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李家拿出要給曉蘭的定親禮，趙氏拿出一紅布包裹，打開里面是給曉蘭的兩身衣料，一件是紅底碎花細棉布，一件是白底青花布，褲料都是藏藍色，布料上面是一對銀手鐲，一根銀簪，一對銀耳環，“親家，別嫌少，曉蘭能到我們家是我們的福氣，眼下家里條件差點，讓曉蘭受委屈了，按我們家底怕是連這些都拿不出來，我那老兒子一心看重曉蘭，自己籌措來的”張氏忙道：“親家客氣了，這已經很好了，是我們曉蘭享福了！” 這樣的定親禮當下已經很拿的出手了，沒想到李正清這么用心。張氏王氏都很滿意李家，李家的定親禮足顯示出對親事的重視，也是對曉蘭滿意的表示。李正清趁人不注意湊到曉蘭姐妹幾人跟前對鳳兒說道：“你是鳳兒吧？”鳳兒點點頭，靦腆的笑笑，李正清從兜里掏出一塊手絹包成的小包：“這個是姐夫送給你和你jiejie的”鳳兒遲疑的接過來，“先收起來，等回家了再給你jiejie分”說著，又向曉蘭這邊看了看，臉色微紅笑笑轉身走了。曉蘭當然早就看到李正清過來，今天再看李正清，更覺得人精神，長相也好，相比虎子那毛頭小子，李正清更加出色！自己心不覺跳動加快，臉頰發燒，在與李正清眼光相對，更是羞澀，忙把頭低下。

    曉梅看李正清那樣子不覺好笑，這個大姐夫還真和前世一樣對大姐很上心??！上心就好，只要能讓曉蘭幸福她一定不會讓他們走老路！看到李正清給鳳兒的小包猜一定是給曉蘭買的東西?！按蠼?！”鳳兒拿著小布包不知如何是好，曉蘭臉色微紅：“給你就拿著吧” 曉梅接過來嘻嘻笑道：“二姐給你拿著，你別裝丟了。里面可有姐夫給大姐的禮物呢”轉頭又給了曉蘭一個眼神，曉蘭裝沒看到。定親宴辦的很熱鬧，李正清家也請了親戚來相看，他們都要給曉蘭禮金的，俗話叫“看錢”，也是認親的一種形式。親戚的禮金要和李家的禮金最后一起給，午飯后有簡單的認親儀式，這樣親事算是正是定下，接下來倆家就等選日子結婚。

    86.備嫁

    臨走李家也讓媒人過話，倆個孩子年齡都不小了，盡量安排今年結婚，日子女方選也行。張氏也覺得大閨女年齡是不小了，也同意李家說的今年辦婚事。心事總算了了一件，剛想放松一下，一想閨女結婚要備嫁啊，以前沒條件置辦東西，現在家里還算過得去，就不能太寒酸了，想想曉蘭從小就在家里受苦，剛能拎起籃子就每天出去挑野菜，和大人一樣天天喝野菜粥。張氏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大閨女，閨女這回結婚一定好好補償一下。

    這倆年李有福給倆兒子家沒少填東西，倆家養豬養雞賣糧種手頭都有余錢，張氏又是第一次嫁閨女，又帶有補償的心理，回家就開始翻箱倒柜，把炕堆滿東西，自己拿不出主意：“曉梅，叫一下你大伯娘來家一趟”曉梅看張氏沒個章程就道：“娘，你先問好大伯娘李奶奶出嫁閨女該準備什么嫁妝，列好單子，看看家有的就從家里拿，沒有的看看去鎮上或是唐山去買，我姐又不是明天就出嫁，還有時間呢，再說結婚的是我姐，準備的東西你也要征求一下我姐的意見，東西盡量可她的心意才好” 張氏才回過神來，“哦 也是，是我糊涂了，你去叫你姐來” 曉梅樂了，這個娘啊，真是第一次嫁閨女，還蠻緊張的！

    曉梅去西屋找曉蘭，一進屋就看到曉菊鳳兒做炕上擺弄著什么，曉蘭對著鏡子給自己辮子扎絲帶，“二姐，你看姐夫給咱們買的絲帶，好漂亮啊”曉菊很顯擺的拿一條粉色絲帶給曉梅看，“真的很漂亮！你們看大姐扎上絲帶是不是更漂亮??！”曉梅取笑道，曉蘭轉身過來捶了曉梅一下“你這死妮子，得了好處還來取笑我！快去拿自己的吧！” 鳳兒拿了兩條嫩綠色絲帶給曉梅：“二姐，這個顏色的給你吧，我要的黃色的，三姐要的粉色的，大姐選的藍色的”鳳兒一一向曉梅匯報，“好，謝謝大姐，這絲帶我們這兒可見不著，一定是大姐夫從外地找人捎來的，我們可是占了大姐的光了！”　“二姐，這里還有幾個琉璃球，也很漂亮”鳳兒又現寶似的拿出五個玻璃球，里面是彩色螺紋被外面透明玻璃包裹，類似后世男孩玩的玻璃彈珠，現在這里還不常見，看來李正清真的對曉蘭很下功夫。曉梅拿起一顆，對著太陽閉上一只眼仔細看著里面彩色螺旋，太陽下面，琉璃珠更光彩奪目，曉菊鳳兒也學著曉梅的樣子看，“這樣更好看！大姐，我想要一個！”曉菊舍不得松開手，可憐兮兮的對曉蘭道，“不行，那是給慶祝的”曉蘭直接拒絕，“是啊，曉菊，大姐夫不是給你絲帶了嗎，那絲帶可是咱們這里買不到的，不然你二選一，是要絲帶還是要琉璃球？” 曉菊猶豫再三，摸摸琉璃球，又看看手里漂亮的絲帶，哪個也舍不得，非得放棄一個，只好選、、、兩樣放下拿起然后又放下又摩挲，最終還是選了絲帶，曉梅好笑的點點她的頭，：“做人不可貪心，有一樣就很不錯了！大姐，娘叫你呢” “說什么事了沒？”曉蘭道，“一會兒我去叫大伯娘和李奶奶來，娘他們商量給你備嫁的事，當然也要爭取你的意見了！” 曉蘭一聽給自己備嫁，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一下還是不好意思去，曉梅見此上去推曉蘭：“快去吧，不然娘給你選的東西不和心意了你只能湊合！”曉蘭一聽為了自己的將來還真得參與，也顧不得什么害羞了，打簾去了東屋。

    曉梅囑咐好倆meimei沒事看看書寫寫字，過年馬上又要開學了，隨后又去了趟王守成家叫上李奶奶，李奶奶是當地人，對本地習俗很了解，他們畢竟是外來戶，入鄉隨俗嘛，王氏也要叫上，她可是剛嫁出一位姑娘，也有經驗。李奶奶大致說了姑娘出嫁需要備的大件，莊戶人家都是炕，不用做床，家具就做板柜或箱籠，被褥女方看看條件，有條件的做十套八套都行，沒條件的不做也行，衣服布料講究裹包，也是根據條件，四季衣服看著備，一般姑娘裹兩個包，或四個包，六個包都行，但東西一定是雙數，其他的臉盆，鏡子梳子等用品也是看著備，以前講究多，自戰亂開始，人活著都費勁哪有功夫和精力講究規矩，現在解放后□□也宣傳新事新辦，廢除封建思想舊觀念，講究一切從簡，本來百姓生活不易，條件艱苦也就隨了一切從簡。李奶奶介紹完道：“說什么都是虛的，姑娘出嫁就要以實用為主，多備點以后用得著的比什么都強” 張氏王氏忙點頭稱是“ 弟妹，我看咱們商量一下，擬一個單子需要備哪些，咱們就著手準備，曉蘭也不要害羞，這是你自己的大事，衣服鞋子還要你自己做，日子就讓你爺爺和你爹同李家那邊商議去” 曉蘭點頭。最后敲定家具只做兩口箱，因為結婚在李家廂房，東西多了沒地兒放，被褥做六套，兩套薄的四套厚的，四季衣服做六套，給男方也做倆套，按理有能力的公婆的也要備出來，不過都是衡量著自己能力辦，張氏準備給曉蘭公婆每人一塊衣料就行了，這么著也很好看，衣服加上些衣料，準備六個包，其他都是小件，慢慢買，閨女出嫁往往新房一切都要女方置辦添置的，男方所要準備的就是房子。有了目標大伙兒就按商量好的準備。

    要想做這些東西就需要材料，棉花自己有，做被用的被里都是自家織的白布，被面有用買的細棉花布的，也有用自家布去染的，張氏決定褥面和門簾去加工印染，被里就用家里織的，被面一定要去買的，衣服面料也是要去買，這個得緊著點，做衣服現在都是手工制作，每條縫都要用手一針一線縫起來，鞋子從納鞋底到上邦穿上腳也很費時費事，就是大伙兒都上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的，所以張氏看著那滿滿一張紙，心急！ 其他日用品也是要采購，零零總總算起來要買的著實不老少！曉梅感嘆：嫁了閨女也不容易??！等自己時一定不準備這么多，以后東西越來越好，準備多了放著占地兒！

    李有福大手一揮，找個好天一家子去趟鎮子，買不到的再去唐山一趟，“爺爺，既然唐山離咱們這里不遠不如咱們就先去唐山，剩下不打眼的再去鎮上補齊”曉梅建議道，“也好，咱們就占曉蘭的光去趟唐山！”有了李有福的話也就有了李家唐山行。

    87.唐山行 1

    早上不到五點張氏就起來做早飯，煮了一鍋玉米粥，又蒸了一鍋玉米面小麥面粉混合的餑餑，等大人孩子都起來后飯也擺上桌，這時李有福也過來了，今天去主要是買東西，李壽春趕車，李有福張氏曉蘭曉梅坐車，其他人都留在家里。早飯很快吃完，五人頂著星星就離開家，車里張氏鋪了草墊子，又找雙舊被搭在幾人身上，李有福和李壽春外面又套上一件兔皮棉大衣，早上寒氣很重，路上行人更少，一路只有毛驢踏踏腳步聲和哈氣聲，天越走越亮，迷迷糊糊中曉梅聽到有人說唐山到了，張氏曉蘭也從迷蒙中醒來，紛紛扭頭四顧，這就是以前的唐山嗎？前世曉梅直到九十年代才來過唐山，那時的唐山是震后新建的城市，根本看不到老城的影子，這次能來曉梅決定好好逛逛，李有福事先打聽過，要說唐山哪里最繁華首選就是小山，小山興起大約在二三十年代，開始只是商鋪較多，直到白月亭在小山最高處仿照上?！按笄澜纭苯ㄖＪ絼摻摖I商場稱“大世界”，標志著小山正是成為唐山商業中心，也連帶了周邊商鋪飯店街道的興起，如果不來逛逛小山曉梅真的很不甘心。索性李有福的目標也是小山。

    驢車按著路人指引向東北部走，這時的建筑物多以瓦房一倆層樓房為主，主題都是青色，街道漸寬，越來越規矩，路兩旁商鋪卸下門板，伙計開始張羅買賣，商鋪也由一層變成兩層居多，曉梅覺得兩眼不夠用，她看行人都是走路，想起來，這商業街是不是不允許牲口入內啊，于是低聲問李有福：“爺爺，我們是不是要把驢車找地兒存一下，我怎么見別人都是走路呢！” 李有福也是四處一打量，可不是，真沒見到趕車進街的，偶爾有也是拉貨卸貨，“是啊，我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存車的，你們先都下來，活動活動胳膊腿，在這兒等我們一下，等張氏帶著倆閨女下車后，李有福和李壽春才趕車詢問路人，存放車和牲口，沒一會兒，李壽春跑回來道：“孩他娘，我先跟爹去大車店存車，你們娘仨就在這里商鋪看，別亂走，我們回來就在這兒找你們” 張氏應允，曉梅看前面有家綢緞莊就指了一下：“爹，我和娘大姐去那家綢緞莊，你們來了去那里找我們” 這個店鋪明顯，也是他們首選要看的地兒。李壽春看好了才離開，“娘，大姐，我們去看看吧，把這些店鋪轉轉，也看貨也要比價格，哪家合適就去哪家” 張氏道：“我看著眼花了，這里東西真多，竟是以前沒見過的” 曉蘭早就被四周店鋪迷了眼，眼睛根本不夠用，：“大姐，回神了！”曉梅見曉蘭盯著前面一個女孩，那女孩穿著一件合體旗袍，拎著小包在逛街，曉梅知道曉蘭愛美的心被喚醒了，嗨！骨子里的東西真改不了??！張氏也叫到：“曉蘭，我們走了” 這回曉蘭才聽見：“娘，你看那個姑娘，衣服可真漂亮” 張氏點頭道：“是很好看，不過那衣服可不是給我們莊稼人穿的，穿那衣服怎么干活！” 曉蘭低頭不語，曉梅想既然大姐喜歡做上一件也無妨，結婚一輩子就一次，以自己的家底完全可以滿足，何必讓大姐留下遺憾，想此就道：“大姐，如果喜歡就買一件吧” 張氏瞪眼曉梅：“你說得輕巧，家里哪有那么多錢！要買的東西多著呢！” 曉梅看曉蘭臉上一閃驚喜就又被張氏話沖的一干二凈，：“大姐的衣服我負責，我用自己的私房錢給你買” “你有多少私房錢？你知道買那件衣服要多少錢嗎？”張氏覺得曉梅說話太沒把門的，拿起話來就說，“娘你別不信，這幾年我可沒少賺零花錢，肯定夠了”張氏也知道平時曉蘭曉梅打葦簾編蒲團簍子賣錢，這些錢她都沒要，閨女大了，攢些私房也屬正常，曉梅喜歡弄魚，弄來趕上集市或去鎮子也沒少賣，可換回來的東西家里也沒少進，怎么也想不到曉梅能攢多少私房。

    娘三打趣閑聊中進到一家綢緞莊，伙計熱情迎客：“三位是買布還是做衣服？我們店里布料齊全，衣服樣式新穎” 張氏開始有些放不開，不知如何搭話，曉梅道：“我們主要看看布料，你給我們介紹一下，我們想要被面，還有衣服料子，如果有好看的衣服式樣也拿出來我們看看” 伙計一聽，好像大主顧上門了，不過看看三個穿戴，也不象有錢的樣子，心里盤算了一下，決定拿中等偏下的棉布料。柜案上伙計擺出普通人家做被用的印花被面，顏色鮮艷，花色靚麗，多以花卉，鳳凰鳥魚為主，底色是紅紫綠蘭青等色，衣料有做褲子的黑色、藍色、藏藍色布料和做上衣用的各種棉花布。張氏一看就喜歡上了，每樣都愛不釋手，還是大城市布料齊全，鎮上能見到一倆種就很不錯了！張氏把每種都細細端詳，撫摸后問伙計，“這布得多錢一尺”？伙計一一介紹，這些不都是上海、青島過來的，顏色鮮亮不易掉色，被面布每尺2800塊，一般家里做被都是五尺寬七尺長，張氏盤算一下，曉蘭要做六套被，就要花費23萬多塊錢，這還僅僅是被面錢，衣服料子可能能貴，雜七雜八的怎么覺得這錢不是錢了，真不禁花??！

    張氏一臉rou疼，曉梅看著好笑，于是道：“娘，這條街我們還沒逛過來，咱們先去別家再看看，說不定有更好的呢”張氏也明白于是也跟著說：“是啊，去別家看看也好”打個圓場快出來吧，在那里糾結不是讓伙計看笑話嘛，伙計笑笑：“三位請慢走，如果遇不到可心的，希望還來光顧本店，我們這里還有各式做好的成衣?！睍悦防鴱埵馅s緊離開店鋪，出來張氏大口喘氣：“這也忒貴了！是不是伙計糊弄咱們呢？”曉蘭用呀咬咬嘴唇：“娘，不然咱們回去吧，還是鎮上的便宜” 雖有不舍但她也知道家里情況，給她置辦完嫁妝家底恐怕也沒了。

    曉梅暗笑，但也能理解張氏的心情，家里還有這么多口子人，不能為了給閨女置辦嫁妝就把家底全搭進去的道理！再看看一臉沮喪的曉蘭道：“娘，我們先看，看上中意的就記下來，家里能出多少是多少，大姐一輩子就這么一次也不能虧了大姐，等爺爺回來了看看爺爺什么想法，如果愿意出一部分錢我們就把看上的都買下來！娘你說呢？”張氏張張嘴，腦袋一時還沒轉過彎了，曉梅笑了，拉著張氏往前走，曉蘭到時明白過來，對啊，家里有事都是爺爺出大頭，李家還沒因為錢發過愁，看看爺爺能給自己出多少吧！想此，臉上頓時愁云散去，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

    88.唐山行2

    街上行人漸漸多起來，很多都是這里本地居民，也有像他們一樣外來采購的，商鋪分列街道倆側，賣點心的，熟食的，飯店，當鋪，綢緞鋪、、、品種很多，曉梅向欣賞老古董一樣每家都不錯過，后世很多老字號慢慢淡出人們生活，但也有長盛不衰的，就像她現在發現的唐山特產麻糖，麻糖是30年代引進唐山的，其特點就是焦黃飛薄，酥脆適口，吃下去“齒下留香”一直暢銷經久不衰，成為讓人津津樂道的甜品點心，就是后世來唐山的外地人臨走都要買上幾包麻糖帶走，唐山人出去也要帶上有面子！“姑娘買麻糖嗎？”伙計看曉梅一直盯著麻糖發呆，就上前招呼道，“嗯，等我們買東西回來再買麻糖”曉梅尷尬一笑道，看到久違的麻糖真的有些饞了，現在買不好拿，買了也得等回去的時候再買。

    張氏和曉蘭也找到了感興趣的東西，她們站在一家雜貨鋪門前攤位旁，案桌上擺放著琳瑯滿目的各種小件貨物，娘倆正細細詢問商品價格，曉蘭手拿一塊香皂，一遍遍聞著香味，最后小心的放下，：“這香皂多錢？” 伙計道：“這是玫瑰味的每塊800，還有茉莉味兒的，您要哪種？” 曉蘭遲疑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看張氏，張氏點頭“我們每樣來一塊，再把梳子拿倆個” 伙計見有生意做態度更和善，取來幾把梳子讓張氏選，又拿來香皂。曉梅看這家貨倒是很全，索性讓伙計把毛巾，鏡子等小件全拿出來，讓曉蘭自己慢慢挑。她看路對面是家中藥堂，心里打個主意就對張氏道：“娘，你和大姐在這里慢慢選，我去對面藥店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你去那里干什么？別跑丟了，老實呆在這兒”張氏怕人多他們三個再走散了可不得了，人生地不熟的心里本就害怕著呢！“娘，我就去看看，你們也要選一會兒，我保證看看就回來，別去不去” “真拿你沒轍！快去快回吧”張氏心還在東西上，也沒空理她，揮手讓她離開。

    曉梅呲牙一樂，走向路對面的樂仁堂，進店懷里手里就多了一紙包，伙計見有人進店忙上前招呼：“姑娘是來看病還是抓藥？” 曉梅也不想廢話就道：“你們這里收藥材嗎？” “姑娘是想賣藥？不知姑娘想賣什么藥？” 曉梅把紙包遞過去：“就是這個，我哥哥去東北老林子采來的，你們這里給多少錢？” 伙計打開紙包一看，是棵人參，張張嘴：“這？姑娘等一下，我做不了主，我去叫掌柜的” “好的，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一會兒，你快去快回”。曉梅細細打量了一下店鋪，里外間，她所在的外間主要是賣藥，靠墻是一排盛放各種中藥的貨架抽屜，里間看來是給坐診大夫備的。工夫不大，伙計連同掌柜的過來，掌柜的看向曉梅：“姑娘可是有人參要賣？” 曉梅點頭，又把人參遞給掌柜的，掌柜的又打開看了看，仔細端詳一二才道：“姑娘打算怎么賣？” 曉梅也不避諱掌柜的眼光道：“掌柜的，我對藥材不懂，你看著給個價，我覺得合適就賣給你，不合適我就找下家，為這棵人參我哥差點把命搭上，險些死在狼群里，賣不上價我們就不賣了”。掌柜一聽，還不好糊弄就道：“我也直說吧，你這根人參是山參，品質也很好，就是年份差點，也就五六十年，我只能出六十塊大洋，現在流通的貨幣我也不給你，硬貨我們私下里還是用大洋結算，你看如何？”曉梅點頭：“可以，我們成交”銀貨兩訖后，曉梅出門沒入人群。

    轉了一圈才回到張氏曉蘭那里，等她回來娘倆已經選完，正等著她，見她回來張氏埋怨道：“你這一會兒可夠長的，沒下次了，老老實實跟著我們！” 曉梅縮縮脖，趕忙轉移話題：“娘，我們快回綢緞鋪門口等我爹吧，不然他們找不到咱們”當時可說好了，在店鋪等的，這一出來可別走差了，張氏這才想起拉著倆閨女往回走，他們本就沒走遠，到綢緞鋪門口，沒一會兒李有福和李壽春也找來。一家子匯合到一起隨人流挨著店鋪一家家看。越看張氏曉蘭越后悔下手早了，原來后面的還有更好的！價錢還有商量，“那家伙你真欺負人明明一般的貨色還要那么貴！”張氏邊走邊嘮叨,“娘，這叫花錢買教訓，以后多看多問慢下手就是！”曉梅安慰道。說歸說，看到漂亮的東西張氏還是忍不住要購買！曉梅好笑的一回回攔下。

    前面是一家大型百貨商場，在商鋪林立的商業街很是突兀，樓高兩層，上書“小山大世界”，曉梅想這就是盛名一時的“大世界了！”，“這是哪里？這房子真漂亮，窗戶都是流離啊”曉蘭驚喜地欣賞著，李有福等人也都駐足觀看，“這就是大世界，里面賣什么的都有，是家百貨公司，我們進去看看”曉梅道?！叭思夷茏屛覀冞M去嗎？”張氏問，“他們賣東西，我們要買東西怎么不讓進？”曉梅說完拉著曉蘭就走進去，張氏李有福李壽春只得跟著進去。曉梅不覺得什么，畢竟前世大型超市百貨公司都逛過，相比前世這里只是一個角落罷了。

    李家四口卻是傻了眼，很多東西見都沒見過，更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就是覺得新奇，布料更是齊全，花色新穎，更有很多款成衣一排排掛著，柜臺后面后面是一張張熱情迎客的臉，給每位客人介紹，曉梅拉著曉蘭到成衣柜臺，指著一排排旗袍問曉蘭：“姐，你看那些衣服，你喜歡哪件？我買給你，別和我客氣”曉蘭沒仔細聽曉梅說話，她早就被各種衣服吸引住了，想象著自己也穿上它們該多好看，越想越美不覺目光也癡了，曉梅見曉蘭看傻了也不管她，對伙計道：“請給這位姑娘選一件適合她的旗袍，要開春能穿的，喜慶一點”她之所以這么選也是知道，新婚姻法馬上頒布，結婚年齡馬上改成女18男20，倆家如果不想在等上一倆年就會盡快讓他們結婚，結婚證一領，婚期也不會太遠，伙計很有經驗，看來這家只給女兒置辦嫁妝，不然穿得這么土的鄉下人不會舍得花錢來這種地方，于是他選了一件枚紅色底帶牡丹花圖案的旗袍，遞給曉梅，旗袍拿在手，曉梅知道衣料是上好的絲綢，做工精細，圖案也是手繡，如果曉蘭穿上這件旗袍回門一定很招眼！這得羨煞多少人！就是以后也能穿出去，如果是大紅色恐怕只能結婚穿一天。曉梅也不是沒想過給她選一件大紅色的，就是覺得只穿一次太可惜了，以后只能留著壓箱底。

    89.收獲

    “大姐，你看這件衣服怎么樣？喜歡不？” 曉梅把衣服遞到曉蘭眼前，轉頭對張氏道：“娘你覺得呢？大姐穿這件回門如何？”張氏看大閨女把衣服在身前比劃，點頭道：“這件不錯，很喜慶，就是咱們村也穿不出去啊，不如買件棉花布的吧，再買些布咱們回家做“張氏覺得買這件衣服錢花的怨，衣服好看是好看在村里整天下地干活哪有機會穿出去，曉梅道：“大姐結婚是一輩子大事，就給大姐買一件吧，回門可以穿，平時串親戚去鎮子上也可以穿的”張氏瞪了一眼曉梅：“咱們沒好親戚，去鎮子上不是賣雞蛋就是賣布鞋，穿成這個樣子像話嗎！”曉梅也是無語了，也是啊，想臭美都不成，想想又道：“那就買件大紅的，結婚穿，反正就穿一次那就穿在結婚那天，結婚的禮服也不用做了” 張氏還要說，李有?？闪艘宦暤溃骸凹促I就買結婚用的里禮服吧”李有福一發話，不用爭議了，于是又被伙計帶到專賣結婚用品的地方，東西一多又挑花了眼，禮服選了一套，被面選了倆件，新娘帶的頭花，用的盆鏡子又買了不老少，直花的張氏手抽筋，當然不是她花錢，都是李有福出的，即使這樣張氏也覺得心疼。

    曉梅心里老是惦記著曉蘭的旗袍，她不想讓曉蘭太失望，作為meimei她本就想送曉蘭一件衣服，于是最后臨走曉梅還是拉著曉蘭選了一件旗袍，不是那件枚紅色而是曉蘭自己選了一件，曉梅掏了錢，衣服到手姐妹倆都滿意，曉梅是為了能給jiejie送件隨心的禮物而開心，曉蘭也是為能收到一件稱心衣服高興。

    出來后，一家子手里都拎上了東西，東西還沒買全，既然來一回就要好好逛逛。帶東西也不方便于是李壽春把女人手里的都裝進背簍，倆個大男人陪著三個女人接著逛店鋪。貨比三家，等逛完倆條街后，被面衣料幾乎都買齊了，曉梅給meimei們每人買了塊小圓鏡，小花卡，給慶祝慶豐買的文具盒書包，給李家每家買的唐山特產，麻糖，棋子燒餅，燒雞，粉腸，李有福的煙袋鍋也換新的了。張氏也給家人備了衣料，閨女結婚做爹娘的弟妹的也得弄件新衣服不是？

    五人這一逛就到了中午，李有福做主五人去吃了頓一家老字號的燒麥，燒麥講究餡多、皮薄，湯汁豐富，噴香可口，曉梅和李有福在鎮上吃過，李家其余三人哪里吃過？一個個晶瑩剔透的燒麥端上來，曉梅給張氏夾了一個：“娘，趁熱吃，慢點，別燙了”張氏看著眼前的燒麥皮白如雪，上邊褶皺如堆花，頂端敞開，里面的餡一看就能看到：“這個吃了怪可惜的，多好看！”張氏小心地用筷子碰觸一下燒麥。：“娘吃就是，這個就是做給人吃的！再不吃就涼了！”曉梅分別給李有福、李壽春、曉蘭夾進他們面前的碟子里。李有福動筷開吃，別人也不等著，咬一口rou和湯汁的香滑一下沖進嘴里：“好好吃！”曉蘭贊嘆。張氏也學著別人的樣子小心的吃起來，“你們要是喜歡吃了，等回家我們學著做做”曉梅道?！班?，就是皮我們做不這么薄透亮”曉蘭附和，“試著做，里面應該加了淀粉或是橙粉”曉梅邊吃邊分析，“rou餡加了高湯，肥瘦應該四六或五五”張氏催促道“好好吃東西，吃好了我們看看差不多了好回家去！”曉梅曉蘭對視一眼，笑笑趕緊吃。

    東西買的差不多，錢也沒少花，張氏和李壽春心疼，嫁個閨女家底又沒了，這還是他們只花了一小小部分，莊戶人家攢錢不易?；爻虖埵献谲嚴锸刂欢褨|西怎么也高興不起來，曉蘭知道娘在心疼錢了，于是拽拽張氏衣角道：“娘，東西就買這么多吧，給我這一置辦把家底都掏空了，等回去后我會努力賺錢，即使結婚了我也會幫家里給meimei們備嫁妝，幫慶祝娶媳婦” 張氏也覺得不該跟閨女擺臉色，錢花都花了，還弄得閨女不痛快！就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哪有還幫著娘家的？讓別人知道笑話，放心吧我和你爹還能掙呢，回去踏踏實實備嫁妝” 曉梅笑道：“大姐你就別cao心了，家里不是還有我呢嗎，我可最能賺錢了，你花的那點錢不算啥，以后我都能賺回來！”李有福也道：“老二家的別擔心，好好把曉蘭的事cao辦好，孩子們都是有福的，那個也差不了！” 公公說話了張氏忙點頭稱知道了，公爹很能弄錢，張氏這幾年是看出來了，得了準話心也放下了，她就是覺得家里還有三個女兒要出嫁，一個兒子也要娶媳婦，都照曉蘭些么cao辦多厚的家底也擱不住??！何況張氏骨子里還是偏疼兒子，閨女將來都是婆家人，給再多東西以后也不屬于李家，李家的家業香火還是要靠兒子繼承，她更希望有錢還是要留給兒子。

    曉梅當然知道張氏想法，張氏好是好傳統觀念還是改不了，總覺得兒子才是她的依靠。舍不得花錢情有可原，她和李有福心里有底才敢這么買的，如果不是看張氏和李壽春臉色越來越難看，她還想買更多，曉梅相信她有能力讓李家每個人過好，但她不會讓李家養成不勞而獲的想法，給予和幫助也會適可而止。

    到家少不得給各家分禮物，然后張氏和曉蘭王氏就進入緊張忙碌的準備工作中，曉梅針線活也不錯，上手能幫曉蘭做做鞋子衣服。沒過幾天媒人突然過來，告訴李家一個意外消息，國家頒布新婚姻法，女子結婚年齡定為18歲，男子20 如果按照這個年齡曉蘭和李正清都要等上倆年，曉蘭過完年虛歲17 ，李正清19 都是差倆年，媒人也是來征求李家意見的，是讓孩子們等上倆年還是趕在婚姻法頒布前結婚？也可以先結婚等法定年齡到了再領結婚證，這在農村很普遍，很多人家結婚多年孩子都會跑了還沒有結婚證。突來的消息也讓李家措手不及，提前結婚太趕，這東西還沒準備好草草結婚實在覺得唐突，女子結婚是輩子最重要的事，豈能草率！等吧，倆年時間也夠長的，倆家還都有點著急，都cao辦到這程度了在等上倆年有不認同！糾結來糾結去，怎么也沒個章程！因為媒人是王強娘張氏就直接問道：“他表嬸，李家是什么意思？” 王強娘道：“李家希望今年能把孩子們的事辦了，可時間不等人，聽說過倆月就施行新法，李家也說了，如果咱們這邊想等倆年，那邊也愿意等，他們主要聽咱們這邊安排” 張氏更沒主意了，把目光看向丈夫和公爹，李有福擰眉想了想道：“這樣吧，晚上我去找找雙春，看看能不能趕在新法頒布前把結婚證領了，領了證什么時候結婚就咱們說算”王強娘一拍手高想的道：“這法兒好！我看就這么辦”。

    衙門有人好辦事，事情都向期望發展，李曉蘭和李正清終于在新法頒布實施前把結婚證領到手。

    90.侯博文

    一年之計在于春，今年開始實施土地新政，房產土地落實到個人各戶，土地真正歸個人所有，上坨村的地本就分到各戶，只不過村中預留一部分公產，這次村中只不過又把公用土地再次分到個人手中。村上養雞養鴨廠也平均分到各戶，河塘里的魚屬于全體村民，誰要了自己去撈，這樣一安排，公中暫時沒公產。土地多了農民的熱情更是高漲，谷雨過后，地里已經處處能見到干活的村民，去年冬小麥種的多，開春只做正常田間管理就行，澆上反青水，再施上肥只等麥子分根拔節，土豆仍是上坨村重點播種作物，去年家家都留了種，剩下的也賣了錢，今年更是不想錯過機會，上門尋土豆種的仍然很多。除了土豆今年在新開的荒地上栽的都是紅薯，生地種什么都長不好，紅薯適應能力強，去年收獲不錯，種上兩年慢慢養地，棉花家家都種一兩畝，去年冰雹把棉花苗盡毀，本想給家里人做被子棉襖的都沒兌現，今年說什么也要添置的，莊戶人家會過，村上本就是坨地，別的不多就是壕溝多，地頭兩邊往往都是壕溝，溝沿當然也不能放過，正經莊稼種不了可以種蠶豆（有的地方叫蕓豆）黃豆紅薯，總之能用著的地兒都沒空下來，多打多收獲，現在收獲都歸個人所有，只要人勤快，誰也餓不著！

    張氏也充分利用了院子四周，李家蓋房本就靠邊，東側沒人家，曉梅這幾天就和張氏開院外籬笆邊上的地：“娘，我們都種啥？” 張氏心里有算計就道：“種十幾顆向日葵，你們不都喜歡吃瓜子嗎，再種幾顆窩瓜（南瓜）冬瓜，柴火堆根也種幾顆窩瓜” “葫蘆和吊瓜種哪？”曉梅知道這些瓜可都得吃到秋天去，農家本就沒啥糧食，就是有也舍不得吃，平時都要搭上一大鍋菜吃，窩瓜吊瓜能掛果葫蘆種了不但可以吃最主要的是當器具，每家舀水舀糧甚至盛放東西都會用?！霸豪锇?，村里孩子們閑，放學竟淘氣，掛上果子就被掰掉了！你們平時都教學生啥？怎么那幫小子還沒長進！”曉梅一陣愕然，老師也不是神仙，村上孩子淘慣了，總有那么一倆個不服管教的！“娘，這孩子還是要慢慢教的，他們剛上學還沒一年呢，時斷時續的都沒學啥，以后會好的，咱家慶祝不就還坐不住嘛！” 張氏笑道：“也是，這小子還是個淘氣樣兒，你做jiejie的還得好好教他，咱們家可全得靠他執掌門戶呢”說話間曉梅看到前任村長兒媳婦高蘭花帶兒子從地里回來，自從村長夫婦被鬼子殺死后，剩下兒子侯家寶一家，以前村長兩口十分疼愛兒子，也是因為村長這么多年只得了這么一個兒子，難免嬌慣，平時就沒做過什么農活，更沒付出過辛苦。解放后，今年新政策推出后，老侯家各家也按村民一樣分得土地，侯家寶就傻了眼，本就因為生活越來越難，日子跟以前天差地別，心氣兒越來越不順，看著老婆兒子就是氣！不敢跟別人撒，只能把氣撒到高蘭花身上，高蘭花沒少因為芝麻綠豆點小事挨打挨罵。吃糠咽菜受不了，饞了就去偷雞摸狗解解饞，左右鄰居時常抱怨。

    高蘭花聽到別人抱怨或找上門來很是氣惱侯家寶的不爭氣，于是由小打小鬧，變成大打出手！鄰居隔三差五就能聽見他家傳出來女人和孩子的哭聲，村民不想管也管不了，只是背地里感嘆，想當年高蘭花是多么高傲的人，現在也淪落到如此地步！有了地就要種莊稼，不然一家人吃什么！高蘭花再有不甘不愿也不得不拿起農具和村民一樣每天下地，她不為別的因為他還有兒子，所以世上最偉大最能容忍的是母親，曉梅看到高蘭花身后的小男孩不由心生憐憫，孩子也就七八歲光景，長得有些斯文瘦弱，小臉板著但不怯懦，也許過早經歷了家庭劇變，小小的人兒沒被壓下，反而有了堅毅容忍的性格，這也為他將來成就一番事業打下基礎，曉梅知道在男孩熬過艱難歲月后，改革開放初期就開始經商，到90年代已是這片土地上新聞人物，學識和商業頭腦沒人不佩服！

    曉梅猶豫再三還是走上去打了個招呼：“蘭花嬸子下地去了？” 高蘭花見曉梅過來還是一愣，現在村上人幾乎沒人理睬他們，曉梅這一說話反而弄得高蘭花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應聲，“蘭花嬸子，我是想問一下你家博文開學怎么沒去報道？” “哦，我怕他小不懂事！”高蘭花明白曉梅來意忙道，她不敢說是怕兒子在學校被人欺負，曉梅大致也明白就蹲下對男孩子道：“你叫侯博文吧？” 男孩子點頭，“今年幾歲？” 男孩用黑亮的眼睛看著曉梅輕聲道：“8歲” “那你想不想去上學？” 男孩又點點頭，曉梅站起身對高蘭花道：“蘭花嬸子，明天就是周一，送博文去學校吧，孩子總是要讀書的，如果有落下的功課放學后我就給他補補”高蘭花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李家姑娘為什么突然對她或是她兒子這么好？按說應該向別人一樣不理睬他們才對想不出所以，自己家也不虧，她可就這一個兒子，能讀書當然好，如果被人欺負了再想折。高蘭花看看兒子眼里有期望就點頭道：“好，明天我送文博過去，他還小，李老師你就多費心照看一二” “嗯，我會盡量看著點不讓淘氣小子欺負他” 高蘭花見曉梅明白她的意思忙稱謝：“那就先謝謝李老師了！” 曉梅笑笑笑，看娘倆遠去，張氏不解問道：“你這孩子發啥神經！你怎么上趕著理他們！村上人可都遠遠躲著他們呢” 曉梅示意張氏小聲點：“娘，你沒聽說過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嘛，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人都有難處，誰知道自己會走到哪一步！誰又會知道誰總趴在泥里？在別人難處能幫就幫一把，也算積德行善吧！”

    張氏微微點頭，“能把就幫把，他們母子也不容易，再說以前也沒做過什么惡事，就是高蘭花嘴巴毒喜歡搬弄是非，這不也遭報應了！公公婆婆都死了，當家的又不頂事，還經常打罵他們娘倆，嗨！從天堂到地獄嘍”曉梅也嘆了口氣，回頭囑咐一下慶祝慶豐在學校的多照顧一下侯博文，也算為將來鋪條路，她可不認為自己弟弟將來能有什么出息，性子不穩，做事不喜歡思考，就連功課也是要逼著才學點，就這么看著成績也就中的，真不能指望他在學習上出息！

    晚上吃過飯曉梅就把慶祝鳳兒叫到一邊：”明天星期一，班上會來位新同學，你們都認識是以前侯村長的孫子叫侯博文，我叫你們來是要你們在學校多照顧照顧他，博文年齡小，村上孩子喜歡欺負人，你倆都比他大，有人欺負他了就幫一把，知道了沒？” 鳳兒乖乖的道：“知道了二姐，我看著他，有人欺負他了我就報老師” 慶祝鼓起嘴巴道：“二姐，他爹是壞人，常打罵他和他娘，還喜歡偷雞摸狗，村里孩子都喜歡欺負他，說他是壞人的孩子！” 曉梅瞪眼道：“你欺負他了沒？”慶祝趕緊保證：“我沒欺負過他，就是看過熱鬧” 曉梅舒口氣道：“以后不準欺負他了，見別人欺負他也就幫著勸勸，那么小孩子能犯什么錯！做錯事的都是大人，哪有大人犯錯讓這么小的孩子背負的！這不明擺的欺負人嘛！再說做錯事的是他爹，關他什么事！你們也不想想他爺爺可沒少幫村民，咱們剛來也受過他們照顧，做人可不能忘別人給與的幫助，有句話不是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嗎！你小子可給我記好了，你們照顧一下侯博文也相當于回報他爺爺當年照顧我們全家的恩情，何況你們小小年紀不要以大欺小，這可不是男子漢辦的事，記住了以后不能欺負侯博文，有人欺負了就要盡量去阻止”曉梅教訓完慶祝，讓倆小去做功課，自己一個人出門溜達。

    91.計劃

    最近心里煩躁，她想縷縷情緒，這幾年下來一直都在為生活奔波，為家人忙碌，現在李家生活安定，和多數人相比也算豐衣足食，大姐即將嫁人，弟妹也都健康成長，曉梅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最惦記的家人不用再掛心，她想是不是要為自己做點事，腦袋里突然閃出一個人，小虎！小虎自從上次在家過個年就沒再捎信來，他們去南面打仗不知道怎么樣？平時忙沒時間想，人一閑下來禁不住思念起來，17歲的年紀在前世只能算是初中生，可如今小虎在戰場上已經盡力了無數風雨，她很是心疼，心疼這個早早失去親人關懷的少年，家庭的巨變讓一個天真少年快速成長起來，曉梅突然有個大膽想法，她想去看看虎子，哪怕是看看就回來也安心，這個念頭易產生就越來越強烈。

    從空間調出那顆狼牙，用手慢慢摩挲，感覺牙齒表面的光滑，牙尖的鋒利。不覺走到村口，又想起年三十給虎子爹娘燒紙的情行，倆人相擁回家的情形，曉梅忍不住想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她想去見小虎。于是曉梅轉身往回折，腳步越走越快！李壽春家本就住在村東頭，里村口很近，沒一會兒，曉梅就進了家門，張氏正往外潑水，見曉梅急火火的就問道：“怎么了？曉梅？有人追你？” 曉梅一見張氏才問下心神：“沒人追，天黑了，外面有點響動就害怕！所以就緊走了幾步” “知道害怕還往外溜達，快進屋” 曉梅答應著卻沒動地兒，張氏見此催促道：“怎么還傻站著” 曉梅遲疑一下，才道：“娘，跟你商量個事唄？” “啥事，讓你這么為難？” 曉梅道：“那個，我想去看看虎子？” 張氏一聽立馬睜大眼睛吃驚地問：“你想去找虎子？你知道虎子現在哪兒？再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路上也不安全，我不同意！”這個回答不出意外。

    曉梅道：“我也不會一個人去，我先去跟爺爺商量一下，讓爺爺去三堂叔那兒問問，如果有運物資的順路車就搭車去”張氏這才沒出言反對，但心里還是不怎么愿意，又想到什么道：“你學校怎么辦？不教學生了？還有你大姐那里也快出嫁了，活都忙不過來你也得幫著做做，現在真的不是讓你走的時候”曉梅這些也想過就道：“娘，學校的事我想辭了，我天生就不太喜歡熱鬧，孩子們不好管教，我本想做完這學期就不做了，再說就是想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去的，大姐那里我會幫著做，我就是去了也不會時間太長看看就回來，大姐不是想年底才結婚嗎”張氏別的沒聽好只聽二閨女老師都不想當了急道：“你這孩子也忒個性，別人想當老師都當不了，你可好不想做就不做了？難道整天下地干活好？”曉梅沒想到張氏這么大反應就道：“娘，你也知道我那兩把刷子，現在教教勉強可以，等以后了恐怕適應不了時代發展，沒有系統學過教學，也沒受過正是學校教育，這不誤人子弟嘛。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張氏無語，說肯定說不過二閨女于是道：“大道理我不懂，總之你有什么決定你找你爺爺說去！”張氏有些惱，這閨女腦袋里都在想什么！曉梅也怕氣到張氏就放低語氣說道：“娘，我會找爺爺說的，他不同意我哪也不去”一聽曉梅這樣說了張氏也緩和下來“洗洗去睡吧，有事明天說”。

    姐妹幾人躺下后，曉蘭拉拉曉梅：“剛才聽你和娘說什么？我怎么聽說你要辭去老師？” “嗯，我覺得自己實在不能勝任，就是想教也得系統培訓一下，現在學校都往正規發展，不再是臨時上幾天課學幾個字就行 ，咱們那點東西不夠用！這陣子上面又派來一名主任倆名任課老師，我本就不太喜歡當老師，種地反而更自在！” 曉蘭捶了一下曉梅：“你還真不知好歹！別人搶破腦袋都想去，你還不喜歡，難道整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好！地里哪有閑時候！趕緊打消這個念頭！爺爺知道了也不會同意，自己底子薄大不了趁寒暑假再去學！”

    “大姐，我其實是想出去看看，現在趁年輕有精力多出去走走，見識一下世面，我不想一直窩在家里，一輩子走不出這塊地！” 曉梅吐出了自己心聲，她更想自由自在任游天地間，不過那是不可能辦到，她有家人牽絆，以后國家實施的制度也不允許。所以她想趁現在還有時間和機會出去看看，有些文物還沒破壞也想去瞅瞅。曉蘭著實驚訝曉梅怎么有這些想法，在家不好嗎？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有家人陪，有房子住，有吃有喝這不是每個人都希望要過的生活嗎？曉蘭嘆口氣道：“你啊就是心野，爹娘那里肯定行不通，你最好去和爺爺商量去，爺爺答應了才好過爹娘這關！” 曉梅也知道，只不過先打個預防針抽空再征得李有福同意。

    麥收學校也會放麥假，只有一個星期，李家和村上麥子今年收成都很不錯，土豆更是大豐收，除了交公糧，家家終于能見到余糧了，晚玉米種上后，莊戶人家比較清閑，除了除草就是做田間管理，棉花打打岔。曉梅還是找上了李有福商量一下南下事宜，因為她剛收到小虎給家里的信，說是他們現在南方打仗，戰事還要持續，他和慶喜都很好。曉梅接到信還是不放心，于是就有了和李有福在空間的談話：“爺爺，我想去看看虎子和慶喜，雖說他們來信說沒事，你也知道他們向來報喜不報憂，打仗哪有沒傷亡！我還是很擔心他們，看看回來咱們都踏實?，F在家里基本穩定，我把空間里的藥材和糧食給你們留一部分” 李有福首先是反對：“我不希望你去，你年歲還是小，又是個女孩，路上不安全，現在南面剛解放，難免還留有余匪，你走了全家跟著擔心，虎子和慶喜那里你也幫不上什么，再說那里打仗也不是你去的地兒” “爺爺，你也知道我有這個寶貝，別人想傷害也害不到我，我這一路下去，也想多收集物種，尤其南方水果多，農作物大多也是北方沒有的，空間要想擴大必須收集更多物種，土地多了我們才能種更多糧食”曉梅只得拿空間來說事，她本也有這個打算，前世南方水果運到北方，各種水果都能吃到，她尤其喜歡吃番荔枝菠蘿和芒果，南方一定要去！

    李有福依然搖頭：“你這一去肯定時間短不了，學校怎么辦？” “我想趁暑假去，實在趕不回來我就不當著老師了，我這點底子太薄，別誤人子弟”曉梅嘿嘿笑道，李有福一聽急了：“說什么胡話！整天種地好？好好姑娘曬得賊黑！咱家不缺你這勞力！底子薄不怕！我找找你三叔看鎮上有補習班培訓班什么的給你報個名，咱多學就是了,再說不是讓你只教低年級的嘛，哄孩子還不會嗎？”

    曉梅知道說不通，就道：“那就聽爺爺的，不過我真想去趟南方給這空間填填東西！這個你就答應了吧，大不了我不去前線，哪打仗我就繞著走” “就算我答應了，你爹娘那里也不會讓你去” 曉梅見李有福松動了就道：“那不有您在嗎，我爹娘還不都聽您的！” 李有?？纯匆呀洈U大不少的空間，一片片豐收在即的莊稼，嗨！人還是有貪心的，去就去吧，他也希望能看到物種更豐富的空間將來是什么樣！“我抽空去趟鄉里，看看你三叔能不能聯系到去南方的車，也順便打聽一下虎子慶喜會在哪里？你這漫無目的的瞎找何時能找到！記住一點，安全第一，其他都不重要” 知道李有福這關過了曉梅心里那個叫美! 于是爺倆在空間準備留給加的東西，然后是路上吃的用的和能帶給虎子和慶喜的。

    92.出發

    在李有福支持下李壽春張氏再不愿也勉強答應下來。事情定下后，一家人緊趕慢趕給兄弟倆做鞋子衣服，曉梅也幫曉蘭設計一下結婚備的衣服，免除了時下肥大的衣褲，裁剪的更合體些，曉蘭本就聰明手巧，有了第一件，以后的不用曉梅指揮做的那個叫得心應手，而且比曉梅指揮做的更好看。曉蘭不喜歡別人插手自己的事，曉梅樂得清閑就一心給虎子做鞋做衣服，沒事時也會偷偷進空間打理一下，現在空間有了河水，魚蝦養的更是繁多，她干脆就把鴨子放養，鵪鶉雞和豬兔子也會控制數量，多的就收進倉庫，等出去有機會都賣了或換成東西后。

    共和國的初期哪里都缺物資，她這些東西到哪兒都會搶手，希望這次遠行能帶來不小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