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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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念先放一放,還有正事要解決。 跑圈背歸曉倒沒大問題,可引體向上那種角度就太不妥當了,歸曉又不是水桶不怕走光……他這么想著,也沒直接說什么話,無聲問秦明宇要了根煙,順便,用眼風將跑道邊上圍過來的人都“剮”了一通。 涼颼颼的,威脅重重—— 要換過去,那可是要全體遭殃的意思。 排爆班班長心里一禿嚕,馬上順坡下驢:“瞧嫂子今天穿著裙子也不方便,要不……”看眾人,“別負重了?” “我支持!”高海毫不含糊,立刻叛變,“嫂子真不容易!這大冷天的棉衣都脫了!” “誒?誒?你倆說什么呢?合著就你倆體貼嫂子,我們都不心疼?”秦明宇從褲兜里往出摸打火機,湊著給路炎晨點煙,扭頭對歸曉笑,“嫂子別介意,大伙也沒為難你的意思,絕對沒有!也就是想看看路隊和女人是怎么膩乎的,這不都沒見過嗎?” 三個大頭的一松口,余下人都懵懵然地蔫了。 沒人撐腰,誰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里拔牙?路炎晨面前放肆? 于是紛紛附和,嫂子啊是真不容易,第一次來就被嚇到也不好,再說了路隊這“新婚燕爾”的,實在不適合將體力耗費在這種事上—— 由于大伙的集體狗腿行為太可愛,歸曉沒繃住,被逗笑了。 路炎晨余光看著她的笑臉,還想著剛五公里的細節,將煙蒂往腳邊的一塊石頭上撳滅了,半截煙頭遞給秦明宇。一言不發,輕松躍身上去,抓住了單杠。 …… 又是周末,又是立功,外加大仇得報。 這一夜,大家都喝得多了些,歸曉怕晚上還要開車回去,滴酒未沾,結果路炎晨直接喝到了半夜兩點多。半醉的他和歸曉被送到了中隊的接待室。 門打開,透著一股子冷氣。 沒多會兒,秦明宇打了熱水來,歸曉就著熱水擰干毛巾,遞給路炎晨。路炎晨喝得不少,可人逢喜事,酒難醉人,還算是清醒。 熱烘烘的毛巾,抹了把臉,反倒去打量這一室一廳的接待室。 過去也進來,就是沒認真仔細看過。 隊里大多是光棍,就算有家屬的人,一年夫妻倆人也就那么三、四十天的探親假,家屬來了就遠遠住在家屬房,自然也和路炎晨這種人沒交集,不相干。 最多是最近幾年,因為他是中隊長,所以每逢春節、國慶什么的身為“領導”要去例行公事發發紅包,慰問廣大軍嫂和準軍嫂。偶爾有住的時間短的,不想去家屬房的軍官家屬,也會住接待室,就在宿舍樓里,方便。 過去他從沒想過,這種地方會和自己有關。 沒曾想人都走了,反倒有資格住上一晚。 歸曉看他清醒了些,又抽起煙來,倒不擔心他酒醉,反而替自己發愁—— 卸妝,洗臉,刷牙,還有每天早起都要洗澡,否則頭發根本被睡得沒法見人……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 她小聲問:“女廁所怎么走?” 路炎晨跨坐在椅子上,手里還夾著半截沒抽完的煙,蹙了眉,這里怎么會有女廁所。 他忽然想起當初二中隊隊長的老婆來,人家還講過一件糗事:夏天在洗漱間里的小房間沖涼,那位軍嫂搬去個椅子搭放內衣,沒想到洗完了忘記拿回去,就這么在小房間里擱了一晚上,來來去去多少兵弟弟們看著,第二天有人通氣才拿回去,害得二中隊隊長一整個周末都蹲在家屬房里,都沒好意思露面…… 還有很多, 比如,突然有人老婆突然要買衛生巾,大晚上的開車幾十公里去二連浩特找…… 還有…… 就是眼下了,上廁所,男人要蹲門口守著,從無例外。 路炎晨用幾秒時間消化了這個必然的結果,將煙咬在齒間,抄了棉服搭到她肩上:“只有男廁所?!?/br> 歸曉肩上一沉,人卻傻了:“那怎么辦?” “我給你守著?!甭费壮恳桓边€能怎么辦?只能這么辦的好笑神情瞅她。 歸曉有點兒窘。 于是做賊似的跟他到廁所外頭,路炎晨晃進去溜達了一圈出來,打個眼神讓她進去。天,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進真材實料、而不是電影里拍出來的男廁所……等真進去了,剛看到男人用的小便池,外頭已經有人叫了聲:“路隊!” 她心一揪。 壞了,現在出去好尷尬,不出去……難道還等人進來嗎? 外頭,路炎晨沉聲問:“干什么去?” “上、上……廁所???” 路炎晨冷淡地應了聲:“回宿舍,做兩百俯臥撐?!?/br> “是!”那人還沒酒醒,全然忘記路炎晨早是前中隊長,仍當作是過去的日日夜夜,一個立正,毫不含糊執行命令去了…… 第二十六章 寸寸山河夢(4) 歸曉出來還挺內疚的,問路炎晨人家想上廁所呢,你就給人弄去做俯臥撐了,這也太不人道了……一路回去一路念叨讓路炎晨去給人家說一聲,別做了。 路炎晨也不答,右手從她長發下穿進去,握住她細溜的脖頸,將她往接待室帶。歸曉走了兩步覺出不對勁,人家都是勾肩搭背,他怎么一副拎小雞仔的姿態…… 算了,喝多的人,不和他計較。 回房了,路炎晨酒勁兒上頭,挨在床頭上清醒。 歸曉猜度他要睡,沒開燈,就著那一盆還溫乎的水,一點點將睫毛膏化了,再洗臉,又將毛巾絞得半干,擦凈臉和脖頸,還有手臂。就這么湊合著去床上睡了。 睡到快五點,正是歸曉最困的時間,感覺路炎晨熱烘烘的掌心在自己胸前揉著,她話都懶得說,扭著身子翻身,結果正順了他心意,裙子拉上去,姿勢正好,直接入正題。 歸曉也不曉得自己在做夢,還是真的。 斷斷續續地,感覺剛好上來了,輕嗯了兩聲。 路炎晨將她的臉扳過來親她,門突然就被敲響……歸曉一個激靈醒了,路炎晨也一動不再動,倆人都默契地安靜著,當作還在“睡覺”,就聽到外頭說:“路隊?路隊?你不是要看狗嗎?正訓著呢?!?/br> …… 沒回音。 估計人家是想明白了不能打擾,或者真天真純潔地認為倆人裹著棉被在睡覺,總之,腳步聲漸遠。后來他又繼續,重重無聲地喘著氣,力度加大…… 又有人騰騰騰跑近,吼了一嗓子:“報告!” …… 路炎晨沒忍住罵了句“靠”,估摸是想起了昨晚喝多了撂下的話,全中隊的人要見不著他去看狗,肯定會挨個過來叫,再想做點什么是沒戲了。 他在陣陣敲門聲里抽身而出,將長褲拉鏈提上去,裸著上半身就下床了:“行了,知道了?!?/br> 翻抽屜,到處找口香糖,還真被他找到了。不止口香糖,也不知誰家屬來住這里,還留下來半盒杜蕾斯…… 剛醒來,看她睡在身邊。 就在想,假設當初倆人沒分過手,那她大學畢業后應該每年會來住上一個月,這里,或是家屬房,上廁所遮遮掩掩的,洗澡也不方便躲躲閃閃,就連洗干凈衣服都在晾在房里,肯定少不了抱怨,但晚上裹了被子折騰折騰也就氣消了。 人活幾十年,匆忙忙就浪費了這么久,真是不值當。 歸曉衣服被他揉得起了不少褶子,一面坐起身,一面不停往下拽裙子。 頭發草草擄到耳后,手撐床頭,將靴子穿上,沒站穩,路炎晨就手抄在她胯骨上,將她按到自己胸前,將嚼沒兩口的口香糖用紙捏住丟去垃圾桶,然后低頭吮住她的唇,剛沒做完的那些精力都揉在這動作,炙熱灼人。 沒多會兒又覺得不太過癮,將她衣領子拉下一寸,粗糙的手掌摩挲著她的皮膚。沒關嚴的窗戶縫里透了冷風進來,不冷反倒吹的人燥熱難耐。 “別弄了,”歸曉被弄得直笑,“一會兒又有人來叫你?!?/br> 難道還真幾次叫都不出去,都成什么了…… 浴在青白晨光里的他,笑得不甚正派。 歸曉從不避諱真是喜歡他的這張臉,眼睛,五官,哪哪都沒缺點。當初在土cao場的楊樹下看他走過來,心一下就丟出去,全給他了。 真是要了命的帥?,F在,更甚。 從兩年前在加油站,他舉著礦泉水瓶仰頭一口口灌下去的畫面開始,每個動作,眼神都在重新將她的心拽過去;還有后來在二連浩特的大雪里,看鵝毛大雪里的車燈穿透夜空,照著她,看他挨在車窗邊上,大半張臉隱在帽檐的陰影下;還有飯店外,在十幾個影子沖過來,這么個男人將自己推開—— 哪怕沒有少年時,哪怕是個陌生人,哪怕再晚相遇,她也一定會愛上這個男人。 倆人到cao場上,那伙人都交流過了,兩個敲過門的死活都不肯挨近路炎晨,跑得遠遠的,躲開,唯恐被教訓。幾十個軍犬被人放開,仿佛要追逃犯似的在晨光中狂襲而來,歸曉嚇得退后半步。 秦明宇畢竟過去也是有過老婆的人,懂這種心理,迎上去呵斥,廢了好大勁才將它們引開。 “怕?”路炎晨問她。 “還行吧,”歸曉搖頭,“就是猛看見這么多大型犬有點發憷?!?/br> 平時小區里有人遛哈士奇,都能讓她下意識躲避,就別說這么多了。不過還好,她養過挺久的小京巴,對狗這種生物有本能的好感…… 路炎晨抿起嘴角,歸曉最可愛的地方就是“嘴硬”。 他將手指壓在唇間,打了特響的哨子。 這一聲出來,秦明宇的努力全白費了,那些狗興奮地躥過來,誰都攔不住。一個個黑影子撲過來,圍著打轉,幾十個尾巴在眼前拼命搖晃著,將歸曉和路炎晨團團圍住。 其中一個猛躥上來—— “??!——”歸曉失聲叫出來的同時,路炎晨抱住了那只軍犬。 她心還砰砰砰跳得歡實,那狗已經伸出舌頭,呼呼呼地噴著熱氣,討好地在路炎晨懷里對歸曉搖尾巴?!斑@只你養的?”歸曉努力將這黑臉的軍犬當京巴,去摸摸那狗的腦門,濡濕的紅舌頭將她手心舔了個遍,養得不行。 路炎晨笑笑:“老隊長養的,我養得那條死了?!眮聿患安鸬谜ㄋ?,直接叼著狂奔而去,離開人群被炸死的。 懷里狗是沒了主人,他是丟了狗,倒也湊成了一對。 路炎晨撒開狗,帶著這群狗跑入cao場。 晨霧結霜,將歸曉的眉梢都凍住了,追著他的腳步,跟過去。 眼前的那個人和平時不同,過去,她常喜歡用乖戾張揚來形容他,這現在,在這一刻她才真見識到了骨子里的那個路晨是什么樣的。 一個人帶著幾十條軍犬,進了訓練場就像狼走荒原,鷹翔高空。 他最后一次帶著這些軍犬,匍匐過低樁網,翻身越過兩米多的高板,高空軟網,高架速降,斜板繩蕩,那些軍犬亦步亦趨跟著他。 剛除了冰的泥塘,眼都不眨就撲進去了,一時水花飛濺,再出來,渾身泥水。 秦明宇蹲在泥塘邊上,嘿嘿一笑,點燃了火障,一個個,水坑火障,水坑火障,連起來有十幾個。呼撩燃起來的火苗,躥起一米高,熱浪被風卷過來,拂過歸曉的臉,烤得她睜不開眼,心也忽悠一下子被提起來。 旁邊人起哄:“秦明宇你不怕路隊上來抽你???” “別逗了,”秦明宇落井下石,笑得得意,“他沒事兒就給我們點這個,今天有嫂子在,還不可勁兒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