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她若是不愿意去靈州,他又能怎樣?父皇已經下旨,若是不讓她去,那便是抗旨。 他突然有些無力,他雖然心系許酒,卻也不會為了許酒去違抗父皇的旨意,更不會在這個當頭去惹怒父皇,父皇最近頻頻動了立儲的心思,他愛許酒,卻也絕不會為了她放棄自己博了那么多年的棋局。 “我愿意去靈州,”許酒將包裹的結打好,看著沈容的眸子,問道:“沈容,蘇迎他不會回來了,是吧?” 沈容嘴唇動了動,卻是沒有回答,心底突然感覺很挫敗,許酒本就是因為他答應帶她去找蘇迎,才留在他身邊,如今她接受蘇迎已死的事實,他便再沒有辦法留住許酒了。 果然,許酒幽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最近我總能想起一些過去的事情,”她依舊看著沈容依舊溫潤的眉眼,道,“昨日里,我突然想起我曾經答應蘇迎,要陪他去一趟靈州,雖然他不會再回來了,我卻還是想去一趟,就當是完成自己對他未完成的承諾?!?/br> 沈容清楚許酒的性子,若是他決定的事情,向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對于旁人,若是不如他意,他也以用強硬的手段解決問題,甚至于對許酒周身的人,他都可以下狠手,可對于許酒,他卻是怎么也強硬不起來。 默了半晌,終是道:“我給你多派幾個侍衛,還有,叫黃鶯也跟著去照顧你……” “沈容,”許酒卻打斷他:“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也很感激你善意的謊言讓我有足夠的時間接受蘇迎已死的事情,他們都是你的人,我總不能一輩子都依賴你,以后,便就不必麻煩他們了,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br> 以前不相信蘇迎已死,她從來不敢去想夢境里發生的事情,可昨晚,回來之后她想了一整晚,將所有的夢串聯起來,總覺得蘇迎的死甚至于蘇相的死都和沈容脫不了干系。 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沒有做出過激的反應,但她也無法再全心相信沈容,她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便是日后不需要他帶她去找蘇迎了,也不需要他來照顧她了。 第29章 前看 蘇輕言他們離開京城的這日,晴了好些日子的天突然下起了蒙蒙細雨。 許酒提著包裹剛出門便見著門口停了一輛靛藍色的馬車,以及馬車周圍的三人。 “許酒!”顧恒坐在馬車內掀開車窗的簾子正往外瞧著,見著許酒,便立馬招手,一雙桃花眼完成了月牙兒,道:“早??!” “酒jiejie!”梁愈則坐在駕車的半晌,手上拿著粽葉,正略生疏地變著螞蚱,見許酒出來,他手中搖著編了一半的螞蚱同許酒打著招呼,他眼如彎月,頰便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看著便十分乖巧討人喜歡。 “早??!”許酒被他們的氣氛感染,也輕笑著同他們打招呼。 梁愈見許酒似乎并沒有怪罪他上次擄走她一事,當即便丟了粽葉,從馬車上跳下來,蹦到許酒面前自我介紹道:“我叫梁愈!酒jiejie還記得我嗎?” 許酒回道:“怎會不記得,你暗器挺厲害的!” “那是,”梁愈一臉自豪,“我的暗器可是我娘教的?!?/br> 蘇輕言大步過去,幫許酒拎起她手中的包裹,掂了掂,分量似乎不輕,他將包裹放到車上,轉身道:“走吧,酒酒?!?/br> 許酒點頭,道:“來了?!?/br> 梁愈上車后,蘇輕言便站在車上,朝著許酒伸出手,淡笑道:“上車吧?!?/br> 許酒的手搭上蘇輕言的手,借力上了馬車。 這輛馬車很是寬敞,車內便是坐上六個人也不會嫌擁擠,地板上鋪著兩層純白的羊毛氈,車中央擺著一張檀木小桌,桌子上正煮著新茶,茶爐上輕煙縈繞,整個車廂里都飄著清淡的茶香味,十分好聞。 上車后,幾人便圍著檀木小桌坐了下來。 四個人,便有三雙眼睛放在許酒身上。 許酒看著他們三人,一臉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長了花嗎” 卻是梁愈最先忍不住道:“酒jiejie,我叫梁愈?!?/br> 許酒汗顏:“你剛剛說過了?!?/br> 梁愈嘿嘿笑了笑,道:“我這不是怕酒jiejie你記性不好記不住嘛,他們都說中了……嗷嗚……你們干啥?” 梁愈淚眼泡泡地看著蘇輕言和顧恒,卻見得蘇輕言正低眉給許酒倒茶,而顧恒則笑瞇瞇地對著許酒道:“我這小兄弟平常說話有些不過腦子,許姑娘你別往心里去?!?/br> 就仿佛剛剛一人一邊用針刺他的不是他們二人一般,但聽到顧恒同許酒的解釋,梁愈便也知道,他們定是沒有告訴許酒她中了蠱的事情,因為他剛剛差點說漏嘴,他們才制止了他。 他當即捂住嘴巴,再不吭聲。 許酒狐疑地看著他們三人,最后卻倒也什么都沒問。 蘇輕言將茶水和千層糕遞給許酒,才開口道:“路途遙遠,你且先忍著他們的吵鬧,等到了便好了?!?/br> “什么叫忍著?” “我們哪里吵了?” 他這話便讓梁愈和顧恒不滿了,當即強烈抗議。 千層糕正是許酒最喜歡吃的糕點,她拿起來輕咬一口,聽道梁愈和顧恒不約而同的抗議,卻笑道:“我覺得這樣挺好?!?/br> 梁愈聽得許酒的話,當即仰起頭,道:“看吧!酒jiejie都不嫌我們吵?!?/br> 不過,許酒這話,倒是讓顧恒有些詫異,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許酒的時候,她似乎才四五歲。 小小年紀,張揚跋扈,因著她覺得刑部閆尚書家的小兒子吵到她養的小烏龜睡覺,她便當場同那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小男孩干了一架。 她個子雖小,打起架來卻毫不含糊,撕咬拉扯一齊上,可憐那閆小公子白長了那么大個,依舊被揍得鼻青臉腫,那時他便對著個小霸王敬而遠之了。 當年許酒追著蘇迎跑時,他還曾一度替蘇迎默哀。 直到后來,看到她和蘇迎的相處模式,有時候許酒同別人起爭執的時候,蘇迎一個皺眉的動作,便能讓許酒收斂性子,亦或是蘇迎輕輕叫她一聲,便能讓許酒的滿肚子怒火煙消云散,立馬顛兒顛兒地跟在蘇迎身后。 卻發現,原來小霸王也有能死死制住她的人,他不禁對蘇迎佩服得五體投地。 只是可惜……后來蘇迎走了,她便開始瘋瘋癲癲,再沒了當初的半分影子。 如今,她的瘋癲之癥看著像是好轉了,性子卻也轉變得讓他意想不到。 顧恒不知道許酒經歷了什么,自是不明白她性子轉變的原因,以前的事,除去最近偶爾想起的一些,她記得的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