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暴風雨前有少見的寧靜,同樣的,和平安穩的日子前,也會有更加激烈的動蕩,盡管不知道那個日子到底還有多遠,但他知道不遠了,真的不遠了。 現在一切都沒有發生,以后的機會有的是,他并不糾結于一次就能夠尋找到答案,所以他把東西都恢復原樣,就拿著鑰匙離開了。 先是給田愛國送了鑰匙,然后又拐回自己家拿了掃帚簸箕等物,這才往佟老太家趕去。 他是不相信有什么鬼怪的,都是些膽子小的人自己嚇自己,佟老太一個老太太住了那么多年都沒問題,怎么可能人死了反而有問題了? 而且佟老太家離田家遠,一個村東頭,一個村西頭,正好避開了吳招娣,所以在他看來,田甜住進去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上的一定是假榜!我上的一定是假榜??!我上的一定是假榜?。?!重要的話說三遍,留言呢收藏呢?都去哪里了? ☆、知,青 到了佟老太家門前,林大有拿著鑰匙開了門就進去了。 屋里因為多年不住人,地上桌上鋪了厚厚一層塵土,他雖然在推開門前就先退后了一步,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嗆了一下。 因為已經住了好幾波人,所以屋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了,只正廳的一張桌子,還有里屋的床,因為太破舊沉重,所以并沒有人動。 林大有上手摸了摸,又試著抬了抬,不管是桌子還是床,都紋絲不動。他知道,田甜這是撿了大運了,不用說,肯定是好東西,畢竟人家曾經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哪能一點好東西不留?倒是村民們目光短淺,不認識好東西,錯失了真正的寶貝。 因為屋里灰塵太多,他不敢就這么上掃帚掃,只能出去打盆水,把地撒濕了再說,不過好在這院里就有一口井,打水也方便。 因為這屋子鬧鬼,所以連帶著那井也被廢棄了,即使是附近的人家,包括那群知,青們,也都是不敢來這里打水的。 拿著水桶和盆子到了井邊,先試探的打了半桶水出來,本來沒抱什么希望的,誰知道這井水竟然意外的清澈,并沒有久置不用后的污濁,想來是因為上邊蓋著井蓋的緣故。 而且下邊的井水可能是活水,最有可能的就是,這井聯通了地下水,當初挖井的人不知道是真的有眼力,還是湊的運氣,反正現在這些都歸田甜了。 因為這院子里的一陣咯吱咯吱打水聲,隔壁的知,青們都嚇了一跳,以為這屋子越來越邪門,大白天就開始鬧鬼了呢!有膽小的女生已經控制不住哽咽出聲了。 “你別哭啊楊柳,這大中午的太陽正當頭,是一天中陽氣最盛的時候,就是真的有鬼,那也不會現在出來的,再說我們挨著它住了這么長時間,不也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嗎?你別擔心,我帶著幾個男生過去看一看,可能是誰家的淘小子過來嚇人的?!?/br> 說話的人面向憨厚,看起來倒不像是知,青,和他身邊的幾個或斯文或瘦弱的同伴完全不同,裸露在外邊的皮膚,一塊塊的全身腱子rou,比農村漢子看著還要結實。 也因為長相不受歡迎, 所以他對著楊柳獻了好幾年的殷勤,她也一直對他不咸不淡的,作為整個大河鄉最俊的知,青,自然有她驕傲的資本。若不是因為他還有把子力氣,楊柳是不屑于對著這樣的莽漢有好臉色的,但這會兒這人的優點就顯現出來了,看著周圍一個個萎縮在凳子上,沒有半點動靜的男知,青們,楊柳嘲諷的笑了。 平時一個比一個殷勤,真出事了就都成了鵪鶉,比他們都瞧不起的牛犇可窩囊多了,就這樣的男人,哪里是能夠依靠的?還是先吊著一個是一個,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吧! “萬一出事了怎么辦?我看還是去報告大隊吧!讓村長把青壯年全集合起來,大不了把那幾間房子給拆了,也省得整天提心吊膽的?!?/br> 一個里邊穿著白襯衣,外邊套著綠軍裝,帶著架金絲眼鏡的青年開口道。 只見他說話的時候,用手推了下掉在鼻子上的眼鏡,一副沉穩內斂的樣子,儼然就是一個斯文秀氣的學者。 如果不是他舉起的手臂,暴露了手肘附近的補丁,可能還真會有人被他這樣子吸引。 可是大家都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了,誰不知道誰??!連自己都喂不飽,別人都是起早貪黑省吃儉用往家里寄糧食,到了他這倒好,每次都變著法子往家里要糧票。 城里的糧食供應都是有數的,給了他,家里的弟妹還不知道要怎么挨餓呢!哪里能想到,他是湊著出去的時間就能改善伙食??! 楊柳對他也是不屑的很,所以只縮著身子坐在小板凳上,并不接他的話茬。 之前搬到隔壁的那群知,青中就有她,那屋子有多邪門她是知道的,每天夜里都鬼哭狼嚎的鬧得人不敢睡覺,她是被嚇怕了,但要讓村里人放著那屋子不動可以,要真的給人說咱推了它吧!那別說村里大隊了,就是普通村民也未必樂意,畢竟好好的地方,還有不少不信邪的人家等著占便宜呢! “沒事,大家都帶著大蒜,這青天白日的,就是真有什么也不會出事的,這聲音聽著是從那院子里傳來的,我們也不進屋,就出去隔著大門先看看?!?/br> 牛犇對劉仁的說法也是嗤之以鼻,但他不好直接拒絕,就選了個退而求其次的主意。 大家想了想也就都同意了,于是幾個男人就拿了大蒜揣懷里,一起出了門,往隔壁的大門摸去。 說起來,他們真是萬分慶幸,好在佟老太家的院子都圍了高墻,要也像村里其他人家似的,只有一米高的土墻圍著,他們真是連知,青點也不敢住了。 幾人手里拿著木棍鐵掀什么的就出門了,有個人甚至連廚房里的搟面杖都順出來了。 牛犇打頭,即使再磨蹭,畢竟離的近,他們很快就到了佟老太家門口,可是那木門竟然不像是平常一樣鎖著,而是從里邊虛掩著,門上的鎖頭的不見了蹤影。 大家都松了口氣,看來并不是鬼怪,而是有人開門進來了,只是不知道是誰,竟然那么大膽子,又要住進來了。 牛犇沖著院子里喊了一聲,就推開了虛掩的門,正看到林大有在井邊打水,他身邊還有一個放著臟毛巾的水盆,明顯是正在打掃呢! “是大有吧!你這干什么呢?嚇我們一跳?!?/br> 劉仁見是認識的人,就先松了口氣,放下了手里緊抓著的鐵掀。 林大有抬頭看到他們這一群人,一個個的像上戰場似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知道村里人都害怕這屋子,可沒想到這群所謂的高知識青年,也是一個比一個愚昧,他這才想起來,這鬧鬼的傳聞還真是這群人給傳出來的,這會兒想必是聽到動靜給嚇著了。 林大有想通了原因后,也不出聲安慰他們,只是和他們說田甜以后要住進來,她一個小姑娘的,現在又無親無故的,和他們這群知,青也查不了多少了,希望他們能夠關照一下。 其實這么說也就是客氣客氣而已,畢竟他們都來村里多年了,什么樣子的人林大有還是知道的,干活沒有二兩力氣的,指望他們照顧連門都沒有。 但顯然有人就當真了,甚至還當面下了保證。 “大有你放心,田甜那小姑娘我也知道,真是可憐,有那么一個娘,即使不是親的,也不能那么虐待人姑娘??!說什么命硬,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相信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既然她在家里住不下去來了這里,我們肯定會對她多加照顧的,絕對不讓她吃虧?!?/br> 劉仁眼見沒了危險,立馬就精神了,那套假仁假義的東西也都一串串的出來了,仿佛剛才那個怕鬼的人不是他一樣,眾人都奇怪的看著他,表情微妙。 人家林大有既然這么積極的在這干活,又當眾說讓他們對人小姑娘多多照顧,這明顯就是把人當自己陣營里的了,想來兩人就算不是那種關系,林大有這人也絕對對人小姑娘有意思,說讓照顧點不過是場面話,你這么認真干什么?真讓你照顧了,誰能放心???誰不知道你這小子最得村里姑娘的喜歡?現在說這話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 ☆、遺物 危機解除,大家也都放下了心,竟然還有八卦的心思了,和林大有道別后,一群人就又回了隔壁的知,青點。 大家一起圍著兩張桌子吃飯,幾個男生七嘴八舌的和姑娘們說了事情的經過,然后一個個就開始嘆息起來,感嘆田甜這小姑娘命苦。 “命苦什么?多少人比她還不如,人家不是上了初中嗎?你看這村里誰家的姑娘上了初中?別說初中了,連小學都沒上過的也是大多數?!?/br> 楊柳撇撇嘴不以為然,不就是看人家小姑娘長的好看嗎?長的再好也是個農村丫頭,還是個沒爹沒娘的農村丫頭,就是好命的攤上了林大有這個青梅竹馬,以后也受不了什么苦,比他們這些離家萬里的知,青們可幸運多了。 想到這里,楊柳就覺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之前她就看上了林大有有本事,誰知道人家對她愛搭不理的不說,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她,眼里除了田甜那個乳臭未干的毛丫頭,就沒有別人了,真是眼睛長在屁股上了。 “那是因為人家爺爺對她好,這不爺爺沒了嗎?可不就變成小白菜了?!?/br> 一向總和楊柳對著干的王芳斜了她一眼,暗罵她沒有同情心,除了一張臉,到底哪里比她強?男人們真是一個個的都眼瞎。 “再小白菜也比你強,你看人家會不會像你一樣累死累活的?就是她想林大有也舍不得,比你這個沒人疼的男人婆可好多了?!?/br> 楊柳才不慣她這個男人婆,作為女人,老想著婦女能頂半邊天,女人和男人一樣干重活掙優秀,你這么能干還要男人干什么?有本事男人怎么沒一個會生孩子的?拿著自己的短處去和男人拼,要不是就住在一個屋里,這樣的奇葩她才懶得搭理。 其他人看見她們兩個又吵了起來,急忙轉移話題,不然又是沒碗沒了了。 “你們快別吵了,現在還是想想,人家一個小姑娘,竟然去住鬼屋,這林大有也同意,你們說這萬一出點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我們這又離她最近,要真有什么事情,可不就得我們整天折騰?你說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誰知道怎么想的,就是出了事也和我們沒關系,都是她自找的,一個小姑娘,住哪里不成?非得來這里,自己找死我們還能攔著不成?” “你怎么說話的,人家要有辦法,能住這鬼屋?多少大老爺們都害怕的地方,她能不害怕?那能有什么辦法呢!” “也是,這世道大男人都養不了家了,別說一個小姑娘了?!?/br> “……” 不說知,青點這里的話題越聊越歪,卻說田甜這邊。 眾人都走了,吳招娣也不敢再找她的麻煩,對著她冷哼一聲,就又去灶上燒火做飯了。 田甜也不理她,反正等她搬走了就會和她少了很多交集,現在她也沒有吃不飽飯的顧慮了,而且已經七六年了,再過一年多,等明年恢復高考了,她就也參加高考去,省的又被人嫌棄沒文化。 轉身進了屋,拿毛巾擦了擦頭上臉上的血跡,本來想洗洗的,但現在不方便不說,她的頭也不能見水,還是等搬到了佟奶奶家之后再說吧! 這會兒有人在家,她也不進那桃木空間去了,就躺在床上歇著,睜著眼睛幻想著以后的美妙日子,甚至連之前對吳招娣的傷心怨恨都沒有了。 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等到她再醒來的時候,院里已經沒有了人,看太陽紅彤彤的,已經快要日落西山了,現在天氣還冷黑的也早,看這樣子估計已經有四五點鐘了。 田甜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這么長時間,林大有去打掃屋子,估計也會兒也差不多了,她還得趕緊整理東西,把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才好。 待到起身下了地,忙忙碌碌的先把柜子里的衣服用床單包好系緊,正準備把被褥也卷起來的時候,卻猛然發現,自己本來走兩步都暈的頭,這會兒竟然什么沒什么感覺了。 這是怎么回事?田甜輕輕的晃了幾下頭,沒感覺暈,她又使勁晃了幾下,依然沒什么疼痛眩暈的感覺。 難道傷口已經好了?她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樣的,但這怎么可能呢?她小心的順著頭發往上摸了摸,能明顯的感覺到頭上又血凝成的渣,早上被砸的地方還是凹陷著的。 田甜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她還以為那兩顆櫻桃的功用真的有那么大呢!她聽說有些神藥能夠生死人rou白骨,如果那櫻桃也有這樣的功效,那可真是見不得人了,她要怎么解釋自己的頭這么快就好了?還好還好。 不過這櫻桃盡管沒有生死人rou白骨的功效,但起碼止疼補血這方面就肯定不錯,不然她不可能現在什么感覺都沒有。 本來還想著少買點糧食做掩飾,以后就餓不死了,現在看來,還是再謹慎點好。 如果小小的櫻桃都有這樣神奇的效果,那其他水果和糧食,可能也是除了正常功能外,還有更加神奇的附加功能,所以以后這東西,她會藏的更嚴實,誰也不會分享。 這么告誡了自己一番,田甜就又開始整理東西了,既然頭已經不疼了,就趕緊干活,這樣也好趕緊搬出去,在這個家里,她真是一時半刻也待不下去了。 爺爺剛過世沒多久,可是這屋里竟然半點爺爺的遺物都沒有了,不僅衣服鞋帽什么的沒有,連被子褥子什么的也都沒有,田甜不知道是被拿去燒了還是怎么的,現在想想,上輩子自己過的也真是渾渾噩噩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東西也不多,除了幾件衣服和一些書外,也沒有什么了,就算有好東西也被吳招娣給搜刮走了,不過她倒是在爺爺的柜里找到一個銅黃色的子彈殼,她拿起來瞧了瞧,上邊竟然還刻著她的名字。 想來應該是送給她的吧!只是不知道爺爺什么時候給刻的,她上輩子也沒有見過。 但既然看到了,這也算是爺爺最后送她的禮物,是爺爺唯一的遺物了,所以她找出來兩根紅頭繩拆了,連在一起打了個結,把那枚子彈殼給系了起來,掛在了脖子上,她決定等條件好了,再換好點的,繩子串,以后都不取下來,算是對爺爺最后的紀念。 等到她把所有東西都打包好了,林大有推著個架子車就來了,看見她打包的整整齊齊的東西,真是又氣又恨,怎么就是不知道好好歇著,自己頭暈不知道??!逞什么能? 田甜看他生氣,忙討好的沖他笑笑,這不是閑著也是閑著嗎?而且她都已經睡了快一下午了,這才干多少活??! 但她現在在林大有面前是個病人,是個失血過多會頭暈眼花的病人,所以她也不敢多說什么,總不能說我有仙境,現在已經不疼了吧? 林大有也不是真的對她生氣,只是氣她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所以這會兒看她對自己擠眉弄眼的討饒,也就不和她計較了,但該說的還是要說的,可不能讓她也變成什么要武才好,好好的女孩子,就應該嬌嬌弱弱的才會惹人憐愛嘛!干什么學男人一樣賣力氣。 當然,他說的就是知,青里的那個叫什么芳的,聽說一直在鬧著改名叫要武呢!還什么知識青年有覺悟,狗屁,看村里誰家婆娘會一有活就往前沖?這種人簡直有病,也不知道田甜和她們在一起近了,會不會被影響了?想到這里,林大有突然覺得自己又該cao心了,不僅要防著男知,青,現在連女的也要防著,這小丫頭怎么就這么不省心?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的捉蟲,已經修改了 ☆、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