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蒼宇保持沉默。 他恍若沒有看到左溫這個人一般,連睫毛都未顫抖一下。 反抗不成,準備來冷暴力了?自己最不怕的就是此點。 左溫將蒼宇情緒揣測得清楚明白,只微笑道:“既是如此,我明天再來,希望那時浦和能夠消氣?!?/br> 癡心妄想!蒼宇只將左溫的話當做耳旁風。 接連三天,蒼宇都沒有說話。 他將此當做無聲的抗議,亦是他不屈服的表現。蒼宇一想到那逆臣憤恨不滿的表情,就痛快不已。 左溫似是耐性極佳,從始至終都溫和如風,已然讓蒼宇有些不耐煩。 隨后那逆臣卻將蒼宇關進大牢之中,光線昏暗氣味腐敗。喜怒無常翻臉如翻書,就是如此。 盡管先前左溫將蒼宇囚禁起來,卻從未苛待過他半分。依舊是錦衣玉食,甚至比之皇宮不遜色分毫。 現在待遇截然相反,只有硬邦邦的饅頭與稀粥,著實難以下咽。蒼宇如此勉強支撐了七天,倒也十分堅強。 若非復仇的欲望支撐著他,他早該直接求死。 左溫第二次來看他時,蒼宇已然有些憔悴,卻板著臉不肯同他說半句話。 哦,想不到這暴君還挺硬氣。接下來他倒要看看,在更深層的恐懼面前,蒼宇是否會屈服。 左溫不怒反笑,直接將蒼宇關到了更深層的一處地牢,黑暗得連一絲光線都沒有。只有細微的呼吸聲,提醒蒼宇他還活著。 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整整一天,蒼宇已經開始神情恍惚。 等到左溫終于將他放出來后,蒼宇竟情不自禁流了眼淚。 “我心儀浦和,不愿你受到半點苦楚。這次關你三個時辰,稍作懲戒。日后你不理我一次,我就關你十二個時辰,你知我一向說到做到?!弊鬁卦谒呡p聲細語,深情不已。 若是蒼宇以為,自己是原主秦正雅那般的溫軟脾氣,就大錯特錯了。他沒有那么多時間同皇帝虛耗,如此干脆利落摧毀蒼宇心理防線,最省時省力。 這暴君不是最喜歡玩弄自己的后宮,動輒將其余人拿捏于手心中么,那他就嘗嘗被別人關小黑屋是什么滋味吧。 自己現在所做之事,還比不上蒼宇先前所為十分之一。 蒼宇聽到這話后,喉結顫抖一下。 怕了,他著實怕了,那逆臣比他想得更狠心。 “下次我再來看陛下時,希望你能乖一些?!?/br> 似是警告,又似宣言。明明是溫柔至極的話語,竟讓蒼宇手心出了冷汗。 雖然左溫從未折辱過他,也沒用那些調教男寵的卑劣手段對待他,卻不生不息改變了他的脾氣秉性。 蒼宇既對那人憤恨不已,又莫名懼怕。每聽到門邊有腳步聲,都情不自禁脊背顫抖。 他總算看出,一味與左溫死磕全然無用。那逆臣比他更有耐心,不若暫時臣服。 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此轉變,蒼宇也肯對左溫的問題點頭或搖頭。從左溫望著他的癡迷眼神中,蒼宇竟莫名滿足。 即便到了此種境地,那逆臣依舊心儀于他不能自拔。若是他愿意,蒼宇可以輕而易舉將左溫一顆心揉捏撕碎,鮮血淋漓。 落魄至極的皇帝,卻不知悖逆臣子心中亦有類似想法。左溫將蒼宇的變化一點點看在眼中,心中自然是快意的。 快了,就快屈服了。有第一次讓步就有第二次,他已然看到計劃成功的那一日。 隨后左溫直接晾了蒼宇整整一月,仿佛已然將他拋在腦后。 “欲擒故縱,這個3022明白?!毕到y3022興奮地插言。 “晾他幾天沒有壞處,也磨一磨那暴君的銳氣?!弊鬁氐?,“他性命自由全被我cao控在手中,乍一被冷落難免心緒失衡?!?/br> “且他時刻惦念著找我復仇,更怕我另結新歡將他早早遺忘。如果我沒猜錯,今晚我們的皇帝陛下就會屈服?!?/br> 事已至此,系統3022已經大概猜透了左溫的計劃,由此它更感慨了。 以往都是其他宿主被關小黑屋,一邊刷任務目標好感度,一邊被虐身虐心不得自由,簡直可憐。 誰知自己這任宿主不簡單,竟反過來把主角攻關了小黑屋,一點都不按套路出牌。 果然,今日左溫剛走到門邊,就有人直接打開了門。 有些憔悴的蒼宇定定望著他,輕聲道:“你來了?!?/br> 他語氣至為平靜,沒有怨懟沒有憤恨,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左溫長睫顫抖一剎,竭力平靜道:“我來了?!?/br> 蒼宇細細打量他好一刻,才說:“你瘦了,也許太過勞累?!?/br> “的確如此,國事繁忙。浦和也對我不冷不熱,難免心神憔悴?!?/br> 假話,虧他好意思回答! “是你背叛在先,又奪了我的王位,卻來怪我太過冷淡?!鄙n宇嗤笑一聲,“全天下也沒有這般道理?!?/br> 盡管蒼宇已經竭力壓抑憤恨,他終究沒能忍耐住。 一瞬間,他瞧見左溫的目光冷了下去。身形修長的青年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這口氣死死堵在蒼宇胸中,進不得退不下。他手指緊握又舒展,終于狠狠心道:“回來,我讓你回來!” 那人的腳步果然停下了,似是欣喜又似難以置信。蒼宇生怕左溫再離開,咬咬牙道:“近一些,你離我近一些?!?/br> 左溫極聽話地走近兩步,濃長睫羽猶如蝶翼,微微顫抖起伏。 這般無辜被動,真是可惡極了。蒼宇恨得咬了咬牙,他俯下頭幾欲吻上那人的嘴唇。 既然左溫從不碰他,那蒼宇就暫且妥協。唯有讓那逆臣放松警惕之后,他才有機會順利逃離,暫時受些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現今他主動屈服,這逆臣定然欣喜極了,哪還顧得上思考?一步步軟化再一點點妥協,他定能騙得左溫逐步放松警惕。 蒼宇被人直截了當地推開,左溫微微退后一步,聲音冷淡道:“自己脫衣服?!?/br> 此等逆臣賊子,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蒼宇氣得連指尖都在顫抖,索性咬咬牙解開了身上的衣服。 他蜜色肌膚光滑無比,肌rou勻稱軀體健美。 即便不好男色之人見到這一幕,也情不自禁面色赤紅心頭火熱。左溫靜靜立在原地,半點也不心急。 蒼宇一絲不掛站在左溫面前,那人銳利目光似有實質一般,讓他情不自禁戰栗了一瞬。這感覺著實屈辱又怪異,他咬著牙才忍住轉身離去的沖動。 一個白玉瓶被穩穩扔到蒼宇身邊,聲響清脆。 “浦和既然如此熱情,何不繼續主動一些?”那逆臣的話語帶著三分笑意,蒼宇卻知他定是認真的。 事已至此,些微臉面又哪里重要。 蒼宇狠狠心,自那玉瓶中倒出黏稠膏液,一分分緩慢拓展。待得準備完成后,他微微弓起身輕聲道:“我求你,求你與我交歡?!?/br> 不用左溫提醒,蒼宇就知他想要說什么。他索性閉上眼,狠心說出這不知廉恥的話。 他料想中的情形并未發生,左溫根本沒有上前。蒼宇忐忑不安等了好一會,睜開眼后,卻見左溫至為冷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面上沒有紅暈,呼吸也未急促半點。薄唇張合間,吐出了至為無情的話語。 “高高在上的陛下,竟主動求我上你,和凡間一個卑賤男妓并無區別?!弊鬁剜托σ宦?,眸光鋒銳,“若讓外人瞧見這一幕,怕是誰都不會相信吧?” 又是如此羞辱自己,那逆臣究竟要將自己弄到何等狼狽境地,方才甘心?還是說,這逆臣根本不能人道,如此才能忍得住…… 蒼宇情不自禁胡思亂想,卻聽那人冷冷道:“對陛下一往情深的秦正雅,已經死了。自從你不管不顧想將我凌遲處死那日,就已經死了?!?/br> 眼見蒼宇眼中的光芒一分分熄滅,左溫心中快意極了。 如此才算暢快利落,徹底摔碎了蒼宇那顆自視甚高的心。 他從來就沒想過,通過關小黑屋的手段,讓蒼宇徹底屈服。這人就如同一條訓不熟的狼,時刻準備狠狠咬他一口,著實危險極了。 左溫與蒼宇都在做戲。 不同的是自己演技高明把控全局,蒼宇早被看穿卻不自知。沒辦法,他身處局中毫無優勢,落得今日這等下場也并不奇怪。 這等無情無義自私冷血的人,左溫懶得殺他更不屑看他一眼。若非接受原主留下的任務,他根本不想與蒼宇有任何交集。 并非所有人都是嚴華清,值得被他認認真真報復。 眼見蒼宇似是不信般搖了搖頭,左溫懶洋洋拍了拍掌:“司少君,你與陛下許久未見,故人重逢應該高興才是?!?/br> “好,好得很。能見到你今日狼狽模樣,我著實快意?!?/br> 聽到那人熟悉聲音后,蒼宇指尖都僵住了。 墻壁中的暗門被逐漸打開,司寧咯咯笑道:“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現今成了求別人上你的卑賤男寵,虧你還以為秦正雅一心愛慕你!” 他在這房間中住了近半年,從未想過這里有暗門。 莫不是說,自己以往的狼狽模樣,早被司寧看在眼中!更可恨的是,他向秦正雅屈從求饒的一幕,被司寧看了個徹徹底底。 血色立即涌上了蒼宇的面頰,可等他見到司寧的模樣后,卻情不自禁大吃一驚。 此時的司寧,已非當日桃花般艷麗的少年。他簡直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若非眼窩之中還有如火光亮,誰都以為他已然死了。 怎么會,怎會如此?蒼宇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就連他正赤裸著身軀也顧不上。 蒼宇在困境之中回憶往昔,就會想到少年艷麗嫵媚的模樣。更隱隱將他們二人那段美好時光,當做心中最后的救贖。 就算那逆臣,說司寧背叛自己發動宮變,蒼宇也不相信半點。他情愿相信少年早就死了,也不想見到他此時落魄的模樣。 幻想中容貌艷麗的少年,早已不在。唯有這可怕骯臟猶如骷髏的人,死死盯著自己。 司寧也看出蒼宇懼怕不已的神情,他反倒笑得更快意些:“我在天牢中呆了整整三月,過著什么樣的日子,陛下絕想不到半點?!?/br> “同樣是階下囚,陛下卻活得如此滋潤?!彼緦幧舷麓蛄苛松n宇一番,格外在他赤裸的身軀上停留了許久,“陛下以前罵我是人盡可夫的賤人,你自己又比我強出多少?” 幻想驟然破滅,已然讓蒼宇失望不已。他不愿看到那丑陋骯臟的人,索性直接背過身去。 “以色侍人,陛下也有今天,活該你被秦正雅背叛?!?/br> 司寧卻不放過他,惡毒話語好似就在耳邊:“當日桑樂容失敗了,著實可惜。不過秦大人處置你的方法,卻與我想象中別般無二?!?/br> “閉嘴!”蒼宇驟然發怒了,他猛然回過身去,漆黑眼睛中似有火焰燃燒,“朕叫你閉嘴!” “你已經不是皇帝了?!彼緦庉p聲笑道,“你只是一個男寵,一個屬于秦正雅的男寵。他可以隨時拋棄你,甚至能將你轉贈給他人……” 隨后司寧就哽住了,蒼宇一步上前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力氣極大讓他喘不過氣來。 “賤人,我叫你閉嘴!”蒼宇眼睛赤紅,已然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