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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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文斌喝了口稀粥道:“那行,等會兒太陽曬進院子的時候,您老帶我們去瞅瞅,就是第一次看到那女人的地方究竟在哪?” 邱大爺想了一會兒道:“別了,這事兒你們別管了?!?/br> 胖子連連罷手道:“大爺,不是我們想管,現在是我們不得不管了,那女人能放過我們?您當年摸了一下那金子全家都沒了,咱們幾個可不光是摸了還揍她了呢,您老覺著我們能有好日子過嗎?” 邱大爺嘆了口氣道:“行吧,在西山頭,自打那以后,我就沒去過了?!?/br> “西山?”我們三個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喊出了這個地名,我就算是忘記了老家洪村也不會忘記這個地方,活了這些年第一次離死亡那么近,那只狐貍,還有那頭被我和胖子僥幸打死的老虎。曾經我以為即使我在野人屯就這么待下去,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去西山了,那地方真的會要人命。 胖子這會兒也開始打退堂了:“大爺,您開玩笑吧,那地兒,村里人不都說了不能去嘛?” 邱大爺嘆了口氣道:“就在西山,那地方大致的位置我還記得,據說后來有個后生隔那也出過事,所以屯子里這些年幾乎都不往那去,討口飯吃,靠山吃山的哪不行啊?!?/br> 我一時拿不準注意了,看向床上躺著的查文斌道:“文斌,這?” 查文斌卻說道:“那東西這回也傷的不輕,一時半會兒的估計也緩不過神,我們得趁勝追擊?!?/br> “你這身體能行嗎?” 查文斌撐著床榻坐了起來,我見他的臉色還很白,嘴唇上的皮就跟深秋楓葉上打了一層霜似得,就這樣他還對我笑了笑道:“咱的命很硬,不礙事,一定得快,家伙事都是現成的,吃了早飯咱就去?!?/br> 胖子揮了拳頭給我們打氣道:“行!聽查爺的,去就去,上次連老虎被我們弄死了,還怕個女鬼!” 西山,一個讓野人屯人人自危的地名,我們這群外來的知青在半年之內第二次踏上了那座山。若不是接二連三的死亡,這里或許是一個不錯的踏青的地方,山水秀美,看不出一絲危險,只有查文斌從始至終一個人的眉頭緊鎖。待我們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已經是晌午,邱大爺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使,自然這一路都是走走停停,誰也不曾想到他竟然把我們又帶回了那里,那片曾經我睡著的石灘上。 邱大爺喘著氣指著那兒說道:“應該是這一帶,當時很黑,我順著水路走的?!?/br> 我問道:“沒記錯?” “錯不了,應該就是這兒,前面那有一塊垂下來的石頭,當時我就在那兒遇到的那個姑娘?!?/br> 查文斌瞧了一眼邱大爺手指的方位,那不就是那晚我們仨躲雨的地方,然后就在那兒遇到了不想遇到的東西。 “走,過去看看,那天天太黑,我們也不知道情況,胖子,我們走過的地方都用紅繩系一下,這地方容易走叉?!?/br> 上一次,查文斌和胖子就是入了這片林子,一直等到天黑靠著星光的指引才走出來。這地方大白天的都見不著光,也不曉得多少年沒人來活動了,草都有半人多高。這一回袁小白也是跟著來的,女娃子在,我們格外小心。 槍是蘭子家的土銃,胖子背著,我手上就一把柴刀,連上回的紅纓槍都沒拿,往里邊繞了一圈不多久就到了上回我們躲雨的地方,再往前二十米那片草叢應該就是我打虎的那塊地兒了。 不得不說,這白天比晚上還是要強上三分,好賴這回總算是看清了,一片如刀削過的懸崖向外面斜著約莫有幾十米高,這下面往里凹,那一日我們正是在這里。 查文斌拍拍我的肩膀道:“小憶,熟悉不?” 我那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答道:“熟,能不熟嘛,死都不會忘!” 查文斌用力拍拍那片懸崖道:“我不是說那事,我是說這堵石頭!” 我覺得他這話問的奇怪:“石頭熟啥,我們又不是野人?!?/br> 他抬頭看著懸崖上邊說道:“不覺得,這些石頭跟屯子里那些水潭里的很像嘛?” 被他這么一提醒倒還真的是那么回事,這塊懸崖要說是天然的那也太神奇了,那跟饅頭一刀切開似得,而且漆黑的石壁上到處都是一道道的斜痕。我仔細數了一下,九道痕跡平行,然后再是九道,如此重復,密密麻麻,只是這里有苔蘚,好些痕跡都被蓋住了。 袁小白用手指在那些痕跡上輕輕劃過,差不多剛好和她食指的寬度接近,她摸著那冰涼的石壁說道:“人工開鑿的無疑,你們在水潭里見到的也是這樣?” 查文斌提出一個疑問道:“什么人會花這么大的工程?如果讓野人屯的整勞力終年在這鑿石壁,得花多少年?” 胖子嘀咕道:“說不好,誰吃飽了沒事干來干這個,這么一刀平的工程總不是削著好玩的吧?!?/br> 查文斌扯了一把那石壁上垂下來的樹藤,用力拉了拉,那些樹藤互相交錯在一起很是堅固,拍了拍手中的泥土,他對我們說道:“我得上去瞧瞧?!?/br> 胖子瞪著眼睛看著查文斌,心想這小子不是燒糊涂了吧,以前沒覺得他這么牛掰啊。 “查爺,您別說笑了,這光溜溜的還是往外斜的坡,猴子那也爬不上去??!” 查文斌再次試了一下哪些樹藤,他說道:“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這樣一個大于九十度的外斜坡上橫豎打了這么多痕跡到底是干什么的之前我一直想不通,現在好像有點路子了?!?/br> “啥,別賣關子!” “你說,這地方一下雨肯定得長苔蘚,又濕又滑。如你所說,這樣的石壁連猴子都爬不上去,何況是人呢?有什么東西非得一定這么設計,就和屯子里的那些水塘一樣,咱們別忘了,這是在東北!” “東北咋了?” “東北過去有門東西叫做薩滿,要我看,這地方八成是個祭臺!” 第三十六章 一塵不染的椅子 和金字塔一樣,中國的古人們同樣創造出了太多讓人難以相信的建筑,包括眼前這個被查文斌稱為“祭臺”的巨大山體。我只能用一座“山”來形容這個他所說的祭臺,如果這是真的,那恐怕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祭臺了。 這座祭臺處于茂密的叢林深處,rou眼不可能辨認,加上苔蘚和樹藤的遮掩,若真是古人所留千百年來沒人發現倒也可以解釋。那些石頭上滿是倒掛著的樹藤,想必千百年前這頂上已經是蒼翠一片附著了厚厚一層泥土。 “你真的要上去,我看要不算了?”我很擔心,這是一面大于九十度的斜面,一個典型的倒梯形,下面窄,上面寬。若是幾米高也就罷了,摔下來頂多傷下筋骨,可這足足有幾十米高,這些個樹藤誰曉得哪些年月已經干枯了,哪些又是新生的。再這幾天都不太平,把小命送在這兒那可就攤上大事了。 查文斌要是能聽進我的話,那他也就不是查文斌了。 “得去,你們在這等,我試試?!?/br> 胖子一手就抓了根藤條說道:“查爺,我陪你!” “你們都別去,就擱這兒等,你體重大,更加危險?!?/br> 石敢當不甘心的回到邊上嘀咕道:“胖子果然到哪都不受待見!” 查文斌上去的時候是手腳并用,不停地在那些藤條之間換來換去,每一次都需要花上一些時間來確定下一根藤條是否結實。別說他爬了,我們看著都覺得揪心,那石頭上面光溜溜的到處都是苔蘚。那年月腳上穿得都是解放鞋,那鞋底本來就滑,這下可謂是一腳一個趔趄。 他這人之所以厲害就是一旦認準的事兒不會變,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一個小時后,就這樣一路打著滑的還真就讓他給摸上去了,在那頂上沖著我們揮了下手,接著因為角度的問題就看不見他了。 查文斌登上頂之后發現這里才叫是別有洞天。這上面面積得有一個足球場大小,雖然那崖頂也有植被,但是中間那座通向高處的臺階卻也還很明顯,幾個人合圍粗細的柱子總共有七八根。 這些柱子有些已經倒了摔成了幾截,有的還矗立在那兒,柱子的中間就是那個臺階,約莫七八米高。查文斌數了一下,臺階總共有四十九級,順著這些臺階再往上看是一座類似烽火臺的建筑。這些東西的神奇之處就在于它們是一個整體,也就是說有人拿這座山當做了雕刻用的原料,然后采用陰雕和陽雕的手法分別修建了這些建筑。 在那個年月,信息尚且還不發達,在查文斌的眼里,這里不過就是破敗了一些,荒涼了一些,還有則是陰氣重了一些。 終日不見光,鬧鬼也正常。這種老林子里荒廢的建筑天生就應該和那東西聯系在一起,查文斌微微閉起自己的眼睛,把呼吸調整到最平緩的節奏,慢慢的讓整個人放松下來試著去融入這個陌生的環境。 人都有第六感,或強或弱,查文斌屬于天生強的那一類。不用占卜,他只需要去感受,關于他預知的本事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領教過。他仔細分辨著這里的氣息,風向,還有空氣中莫名流動的那一股不安。 突然,他左邊的眉頭一抖,眼角微微向上一翹。當他睜開眼的那一刻,好像有個什么東西一閃而過。他知道,現在,就在離著自己不遠的地方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那股氣息很強烈,似乎有一股魔力在指引著自己,這是和那個女人身上發出的鬼氣截然不同的。 臺階!他的心讓他的目光緊盯著那里,但是腦子里又有一個聲音反復的在提醒道:別去,查文斌你別去! 人面對未知的領域有一種天生的好奇,這便是窺視欲,查文斌是人,他不是神,他不過才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那份理智在我們面前或許要顯得成熟的多,但是面對這樣的誘惑,他一樣會選擇推開那扇大門。 走出第一步,就會有第二步,一步錯,步步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迎著臺階緩緩走上去,時間在這一刻放佛停滯,下一刻則好像是發生了倒流。周圍的一切都在向后退,斷裂的柱子開始重新拼接,倒下的石頭也被重新整理回了原位。滿布藤條和野草的祭臺就像是昨天剛建造的一般在訴說著即將要進行的盛大典禮。 幽幽的歌聲吟誦著的是那遙遠未知的年代,查文斌的余光可以看見自己的四周出現了人,那些身著黑色長袍,赤著腳的人們雙手舉過頭頂。祭臺上,有一個女子睡在長長的石凳上,一襲白衣,她的臉上遮擋著朦朧的面紗,妙曼的身姿在這歌聲中顯得玲瓏無比。 那個女人緩緩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她伸出手朝著查文斌輕輕勾著手指,他的耳邊充斥著:“來啊、來啊”,那聲音柔軟的讓人覺得連骨頭都要酥軟。 這時我們在下面也很著急,尤其是我,我總覺得讓他一個人去是錯誤的,因為自從他上去之后已經足足有兩個小時沒出現過了。 不知怎的,從早上出門我心里就一直很不安,在這樣等待的時間里,我一直在原地走來走去。 “胖子,我不管了,我想我得上去!” “你?”胖子很驚訝地看著我道:“小憶,你要真不放心,還是我來吧,你那身子板我怕爬到一半自己體力不支先摔了下來?!?/br> “你更加不行,文斌說得沒錯,這藤條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你的體重,還是我來,我小時候沒少爬樹?!蔽颐撓滦?,再把兩只鞋的鞋帶系在一起,然后掛在自己脖子上,赤腳對我來說攀爬時或許會更好。 袁小白見我堅持要去,只能說道:“那你小心點?!?/br> 我的攀爬技術其實是三個人里最好的,這里比我想象的要高很多,我根本不敢低頭看,只能一個勁地悶頭向上,也正是這樣,我只用到了不到二十分鐘便順利登頂。登頂后,我喊著查文斌的名字,雖然之前在面我們也一直在喊,但還是沒有半點回應。這里的情況基本能一眼掃盡,查文斌不會飛,他一定就還在上面。 那些臺階同樣也吸引了我,讓我有一種不自覺想走上去的沖動,于是,我也走了上去。 不過就是些破敗的遺跡罷了,我上去溜達了一圈什么都沒有發現,倒是在那臺階的頂部有一張寬大的石椅,頗有點像古代皇帝坐的龍椅的意思。我打算坐下去歇一會兒,下意識的伸手想去撣撣灰,當我的手就要接觸到那椅子的時候我猛得驚了一下。 不對勁! 一眼掃過去到處都是破敗的景象,東北林子里的落葉松針就跟地毯似的鋪了厚厚一層,這里的石頭上到處都是爬山虎和苔蘚,茂密的雜草都能齊了膝蓋。 唯獨這張椅子,它竟然一塵不染,就好像是剛才才被鑿出來放在這兒的! 而且我的手之所以縮回來還有一個原因,這張“石椅”的靠背上雕刻著的既不是龍,也不是鳳,它雕刻的竟然是一頭狐貍!一只長者巨大尾巴的狐貍,那尾巴就如同開了屏的孔雀一般均勻的散開,一縷一縷的。我數了數,不多不少剛剛好有九縷,那狐貍的眼睛是紅色的,比指甲蓋略小,這不是鑲嵌上去的,而是天然的。 放在別的地方,這或許不稀奇,但是這座“山”,這整座山從頭到尾全是黑的,不帶半點別的色彩。但是,這張椅子上那只狐貍的模樣確是通體雪白,再加上那對眼睛,如果說這幅圖案僅僅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那未免也太過于精妙了。 那張“椅子”是長條形的,長約兩米,寬半米左右,兩邊還都雕著扶手。我用手輕輕摸了一下,一絲冰涼的氣息從指間順勢傳來,再仔細一看我那手指上果真沒有留下半點灰塵。 這種地方要是讓我再小個幾歲遇到我肯定會覺得挺好玩,但是現在,在我經歷過一些“特殊”的事情后,讓我腦子里第一時間的反應是:逃! 并且是逃的越快越好! 第三十七章 天降大禍 我找不到他,我發誓,我尋找了那片山頂的每一處,這里不大,能藏人的地方更是就那么幾處。我相信查文斌不會跟我玩躲貓貓,我也喊了,喊叫聲連下面的胖子都聽的真切,唯獨他,我沒有收到半點訊息,他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般。 這里,孤零零的原地拔起一座石頭山,倒梯形,上寬下窄。山高近百米,四周沒有路,兩邊全是光溜溜的石壁,我在頂上找,胖子和小白在下面找。 一直到天黑,一直到了第二天,我就在那么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嘶喊著,尋找著,一直到我嗓子吼破了,一直到我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最后是胖子爬了上來硬把我給拖了回去。 沒有什么比這個結果還讓我絕望了,他不見了,我找不出他不辭而別的理由。我們一起從遙遠的南方來到冰天雪地的北方老林子,我們是一個村,曾經還是同學,我們都是被劃入黑五類的后代,我們在那段艱苦的歲月更是患難與共的戰友兼兄弟! 那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或許從春天開始就預示這是一年會發生很多大事。 查文斌的消失讓村子里一陣sao動,知青是歸當地的支書管的,少了一個人,還是封建迷信份子臭老九的后代,這是一件大事。有人說他是自己逃了,也有人說他是畏罪自殺了,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否則他無法和上面的組織交代。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我們失魂落魄的回到村子,苗老爹得知了實情之后立刻報告。支書派了人出去送信,希望組織能夠去浙西北了解一下情況,當然我希望如他所想,查文斌最終的去向是自己跑回了老家。第二條是,立刻組織村里的民兵、獵戶還有青壯年,全副武裝開進西山,有狗有槍,還有喇叭,我和胖子還有袁小白此時已經被重點照顧,被關在了屯子里的公社倉庫有人守著,放在我們面前的分別是一張紙、一支筆,這叫寫材料,讓我們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我們的身份,這件事已經從失蹤案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天是3月8號,因為那天是婦女節,下午我被生產隊里負責政治教育的副隊長單獨談話,他是從縣里抽調下來的干部,三十來歲,帶著一副金絲圓框眼睛。他手中的香煙已經是第八根了,但是我一個字都沒有寫。他要求我寫出查文斌是畏罪潛逃,并且讓我交代出他具體的逃跑方向以及計劃,我知道只要我寫了,查文斌這輩子就完了。 四個小時后,這位副隊長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在這些時間里他先后從國家戰略高度說到了民族存亡,仿佛說的查文斌就是戴笠在世,蔣總統的心腹。而我的回答只有三個字:不知道! 當他把最后一根煙抽完并且把煙頭狠狠地砸在地上的時候,我看見他那三七分的頭發都已經要炸開了。 我看到他走出大門,然后對著那個民兵守衛吼道:“把這個通敵嫌犯捆起來,明天直接送到縣里去!” 接著,我又聽到他喊道:“老天爺,天吶!快跑!” 我扭頭朝著門外望去,原本陰蒙蒙的天突然變成了紅色,遠處屋頂上的瓦片,堆曬著的小麥桿子,屋外的籬笆,還有一條狗和幾只雞全都成了紅色。我的耳邊響起了劇烈的“轟隆隆”的聲音,就好像是有飛機略過我的頭頂,下一秒,我聽見了有史以來最響的爆炸聲,比我老家山里炸石頭的炸藥包要響得多,那股子氣浪直接掀翻了屋頂,我聽見瓦片不斷落地的聲音。我面前的桌子、我坐著的凳子,還有整個大地在那一剎那都在搖晃。 這就是地震?我的腦子里是這樣想的。 “小憶!快跑!好像出事了!” 我抬頭看,是胖子和小白火急火燎的沖了過來,他們倆剛才被關在隔壁原來堆放小麥的庫里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