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這倒也沒什么關系,她干脆裝哭扮可憐。一切都是這小貓的過錯,想來性情冷漠如周雍,也會乖乖認錯。 誰知那俊美青年半點不妥協,他斜了宮白凡一眼,直接扔下一個藥瓶。 沒有歉意,更沒有安撫。仿佛在周雍眼中,整個世界都沒有他懷中的小貓重要。 宮白凡只怔了一剎,隨即嬌聲嬌氣道:“周師兄,我這手背上,怕是要留疤了?!?/br> “雪球年紀小,不認人也正常,我也經常被它撓。宮師妹擅自惹它,受傷也不意外?!?/br> 周雍撫了撫小貓的毛,滿意地看到那條不斷晃蕩的小尾巴僵硬了一瞬,小爪子當即糊上他的臉。 雪球,誰叫雪球?這等庸俗至極的名字,哪怕左溫此時是貓,都絕不能忍。 周雍輕而易舉閃開了攻擊,就勢捏住那只小爪子摸了摸。 果然小貓更不高興了,那雙藍眼睛微微收縮,似在琢磨從哪個角度撓他五道傷疤比較好。 一人一貓對峙片刻,純云依舊不肯放棄。它用小奶牙拼命磨著周雍的手腕,可惜連皮都沒穿透。 周雍就這樣吊著一只小貓掛件,施施然坐下。 宮白凡恨不能將那小貓拽下來,直接用力扔到地上。她的面色卻更蒼白了,一雙大眼睛中蓄滿淚水,著實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等宮白凡瞧見門口之人后,她立時哽咽著撲到那人懷中,還將手上的傷疤亮給他看:“游師兄,我被那小畜生撓了。誰知周師兄沒有安撫我,反倒責怪我太過魯莽?!?/br> “我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一只妖獸的命,都比修士珍貴?!睂m白凡意有所指,她輕輕一句話,就將問題上升到極為嚴肅的層面。 左溫聽到這話后,尾巴晃也不晃了??v然周雍安撫地撓了撓他的下巴,也被他一爪揮開。 是啊,就是因為在這劇情世界中妖獸處于弱勢,才會有主角這種肆無忌憚糟蹋妖獸的行為。輕則打罵斷食,重則鞭打虐待。 若是妖獸與人類敵對還好,你死我活天命所致。偏偏在這劇情世界中,大多數妖獸都已被馴化,絕不敢違背修士分毫。 游元化與宮白凡這種人渣,絕不是少數。生而為妖獸,本來就是不公平。左溫的小尾巴微微卷起,后背也隨之拱起。 就在游元化看到純云的一刻,他身體僵硬了一瞬。 不可能,絕不可能。 那只小白貓已經死了,必定活不下去?,F今這只幼貓只是模樣相似,定然不是同一只。 眼見游元化沉默不語,宮白凡雙手抱著他,故意用胸前高聳貼近他的肩膀。 宮白凡深知游元化心性如何,更懂得如何討好這個男人。她又在那人耳邊輕聲細語道:“游師兄,我可全靠你了?!?/br> 那溫軟銷魂的觸感,立時讓游元化失神片刻。他又被宮白凡輕輕一掐,才回過神來。 自己的女人受了欺辱,他又何能退縮半步?身為一個男人,不管他的女人犯下什么過錯,都輪不到別人指責。 “周師兄為了一只不懂事的畜生,惹哭宮師妹,未免太過心冷?!庇卧瘬u著扇子,不冷不熱道,“若是妖獸不服管教,那就打到它聽話為止。如果周師兄不愿懲戒,就由我代勞?!?/br> 游元化啪地一聲合攏了扇子,直接點向左溫說:“既然它抓傷了宮師妹的手,那我就剁了他兩只爪子?!?/br> “為了區區一只畜生,周師兄必定不會傷了同門之情?!?/br> 宮白凡聽到此言后,一雙美目越發水氣彌漫:“游師兄不必如此,好歹也是一條性命,別讓它死在我眼前?!?/br> 那兩人一唱一和,似是吃準了周雍定會妥協。他們卻沒瞧見左溫一雙淺藍眼睛越發冰冷,似暴風來臨前的大海。 游元化性情狠辣,宮白凡也不遑多讓。明明是她自己手賤,卻將所有過錯推給了左溫,非要他償命方才甘心。 等下他自己倒要瞧瞧,這太虛劍修會不會迫于壓力,直接妥協。若是周雍不明是非,他情愿不要那幾千任務點,直接放棄第二環任務。 氣氛凝固般難堪,所有人都在等待周雍的決定。 游元化的表情,反倒越發放松起來。他打開紙扇,不緊不慢地搖動,模樣瀟灑如風。 這小貓雖然長得玉雪可愛,它萬萬不該撓傷宮師妹。只此一點,就算將它抽筋扒皮,都并不冤枉。 更何況,這小貓又與那廢物至極的純云,模樣頗為相似。他為了同那粘人的小貓解除契約,消耗了不少時間,已然讓游元化暗恨不已。 誰叫它惹了宮師妹,又讓自己不痛快,今日就讓它直接死在這里。 就算周雍在門派中地位非凡,他也絕不可能保下那小貓,除非那小貓是他的本命契約獸。 以周雍對這小白貓的重視程度來看,他有極大可能妥協。 即便天資出眾如周雍,與這普普通通的小貓簽訂契約后,必然修為速度驟然減緩。到時自己就能搶占先機,一掃先前被周雍欺壓的恥辱。 若是周雍妥協,那就更好了。之后整個靈心門都會知道,周雍被自己逼得讓步,不僅毫無威嚴,而且受人鄙薄。 游元化在心中權衡利弊,越發覺得自己這主意萬無一失。 眼見周雍保持沉默,游元化干脆逼迫:“既然周師兄理虧,等會我殺了這小畜生,你也不能有半句怨言?!?/br> 周雍語氣冷漠,一字一句道:“它是我的貓,我倒要看看,今日誰敢動它?” 明明是宮白凡舉動冒失驚嚇了雪球,卻讓那二人硬生生顛倒黑白,將一切過錯都推給它。 俊美青年眸光深暗,他剛要說話,就發覺懷中的雪球剎那間一躍而出。 那毛色純白的小貓,似是聽懂了他們幾人的言語,竟一扭身奔著游元化而去。 它動作敏捷如風,好似一道白色閃電,不過瞬息之間就撲到游元化身前。 “不知悔改的畜生!”游元化冷笑道,“既然你主動招惹我,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話未說完,游元化就憑空踢出一腳,直直踹向那小貓。這一腳聲勢赫赫若是踢中之后,小貓定會當場斷氣。 成了,如此不僅成功讓周雍丟人,自己更替宮師妹出了氣。 游元化剛剛露出微笑,卻見那小貓竟在空中硬生生扭轉身體,避開這一下攻擊,隨即再度轉向宮白凡。 這變故簡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宮白凡也被嚇得花容失色。 倉促間,她只能運起元氣凝結成盾,力圖躲過一劫。 能夠抵御極大沖擊的元氣盾,卻在小白貓爪間分崩離析,不復存在。 這小白貓定是極為珍稀的妖獸,才能直接擊碎那元氣!原本靜默的靈心門弟子們,驚異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還未等游元化回過神來,小白貓尖利的爪子已然狠狠撓上了宮白凡的臉。她嬌美面容上,立時留下了五道血痕。 宮白凡立刻尖叫出聲,她瞬間凝聚元氣揮擊而出,厲聲喝道:“我宰了你這小畜生!” 本是無形的元氣,剎那間凝聚成形,似一把鋒銳利劍般劈向純云。 純云嬌小的身軀,隨時有可能被那暴烈靈氣撕碎。它此時背對宮白凡,怕是極難閃開這一下。 可惜了,難得見到這等優秀的妖獸幼崽,卻要死在宮白凡手上。不少靈心門弟子,暗暗嘆息了一聲。 誰知純云背后,好像長了眼睛一般。它在空中借力扭轉,直接跳到游元化肩頭,還得意地晃了晃尾巴,極為輕蔑地喵了一聲。 這一聲喵柔軟又可愛,聽在宮白凡耳中,卻不亞于嘲諷。她眼看就要傷到游元化,不得不硬生生散去元氣,心中憋悶無比。 游元化被純云不輕不重踩了一下,甚至來不及反應。他剛想捉住那小貓,卻見純云又是大力躍起,這次又竄回周雍肩頭。 純云懶洋洋地舔了舔毛,淺藍眼睛瞇成一條縫,極為不屑地注視著這一群愚蠢的人類。 原來從一開始,那小白貓就盯上了宮白凡。它竟懂得聲東擊西,憑借身形靈敏硬生生戲耍了他們兩個人,游元化當即就有些氣悶。 周雍用食指點了點純云的小鼻頭,語氣親昵:“調皮?!?/br> 俊美青年眼中,唯有這小小的一只貓。其中流露出的憐惜之意,簡直能讓所有女弟子心醉。 誰知那伶俐生物,卻用rou墊揮開了他的手,就差在臉上寫著“嫌棄”二字。 這樣小的一只貓,還未簽訂契約,就能通曉人類的喜怒哀樂,簡直不可思議。 原本就疑惑的眾多靈心門弟子,越發篤定純云定是極為稀罕的高等妖獸。他們望著小白貓的目光,驚訝不已。 被婉拒的周雍并不甘心。他剛伸出手,就被純云的小rou墊一爪拍下,模樣簡直有幾分不耐煩。 這一人一貓,一個繼續點鼻尖一個依舊用rou墊拍人。這等幼稚的游戲,偏偏兩人都沉溺其中,直接將旁人都當做背景。 幼稚,無聊,可悲!虧得這人還是鼎鼎有名的太虛劍修,面對一只貓時,卻如同孩童一般! 左溫舔了舔毛,當他驟然發現自己在做什么后,不斷晃動的小尾巴也僵硬了一瞬。 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與周雍有來有往玩了好一會,真是無法抗拒的本能。 左溫索性重新跳進周雍懷中,任憑那人輕輕抱著住他,小尾巴不輕不重撫了撫青年手腕。 重新得到小白貓垂青的周雍,當即心滿意足了。他冷漠表情,竟因此溫軟一瞬。 哼,還不是貓奴一個,被自己輕而易舉地降服了,左溫得意地抖了抖耳朵。 他自周雍懷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宮白凡與游元化。淺藍色的圓眼睛中,流露出一股俾睨眾生的高傲。 不知為何,宮白凡竟從小白貓眼中,感覺到那畜生正在嘲諷自己。 她氣得身體都在發抖,卻捂住右臉哽咽著說:“我的臉,我的臉怕是要留疤……” 就算她沒能當場打死那小畜生,宮白凡也要做戲做到底。若是能讓眾多弟子同情她,那就再好不過。 “游師兄,我該怎么辦?”姣美女子輕聲啜泣,已然有淚珠自她臉頰滑落。 “我說過雪球脾氣不好,你偏要招惹它?!?/br> 周雍撫了撫懷中小貓的毛,仍是語氣淡淡:“方才我扔給宮師妹的那瓶傷藥,治好你手和臉的傷,綽綽有余?!?/br> 誰是雪球,這等庸俗至極的名字! 果然小白貓又惱了,它用尖尖的小奶牙磨著周雍的手腕,真是十分有氣勢。 見識過雪球的本領后,周雍自然知道它已經對自己手下留情,心中越發溫軟。 “乖?!笨∶狼嗄昃箻O罕見地微笑了一下。 他不輕不重撓了撓小貓的下巴,登時讓左溫渾身僵硬了一瞬。 真是該死的本性,即便自己意志力強大,也不能抵御。 青年的手指只停留了一瞬,就立刻分開,攪擾得左溫整只貓都不自在。 沒關系,一切都是為了布局。就算暫時妥協,也不代表他不能對那人痛下殺手,并不代表他已經被馴化。左溫在心中這般告誡自己。 他猶豫片刻,終于紆尊降貴用小rou墊拍了拍周雍的手。小白貓一雙藍色圓眼睛無辜瞪起,細聲細氣“咪”了一聲。 “宿主好萌,3022也想摸摸宿主……”系統3022夢囈般道,就連聲音都顫抖了。 效果立竿見影,左溫似能從系統3022這句話中,想象到它的表情。 可周雍卻不為所動。那人一雙狹長眼眸中似有三分笑意。 他將左溫捧倒身前,與那雙藍眼睛直接對視,一字一句道:“求我,你求我,我就幫你撓下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