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當下,這趙大夫起身整衣,就道:“請當家的奶奶說話?!绷馅s忙湊上前去,一疊聲問道:“大夫,我這孩子可還好么?不是有什么疑難雜癥罷?你不知,這是我小女兒,是我心尖子上的rou。她若有個好歹,我也不要活了!”說著,又要嚎哭。其時,夏春朝聽聞訊息,已自外頭進來,見了這情形,便使丫頭將柳氏扶開,上前問道:“敢問大夫,我家姑娘生的是什么病癥?”那趙大夫道:“此位小姐乃是經血不調,脈虛而短,主羸弱之癥。倒是不打緊,仔細調理著就是了,只是不要叫小姐再勞心傷神便是。我這便開服湯藥來,照方調養,不上三五日便可大安的?!毕拇撼犃诉@話,又想及午前之事,心里豈有不明白的,也不說穿,只道:“勞煩大夫了?!毖粤T,便令人領了這大夫下去,茶食款待,奉上藥資。 當下,這趙大夫藥方寫畢,陸家便連忙使人往藥鋪抓藥,熬了與陸紅姐喝下。那碗湯藥灌下去,只過了片刻功夫,這陸紅姐已悠悠醒轉。合家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這番事鬧罷,已將傍晚,陸賈氏年高之人,熬不住,率先回房。柳氏也被人勸去。夏春朝眼見四下無人,春桃也去了外頭看藥,方才湊到床畔,向陸紅姐低低問道:“姑娘,你這是何苦呢?你今兒這樣一鬧,外頭不知傳揚成什么樣呢?!标懠t姐淺淺一笑,輕聲道:“我的志向,嫂子不知道么?我是不要受人擺布的?!毕拇撼溃骸斑@也罷了,只是未免太過自苦?!标懠t姐說道:“這條路既是我自己選的,我總要走下去才是?!毕拇撼⑽㈩h首,說道:“我知道了,你安心罷,外頭有我呢。若有什么事,打發春桃告與我一聲就是了?!标懠t姐含笑應下,夏春朝看左右無事,吩咐了春桃幾句,自歸房去了。 然而因這陸紅姐當著媒人的面鬧了這一出,那王氏的嘴頭子又是出了名的瑣碎,走到仇家將那陸家小姐病弱模樣,添油加醋說成了個病西施。這話又被仇家下人聽去,四處傳揚,竟鬧得無人不知。仇家固然不來,也就再沒人肯上門提親。陸家婆媳兩個煩惱不已,又無法可施。那陸紅姐只因正在‘病中’,也無人敢拿這事來惹她煩心,她倒也落得清閑。自此,這陸家小姐就在深閨養病不提。 當日晚間,陸誠勇赴宴歸來,因記著前回妻子叮囑,倒是不曾吃醉。夏春朝便將白日陸紅姐急病一事講了一回。聽了娘子所言,得知meimei急病,焦急不已,就要過去探視。夏春朝連忙攔了,笑道:“你也看看時候,這深更半夜的,又是個姑娘家,你怎好往人家閨房里闖?就是親兄妹,也要避些嫌疑。她在病里,這會兒又晚了,想必已睡了。你這過去,又鬧得她起來,反倒不好。你是為她好呢,還是害她病呢?你不要擔憂,她那病看著兇險,其實沒妨礙的。大夫也說,調理個幾日就可大安了?!标懻\勇這才停下,又笑道:“還是娘子心細,我魯莽了?!庇謫柕溃骸凹t姐兒身子健旺,素來沒什么病癥,怎么忽然就得了這個???”夏春朝怎好告訴他緣由,只說道:“想必是因年紀小,平日里沒留神保養,就落了病了。既然發出來,倒也好了,一氣兒治好它,免得拖得久了往后越發重了。只是同仇家的親事,怕是黃了?!?/br> 陸誠勇聽說,倒朗聲笑道:“黃了就黃了,那仇家老二也沒什么好的。聽說小時候生過天花,滿臉的疤麻,只是為人還尚可。然而若要紅姐配他,折煞他罷了!何況,我陸誠勇的妹子,難道還愁嫁不成!”夏春朝附和道:“我也這般想,倒是不知那仇二公子竟然有這隱疾。只是我看今兒老太太、太太都愁的了不得,既有這話,明兒你回了她們,叫她們不要心焦?!标懻\勇道:“你忘了,我明日要往侯府赴宴,只怕不得閑。你空閑時,你說罷?!毕拇撼恋溃骸拔也⒉辉?,你白日里赴宴,晚上回來說一聲不成么?” 陸誠勇看嬌妻發嗔,怎能不應。夏春朝又道:“好在一早交代裁縫的衣裳,已然得了。明兒你正好穿了去,也是體面?!标懻\勇奇道:“不是吩咐先裁你的衣裳么?怎么我的倒先來了?”夏春朝尙不曾答話,珠兒舀了洗面水進來笑著接口道:“是奶奶怕少爺沒有場面上的衣裳穿,特特去吩咐的,叫丁裁先造了少爺的衣裳。不然,少爺明兒只好打饑荒了?!?/br> 夏春朝亦也含笑道:“你出門見客,不好總穿那幾件薄片子,沒得叫人笑話沒娘子的潑漢?!蹦顷懻\勇歡喜的抓耳撓腮,在她臉上香了一口,喜孜孜道:“果然還是娘子疼我,若是外人,哪能夠如此!” 夫妻兩個說笑一回,眼看時候不早,梳洗已畢,歇下不提,一宿晚景題過。 第64章 v后新章 隔日起來,陸誠勇要去清靈園赴宴,忙忙梳洗了一番,便將昨日才送來的新衣裳穿了。 夏春朝還在床上,睜眼一瞧,見天色瑩亮,慢慢的起身,披了衣裳,坐在床沿兒上彎了腰兜鞋。歪頭見陸誠勇正在穿衣鏡前穿那件湖藍綢緞氅衣,不覺一笑,穿了走上前去,親手替他理了一回衣裳,開口說道:“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換了這身衣裳,再不是往日那般山匪氣了。這才有了幾分京城為官做宦人的樣子呢?!标懻\勇聞聽此言,伸手攬了她腰肢,沖著鏡中那如花人面一笑,說道:“好大的膽子,這樣說你漢子!” 夫妻兩個說笑了幾句,夏春朝見陸誠勇頭上發髻包的不好,重新替他扎了。寶兒進來說道:“早飯得了,就擺進來么?”夏春朝正要吩咐,陸誠勇就道:“我不吃了,那園子離得遠,路上且有的走呢,別誤了時辰才好?!毕拇撼愕溃骸凹仁锹吠具h,好歹吃一些,免得路上餓?!闭f著,連忙吩咐寶兒拿飯進來,趁著空隙又問道:“那園子在什么地方,要走這許多時候,我以往也從沒聽說過?!标懻\勇道:“這園子在城西郊四十里處,舊址原是前朝一位皇親的私家園林。到了本朝,那皇親后人落魄,將園子變賣,被本朝的瑞親王收了去。瑞親王得了這園子,請江南名家畫了圖紙,出重資重新修整了一番。聽聞那園子里奇山怪石,名花異木,不勝枚舉,是個極好的消閑之所。這京里的達官貴人,但凡擺酒請客,都愛問瑞親王借這所園子。因那園子里引了兩條活水,故而起名清靈園?!?/br> 夏春朝聽了這故事,笑道:“又是你那個把兄告訴你的?”陸誠勇莞爾道:“昨晚席上,我們說起來的。他今兒也去,我們約好一道上路呢?!?/br> 正說著話,門人來報,稱賀好古已在堂上等候。陸誠勇一聽這話,戴了眼紗就要往外走。其時,寶兒已端了飯上來。夏春朝急了,趕忙將三四個卷餅使油紙包了,交予他道:“你拿著馬上吃也好,去了那邊想必要到午時才能開宴呢。這一路過去,你不餓死就是好的了?!标懻\勇雙手接了紙包,大步往外去了。 一路走到堂上,果然見賀好古正在堂上坐著。見他出來,這賀好古連忙起身,兩個見禮過。賀好古將陸誠勇從頭到腳到腳打量了一番,莞爾道:“達安今日穿戴的倒是體面,瞧著還是件新衣裳呢?!标懻\勇亦笑道:“若是依著我,平日里的官衣便將就了。這還是我娘子說,出門見客,不好沒件像樣的新衣裳,趕著做的?!辟R好古將頭一點,說道:“你這娘子倒且是賢惠?!?/br> 兩人略寒暄了幾句便即動身,陸家小廝早將馬牽在門前。二人出門,翻身上馬,各自帶了親隨,便打馬奔城西而去。 這一路過去,眨眼就出了城門。走到城郊,正是暮春時節,四處風飄柳帶,落花迷眼。又是清和天氣,路上游人如織,粉衫紅裙,布衣錦袍,當真一副游人踏春圖。 路上,陸誠勇同賀好古不時閑話,就問道:“哥哥可知道這司徒侯爺今兒為什么請客?”賀好古道:“好似是今日是他家小姐生日,借這個緣故擺酒——怕人問起來不好說。因那司徒小姐今年也是個將笄之年,所以司徒侯爵替她慶上一慶?!标懻\勇聞聽此事,微微一驚,當即勒住馬頭,說道:“哥哥怎么不早說?我可是素手來的,什么禮也不曾帶得。這般怎好去吃人家的壽酒?”說著,就要撥轉馬頭,回去買禮。賀好古連忙攔住,說道:“你不要慌,這時候再去買也是趕不及了。我知道你必定沒帶禮來,已將你那份備下了。何況,這司徒仲請帖上也并未說明是要替他家小姐慶賀生辰,不過大家心照不宣罷了。你就裝一裝糊涂,也無甚不可。橫豎你以往同他家也沒大往來?!?/br> 陸誠勇聽了這話,心覺在理,遂依他之言。 兩人一路行去,走到一間茶棚旁,因日頭毒辣,路上又沒遮擋,曬了一路,皆口干舌燥,便在這棚子里歇腳。 茶棚老板提了壺土茶上來,賀好古喝不慣,只抿了一口,蹙了蹙眉頭,便丟在了一旁。陸誠勇向來不講究這些,自早起至現下,水米不打牙,早已饑渴的狠了。當下就著茶棚的土茶,將夏春朝與他包的卷餅狼吞虎咽吃了個干凈。 賀好古在旁瞧著,好笑道:“達安這個吃相,好似連日沒吃飯一般?!标懻\勇咧嘴一笑,說道:“早上起得遲了,拙荊本叫我在家吃了飯再走,我怕哥哥等的急了,便不曾吃飯。就是這幾個餅,也是臨行拙荊裝的?!辟R好古聽聞,點頭嘆息道:“有妻賢惠如此,也是一件福氣了?!标懻\勇心里得意,面上也不好顯露,只笑道:“哥哥的新夫人生得一表人物,哥哥的艷福也是旁人不能及的了?!辟R好古聽了這話,面上神色微微一滯,旋即笑道:“初看時還好,如今也就是這樣了?!毖粤T,也不愿多提,只說道:“時候不早了,歇的也夠了,早些上路罷。免得遲了,惹人笑話?!标懻\勇自無別話,二人再度動身,騎馬飛奔而去。 這般馬不停蹄,又行了三十余里,就見前頭一溜青墻黛瓦,里面青枝綠葉,蔥郁蒼翠,探出墻頭。原來,二人已到了清靈園外。 這兩人打馬上前,行到那園子正門上,只見園子門口,車轎盈門,鮮衣怒馬,仆從如流。 二人下馬,陸誠勇舉目望去,但見那門上高懸著一方黃花梨木匾額,雕著“清靈園”三個大字,觀其字跡,乃是當朝大書法家米柿的手筆。陸誠勇見僅這入門一塊匾額,已是所值不菲,不由暗暗嘆息。 這兩人帶了隨從,走到門上,遞上請帖。賀好古又將事前所備禮物送上,口里說道:“些許薄利,還望侯爺不要嫌棄?!遍T上迎客看了請帖,收下禮物,臉上堆笑,請他二人進去。 賀好古并陸誠勇就帶了隨從,向里行去。一路過去,只見這園林寬廣深邃,軒昂壯麗,果然有幾分皇家園林的氣派。二人隨著接引繞了無數游廊,穿了幾座園子,將朱梁畫棟看了個滿眼,那山石花木更不在話下。 正走的疲乏時,那接引小廝忽在一處堂前立了,打躬賠笑道:“二位貴客,宴席就設在這堂上,請二位進去。小的還要往門上迎客,就不陪了?!闭f著,就轉身去了。 賀好古在旁笑道:“這侯府連底下的小廝,也這等不客氣。人說,宰相門人三品官,果然不錯?!标懻\勇充耳不聞,滿眼打量這廳堂??催@堂屋面闊六間,到底三層,各間安著萬字富貴隔窗,當中是兩扇雕花雙扇板門,門里人聲鼎沸,笑聲如潮。頂頭懸著一方匾額,書刻“慈勇堂”三字,想是取自《道德經》慈故能勇之意,亦是米柿的字跡。不由暗嘆:當真好氣勢! 當下,兩人拾階而上,邁步入門,門上人看了名帖,當即向里揚聲報道:“京都驍騎校尉賀好古賀公子、京都護衛中郎將陸誠勇陸公子到!” 堂上眾人聽得這一聲,喧嘩之音略略一頓,旋即又笑了開去。侯府知客連忙迎上前來,將他兩個引到一處桌邊坐了,送上清茶點心,方又招呼旁人。 這桌上尚無旁人,唯賀好古并陸誠勇二人就座。陸誠勇一踏進堂上,便覺不時有目光朝這里射來,心里就有幾分不自在,向賀好古低低道:“哥哥,你瞧這些人,好不奇怪。沒事只顧瞧我做什么,我臉上有花不成?”賀好古笑了笑,亦低聲道:“達安不知,你如今正是朝上熱門人物。你這才自邊關回來,便授銜封爵,大伙私下都議論,皇上格外高看你一眼,有意抬舉你呢。今兒看你來赴宴,不免要猜測一二了?!标懻\勇聽了這話,頗有幾分不以為然,嘴上倒沒提起。 二人坐了片刻,這桌上又來了一身著湖綠深衣之人。一見二人,當即說道:“原來賀兄并陸兄都到了?!辟R好古同陸誠勇見他來,也都起身拱手見禮。寒暄了一陣,重又落座。 這人名叫宋士人,原是個不第學究,考了一輩子,好容易前年榜上有名,如今在兵部當差,平日里同賀好古私交甚厚。陸誠勇因著賀好古的緣故,同他亦有幾面之緣。 三人閑談了片時,陸誠勇便道:“聽聞這園子乃是瑞親王的產業,倒借了旁人擺酒。這位瑞親王,倒是個慷慨大度之人?!辟R好古莞爾道:“你不知,這瑞親王乃是當朝圣上一母同胞的兄弟,蕭太后最小的兒子。這司徒侯爵的夫人,乃是當朝的咸懿郡主。硬論起來,瑞親王還要管她叫一聲姑媽。本就是皇親國戚,自然好說話些?!蹦撬问咳藚s古怪一笑,低聲道:“姑媽卻是姑媽,那當伯父的卻是個逆賊。那位郡主娘娘被這當爹的一攪合,好端端的親戚也成了干親了。你瞧這些年,這司徒夫人進過幾次宮?自打新皇登基至如今,前朝的那些個公主郡主,封號加了幾加,獨獨這位如漏了一般?!?/br> 賀好古瞥了他一眼,低聲道:“子任噤聲,沒吃酒倒先醉了。這話好亂講的么?”那宋士人卻道:“怕怎的,這些事誰不知道呢!”陸誠勇聽得入港,問道:“既是這樣說,那瑞親王為何又借園子與他?”那兩人看了他一眼,卻皆不曾答話。 這般坐了些時候,這桌上又陸續來了些人。陸誠勇見都是些生面孔,有賀好古相熟的,亦有全不認識的。相互問起來,也都是些沒要緊的人。 正當此刻,堂上忽然靜了下來,兩個侍女先自內室走出,將月洞門上的珠簾撩起,只見里面走出一名錦衣華服之人。這人面若冠玉,身材頎長,望之如三時許人,舉手投足,氣勢非凡。 陸誠勇正不知此人是誰,便聽那人道:“今日小女芳辰,蒙諸位不棄,來此與她添壽,本侯在此多謝。招待不周,還望諸位海涵?!碧蒙媳娍?,連忙起身,都道不敢。那司徒仲又泛泛招呼了幾句,便轉身進去了。 陸誠勇見此人便是司徒仲,不由向賀好古咋舌道:“這信陵侯竟這等年輕,我還道他已老邁不堪了!”賀好古莞爾道:“他們這樣的人,自然保養得法?!?/br> 說著話,侍女已魚貫如堂,送菜上來。只見滿桌魚蝦滿列,牛羊高堆,四時八珍,美酒羊羔,只差沒有龍肝鳳髓了。 因這席上并沒做東之人,大伙道了聲“吃”,便齊齊動筷。陸誠勇細品那菜肴,雖看其賣相甚好,吃在嘴里卻沒甚滋味,吃來吃去,總無合口肴饌,便覺有些無趣。 待酒過三巡,堂上漸漸猜拳行令,吆喝之聲漸起。那司徒仲總不見出來,只看那些侍女不時往那月洞門里送酒送菜,里面想必還有幾桌要緊的客人。這堂上既無主家,眾人更無拘束,肆意歡樂起來。 陸誠勇只覺吵鬧不堪,遂將筷子擲了,坐著不言語。賀好古在旁看他不悅,便問道:“達安這是怎么了?”陸誠勇道:“原來這侯府酒宴,也如外頭的酒樓飯鋪一般,好生無趣。我早知這樣,我也不來了,在家守著我娘子不更好些!”賀好古頓覺好笑,說道:“我卻不知,你那位夫人到底有些什么格外的好處,竟叫你這樣魂不守舍。在邊關時日日念叨,待回來了,又是這個模樣,恨不得日日跟在身邊才好?!标懻\勇聽了這話,心里暗道:春朝自然有些旁人沒有的好處,我卻為什么要告訴你?口里便不言不語。賀好古又道:“達安既覺無趣,不如往外頭走走。他這園子頗有些奇景,又是江南名家所造,不是尋常得見的?!?/br> 陸誠勇聽了這話,暗想這倒比在堂上枯坐好些。遂依他之言,起身向外去了。 第65章 v后新章 陸誠勇出了大堂,外頭亦有幾個閑客,在廊上三五成群,或閑話笑語,或撫樹看花。陸誠勇下了臺階,一徑向外去了,也無人理會。 他出來閑散,不欲同那起不相干的人糾纏,一意往那僻靜人少處行去。一路過去,看了無數亭臺軒館,樓閣水榭,珍奇異景更是不勝枚舉。這陸誠勇平生從未見過這等景觀,豈有不愛看的,遂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