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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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主人家葬墳的時候沒怎么用心,亂石頭加上一堆黃土,前幾日下雨都已經沖掉了三分之一的墓基。男人走到山崗前就不愿意再走了,只是停著,老管家很是懂事的從兜里又摸出一封紅包道:“別難過了,回頭這姑娘我們會找地方給她重新厚葬,好生給她超度,一年三節香燭紙錢都不會拉下?!?/br> 男人接過紅包假裝的哭了幾聲轉身便也歡快的離去了,看著他的背影,老夏恨得牙癢癢,這做爹的到底還是不是人哪? 這種新墳很好扒拉,查文斌拿了一副香燭給點上,半跪著對那墳頭道:“姑娘啊,這里冷,我是來給你挪個窩的,不是來害你的,千萬莫要怪罪你父親?!?/br> 這些話,無非就是圖個心安,該繼續的還要繼續。遠處村里的幾條狗在田頭躁動,查文斌怕驚擾了村民,對老夏道:“時辰差不多了,天亮之前還得趕回去,這尸不能見光,不能見氣,否則就要壞了?!?/br> 借著手電,查文斌蹲下去抓了一把墳頂上的新土揚手一撒道:“新人墓前起靈棺,護法玄壇列兩邊!”嗖嗖兩道令旗插在墳墓兩側,轉身再喝道:“先請黑虎趙元帥,提鞭斬關保平安!” 他手里拿著一根柳樹枝猛地朝著地面狠狠的抽了一下,這叫震鬼,新墳里的主基本還都沒成形,有些怨氣也不大,為了起棺方便不出意外,都要先給來個下馬威。 然后再拉著老夏和那個司機往墳兩邊站著,一人手里拿著一把鐵鍬,每把鐵鍬上都有一根紅繩,繩上系著兩枚銅錢纏在鐵鍬柄上,他又喝道:“門神護衛分左右,二十八宿護寶棺;此處不是停靈地,亡人跟吾走一番!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土!” 這一長串的,查文斌是一氣呵成,這便是天正道的起靈咒,在移墳遷墳的時候都要用到,帶著一點口語和本土化。兩個人聽到他喊,一鼓作氣就往下挖,原本以為會很深,不想這戶人家真的小氣,也就兩分鐘就到了低。 那口棺材連油漆都沒來得及刷,就是拿鋸木廠的廢板邊粗糙釘的,老夏還給一鏟子打了個洞,多虧查文斌用黑布給蓋上,幾個人躡手捏腳的用麻繩坤好棺材。查文斌又在棺材頭上貼了一道鎮尸符,匆匆再把現場還原,一行人抬著棺材乘著夜色趕緊往車上走。 這車本來就是裝棺材的靈車,后面是個密封的金屬箱子,前面可以坐人,棺材放在箱子里,車子就開始發動。 折騰了一晚上,老夏那是真困,查文斌也差不多累到極限,搖搖晃晃的,這倆人就想睡覺。合著衣服,車子里還挺暖和的,這司機也是收了好處的,這種事他很少參與,就跟坐在旁邊的管家搭話道:“你們這是拉回家配陰魂的吧?” 老管家自是守口如瓶,頗有些架勢的回了一句:“不要亂打聽,該給你的都會給你的?!?/br> 那司機頻頻點頭道:“知道,知道,這種事一般都不能亂講?!?/br> 車子一路開得飛快,這司機以前部隊里干的是駕駛兵,退伍后就要了殯儀館干起了靈車司機。這檔子買賣別小看,每天早上來回跑一趟,下午不用上班,除了工資主人家還會額外給個紅包,小日子過的也舒坦。 前幾天有人找他做筆買賣,給的價格頂上三年工資,說是跑一趟江蘇外帶干點土活兒。反正這油錢是公家的,還不耽誤工作,推薦的人面子又大,一舉多勞,這心里美滋滋的想著下午回家稱幾斤rou買點小酒犒勞一下。 大半夜的高速路上沒有一輛車,放著膽子他把油門給踩到底,對于自己的駕駛技術他是很放心的。 他嘴里抽著煙對老管家道:“過了前面那個隧道就到上海了,時間來得及?!?/br> “吱……”一串劇烈的剎車聲劃過了夜空,老夏只覺得自己像個破爛似得被人甩了出去,狠狠的又撞到了座椅靠背上?!斑恕钡靡宦?,后面車廂里傳來一陣撞擊,查文斌此時正揉著自己頭上的大包問道:“搞什么鬼??!” 只聽那司機結結巴巴地說道:“有……有個人,我好像撞到了人……” 第十一章 卷進命案 下車,檢查,天色有種要即亮的感覺,車頭部分完好無損,看不出哪里曾經有碰撞過,拿著手電在車底檢查了一遍,也空無一物。 他是個老司機,部隊干了八年,后來殯儀館又干了快十年,雖然開的是靈車可一次意外也沒出過,又快又穩,他決計不相信是自己看花了眼,那個一襲碎花布的女人明明就被自己撞到了。 高速上這半夜里哪里會有人?其實,坐這車里的都不是普通人,這種事兒司機以前也聽別的駕駛員講過,這些年開靈車雖說掙點錢,可自己吧干的畢竟不是啥特上道的事兒,駕駛室里請來了兩串開過光的小菩薩,據說是杭州靈隱寺的高僧給親自辦的。 見那司機的嘴唇都有些白了,這時辰又怕趕不上,查文斌從老夏那拿了一根煙點著塞進了司機的嘴里道:“抽根煙,壓壓驚,回頭到家了弄身艾草泡個澡把汗給出了就沒事了?!?/br> 那人見查文斌是個年輕后生,處事倒顯得老道,看他腳上那雙云靴心想這莫不是個小先生吧。也是,干這買賣的能不帶個懂行的人,巍巍顫顫的抽了口煙道:“小兄弟,依你看我到底是撞沒撞上?” “撞到了怎樣?沒撞到又怎樣?只要撞到的不是人,你管它是鬼還是魂,你這是靈車奔黃泉路的,沒有東西敢把你怎么樣,聽我的照做就沒事?!闭f完,查文斌又重重地拍了那車廂的后半三下,誰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就這般,車子還是繼續開,一路上那司機老實覺得不妥,便又問道:“小兄弟你叫啥,說老實話,開這車的最怕出這幺蛾子事兒,天天進出火葬場不干凈的東西也有人遇到過,我這是不是也撞邪了?” “查文斌,你照著我說得去做,等下空車先回家洗個澡,去去晦氣?!本瓦@樣,一路上算是平安的到了目的地,那司機道了別也就走了,關于路上那事查文斌壓根就沒在意。開靈車就是過去抬棺材的,按說這樣的人命是很硬的,一般的臟東西還真不會去招惹他,為啥?你見過賣殯葬用品的老板怕鬼嘛?他們做的本來就是死人買賣,這常年累月的和死人打交道身上都有一股死人味兒了,久而久之的也就成了一個特殊類別,那就跟自己人差不多。 新出的棺材被套上了一層黑色薄膜,這東西離了土就不能再沾土,查文斌的布置顯得有條不紊: 袁家的大廳里此刻有一副吊索,前后都是拇指粗細的麻繩,那口棺材被懸空吊著,吊索的支撐桿都是用金屬盆做墊子,盆里放著水,完全把這棺材和土隔開。 棺材的正下方是袁小白,她還依舊躺在那只畫滿了各式圖案的白布上,整個家所有的窗戶都被封死拉上窗簾,棺材前有一案頭,一排蠟燭幽幽的亮著。 辦完這些,院子里那只被去掉雞冠頂的公雞已經開始打鳴,叫的不怎么響亮卻也提示著天明的到來。 查文斌對管家和老夏道:“都去睡會兒,天黑之后再來,白天陽氣旺,這棺材剛出土怕是會受驚,盡量都隔著原點比較妥當?!?/br> 那管家也早就安排好了,門口有人接應,隔著兩條街有家酒店可以入住,本打算去洗洗養精蓄銳,可不巧才出門就被幾個穿著制服的給攔著了。 領頭模樣的人還算是客氣,畢竟這地方住的非富即貴,他也不傻,只是跟老管家問道:“給打聽個事兒,昨兒個晚上西城殯儀館有輛車是不是你們家給租了?” 老管家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哪兒的?” “霞飛路派出所的,喏,這是證件?!闭f罷那人便拿出本子給管家過目,又小心地問道:“那車您可曉得今早他是幾點回去的?” 管家抬手看了一下表道:“五點左右吧,警察同志,有事您就直說,我這還有客人不能怠慢了?!?/br> 那制服拿了個小本子道:“既然確定是你們租的車,那勞煩還是跟我去局里一趟,有些事情需要配合調查。您老是明白人,有身份有見識,開車的那個司機在七點左右被人發現死了,接到報警后我們懷疑是他殺,所以請吧……” 這突發的一幕確實讓人大吃一驚,不過查文斌還是略顯鎮定地說道:“這位同志,吳先生歲數大了,這事兒我們配合您調查就行?!?/br> “你?”那警察略帶鄙夷地看著查文斌,帶著一股nongnong的上海腔調道:“別?;^哦,那就別廢話了,自己上車吧?!?/br> 司機名叫劉四海,今早七點被人發現在去單位的路上,離殯儀館還有一公里遠有個拐彎處,那一段因為殯儀館的關系前后三公里都是渺無人煙的。殯儀館一共有四輛靈車,平時每天保證一輛處于維護狀態,三輛正常工作,按照約定,今早六點劉四海所駕駛的靈車要去一家醫院拉尸體。 醫院負責太平間的科長和劉四海是老相識,這些年交道打的挺多,劉四海辦事牢靠謹慎,從不遲到,可是他等到六點半靈車還未到達便去電話到殯儀館。 殯儀館回電,五點二十左右,劉四海在單位登記完畢后已經出發,按照路程應該可以在約定時間相遇。 七點左右,第一輛開出已經接回尸體的靈車發現劉四海的車停在路邊,車子是熄火狀態。這輛車回到單位后覺得蹊蹺,便報告單位自己所發現的,十分鐘后公安局接到報警,車上有一具男尸,死相慘烈,又過了十分鐘,當地派出所前來袁家問詢。 查文斌聽完這一切后先是沉默了一陣,然后開口問道:“他有沒有先行回家?” 訓話的人很不客氣地說道:“輪不到你問我問題,現在是我們問你問題。先回答,昨晚你們租賃靈車是什么用途?” 這話,查文斌是斷不可照實回答,他知道,買賣尸體是犯罪的,并且這個一旦傳出去將來無論是對袁家還是對小白都無法交代。 “袁家小姐重病,昨晚原本已經打算給她準備后事,所以租賃靈車將人帶回江蘇揚州老家??墒敲蟾4?,凌晨的時候袁小白盡然醒了過來,所以這靈車我們也就沒用,一早便差司機回去了?!?/br> “看你的證件,你是浙江人?” “是的,我與袁小白是朋友,本來是想過來見最后一面的,幫著處理后事?!?/br> “可是不巧得很,我們在靈車上發現了這個?!闭f著他便把一張剛剛送進來的照片往查文斌的眼前一遞道:“你怎么解釋?這個姓氏在我們這不常見,我們也調查了劉四海生前認識的人,沒有一個是姓查的,我們懷疑你跟這件案子脫不了關系,最好你自己主動交代,或許可以考慮讓你有些政策上的優待?!?/br> 那張照片是汽車的擋風玻璃,玻璃上有一個巴掌大小的字,寫的歪歪扭扭,不過清晰可辨的是那恰好是個“查”字。 查文斌雖然心中有事兒,可他依然很鎮定地說道:“我沒什么好交代的,能說的都已經說了,再說,那個時間點我在袁家,很多人都可以證明?!?/br> “不說是吧,好?!蹦侨藙傄鹕硪荒槂礃拥倪^來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一個肩膀上有花的人帶著袁先生正在屋外,訓話的一臉媚笑地說道:“李局長,您怎么今天有空親自來了,這案子我正在審,嫌疑人我們已經抓到了……” “放人!”“這……”“我叫你放人!”“啪!” 訓話的摸著半邊guntang的臉,他怎么想也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大局長會給自己莫名其妙的一巴掌。 劉四海的死查文斌知道不是意外,即使今天不找到他,他若是知道了也會參合?;厝サ穆飞纤吹搅四禽v靈車,四周拉起了警戒線,里里外外的制服們圍了幾個圈。 “能停下嗎,我想去看看?!边@是他對袁先生的提出的要求。 “李局長,你看?”“沒問題,停車!” 有了這么一個通行令,查文斌很輕松的就見到了現場,車門是打開的,司機劉四海的尸體已經被運走,透過車門他一眼望見了玻璃上那個字,還有駕駛室里那已經開始凝固的大團血污。車里,劉四海的公文包還在,包里依舊鼓鼓當當的,里面裝著的是昨晚他的酬勞。聽說劉四海是被人割了喉嚨,所以定義為謀殺,可查文斌見過現場卻有了一絲懷疑:那兩尊被他從寺廟里請來的小菩薩從脖子處雙雙斷裂…… 第十二章 反魂 老查沒有什么麻煩,麻煩的事情自然有人會去做,可他總覺得那個司機劉四海的死和自己是有點脫不了關系的。 碎花布的女人,這是劉四海今天凌晨在路上說自己撞到的那個人的模樣。當時他坐在后排打盹,前排副駕駛位是管家老吳,他相信以劉四海職業司機的身份絕對不會看花眼,那么就是他遇見了臟東西。 查文斌暗自決定等這邊事兒辦完了得去劉四海家看看,他千叮萬囑的讓他得先回家洗個澡去去晦氣,終究還是沒聽。這事兒反正是出了,也不能說是他聽了查文斌的就一定保管不出事,可查文斌總覺得這事兒出的蹊蹺,他怎么得都感覺和那口買來的女尸棺材有關。 到了賓館里洗了澡吃了點東西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這累的也足足有一整夜了,他只覺得今天自己格外的虛,眼皮子直打架。老夏在隔壁房,查文斌睡覺有個習慣不愿見光,那窗簾給拉的死死的,大白天屋子里也是伸手不見五指。 忽忽悠悠的,查文斌總覺得耳邊好像有人在吹風,那吹得他癢癢。這誰都會有個放松的時候,他也不例外,等覺得有人在摸他的頭發時,查文斌醒了,眼珠子一睜,好家伙,一對精光的眼睛正跟他對視呢! 想動,渾身就跟被麻痹了一樣,意識很清醒,只要再近一點,幾乎就能貼著對方的鼻尖了,這自己估摸著八成是被鬼壓床了! 查文斌這是苦笑,不想自己出來睡個覺還碰到這茬,他有一堆辦法可以解決自己所處的尷尬,可是他不想,他想看看這雙眼睛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種處于睡和清醒邊緣的狀態,查文斌盡量閉著眼睛,他告訴自己:什么都沒發生過,什么也沒看到過,睡,睡著了去會會它。 朦朧的,他好像聽見有個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那幽幽的似帶著怒氣又帶著哭訴:你為什么要把我從地里挖出來,你為什么要毀掉我…… 猛得一咬舌尖,一陣痛就讓他激醒了,摸摸背后那一層濕漉漉的汗水,查文斌抱著頭第一次有一種深深的罪責,是啊,他憑什么去剝奪其他人,哪怕那是一個死人。此后,查文斌再也無心睡眠,就是這般抱著頭一直等到天黑,其實他不知道隔壁房間里的老夏從早到晚一直不停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個噩夢從始至終都沒能放過他。 “文斌,我今天做噩夢了?!比サ穆飞?,老夏如是對查文斌說道:“今天早上刨的坑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在賓館睡覺的時候老是夢到有人勒我的脖子,喘不過氣,有個女娃娃還說要我的命,幾次都差點讓她給咬到,要不是夢里好像有個人保護我我估計真的就醒不過來了?!?/br> “累了吧?!辈槲谋蟀参克溃骸盎仡^好好休息,哪個人還會保護你來著?” 老夏摸著額頭道:“不認識,但覺得好熟悉,一個胖胖的家伙。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想起那個畫面就腦袋疼,我都快覺得自己得神經病了,整天到晚跟你不是死人就是神鬼,我告訴你,這事兒沒有下回了,你愛找誰誰去?!?/br> “胖子……”查文斌這話到了嘴邊依舊還是停下了,那兩個人…… “怎么了?”老夏看出他眉宇之間似乎有些惆悵,這段時間來,查文斌總是出現在他的生活里,雖然對于過往的記憶老夏一概忘卻,但是他知道這個人曾經一定是他的生死之交,而且是過命的交情。 “沒怎么,回頭小憶,哦不,你現在叫秋石了,我還是管你叫老夏吧,省得拗口?;仡^我得去看一下那司機,死的挺慘,今晚我忙完了要是不出岔子你就先回老家,我會讓吳管家派車送你?!?/br> “隨你安排?!背蛑鹤永锏教帪⒙渲募堝X,老夏有點莫名的難受,他真的一步也不想踏進這個院子,真的,他很想離開,現在的他特別的討厭死亡,特別的厭惡看見這些丑陋的人造紙制品,那些臉上涂抹著腮紅的紙人猶如一個個嘲笑他的小鬼,老夏覺得腦子特別疼。 大廳里到處都是煙霧,也不知燒了多少紙,點了多少香,直教人的眼睛難受。袁小白看著比昨晚臉色要白很多,嘴唇上的血色也不知了所蹤,看著四周地面上那一層淡淡的石灰,查文斌這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一些下來,起碼這棺材里的主暫時看著是沒有出去害人。 夜幕下的袁家大宅已經屬于另外一個世界,在這里你看不到燈光下自己的影子,在這里你甚至感覺不到蠟燭的溫度,這里是陰間。地獄之門如約打開了,四周的孤魂野鬼們再次聚集了,滿屋子的道符和懸掛著的白綾互相交錯,查文斌即將開始完成最后一步,反魂! 換上道袍,查文斌再次成為那個無所不能的道士,他的臉上那一絲稚嫩也在這一刻消失殆盡,老夏看著他就像是一個唱戲的,他在那揮動著手中的寶劍,東舞西舞的就是個瘋子模樣,口中大喝道:“六甲九章,天圓地方;四時五行,日月為光!” 拿起擺放在自己跟前的一杯水含在口里,猛地朝著七星劍上一噴,奇怪的一團火球霎時從棺材背上掃射了出去,口中喝道:“五龍吐出清天地,大帝服之千萬年!” 繼而他立刻以劍首畫地,左轉三匝。往那棺材上蓋了三重紅布,此謂上張天羅,橫畫七畫,下布地網,立畫七畫,這靠的可都是真功夫,所謂真假道士在這種環節一看便知。只見查文斌如同鬼魅一般在棺材上翻來翻去,手提朱砂筆,一十四道符刷刷一口氣到底,那畫的都是天仙兵馬,地仙兵馬,飛仙兵馬,真人兵馬,日月星宿兵馬,九宮五帝兵馬,三河四海五岳四瀆兵馬!總計天上七對,地下七對,翻身把懷中大印“咔咔”往上一按,一注清香點燃,腳踏天罡七星步,來回繞著屋子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行大禮,瞬間這屋子里的鬼哭狼嚎聲就小了一半。 此乃召喚天兵神將也,地獄之門將開,若無神兵把守,一如查文斌和老夏這倆活人在這屋子里根本熬不了一個時辰就會被陰氣反噬,輕則大病,重則一命嗚呼。 接著便是開棺,這女子下葬不過數日,頭七剛過,乃是陰煞回落之時,此刻開棺又是活人手碰,查文斌已經料想她會起尸,兇惡且不說,就怕她那枉死之魂心中怨念太深,若是從這腳下的地獄之門中溜走怕是將來成魔成鬼再也無法收服。 “老夏,記得閉口捂鼻,開棺之后先拿墨斗橫在棺材上,若是她起身做立,只要線繃住你我都不會有大礙?!?/br> 老夏瞄了一眼道:“知道,你動手吧!” 查文斌原地站在棺材頭前,手中的七星劍舞了一個劍花,繞著那道鎮尸符約莫三圈,口中念道:“五行相推,罡最持威;六紀輔我,三臺辟;。天回地轉,陰陽辟開;長生度世,日月同輝,三清真君急急如律令!” 他奮起一跳,狠狠一腳朝著那棺材板飛踹過去,“咚”得一聲,只見棺材頭上的那道符瞬間燃起,這鎮尸符一動,棺材里吸住的陰氣也就跟著松動,這一腳過后,棺材板立刻倒飛了出去。老夏瞅準這個機會猛地也是越過棺材上方,黑色的墨斗線已經繞著棺材一周,在地上打個滾,順勢貼著棺材下方的袁小白身上再次滾過,又是一圈線,這一前一后兩層恰好攔住了棺材的頭和腳。 查文斌現在就像是個瘋子,他手中還有一道捆尸索,就是馬尾鬃加麻用童子尿浸泡撮合成的繩索,只見那棺材里躺著一具身著碎花襯衫的女子,脖子處一道小拇指粗細的紫色勒痕煞是明顯。棺中女子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一般,臉色泛著烏黑,舌頭也有半截在外,一股嗆鼻的尸臭撲面而來,這是典型的上吊后死尸。 果然,那女人猶如彈簧一般坐立了起來,這便是尸體遇到陽氣后的起尸現象,剛她剛一碰到那纖細的墨斗線便再次重重砸下,查文斌瞅準這個機會單手往棺材里一伸,捆尸索已經被他打了結剛好套進了女尸的脖子里。 拉著繩索,查文斌背對棺材,一個馬步站穩,對著老夏喊道:“天赦煌煌,地赦正方;禹步其至,百鬼伏藏,急急如律令!”隨即右旋轉身猛拉,腳踏星綱,單腳踢印網上一挑,印入手中,舉手向天,再次大喝道:“一切邪穢,無動無作,叩齒三下畢歸位!起!” “呼啦”一下,老夏迅速扯開墨斗,就在這片刻之間,那具女尸被查文斌吊著脖子硬生生的從棺材里拖了出來,又單腿一擋恰好把那女尸站立在地面上。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下左右前后一通眼花繚亂的手法,再看那女尸已經被五花大綁就活脫脫的像是一個粽子! “拿柳條來!”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什么道義,接過老夏的柳條,他朝著那具女尸的身上狠狠就是一下抽去道:“魔靈既攝,萬兇滅神,戈擊電掃,jian妖無生;先皇建節,有命敢停,拒節違命,是誅汝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