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唯獨自己截然不同,他足足吻過左溫兩次。謝泰和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壞心眼詢問道:“你長了這么大,莫非還不通曉人事?” 秀美青年背過身去,不想理會那人。 “我以為魔修必定放浪形骸,原來你竟是例外,真讓我太過驚訝?!?/br> 過了好一會,左溫終究沒有忍耐住,他譏諷道:“都說太虛劍宗弟子清心寡欲,現在看來并非如此。以你天資家世,必定溫香軟玉在懷,放蕩!” “就算你惱羞成怒,也不必污蔑我?!敝x泰和頗為無辜地眨了眨眼,“太虛劍宗弟子年齡相當之時,宗內就會有人專門教導此事?!?/br> “我雖說元陽未失,知道的事情卻比你只多不少?!?/br> 唯有太虛劍宗那流氓宗派,才能教出這等流氓弟子,左溫恨得牙癢癢。 就算他總在劇情世界收尾時,直接殺死那太虛劍修。一到新的劇情世界,謝泰和又與他糾纏不清,真讓人無比討厭。 就算自己有求于他,也不代表那人能夠肆意輕薄自己。左溫已然決定,若是謝泰和繼續出言調戲,他定要狠狠扇他幾巴掌。 誰知左溫等了許久,都未聽見謝泰和再說話。他不由轉過頭去,卻見那太虛劍修早已睡著。 謝泰和呼吸均勻,似是極為放心一般。他熟睡的表情,莫名安靜天真,與先前輕佻模樣截然不同。 左溫眸光閃爍。他注視謝泰和好一會,終于敵不過深沉睡意,也輕輕合上了眼睛。 原本左溫以為,這一夜他必會輾轉難眠,時刻提心吊膽。誰知一覺醒來后,天色已是大明。 那種溫暖而熟悉的感覺,如同他還是純云時一般。 只要有契約修士在身邊,自己就能忘記所有憂愁。因為他知道,那貓奴定會全心全意保護自己。 等左溫開眼后,才發現自己離謝泰和極近。他們二人間,幾乎是呼吸可聞。 左溫既未害羞,亦未驚慌。他沉著冷靜地與那人拉開距離,甚至沒有臉紅。 大概是上個世界,純云的動物本能太難抗拒。就算世界變更時間流逝,依舊不能磨滅他的本性。 不管如何,自己與謝泰和在這個世界中,是再牢靠不過的盟友。 宮人來時,看到謝泰和躺在左溫床上熟睡,并未有半點驚訝之色。他們目光隱晦地瞥了左溫一眼,似是痛惜又似恍然大悟。 這其中必定有國師的眼線,左溫對一切了然于心。他面色蒼白,似是不愿說話般背過身去,更不想看謝泰和一眼。 “陛下身體不佳,今日不早朝?!敝x泰和徑自下令,諸多宮人立刻點頭稱是。 哪怕在自己的寢宮中,謝泰和的命令都比自己更管用。再不謀劃布局,第二環任務根本無法完成。 左溫冷眼旁觀,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若想徹底打消國師與溫瑜的念頭,唯有將權力牢牢收在自己掌心,讓那二人看不到半點希望,主角攻受才會罷休。 霓光塔中的司空承德,在收到宮人線報之后,漫不經心道:“謝泰和真是放肆,竟敢替陛下主宰朝政?!?/br> 想來都是溫瑾對司空承德求而不得,就算他對皇帝不屑一顧,溫瑾也并未接近任何人。 誰知昨晚,有人硬生生奪走了那青年,讓司空承德有些不快。 極為熟知國師性情的溫瑜,從他話中聽出了一絲淡淡醋意。雖是淺而又淺,也不容忽略。 裹著被子的溫瑜,立時伸出一只手,不輕不重捏了司空承德一下。 這一下,立時讓司空承德回過神來。他緊緊望著溫瑜,少年的皮膚瑩白如玉,從手肘到手腕全是密密吻痕。 “昨晚皇兄必定在那人身下承歡,國師可是心疼了?” 溫瑜瞳孔微皺,語氣不快:“你昨天用術法探查之時,尚且來得及阻止。今日即便后悔,也全然無用?!?/br> 哎,果然瑜兒吃醋了。司空承德不由失笑,他執起溫瑜的手,將其放在唇邊一吻。 “我心中只有你一人,絕不會再有二心?!?/br> “就算謝泰和支持溫瑾,你也不必擔心。再等一段時間,我必定會讓你登上皇位?!?/br> “你發誓?!?/br> “我發誓?!?/br> 國師與少年擁抱在一起,模樣親密極了。少年眸中,卻有一絲冷芒閃過。 就算司空承德說得信誓旦旦,溫瑜也半點不信。昨日發生的一幕,已然讓他看清,國師性格著實多疑。 明明是司空承德自己無能,還不許自己向別人尋求幫助,動不動就是吃醋折騰自己,讓溫瑜感到處處受限。 若是有朝一日,司空承德被溫瑾打動,轉而變心支持皇兄,也并非沒有可能。 如果那人真心疼愛自己,就應將他手中勢力分給自己一半,如此才算誠意十足。 以前溫瑜裝作不經意提起此事,往往讓司空承德糊弄過去。野心頗大的少年,自然極不甘心。 就算自己登上皇位,司空承德仍如先前一般,高高在上地掌握全局。國師如此霸道,甚至壓過皇權的威嚴,溫瑜決不能忍受。 與其等司空承德緩慢謀劃,不如讓自己直接下手。對于此事,溫瑜倒有七分把握。 少年眸光溫純,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不管事情如何發展,結局始終有利于自己。 又是早朝之時,左溫端坐在龍椅上,已然覺得事情有些無聊。 就算他坐穩了皇位,司空承德依舊不肯服軟。 傾向國師的官員,正與謝泰和一派之人狠狠爭吵,半點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 雙方拉黨結派,幾十個官員也紛紛參和進來,將整個大殿攪成一鍋粥。 偏偏兩派為首的司空承德與謝泰和,并不插言半句。唯有最后裁決之時,他們二人才極有默契地一同望向左溫。 “陛下意下如何?”司空承德表情溫柔,沒有半點脅迫之意。 謝泰和反倒更放肆些,他似笑非笑道:“陛下贊同我的意見,定是如此?!?/br> 這等囂張言語,早讓不少官員按耐不住。他們直接開口,將無數罪名扣到謝泰和身上,恨不能讓他立刻自盡。 誰知那人沒有半點驚懼之色。他甚至不跪下求饒,只凝望看著左溫,輕輕吐出兩字:“陛下……” 意有所指的話語,立時讓左溫渾身一戰。他愧疚地看了司空承德一眼,又咬了咬唇。 從那雙眼眸中,司空承德能讀出他的不甘與請求,沉重得讓他不忍再看。 國師率先扭過頭去,左溫原本明亮的眼睛,剎那間黯淡了。 青年皇帝似是鼓足所有勇氣般,厲聲呵斥道:“都閉嘴,朕才是皇帝?!?/br> 原本喧鬧的朝堂寂靜了。左溫閉了閉眼,澀聲道:“就依謝將軍的意思,處理此事?!?/br> 有臣子悲憤不已,叩首直言道:“陛下,您莫要再被小人迷惑!” “吾等都是心心念念,為了陛下,誰知陛下半點也不體諒?!?/br> 左溫的面色更蒼白了,他剛要開口說話,突然開始劇烈咳嗽。 是謝泰和搶先上前,扶著他詢問道:“陛下,你可是無礙?” 慢了一步的司空承德,悻悻地收回手。他只能看著青年脊背顫動,右手牢牢捂住嘴。 等到青年皇帝攤開手掌后,他掌心有極為詭異的黑色血液。 這一下,朝堂嘩然。誰都能瞧出,陛下被人下了毒。 就算左溫毫無權勢,他依舊是至高無上的皇帝。誰有這么大的膽子,膽敢毒殺皇帝? 司空承德心頭一跳,覺得極有可能是溫瑜忍耐不得,買通宮人對皇帝下毒。 那孩子真是太過心急,自己早告訴他要忍耐。溫瑜嘴上說得誠懇,誰知背后卻做出這等事情,未免讓人太過失望。 若是此事在后宮發生,司空承德還能壓得住。只說皇帝突發惡疾,英年早逝就可。 在群臣注視之下,即便司空承德想隱瞞,也力不從心。 不說其他人猜測不休,只謝泰和一人,就定會追查到底。 那青年將軍眼光冷銳,淡淡掃視一周,就讓竊竊私語的群臣安靜下來。 他撫著左溫后背,輕聲安撫道:“陛下放心,臣定會找出罪魁禍首?!?/br> 誰知左溫極倔強地咬了咬唇,堅決道:“朕不想見你,朕要見國師?!?/br> 皇帝的聲音并不大,所有人卻聽得一清二楚。 謝泰和斜了司空承德一眼,索性閃到一邊,神情莫名有些落寞。 司空承德還未上前,就被左溫輕輕抓住手?;实坶L睫眨動,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 左溫面色蒼白,就連緋紅嘴唇也開始變得灰白。任誰都能看出,皇帝怕是不大好了。 司空承德不得不將耳朵湊近,方能聽清皇帝在說什么。 “朕不怪你,也不怪他?!弊鬁卣f得斷斷續續,眸中卻似有淚光,“朕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國師更喜歡他?!?/br> “朕死前,會下旨傳位給溫瑜。只要國師幸福,朕就高興?!?/br> 聽到這,司空承德的心猛然一沉。他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極好,誰知一切早被溫瑾看在眼中。 那看似懦弱的青年,并沒有拆穿他們二人。溫瑾只是遠遠觀望,不肯上前。 也許是愛得怯懦,也許是不敢憎恨。溫瑾選擇最后成全他們二人,讓司空承德心緒復雜。 就算他不愛溫瑾,也不能無視那人為他犧牲。終其一生,他都會與溫瑜一同緬懷溫瑾,并不敢遺忘片刻。 左溫說完這句話,就輕輕合上睫羽,似是熟睡一般。司空承德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若有似無十分微弱。 溫瑾還未死也沒關系,橫豎局勢已定,無法更改。他中毒太深,絕不可能清醒。唯有搶占先機,才能把控全局。 “陛下殯天了?!彼究粘械旅嫔?,所說之言卻讓群臣嘩然。 誰知原本已經閉上眼睛的左溫,竟猛烈咳嗽了幾聲,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國師不是說,陛下已經升天么,怎么此時,皇帝還活著? 究竟是太亟不可待,抑或另有蹊蹺。剎那間,群臣目光都匯集到司空承德身上。 這一下著實尷尬,司空承德表情依舊淡然,心中卻深恨左溫醒得太不巧。 好在皇帝并未注意到國師失態。他又咳嗽了幾下,嘴角溢出了黑色血液。 左溫眼神與不遠處的謝泰和交匯。他嘴唇張合似要言語,卻只能無力地垂下一只手,躺倒在國師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