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沈容最終無奈,只能苦笑,而后又哄小孩子般安慰道:“阿迎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你現在身體不大好,不適合長途跋涉,而且這樣的你蘇迎看到會擔心的,不如我們乖乖把身體養好再去找他可好?” 看著沈容的神情,便知他定然是不知道蘇迎在哪兒的,只是,看著許酒的神情,青衣敢肯定,若是現在沈容說他不知道蘇迎在哪兒,許酒怕是會立即發病,現下他能做的也只是先安撫住許酒,讓她先平靜下來,人后面再慢慢找就是了。 這沈容著實是很明白該怎么哄住許酒,只見得許酒目光閃了閃,似在猶豫,良久之后,方才像是下定決定一樣,咬著唇點頭答應。 見得許酒點頭,沈容才明顯松了一口氣。 聽得他們又提及一個陌生的名字,且看情景叫蘇迎的人還是許酒十分在乎的人,比沈容還要重要,青衣又替蘇輕言鞠了一把同情淚,又忍不住小聲八卦的問來福:“蘇迎是誰?” 來福收回看著許酒和沈容的目光,雖還未確定這青衣姑娘到底能不能留在府中,但看著她似毫不擔心許酒的情況,便覺她該是有把握,所以知無不言地小聲回道:“前右相蘇禹之的獨子,許酒小姐的未婚夫?!?/br> 青衣從不關心朝中之事,是以,當年蘇家那轟動一時的案件,她并沒有聽過,只猜到許酒瘋瘋癲癲八成也有那蘇迎的原因,又問來福:“他人呢?” 來福詫異地看著青衣半晌,見她是真的不知道蘇迎這個人,才又回她:“三年前……死了……” 死了?莫非許酒的病就是因為蘇迎的死所刺激的? 青衣若有所思的看著情緒低落下來的許酒和溫聲哄著她的沈容,又問:“你們小姐……知道他死了嗎?” 來福也順著她的眸光望過去,落在許酒身上,惋惜道:“哪能不知道!小姐是親眼看到蘇公子慘死在她面前,又親手把他安葬的?!?/br> 原來她心中一直知道,只是情到深處,寧愿瘋瘋癲癲活一世,也不愿接受心中之人已死的事實。 一念成癡…… 青衣不懂要怎么樣的情深才能做到如此地步,按如今的情況看來,是許酒自己不愿清醒,這種病例她也遇到過,倒是不難治,只要狠狠地潑醒她,讓她無法再逃避自然就能醒過來了。 青衣直起靠在朱紅柱子的背,彎了彎眼,道,“該過去了!” 來??粗S酒似被安撫得差不多了,便也沒說什么,領了青衣過去。 “爺!這位便是青衣姑娘?!眮砀0亚嘁骂I到沈容面前,恭恭敬敬道。 第5章 禮物 許酒見著有生人來,當即將身子往沈容身后縮了縮,卻又忍不住探出頭來上下打量著青衣,神情像是個好奇心極重卻又怕生的孩子,她這一無意識的舉動,讓沈容眉眼舒展開來,轉過身對許酒溫柔道:“我有事情同這個jiejie說,你先去休息,待會兒我陪你出去玩兒?!?/br> 許酒似有些猶疑,看了看沈容,又看了看青衣。 青衣朝著躲在沈容身后看自己的許酒眨了眨眼,許酒見她如此,竟也怯怯地朝她笑了笑,眼底沒有半分癲意。 來福收到沈容的暗示,適時走上前,道:“小姐,咱們先去玩兒好不好?” 而今天的許酒似對玩的興趣并不大,拿著剛剛畫好的畫,眼底還帶著幾分祈求:“我想去把他裱起來?!?/br> 沈容莞爾一笑,柔聲道:“好,咱們明日就去?!?/br> 聽得沈容答應,許酒才算是真的開了懷,眼睛彎成月牙兒,漏出兩顆小虎牙,重重點了點頭,道:“好!明天去?!?/br> 青衣好奇地看向許酒手中的畫,原來是一幅肖像,畫上是一紅衣少年站在茫茫白雪中,正微微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什么,雪白的毛領遮住了大半張臉,五官雖不是很清晰,但卻很傳神,寥寥數筆勾勒出來的眉眼十分的生動。 青衣不禁暗嘆:好一個清俊的少年! 畫上的人總讓青衣覺得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她確定她認識的男子里沒有能駕馭得了這顏色的人,但凡男人,穿著紅衣總能給人一種雌雄莫辨妖孽的感覺,而畫中的人竟生生把這樣鮮艷的衣服穿出出塵禁欲之感。 她認路的本領雖差,可認人——特別是認美男的本領卻是很好,若是見過這樣出色的人,哪怕是稍稍一瞥她也定會有印象。 思及許酒剛剛問沈容的問題,想著這大概就是許酒口中的蘇迎了罷?不禁又開始為蘇輕言嘆息,論權勢和對許酒態度,他不及她對面這位溫雅的恒王,論相貌,他不及早已不在人世的蘇迎,一個是愛著許酒的人,一個是許酒愛著的人,而他,許酒不定認都不認識,這可怎么辦? 見著青衣看著畫上的人一會兒有疑色,一會兒又似在嘆息,沈容霎時瞇了瞇眼,食指無意識的敲打著桌面,問道:“姑娘認識這畫中人?” 話音一落,許酒便眼巴巴看著青衣,似希望能從青衣口中得到蘇迎的消息。 青衣一愣,而后訕訕笑道:“倒是沒有,只是覺著這畫里的人氣質挺特別,便多看了兩眼,愛美之心嘛!讓殿下見笑了!” 聽青衣這樣說,沈容頓著的手指才停止敲打桌面,似放下了心,而許酒卻又焉了,拉聳著肩膀,無精打采就要離開。 “許姑娘!”青衣卻是突然叫住許酒。 沈容眉心又緊了幾分,卻也沒有出聲,只是又開始無意識敲打著桌面的手指泄露了他的心緒。 許酒停住腳步,懵懂地看著青衣。 青衣從懷中拿出紫竹簪,笑著遞給許酒,道:“我在渝州看到這個,想著小姑娘應該都愛這個,便帶來給你做見面禮。你看看喜歡嗎?” 倒不是青衣拿著蘇輕言的竹簪占了蘇輕言的便宜,只是蘇輕言把這竹簪給她的時候確實叮囑過她,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這竹簪是他做的。 她也不知沈容會不會信得過她把她留下來,想著本來來晚了兩年已經很對不起蘇輕言的囑托了,就算沒法留下來,也該把蘇輕言讓她帶的東西遞到許酒手中,這樣就算待會兒被當騙子趕出去也不枉她花兩年時間跑這一趟,不浪費了蘇輕言拿著小刀精心雕琢了一個多月的心意,雖然這一份心意許酒未必能明白。 讓青衣沒料到的是,許酒見著簪子,眼中霎時流光溢彩,而后如獲至寶般接過來放在胸前癡癡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中竟像是有了濕意,她抬起微紅的眼朝著青衣笑道:“謝謝jiejie,我很喜歡?!?/br> 她確然很喜歡,因為看到簪子的那一剎那,她想起了一些東西。 那似乎是在一間栽種著紫竹的小院子里,紅衣少年望著紫竹怔怔出神,不知在想著什么,連院子里來了人都沒有發現,許酒看見紅衣少年的那一剎那,眼睛彎成了月牙,咧著嘴又蹦蹦跳跳過去,蹦得近了,才發現他神色不大好,她又收起笑意,規規矩矩走過去,站定在他面前,問:“還在擔心她嗎?” 蘇迎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轉身便要離開。 許酒見他這樣,心底也難受,忍不住開口:“我可以幫你救她?!?/br> 蘇迎頓住腳步,腳跟一旋,又轉回身看她,似在思量著什么。 “當然,我不能白幫你?!痹S酒揚了揚下巴,仰頭看著蘇迎的眼睛,“你得送我一樣東西?!?/br> 蘇迎愣了愣,才淡聲開口:“你想要什么?” 許酒嘿嘿笑了笑,道:“我想要你的人可以嗎?” 此言一出,蘇迎眉心微微皺了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