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徐昭抿了抿嘴,她知道他在等她主動說話,整個鬼哭坡此刻安靜的就像是沒有人跡一樣,只有冷冷的風聲發出嗚嗚的聲響在層層密密的樹枝和草叢中來回穿梭。 “楚燁,我差點就沒命了?!边^了好半晌,徐昭才聲若蚊吶般的說了第一句話。 楚燁心頭微振,喉頭似有干澀:“我知道?!?/br> “有好多人欺負我?!?/br> “嗯,我知道?!闭f到這里,聲音一頓:“你就沒其他話要對我說的嗎?” 徐昭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什么?” 快要被這個懵懂的眼神給擊敗了,楚燁無奈的蹲下身,伸手觸摸著指下那細膩冰涼的臉頰:“就真的沒話要先對我說?” 徐昭繼續無辜的眨著眼,最后在注意到他臉上迫切中略帶失望的神色時,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剛張嘴準備將什么,卻被楚燁伸來的手指一下壓住嘴。 “算了,你還是別說了,還是我說吧?!钡统恋穆曇糸_始變的柔軟,甚至連撫摸她臉頰的動作都開始變的長情:“阿昭,朕想你了,來接你回家?!?/br> ------題外話------ 楚大悶sao絕對是處女座的耿直男孩兒,就算是表白也是如此saosao哇! ☆、052:夫妻情話 一聲回家,讓眼眶中一直徘徊的眼淚瞬間如決堤之水傾瀉而出。 數月來經歷的兇險和委屈,在此刻像是找到了最合適的發泄源口,從壓抑的心底徹底噴涌而出。 看著低頭咬著嘴唇啜泣不止的徐昭,楚燁礙眼的瞧了眼依舊靠在她肩膀上裝死的某個家伙,伸出手就將徐昭提了起來,然后一把摟進懷中,用溫熱的體溫熨帖著她今夜所經歷的徹骨的冰涼。 徐昭扒在楚燁的肩膀上大哭,什么皇后儀態、閨秀舉止全部都被她拋諸腦后,張大了嘴吧扯著嗓子扒在他耳邊痛痛快快的哭著。 從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一刻起,她就像一個塞著塞子的琉璃瓶,將所有的情緒都壓抑在最深處,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從容、自信、勇敢,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有很多人需要她,她不能退一步,更不能膽怯。 所有人都看見她朝著大宛直沖而來,看見她一路風雪無阻,堅強果敢的走了過來;卻不知,她也曾夜夜輾轉難眠,也曾因為害怕而悄悄抹淚。 一年前的她,還只是一個躲在父母身后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連出大梁京城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的;可是一年后,她騎著烈馬、頂著寒風、冒著生死、熬著煎熬來到這片對她來說陌生的土地;跟心思歹毒的對手斗法,跟虎狼之心的敵人博弈,步步兇險、寸寸艱難;所經歷的一切是她這輩子做夢都不敢想的。 所有人都等著她的救贖,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問一問她,是否害怕?誰會成為她的救贖? 只有在此時此刻,在這個男人面前,當他的一句‘回家’說出來的那刻,所有強逼著自己表現出來的堅強就像一面玻璃墻被重錘一擊即碎,只有他看到了她堅強背后的脆弱,看到了她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女子,是需要依靠保護的。 楚燁緊抱著懷中哭嚎聲震天的女人,只有在此時,他一直高懸的心這才緩緩平靜下來,長出一口氣,看著面前騰起來的白色哈氣輕輕地拍著徐昭的脊背。 這是他最心愛的姑娘,從第一眼看見就深深喜歡上的姑娘;以往,他看見她皺一下眉都心口忍不住揪一下,更別提像這般撕心裂肺的慟哭會讓他多難過,可此時再聽見她這樣的哭聲,雖說依然心疼難忍,可他卻是驕傲無比! 這是他楚燁這輩子最心愛的姑娘,她勇敢倔強,在知道當年真相后縱然知道前路茫茫也果敢的邁步出去;這一路堅信可想而知,可她還是依然咬牙堅持下來,這份勇氣,恐怕世間再難尋得第二個;她重情重義,雖說他一直不在她身邊,可關于她的消息他卻從未漏過半分,在知道她找到上官無痕并有意輔佐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他這輩子最有眼光的一件事就是娶了這樣一個傻姑娘為妻。 要知道大宛時存在女帝治國的,如今她卷土歸來,身份又是昭和皇后和仁德先帝唯一的女兒,身為血統最為高貴的皇族嫡公主,嚴格說上來她甚至比被廢的庶出先太子上官無痕都要高貴幾分。 恐怕也真是看中她這高貴的出身,段逸那條老狐貍才會對她全心相信、全力保護;只要她愿意,鎮北四十萬大軍都可供她調遣,為其鞍前馬后;至于上官一氏,只要她振臂一呼,必然會有皇族之人站出來為她效力,而大宛朝中那些與林瀞瑤作對的臣子們,更是樂意為真正的皇族出身的皇室血脈忠心耿耿。 一個上官無策手握大權又怎樣?他已聲名狼藉,想要護住上官無痕并非容易之事,再加上這些年來上官無痕早已淡出朝野,又有瘋病傳聞;跟這樣兩個人比起來,她——先帝與先皇后共同誕育的最尊貴的公主則是皇室繼承人最合適的人選。 當初也許正是擔心將來徐昭會跟上官無痕爭權,所以上官無策才對她起了殺心;至于到最后為何又放了她,恐怕也正是看清楚她并非爭權好功之人,又想要利用她;所以這才暗中鼓搗著將她推到了林瀞瑤的面前,讓她吸引林瀞瑤的反擊和怒火,實則卻是在保護上官無痕。 可這個傻姑娘呢,明明知道自己是別人的棋子,明明知道忙活到頭對她來說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可她還是一肩扛下所有,任勞任怨、毫無怨言的沖在了第一位。 如今,聽見她這樣放肆發泄般的在他懷里痛哭,楚燁心疼的無以復加,可到最后,所有安慰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在她耳邊不斷呢喃著:“做得好!阿昭,你做得好!” 徐昭撲在楚燁的懷里扯著大嗓門痛哭,根本沒聽清楚楚燁在她耳邊說什么,恐怕就算是聽清楚了她現在也做不出反應。 望見這一幕,守護在一側的翎羽衛們都心領神會的壓著被活抓的沈正河和幾個小兔崽子轉過身,甚至還很有閑心的互相打著眼色,壓低聲音說著悄悄話。 “早就聽說咱們的皇后娘娘是個歡脫的,但沒想到這么歡脫,瞧這哭的,簡直跟死了徐尚書似的?!?/br> “噓!這么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小心自己的舌頭?!甭曇粢坏?,卻是難掩八卦和幸災樂禍之色:“瞅瞅咱皇后娘娘這活力,猜猜看,這些時日以來咱們老大應該被折磨的挺慘吧?!?/br> “雖說伺候皇上是件挺艱巨的活兒,可是伺候皇后娘娘,那可是一件要命的活兒啊?!闭f到這里,那聲音里就帶著嘖嘖稱奇的敬佩之情:“你們忘了在娘娘離開大梁之前她鬧出多大的動靜,那段時日京城 的動靜,那段時日京城可是炸開了鍋,就連英明神武如陛下這等牛人,也生生被熬出兩根白頭發?!?/br> “呸的白頭發,皇上長白頭發你看見了?” “我是沒看見,但我聽見了?!甭曇舨环獾臍膺葸莸溃骸案Ho皇上梳頭,梳著梳著忽然像是被踩住尾巴似得大喊,那嗓門,就算是站在武英殿的宮門口都能聽見?!?/br> “別討論皇上的白頭發了,你們說說看,現在皇上是心疼娘娘舍不得罰她;但等一切事情平息之后,依皇上的性格,再加上老大傳回來的‘關于皇后娘娘與世子爺不得不說的二三件事’和‘關于皇后娘娘與段家小王爺可能已經發生過什么事’的飛鴿傳書,娘娘會受到什么樣的處罰?”說到這里,幾人單手托腮,擺出深思考慮狀:“在來的路上你們可是親耳聽見了,皇上可是要捏斷娘娘的腿的?!?/br> 眾人集體望天,心有靈犀的發出一聲默哀:“我們覺得,老大可能會被捏斷腿,被皇后娘娘!” 遠處,還在夜色中風馳電掣的素玄剛單腳點在樹梢上準備再次騰空而起的時候,忽然覺得雙腿一麻,差點氣息不穩的從半空中掉下來;待他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后,這才后知后覺的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語道:“什么情況?怎么心神不寧呢?不好!不會是皇后鎮的要出事吧!” 話音還沒落,他就又加足馬力的飛馳而出,那架勢,不明情況的人看見還真以為是要去投胎呢。 * 徐昭撲在楚燁的懷里哭夠了之后,嗓子也差不多快啞了。 哭的太痛快沒注意控制好音調,影響了嗓子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 瞅著悻悻的撓著后腦勺面露尷尬的徐昭,楚燁輕笑著從袖中掏出一面帕子,輕輕地擦著她一臉的淚,語氣更是溫柔的像是能滴出水:“現在知道害臊知羞了?剛才哭的時候可見你沒顧及這些?!币贿呎f著,手上的動作卻是沒聽,甚至還湊近她幾分仔細的盯著她的臉看:“大宛的天氣不適合你,瞧這臉都皴了,看來我們要盡快解決好這邊的事趕緊回大梁,速度快些指不定還能回去過個年?!?/br> 聽著楚燁像是敘家常般的言談,徐昭只覺得心口暖暖的,一雙被淚水洗過后更顯瑩潤閃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他,聲音雖不似先才那般清脆,但低啞的嗓音聽上去卻更帶韻味,就像是被一只頑皮的小貓撓著心尖一樣,讓人只覺得心癢癢。 “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找到這里了?” 楚燁收起帕子后,又像是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里掏出一瓶香膏,奶白色的香脂被他動作熟練地挖出來一小塊抹在掌心,輕輕地涂勻揉熱后小心翼翼的往她臉上擦,嘴上還在認真給她解答她剛才問出來的問題:“你只身在大宛我怎么可能真正放心?當初你離開大梁,我可是瞞著所有人,謊稱說你生病了在宮中靜養;誰知道你這一養養的時間太久,徐家的人除了你大哥,幾乎天天都有人沖到朕的勤政殿嚷嚷著要見你,那架勢簡直就跟朕謀害了你似的;有幾個鬧得更厲害,就在朕的前朝大殿上,你爹拖著你兩個叔父哭著坐在地上,從大梁的開國皇帝念到了朕的父皇,硬是把朕的八輩子祖宗都拉出來念叨個遍,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差點都當了暴君?!?/br> 說到這里,楚燁的動作一頓,看著她亮閃閃的眼睛,略帶薄怒的點了下她直挺挺的鼻尖,咬牙切齒道:“你在大宛鬧的翻天覆地,朕在大梁給你收拾爛攤子,回到后宮還要夜夜獨守空閨,你這個皇后實在是做的太失職,再這樣下去,朕要廢后!” 徐昭可以想象得出父親在多日不見她之后會鬧出什么樣的動靜,頓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楚燁瞪她:“還敢笑?看我笑話是不是?” 徐昭撒嬌求饒般的拉著楚燁的衣袖,看著明顯也瘦了許多的他,一瞬間覺得心里酸酸的,有些糊涂這是什么感情,難道是心疼他? “我才不敢看你的笑話,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嘛,如果我再不聽話,你就要廢了我?!泵髅髯焐险f的是求饒般的話,可這被他寵的能上天的女人卻是一眼無畏,甚至還眼帶笑波:“謝謝你楚燁,謝謝你告訴我這么多,還要謝謝你忍住你的怒火,沒有為難我的家人?!?/br> 楚燁氣哼哼,但給她抹香香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下,已經從抹臉變成了給她抹手:“我現在是對他們寬宏,如果他們不蹬鼻子上臉,我自然會繼續寬宏下去;但是,要是他們再敢……” 說到這里,楚燁眼神狠狠地帶著警告性的盯了下徐昭,徐昭頓時心領神會,嚇得脖子一縮,閉上眼就在心底深處默默祈求著;爹??!現在的楚燁不是您想廢就能隨便廢的呀,就算是您又有了什么新的計劃,求您了!看在您閨女這段時間受的苦的份上,您先消停兩日;要是您再這樣不知死活的折騰下去,在您廢了楚燁之前,恐怕楚燁會先廢了她的! ☆、053:走!朕給你做主 看徐昭精靈古怪若有所思的神色楚燁抿唇淺笑,不用猜都知道這女人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甚至有的時候還頗為喜歡她對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因為最起碼他知道,她心里是在想著他的,甚至還在考慮著他的心情揣摩著他的想法的;只是,他有的時候卻又極為討厭她這幅心事重重、小心謹慎的模樣。 難道他真的就這么不值得她信任嗎? 為她做了這么多,忍讓了這么多,他還是得不到她的信任嗎? 多少次他真想不顧一切的告訴她,他會保護她,同樣也會保護她的家人,只要一切都在他能忍受的范圍內,甚至她想要做的更過分一點他都會允許;可是,當這些話將要呼之欲出的時候,面對她謹慎防備的眼神,就像是嗓子眼卡了魚刺一般,又讓他生生將這些話吞下去。 仔細想來也不怪她對他有如此深的誤會和成見,畢竟徐家對他來講是個不容忽視的毒瘤不錯;徐權大權在握,一府門第卻是出了兩個手握大權的兩部尚書;如果他們是個規矩的,他自然會將他們當成賢臣一般任用,只可惜徐權心有反骨,當年又是楚恒的親信;近年來雖說已收攬羽翼,但畢竟還是偶有動作。 當年在繼承皇位時,他就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發誓,既然他已得到了這天下最寶貴的至尊之位,那就一定要成為一代明君,不敢說青史留名、弘揚萬代,但最起碼他會盡最大的努力去保護好自己的國、自己的子民,不會讓大梁的百年基業斷送在他手中;任何敢與巍巍皇權作對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宏圖大志在此,他絕對不會是那種為了美色而耽誤朝政的好色昏君;這輩子,他做出的最明智也是最任性的一件事恐怕就是娶了她為皇后吧,明知她不是最合適的,但為了心頭所愛卻一意孤行;當初在下達封后圣旨的那一刻他就料想到了會有今日,只要他還是皇帝,他與她之間就沒辦法像普通的夫妻那樣從容相處,在他面前,她先是皇后再是妻子,最后才是他最心愛的女人;更何況,二人之間還夾雜著一個刺眼的徐府;他又何嘗不知,她甘心嫁與他為妻,就是想要利用皇后的身份保護自己的親人。 就算他們的婚姻夾裹了太多的利益和算計,可他還是真心的希望,在這些利益的背后,她對他還有一份真情;不敢奢望她如他一般將對方看成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但最起碼,跟他在一起時,他希望她的心里只有他。 想到這里,楚燁伸出手撥了撥徐昭額前柔軟的碎發,望著她若有所思的眸子,輕輕喃語:“只要你永遠在我身邊就好?!?/br> 徐昭正在想自家抽風的老爹在她離開的這些時日究竟對楚燁做出了多么慘絕人寰的事,這才能將這個向來喜怒不行于色的家伙逼的差點變成了暴君;忽然聽見他似乎是在小聲的嘀咕著什么,抬起頭,看向他:“你說什么?我剛才有點跑神沒聽見?!?/br> 撥弄碎發的動作變成了捏臉蛋:“你呀!對我的態度永遠都是這么敷衍了事?!?/br> 徐昭忙將自己的臉從他的爪子下解救出來,皺著眉眼角泛著淚的揉著被捏疼了的臉頰;滿眼的控訴:她什么時候敢對他敷衍了事了?她這分明就是一心不能二用嘛。 這些話徐昭自然是不會對他講的,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他:“你還沒告訴我怎么會找來這里?你就算是要尋我回去,也不該出現在鬼哭坡?!?/br> 說到這個破地方,徐昭就沒什么好印象;當年吳國將皇宮暗道的出口設置在這里,就是看準了此處人煙稀少、僻靜寂寥這才選擇了這里,再加上這些年來此處因為各種各樣的傳言被謠傳的神秘鬼森,白天走在這里都能被老鴰的叫聲驚得一身冷汗,更別提夜晚,正常一點的人都不會往這里靠。 楚燁踩在厚實的枯枝敗葉上,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同樣也頗為茍同徐昭剛才的問題,沒錯,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的確是不會出現在這里。 “我是被你的鬼喊鬼叫喊過來的?!背钔狄难凵衤湓谛煺焉砩?,似笑非笑道:“危急時刻,你不喊夫君卻喊哥哥,在你的心里,我還比不上你剛認識的上官無痕嗎?” 徐昭一噎,再也不敢提出任何疑問;這家伙實在就是個行走的醋壇子,隨便一句話都能被他說得酸溜溜,實在是要人驚嘆他居然會有這種本事。 這時,不遠處傳來幾聲獵獵的風聲,只是這風聲頗為古怪,倒像是人疾馳發出的聲響。 聽見動靜,背過身的翎羽衛轉過來,眼下情況特殊,就算是知道帝后要談情說愛,但也不得不走過來破壞氣氛。 徐昭是個聰明伶俐的,一看翎羽衛靠近楚燁就識相的退到一邊,裝作參觀夜色,仰著頭張望著四處。 一名翎羽衛走到楚燁身側,低聲淺語了幾句,楚燁一點頭,就叫住徐昭:“你穿的太單薄了,我隨身攜帶的行禮中有一件狐皮金絲大氅,本來就身體虛弱還不知道照顧自己,生病了又要麻煩我?!?/br> 徐昭癟癟嘴,看見剛才對楚燁咬耳朵的翎羽衛走上來示意要領她去穿大氅,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躺在一邊做挺尸狀的上官無策,就知道楚燁這是在故意支開他;雖說很好奇他支開她后要對上官無策做什么,可借她三個膽兒也不敢不聽楚燁的話,所以便悻悻的隨著翎羽衛走開,留下上官無策一人面對楚燁這只狡猾的狐貍。 楚燁這只狡猾的狐貍。 不過,說起狡猾來,上官無策可是絲毫不遜色與楚燁這廝的,真不知這倆狐貍碰到一起,究竟誰更厲害點。 看徐昭走開,楚燁這才將目光冷冷的落在臉色不太好的上官無策身上,看著他眉宇間騰起來的黑氣便知他是身染劇毒,只是劇毒纏身他卻沒有多少瀕死之象,還真是有夠奇怪的;再看他身下不斷沁出來的血,饒是楚燁這樣的錚錚男子都忍不住唏噓了一聲,身受重傷、身染劇毒,卻還能一聲不吭的強撐到現在,上官無策不愧是四國排的上名次的一號人物。 楚燁蹲下身,細白修長的手指輕佻般的挑了挑穿在上官無策身上的華麗錦服,真不知這血流了有多少,連身上的華衣錦服都快被血漬粘到一起了。 可就算是知道他一身傷重,楚燁還是不打算放過他,開口時,語氣冷冷:“你對上官無痕算得上仁至義盡、重情重義,可對朕的女人卻是鐵石心腸、百般利用,說說看,這筆賬你準備怎么跟朕算?” 一直閉著眼睛的上官無策終于睜開眼,依然是那雙瀲滟的眸子,甚至連里面的光彩都沒因為傷重而失去半分令人驚艷的光澤:“用我這條命來算,不知梁帝可看得上?” “你這條命?”楚燁冷笑:“你家世代似乎沒有經商的吧,怎么如此會計算?拿一條傷重中毒的將死之軀來給朕算賬,你當朕傻呀?” 上官無策輕輕地笑了笑,滾動的喉頭發出清越的笑聲,只是也許是笑的太隨意扯到了傷口,頓時要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臉色也因為傷痛更顯虛白。 “真是想不明白,梁帝如此精明的人,怎么就選了一個那么蠢的皇后,你可比徐昭難騙多了?!?/br> 聽著上官無策的風涼話,楚燁依舊沒什么好臉色:“知道朕難騙就好,阿昭從你們這里失去什么,你們利用阿昭得到什么,她心善重情不向你們討要自己該得的一份,但并不代表朕會眼看著自己的女人被你們欺負成這樣還不還手出擊的;惹惱了朕,連上官無痕一起收拾了?!?/br> 上官無策立刻皺眉瞪向楚燁,眼神中兇厲的神色陡然乍現。 “呦!都這時候了還有精神瞪人動怒,看來你還能多活幾個時辰?!闭f著,楚燁隨手撿起地上的一片枯葉,輕輕地轉動著葉莖,神情帶著說不出的隨意瀟灑:“我只問你幾個問題,問完再不多說什么?!?/br> 上官無策警惕的看著楚燁,據他對此人的了解,他可比一百個沈正河還要難纏,聽他先才的口氣想必也是知道了他們一直在利用徐昭的事實,雖然早就清楚大梁皇帝對他這個皇后看的貴重,可還是要他驚愕與楚燁對徐昭的愛護之情;后宮佳麗三千,他卻對徐昭頗為情有獨鐘,也不知是重情還是別有目的;這個時候如果處理不好,楚燁真有可能會對無痕不測;要知道,他既然想扶無痕登上那至尊之位,也難保楚燁不想扶持徐昭登上那個位置。 要知道,如果是徐昭登上帝位,這真正最大的贏家就會變成他楚燁;大宛的女帝是他的妻子,現在大梁在他的統治下日漸興盛,而大宛經過這次變故只會增添國內內耗;屆時,他說服徐昭統一兩國,四國格局就會立刻發生變化,徐昭不是個貪權的,必然是不會多管大宛,而他,無形之中就會變成擁有兩國國土疆域的帝王;而到了那個時候,兩國合成一國,他楚燁的名號便會震懾天下,成為這四國真正的第一人。 這些他能想到,楚燁必然也是能想的到,甚至會比他想的還要長遠;真是沒想到弄死了林瀞瑤,壓下了沈正河,本以為一切都會如所料,剩下的會是一片坦途,卻沒想到卻迎來了一個最頭疼的對手。 上官無策無奈的苦笑,瀲滟的眸子輕輕的閉上:“你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據實回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