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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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停車場昏暗無光,這個男人又帶著眼鏡口罩,但是江質對他的熟悉不亞于小貝,因為這么多年,他看了這個人無數遍的現場視頻,還專程飛去歐洲就是為了看他的現場。 方才因為遇見小貝太過于激動,現在才仔細看這個人的臉。 沒錯,就是那個葉天澤。 “好了吧?!?/br> 不待江質說話,葉天澤就抽回自己的cd,把貝果塞進了車里,迅速離去。 等樂團首席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的時候,江質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哥們兒,怎么傻了?你夢中情人呢?” “走了……” “走了!臥槽,你怎么這么不給力!” “她跟葉天澤走的?!?/br> “哈?” 樂團首席整個人都懵了。 “我怎么聽不懂你說什么,又跟葉天澤有什么關系?你在說什么天方奇譚?葉天澤不是你偶像嗎?你做夢吧你!” “就是那個葉天澤?!?/br> ☆、cp.38 車子飛快地駛離音樂廳, 貝果這才取下口罩,然后靠在車窗上一直懊喪地砸腦袋,長吁短嘆, 把葉天澤都嘆煩了。 “怎么?我打斷了你跟江指揮親親我我, 不高興了?”葉天澤一把扯下口罩扔到一邊,一臉不爽地說:“他有那么好嗎, 我怎么沒看出來?” “才不是!”貝果氣急敗壞地解釋道:“我真的不喜歡他!” 葉天澤冷哼一聲道:“就算現在不喜歡,原來也一定喜歡過。要不然他為什么一見面就抱你?你們原來在一個樂團, 關系很不一般吧?” “原來也不喜歡!我跟他這沒有別的關系!就是一個團的成員而已!” 見到貝果這么著急的否認, 葉天澤的心情終于好了。 “嗯, 那看來是他單相思了?!比~天澤冷笑一聲,略帶嘲諷地說:“指揮得就那樣,品味倒是還可以?!?/br> 聽到葉天澤這樣說, 貝果也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心情。 貝多芬這是在夸自己嗎?她應該高興嗎? “說說你們原來的事情?!比~天澤又追問。 “我們原來真沒什么事情……”貝果長嘆一聲道:“只是那時候我們年級比較小,所以跟樂團里的大人聊不上天,他才總是找我一起吃飯一起練習,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家就都傳我暗戀他……” 對于這一點,貝果也相當的迷茫,她做什么了大家都覺得自己暗戀江質? “你做什么了?”葉天澤問。 貝果思索了一下, 回想著傳聞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嘟囔道:“大概因為我總是吃他剩下的盒飯吧……” …… 葉天澤斜了貝果一眼,無奈地說:“你就這么餓嗎?” 貝果想了想,然后點了點頭道:“對啊?!?/br> 要不然呢? 葉天澤無奈地笑起來, 這個解釋他倒是可以接受,他終于心情大好,腦袋上的那朵烏云也飄走了,他伸出一只手摸摸貝果的腦袋,溫柔地說:“以后不要做這種事情了,有我?!?/br> 可是貝果還是不怎么開心的樣子。 “既然你不是為江質不高興,那你到底為什么不高興?” “我就是很擔心江質認出我來會不會跟張老師說……張老師要是跟我父母聯系,知道我還在本市,他們回來找到我,那我不是完蛋了……” 葉天澤嘆一口氣,把車子停在路邊。 “為什么把車停在這里?” 貝果探頭往外看,這路邊也不是餐館呀…… 葉天澤轉過身,把貝果一扯,讓她面對著他。 “看著我?!?/br> “你又怎么了?” 貝果疑惑地看著葉天澤,他又哪里不高興了。 葉天澤凝視著貝果的眼睛道:“你現在不是貝婧殊,你現在是貝果?!?/br> “哈?”貝果迷茫地說:“貝果是假名啊,我身份證上還是貝婧殊的……” 葉天澤眼神凌厲地瞪了貝果一眼,嚇得貝果往后一縮。 他語氣嚴厲地說:“貝果,你現在不是那個十三歲的小女孩,你已經二十五歲,你已經長大成人,你現在沒有監護人,你的人生你自己可以負責?!?/br> 貝果一愣,被葉天澤這么劈頭蓋臉的一說,才明白他的意有所指。 她低著頭,憋著嘴,悶聲悶氣地說:“我知道啊,可是他們是我的爸爸mama,我……” “那又如何?他們還能抓你回去關在家里嗎?就算他們真的那樣做了,我就再去你家里把你再抓回來!” 葉天澤的神情依舊嚴肅,充滿了壓迫感。 “你不需要再躲藏,逃避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成年人都選擇面對。貝果,你已經25歲了,請你表現得像一個成年人?!?/br> 貝果被葉天澤說得一陣羞愧,她低下頭,雙手纏在一起,無言以對。 她何嘗不知道自己的懦弱? 不敢面對父母,不敢面對自己的過去,不敢面對那段回憶,所以只能選擇逃跑。 可是她真的怕啊,心里就像永遠都有一團黑色的云。 每次坐公車,經過音樂廳那一站的時候,她總是下意識的背過頭去,因為看到就會心顫。每次看到與音樂有關的新聞她都第一時間閉上眼睛,因為怕自己會發抖。 明明知道是自欺欺人,但是她除了這樣做,不知道還有什么別的辦法…… 直到現在她還會做那些噩夢,夢見在異國他鄉,所有人都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爸爸mama逼著她上臺表演,她怎么哭都沒有用。 她在夢里逃跑,可是無論怎么跑,每個路口都有奇怪的外國人堵著她,要她趕緊回去拉琴。 好不容易她看到了一輛火車,跳上了火車,松了一口氣,轉過身卻見到爸爸mama坐在餐車里,正在擺盤子,微笑著對她招著手道:“寶貝,快過來吃飯,吃完了我們就要去維也納了,好多人等著聽你的表演呢……” 這是貝果最深重的噩夢。 除了貝果,沒人能知道她有多害怕。 人們只會說,爸爸mama是為你好啊,你有這樣的才華多么的幸運,你被命運之神眷顧難道不應該感恩嗎,你得到的是許多人一生都追求不到的,別矯情了你這么幸福。 可是她真的不幸福,她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拉小提琴的機器,她只是一個工具而已,而真實的她,她的喜怒哀樂,沒有人在意。 貝果簌簌地掉著眼里,葉天澤什么也沒說,不表露出任何情緒來,只是平靜地看著她哭。 他知道自己太嚴厲。他也知道貝果被扭曲的童年,讓她沒有機會正常的成長,所以她的性格里有一部分如同一個兒童,根本沒有機會生長,也無人引導。 所以他只能狠下心,逼著她長大。 “我知道你有很深的陰影,別人幾句輕飄飄的鼓勵根本不能減少你的恐懼,也不能彌補你被扭曲的童年。但是沒有別的辦法,貝果,如果你不想被摧毀,除了面對,就沒有別的辦法?!?/br> 貝果迷茫地看著葉天澤,抽抽噎噎地說:“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怕他們……我即便知道他們不能把我怎么樣了,可是一看到江質,一看到張老師,一想到我的爸爸mama,我就還是很害怕……我真的怕……” “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逃避你的恐懼了,你需要面對它,無論你是要把它們放進盒子里,還是要把它們殺死都可以,但至少你不能再被它們追著跑……” 貝果回想著自己的過去,她的人生就是一直在逃避。 不敢跟父母正面起沖突,不敢說自己不想練琴想去參加同學的生日會,不敢跟老師手自己不想加入樂團。 所以只能逃跑,把自己當成一個不存在的人,不敢跟任何認識的人聯系,不敢交朋友。 如果不是真的窮得吃不起飯,恨不得要賣小提琴了,她也不會跑去當網絡主播。 “你可以做到嗎?”葉天澤處理過很多有問題的樂手,他知道,現在不逼貝果一把,以后再遇到這樣的機會只會更難,“去面對,就算到時候就算怕了,想逃跑了也沒關系,到時候再說,至少你得嘗試著去處理這些問題?!?/br> 貝果點了點頭。 “好……” 葉天澤松了一口氣,貝果真是個好孩子,聽人教。 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抓著貝果的肩膀,低著頭直視著她的眼睛,堅定地說:“貝果,你記住,你不是馬戲團的獅子,他們不能逼你跳火圈,你明白嗎?” 貝果點點頭,吸了吸鼻子,跟著葉天澤重復道:“我不是馬戲團的獅子,它們不能再逼我跳火圈?!?/br> “對?!比~天澤揉了揉貝果的腦袋,語氣終于溫柔起來,微笑著說:“你是一只羚羊,你可以自由的奔跑,誰敢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就用你的羊角頂他們?!?/br> 貝果點點頭。 “你一定要記住,你誰都不用害怕,因為有我做你的草原?!?/br> 葉天澤的眼神堅決,神情自信,語氣篤定。他總有一種好像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的自信,有時候甚至自信得讓人覺得傲慢又狂妄。 可是這也是貝果最喜歡他的地方,他的這種自信總是讓貝果也情不自禁地被感染,不再惴惴不安,也想要像他那樣去把握自己的命運。 貝果伸出手,抹了一把眼淚,終于堅定地點點頭,大聲說道:“嗯!好的呀!” 葉天澤笑起來,見到貝果終于不再掉眼淚了,著實是松了一口氣。 幸好不哭了,再哭下去,真的是要心疼死了。 葉天澤從車后翻出一盒巧克力,遞給貝果道:“這個巧克力也是你轉發過說想吃的,吃吧?!?/br> “哇!” 貝果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忘記了剛才傷心的事情了。 她立刻剝了一個塞進嘴里,柔軟的巧克力在嘴里融化,甜度剛剛好,她立馬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超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