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書迷正在閱讀:一不小心成男神(娛樂圈)、啟奏皇上皇后要出軌、一見鐘情是真的、被學生爸爸干了(高h)、玻璃渣、《共染》、空間之重活一回、炮灰女配不想死(穿書)、良臣系統[重生]、每次都和仇人一起穿越怎么破
等回到修車廠,下午就哭過鼻子的秦小楠拿了個銀色扳手在敲水泥地,敲得地方是挨著墻角的桌子下的那塊地方。他將秦小楠拽出來,瞧見地面上愣是被他砸出了坑,碎渣子一灘,露出了水泥下的黃土。 路炎晨咬著煙,將小孩扯到面前板正了,立正站好。一面去摸打火機,一面口齒不清地教訓:“幾小時了?還沒好?” 秦小楠眼淚水轉著圈兒,眨眼就掉,眨眼就掉。 路炎晨蹙眉,盯了他半晌愣是被逗笑了:“秦小楠,歸曉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我和你多少年交情了?她才帶你幾天?” 秦小楠脖子一揚:“我喜歡她?!?/br> 路炎晨瞇起眼:“嗯?” “我喜歡她,看她哭我就想哭,”秦小楠雖然是個人小鬼大特會說話的小孩,可也因為是被一堆當兵的帶的,語言表達都很直接,從不打彎,“你利用歸曉阿姨對你的感情,讓她給我找學校。路叔叔,你這個人人品有問題?!?/br> 路炎晨點點頭,煙也懶得點了,丟去茶幾上:“我人品有沒有問題,還有待商榷??赡阏f喜歡我媳婦兒這件事,性質太惡劣。敢有下次就把你扔回二連浩特,聽到沒有?” 秦小楠還哽著眼淚呢,被路炎晨這句話噎得嗆得一陣亂咳嗽。 路炎晨撫著小孩的后背,順便打量他身上這件新買的運動衫,秦小楠緩過一口氣了,抓著他的手就一個勁兒追問,是不是說真的?是不是他下午出去真去追回歸曉阿姨了?是不是中午來得那個長得和蛇精一樣的阿姨不會再來了?不結婚了? 問題不停,路炎晨含糊應對,將小孩拖到床上去,拽了被子將人裹住哄睡了。 差不多到十一點了,去沖了個熱水澡,將身上的被白酒淋了的襯衫丟進紅塑料桶里,換上干凈衣裳,這才覺得餓了。 這一整天,半口東西都沒吃。 懶得做麻煩的,他泡了包方便面端到廠房里,在一輛車旁的找到個還算干凈的小凳子,坐下來,這么端著吃。熱騰騰的湯水,酸菜,面,其實他都嘗不大出什么滋味。 這算一個開頭,接下來善后沒那么容易。 沒幾分鐘,泡得guntang的湯面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路炎晨將泡面的紙盒、筷子放腳邊的水泥地上,干坐在那兒十幾分鐘。 廠房里不知哪里在滴水,很輕,可他聽得清楚。 一滴,一滴……聽久了,讓人連呼吸和心跳都跟著減慢,減緩。 不管是兩年前的偶遇,還是內蒙那些天,還是今天,他其實都沒和她好好說過什么話。十幾年他就是在部隊上,見著的女的不是醫生護士,就是執行任務救助的老鄉。 在和異性的正常交流上,趨近于零。 無論是客觀現實,還是主觀情感上,歸曉對他來說就是純粹的、獨一無二的存在??蓺w曉呢?她讀過多少書?有沒有讀到博士?認識過多少人?遭遇過什么?他都不清楚,甚至就連她現在的工作是什么,他都一無所知。 兩個人,都還愛著。 可對彼此這十幾年的了解卻沒比剛認識的人強多少。 第十三章 晨曉照歸路(3) 心被堵得有些燥。 他在廠房里溜達著,房梁上一排排冷調白燈照下來的光將影子拖遠了。 最后,他找了輛看上去挺順眼的車,東翻西找弄了堆工具,千斤頂撐起來。拆。 到快四點,排查了不少保險外的小毛病,滿胳膊蹭得一道道黑機油,夠著廠房大門橫梁又做了兩百個引體向上,這才算耗過了大半宿。 回屋,秦小楠早踹了棉被。 路炎晨將那小胳膊腿都塞回去,開始收拾秦小楠的行李箱,衣服下壓著幾本新書,是歸曉買的。里邊唯一拆過封的是本英版的《哈利波特與魔法石》,他拎出來上床翻看。 剛當兵那陣英語退化厲害,那時老中隊長常教育他們,奧運時執行任務的核心特|警都要會英、法、日、韓、阿拉伯和西班牙六國的日常交際用語,越大的國際賽事,大學英語六級證書也會是選拔要求。雖這些和邊防上的他們沒太大關系,他也就聽進心里,重新把丟掉的外文撿回來,平時混雜著俄蒙輪著學。畢竟算正經高考過的人,雖然化學物理公式擱他面前,他和它們肯定是誰也不認識誰了,外國語倒磨練的不成問題。 他將秦小楠裹到暖氣邊上,靠床頭翻看了二十幾頁,察覺小孩醒了,在盯著自己瞧,偏頭去看床頭鬧鐘,剛四點半。 “繼續睡?!彼旅?。 “想聽歸曉阿姨的事嗎?”秦小楠七分迷糊三分清醒,仍惦記著路炎晨的終身大事。 他捋著那小腦袋瓜子,也是無奈:“快睡?!?/br> 秦小楠咕噥著翻了身,沒半分鐘又裹著棉被蹭下去:“我去畫她家地形圖給你!” 想阻止,可小孩已經光著腳丫子抱了紙筆回來,打著哆嗦縮在稍許溫熱的暖氣旁,似模似樣地畫起來,還邊畫邊講。 路炎晨也就沒拒絕,單手撐著頭,將小孩的被子仔細掖好。 借著光去看紙上的圖。她的家。 …… 歸曉這趟出差有十幾天行程,途徑廣州、成都、臺北、澳門,最后到武漢。 她往常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歷來都借著出差四處旅游,唯有這次是多一個小時都不肯在外邊耽擱。最后人飛去武漢前,硬說自己還有急事要返京,將要開會的一大伙人約在了機場餐廳。邊吃邊聊,吃完就登機回北京,被負責人概括是:三小時武漢機場游。 這么趕只有一個原因,表弟安排了初五下午帶路炎晨去見見秦小楠的新班主任。 歸曉左右都不放心,上飛機前和路炎晨通了電話。 快半個月沒見,兩人只通過兩次電話,一次是她離開北京登上飛機前,一次是她在飛回北京的飛機上,關機前的半分鐘。歸曉始終沒敢問他和趙敏姍的婚約如何了,想著他要處理好了會告訴自己,也因為這件事梗著,和他說話總保持著若有似無的距離。 怕逾越那條道德線??赡芤驗樯钍芷浜^,她對破壞婚姻關系這個罪名看得非常重。 哪怕是被迫的,可婚約確實存在。 到北京是中午,飛機很爭氣,沒晚點。 歸曉取了行李隨著天南海北的旅客走出登機口,四顧望著,路炎晨沒找見,倒是先看到了許曜。那個男人胳膊上搭了件休閑西裝,襯衫紐扣一絲不茍系到領口,連表都沒有,倒是干干凈凈戴了個結婚戒指。歸曉瞄了眼那戒指,普通的,沒牌子。 “找個地方坐吧,我還在等人接我?!睔w曉走近。 許曜想替她接箱子,她沒讓。箱子小,完全可以自己拎。 因為許曜要趕飛機離開北京,兩人就約了機場碰頭,隨便找個咖啡店坐下了。 背包扔到沙發上,她探手就拿了咖啡店的宣傳牌,把店名給路炎晨發了過去,等把牌子放回原處,又擔心他找不到這里:“你能給我描述一下從停車場到這里具體怎么走嗎?我發給接我的人?!?/br> 許曜看神經病一樣看歸曉:“你約的是十歲小孩嗎?” 歸曉搖頭:“他沒來過這個航站樓,估計也沒怎么坐過普通飛機?!?/br> “你朋友恐飛?” 歸曉又搖頭。 許曜簡略給她描述完,遞了張便簽紙到她眼前,上邊寫著賬號、開戶行和開戶名。 歸曉按照他敘述的路線給路炎晨發過去后,看了眼便簽紙,收好。然后挺抱歉地和許曜解釋:“我最近手里要留著一筆錢,不能都給你。你要借的只能先打三分之二,等下個月有個理財產品到期再補給你,來得及嗎?” “沒問題,”對方頷首,沒想到自己也有找歸曉借錢的一天,“剛看你從出口出來,想起十幾歲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沒想到小姑娘順利長大了,還混得不錯?!?/br> 歸曉知道許曜指得是什么,笑了:“你看沒看過一個視頻?有個挺成功的女華裔,在受訪時說每個人都要努力賺一筆fuck u money,就能有資格在工作不如意的時候,甩一句fuck you,辭職不干?!?/br> 許曜頭一偏,看到了走近店里的路炎晨,猜想這就是歸曉等的人。 歸曉坐得地方沙發背很高,看不到斜后方的人:“我倒是不想fuck w,工作多好啊,再不如意也能讓我吃飽飯。我就想拼命工作賺筆fuck life money,下半輩子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不用再對生活折腰?!?/br> 許曜微抬下頦,示意歸曉:她身后有人。 歸曉隨之望去,在看到路炎晨的一瞬,目光軟了不少,輕輕柔柔地說了句:“我還怕你找不到,想去接你呢?!?/br> 她往邊上挪了挪,路炎晨落座。 許曜看歸曉這小模樣倒挺有趣,又去打量路炎晨。他剛見這位就能下定論,這是個當過兵的男人。前幾天自己結婚時也有一桌賓客是家人的戰友,精神氣和他差不多,其中還有駐港部隊和維和部隊呆過的。而眼前這位與他們相比,氣場更深更不可捉摸。幸好是小白臉類型,能將銳氣降低不少。 念頭到這里,已經被路炎晨凜然的目光打壓下去了,這讓他莫名想到那句很有名的雷鋒語錄: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 他看看咖啡店墻壁上的鐘,抄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站了起來:“你那想法是不錯,就是姑娘家的別總fuck來fuck去的,不好聽。我這兒急著走,你們慢聊啊?!?/br> 一口咖啡沒喝就撤了。 歸曉滿腹心思都在剛來的男人身上,將服務員端上來的咖啡輕推到他面前:“喝嗎?” 脫脂拿鐵里的奶泡微晃蕩著,一個小小的糖漿做的心也隨著在打晃。 路炎晨搖頭。 “原來你們不習慣喝咖啡?!彼靼琢?。 路炎晨搖頭:“我喝黑咖啡?!?/br> 歸曉又立刻糾正了錯誤:“原來你們也會喝咖啡?!?/br> 路炎晨笑了聲。從這三言兩語就發現她對戍邊子弟兵的日常生活有一定誤解,決定暫時不和她探討這個問題。 路炎晨不說話,她也就拿著勺子默默攪著自己那杯咖啡。銀色帶著鏤空雕花工藝的小勺子捏在兩指間,在陶瓷杯里撞出輕響。 這半個月她沒事就查資料,就想多了解路炎晨的過去,可別說具體的,就連新聞報道都寥寥無幾。后來她又打電話去問那堆小學同學,各有說法,大意是和普通人沒什么差別,脫了那層皮還喜歡玩dota呢……可歸曉覺得,應該每個地方的差異都很大,就像在云南邊境的和駐港部隊肯定不同,而他又是戍邊反恐的,應該更不一樣吧? 亂七八糟問了一堆也沒有用的,比如生活習慣這種問題,簡直就是空白中的空白。 桌下空間狹窄,他的板鞋就頂著她的皮鞋尖。 這種互相挨著、靠著的感覺,特讓人踏實。思緒也飄了。 當初剛在一起時,她正面臨中考,他也在準備高考。 路晨怕影響她,在學校里從不表現出兩人有任何那方面的關系,私下里每隔一兩天就會在晚上來看她。因為怕開車太醒目招人非議她,他都是騎著車去的。 從修車廠到她姑姑家,最快也要一小時十分鐘,可也只能見她一個小時。 每次來,他都騎車帶著自己避開家屬區,從家屬區騎車到軍事區,經過學員兵住得一幢幢宿舍樓,再一路到底,在燕山山脈腳下的小門才停下來。 那個地方偏僻,還有幾個土墳包,大半夜的陰森恐怖。她就偎在他懷里,和他聊天,還要隨時被路過的巡邏兵望幾眼。那時她臉皮薄,每次有巡邏兵經過都會用他肩膀擋著自己大半張臉,臉上又熱又燥,害羞的要命?,F在回想起來,如果當時路晨想和自己做什么親昵的事,騎車帶她離開大院就行,可他從沒這么做過。 有些事等長大了,成熟了,再去深想就會懂,身邊人究竟孰優孰劣,孰好孰壞。 兩人也沒多在機場耽擱,趕在三點前到了約定地點。 表弟媳是個特會來事的人,備好了禮,在上去的電梯里叮囑他們:奉承話要說,苦情也要賣,當然搭腔過渡也必不可少,總之要為孩子轉學創造最優良的環境,班主任這關是必須要過的。到老師家門外了,表弟伸手敲門。 沒半分鐘,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姑娘開了門,在看到眾人剎那,原本禮貌微笑的臉僵住,有驚訝,也有不敢相信,不?;仡^:“媽、媽!有人找。姐夫,姐,快來,有客人?!?/br> 說完就不??蜌鈱Ρ娙苏f不用換鞋,快進來??赡请p眼睛閃閃爍爍的,像有千言萬語,只盯著路炎晨。眾人都察覺出不對,也不知不對在哪。 進了屋,眾人落座。 兩姐妹嘀嘀咕咕,笑著,meimei還不停去推那個戴眼鏡挺斯文的姐夫。秦小楠的班主任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女老師,挺嚴肅的,看家人這么不懂禮貌倒很生氣:“你們鬧什么呢?” “媽,我們是看到熟人了,”jiejie解釋著,到沙發邊上對路炎晨點頭示意:“請問,你過去是特|警嗎?” “武|警?!甭费壮考m正。 有區別嗎?那個jiejie愣了下,略過這個不重要的問題,接著就揪過來自己meimei,講起了他們在幾年前國慶假期的那趟驚險的自助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