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奧斯維德懶得跟他爭論這一點,而是斬釘截鐵道:“我敢打賭,我如果不把你鎖上,你今天醒了,明天就敢繼續四處玩命?!?/br> 凱文哭笑不得:“我是有病還是欠?沒事玩什么命?!?/br> 奧斯維德贊同道:“確實欠?!?/br> 凱文:“……” 他簡直想抄個什么東西去砸皇帝尊貴的臉,可惜屋里所有能攻擊的玩意兒都被奧斯維德沒收了。 以前他還覺得這小子只是性格別扭,某些時候有點兒不正常地偏執和極端?,F在看來,這哪里是別扭,這是變態好嗎! 讓變態當皇帝是會出人命的你們金獅國腦子里進了大海嗎…… “我沒說解鎖你解不掉的?!眾W斯維德抬著下巴道,“認命吧,歇夠了自然給你解。你這兩天身上還會出現那種傷口?!?/br> 凱文:“……解了我一定好好收拾你,真是越大越無法無天?!?/br> “我讓他們做了點東西,有焗兔rou、烤猩果、我記得你以前對這兩樣似乎很有興趣?!眾W斯維德端著銀盤就要進門。 結果凱文卻十分無賴地倚在床頭,拍了拍旁邊的木柜,懶懶道:“在墓地里滾了那么久,我要洗澡,要泡溫泉池,不然吃不下東西?!?/br> 顯然,寢屋里不可能給他挖個溫泉池出來供他洗澡,要洗必須得出門。 奧斯維德面無表情地上下掃了他一眼,道:“抱歉,你早上剛洗過澡。你難道都沒發現身上衣服已經全換了?” 凱文:“……” 第37章 剛才醒了就只顧折騰怎么開鎖,在心里親切問候了皇帝百八十遍,他還真沒注意自己身上穿著什么衣服。 他低頭看了片刻,忍不住道:“誰給我洗的?” 奧斯維德冷哼了一聲:“你那一身的怪傷,自己裂開再自己愈合,能讓其他人看?你說誰洗的?” 凱文:“……” 其實在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凱文只為了“少了一個出門的借口”而覺得有點兒遺憾。 但當他抬起頭的時候,他發現有那么一瞬間,奧斯維德的臉上除了一貫不冷不熱的表情外,還有一點兒難以察覺的不自然。偏偏就那么巧,那一閃而過的一點兒不自在被凱文看了個正著。 于是本來坦坦蕩蕩的凱文,也跟著有點兒不太自在。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片刻后,他只能默默把這個不太對勁的話題揭了過去。 好在這種感覺就像是傻貓撓癢似的,在他臉上抓了一下便撤了,并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跡。 凱文換了個更自在的姿勢倚在床頭,沖奧斯維德一挑下巴道:“好了我懶得跟你理論這些,就當是在地下弄暈你們所有人的報應。吃的呢?我餓了?!?/br> 奧斯維德挑了挑眉,端著銀盤走進了寢屋。 就在他站在床邊,彎腰把銀盤放在床頭木柜上的時候,凱文突然彈起,抬手一甩又一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粗大的鐵質鏈條纏到了奧斯維德的脖子上。 皇帝整個人被他拽得倒在了床上,凱文手里用的勁很巧,恰好能將人撂倒卻不至于讓人窒息。 他趁著奧斯維德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一個敏捷的翻身,壓了上去。 凱文跪著的右膝蓋壓在奧斯維德的左手腕上,左手鉗住奧斯維德的另一只手,右手在拽著鐵鏈的同時剛巧卡在奧斯維德的脖頸間,居高臨下地低頭問道:“鑰匙呢?是在你自己身上,還是在什么守衛身上?” 他壓得很有技巧,奧斯維德不至于太難受,于是仰著下巴,短促地笑了一聲,瞇眼道:“怎么?跟我耗上了?” “我有的是辦法把這些鐵鏈在你身上纏一堆死結,我解不開你也跑不掉?!眲P文挑起眉,道:“我其實不太喜歡跟人這么近距離斗毆,太狼狽了,你說呢?解了這些玩意兒,我少揍你一頓?!?/br> “這買賣還真是劃算吶?!眾W斯維德沒好氣地道,“解不解都是要被你打的,這些我小時候也沒少受,不差這一頓?!?/br> 凱文:“……” 他被這臭小子皮糙rou厚不怕揍的脾氣弄得有些無言,頭一回自我反省了一頓,所謂的棍棒教育是不是真的不太合適,容易教出這種造反份子。 這百來年,他一直覺得自己對普通人的身份和力量適應得非常好,并且對過往的神力沒有任何懷念?,F在的世界里所有人都一樣,神祇才是異類。不論是誰,擁有高出常人太多的能力,總會滋生一些弊端。 但是現在,面對奧斯維德這種皮糙rou厚還耐打的貨,他突然有點兒懷念有神力的時光了。換成光明神時期的他,鐵定要用一根手指頭把這無法無天的皇帝倒吊在光明神殿頂上,晾上個把月,做成臘rou干。 他就著這么個姿勢自顧自地出了神,手上的力道倒是也沒松懈。 但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被壓在下面的皇帝正一轉不轉地盯著他的臉,那雙淺到近乎透明的眼珠凝視人的時候,總有種無形的干擾力,讓被盯的人從頭到腳都不太對勁。 凱文偏了偏頭,沒好氣道:“賣什么傻,鑰匙呢?” 奧斯維德“哦”了一聲,淡淡道:“在我身上藏著呢,自己拿?!?/br> 凱文改用左膝蓋壓住奧斯維德另一只手腕,騰出了自己的一只手來,先是抬手給了奧斯維德腦門一巴掌,打得非常不客氣,當即拍出了一點紅印,訓道:“我看你是要造反?!?/br> 奧斯維德嗤笑一聲,不冷不熱道:“你好像沒弄清楚究竟是誰在造反?!?/br> “呵——”凱文抬手從床頭柜的銀盤里抓了個黑麥面包,二話不說塞進了奧斯維德嘴里,強行讓他閉了嘴道:“為了讓你不再說什么欠收拾的話,先幫你堵上,不客氣?!?/br> 奧斯維德:“……” 說完,凱文便大刀闊斧地在奧斯維德身上翻了起來。 他翻找的時候又快又干脆,似乎只需要用手指尖碰一下就知道這里究竟有沒有可能藏東西。他自己找得很自在,但被他翻找的奧斯維德就有點兒無語了。 “誒——你干什么呢?”凱文被他用手指拍了兩下,不耐煩地拿走黑麥面包,“給你說一句話的機會?!?/br> 奧斯維德咳了兩聲,沒好氣道:“你找東西能別這么和風細雨的嗎?碰得我汗毛都豎起來了?!?/br> “麻煩!”凱文搖了搖頭,丟下這句話,便又用黑麥面包把皇帝堵上了。 奧斯維德真是有種嗶了狗的感覺。 被皇帝抗議過,凱文下手總算重了點。這位祖宗摸完上半身還要抱怨一句:“皇帝的衣服做這么復雜干什么?你穿起來累不累……” 說完,他又把手伸向了奧斯維德的褲子。 還沒翻兩下,凱文就又沒好氣地拿下了面包:“你又怎么了親愛的陛下?” 奧斯維德這回沒說話“……” 他用眼神朝自己腰下掃了一眼,恰到好處地在凱文的手上停留了一下,又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下,而后抬眼看向凱文,用一種尷尬又無語地眼神看著凱文道:“你說呢?” 怎么說呢,皇帝陛下有時候思想容易走歪,但表達又非常含蓄,以至于表達很歪,思想卻很含蓄的凱文一時領會不到要點。 奧斯維德忍無可忍,綠著臉直言道:“你找東西就找,能不能別這么污穢?” 凱文:“……” 什么玩意兒我又污穢了?! 他滿身滿心都惦念著“鑰匙鑰匙”,根本沒管其他,被奧斯維德這么兜頭蓋臉丟下個“污穢”的大帽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摸的不太是地方。 于是他后知后覺地“哦”了一聲,嗖地縮回了手,非常沒有誠意地道歉:“不好意思,誰讓你把我鎖了呢,我火氣上頭,沒注意?!?/br> 他說完,還安撫性地拍了拍奧斯維德,隨口道:“好了別炸,我換個地方?!?/br> 奧斯維德:“……你又拍哪兒呢?” 凱文挑起一邊嘴角吊兒郎當地笑了一下:“年輕人,容易激動可以理解?!?/br> 奧斯維德:“……” 這位摸來摸去總算在奧斯維德靴子邊的牛皮搭扣下,找到了一把鑰匙。他笑了一聲,捏著鑰匙在奧斯維德面前晃了晃,道:“真能藏啊陛下?!?/br> 奧斯維德沒理他,只道:“既然找到了鑰匙,還這么鉗著我干什么,開你的鎖去?!?/br> 凱文垂下眼皮,隨口“嗯”了一聲,一邊不改壓制著奧斯維德的姿勢,一邊就著這姿勢用鑰匙去捅手銬上的鎖眼。 大概是好不容易翻找到鑰匙有點得意,偉大的凱文·法斯賓德閣下在捏到鑰匙的一瞬間其實感覺到了這鑰匙有點兒怪,但是他只顧著趕緊開鎖,沒去細想。 他覺得頂多就是找錯了鑰匙,開不了再繼續威脅奧斯維德,要耗一起耗著,無所謂。 當他將那只鑰匙艱難地捅進鎖眼時,他發現除了“緊”了一點,這鑰匙跟鎖眼還是吻合的,于是就更沒多想,自然也沒注意到被壓著的皇帝挑眉的表情。 凱文捏著鑰匙,輕擰了一下,感覺有點兒滯澀,沒擰開,于是又加了一把力道。 結果就聽“啪”的一聲,那把看起來沒有絲毫問題的鑰匙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斷成了兩截,嚴嚴實實地堵住了鎖眼。 凱文:“……” 這下好了,鎖眼被堵死,除非把里面那玩意兒摳出來,或者直接把整個手銬毀了,不然不可能解開了。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被他輕易壓制的皇帝突然一個翻身,以更大的力道將凱文掀開,反客為主。 只不過是眨眼的工夫,兩個人就調換了位置。 “風水輪流轉?!眾W斯維德壓著凱文的手腕,居高臨下地道。 凱文看了眼堵死的鎖眼,又看了眼奧斯維德,一臉麻木道:“你用什么玩意兒做的這把鑰匙?” 奧斯維德道:“金獅國自制,最脆的合金?!?/br> 凱文簡直想給他一腳:“吃飽了撐得搞這種東西!” 這么一看,剛才那一切顯然都是皇帝算計好的,凱文回想了一番,覺得肝疼。 壓在他身上的奧斯維德遲遲沒有下去,他甚至俯下身來,湊得極近,用一種格外挑釁又格外低沉的音調道:“這下消停了嗎?好好吃飯,親愛的法斯賓德閣下?!?/br> 不知道為什么,凱文覺得現在的奧斯維德跟去神墓之前有了很大的轉變,盡管還是喜歡氣他,但不再是那種抬著下巴離得遠遠地挑釁了,好像格外喜歡這樣近距離找打。 他聲音沉沉的,壓得凱文幾乎能感受到那種胸腔的共鳴,這種感覺容易讓人產生一種過于親近的錯覺。凱文有些不太自在地仰了仰頭,道:“行了,消停了,不消停我還能怎么樣?趕緊給我下去,你知不知道你很重?” 奧斯維德滿意地點了點頭,下床走到一邊的扶手椅里坐下,一手松松地支著太陽xue,好整以暇地等著凱文認命吃飯。 凱文沒好氣地甩了兩下鐵鏈,坐起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曲起一條腿,拎起餐盤里的果酒杯便喝了一口。 這人脾氣倒也神奇,上一秒還在企圖宰了皇帝砍了鐵鏈逃出生天呢,下一秒就架著手肘喝著酒吃起了東西。如果將這些鐵鏈去掉,光看他的姿勢和表情,大概只覺得這是個優雅又不著調的貴族在享用午餐。 他睡了七天,按理說早該饑腸轆轆了,吃起東西來卻還是慢條斯理的,就好像這種不緊不慢的從容感是與生俱來的,刻在骨頭里。 剛才還打了一架,這會兒他居然就能心平氣和地跟奧斯維德聊起了天,他咽下一口果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問奧斯維德:“圣水試了么?效果怎么樣?” 奧斯維德點了點頭道:“目前看來還不錯,各地傳過來的都是好消息,伊恩的脖子已經能轉動了,辛妮亞砂石化的痕跡也已經從肩膀褪到了手腕?!?/br> 他說著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如果沒恢復,照你剛才那造反的勁,這只耳朵早該碎成渣了?!?/br> 凱文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安撫道:“該?!?/br> 奧斯維德突然翹起一邊嘴角笑了一下:“這幾天傍晚圣安蒂斯都有祭神禮,身體恢復的民眾自發組織的,打算對著中心廣場的光明神浮雕拜上七天?!?/br> 凱文一愣,而后又繼續吃著東西,非?;熨~地評價了一句:“就是閑的,好好的拜什么舊神?!?/br> “法厄意義不同?!眾W斯維德挑眉回了一句,“我從神墓里帶了兩樣東西回來,打算——”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口的內侍官打斷了:“陛下,皇城巡騎軍又送了急報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