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嗯,對?!彼H了一下她的側臉,低聲說,“我叫周森?!?/br> 第二章 周森。 兩個字,很簡單的名字,分開念都沒什么特別的,但組合在一起,卻給人一種彬彬有禮的斯文感。 羅零一依舊沒什么表情,安安靜靜地坐在他有力的大腿上,像一尊冰雕的冷美人。 “嘖?!敝苌瓏@了一聲,慢條斯理道,“你這個樣子,在這種風月場里是混不下去的?!?/br> 他翻身將她壓到身下,柔軟的沙發,柔軟的身體。 溫柔鄉,英雄冢。 “你得學會怎么撒嬌?!?/br> 他的唇挨著她的耳垂,循循善誘地教導著她,好像一位耐心極好的老師。 但是…… “我并不想學怎么討好男人?!绷_零一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兩人之間緩緩拉開距離,她凝視著他黑暗中閃著危險光芒的眼,輕輕別開了頭,“能放我走么?”依舊沒什么感情起伏的聲音,但眉梢眼角多了一點商量的期待。 周森似乎聽見了十分有意思的笑話,單手撐在她身邊,心不在焉地問:“看見門口的人了嗎?” 羅零一望過去,點頭。 “你今兒要是從這兒完好無損地走出去,明兒他們就會說我有病?!?/br> 他說著話,直起身脫了襯衫,扔在地上。那么昂貴的襯衫,就那么扔在了那,看得人心疼。 羅零一迅速站起來,整理好自己單薄的衣服。 周森坐到沙發上,疊起雙腿,似笑非笑地說:“第一次?” 羅零一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慌張,她看著這個赤著上身的男人,沒有說話。 周森抬起胳膊搭在沙發背上,盯著她看了一會,忽然說:“你的聲音不錯,很好聽?!?/br> 羅零一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腿也不錯。把衣服脫了,躺到這里來?!彼Я颂?,掃了一眼腕表,“我沒那么多耐心陪你玩,想好好地離開這就照做?!?/br> 羅零一擰起眉。 周森瞧她鵪鶉似的模樣,輕笑一聲,從褲子口袋掏出錢包,拿出一張卡,扔到她面前。 啪嗒,卡片掉在地上的聲音,像來自天堂,又像是來自地獄。 “想要它就自己走過來,脫光衣服躺到那兒?!?/br> 他說完,又看了一次表,這是不耐煩的前兆。 羅零一低頭看著地上的卡,緊緊握起了拳。 第一天來這里,有個客人對她動手動腳,她推了對方之后被人用酒瓶砸在了腦袋上,流了很多血。 第二天來這里,有個客人要她陪唱,她不會唱歌,唱得不好聽,喝了酒的客人不高興,摔了她帶來的所有啤酒。 第三天,她見到了周森。 他比前兩天的每個客人都更難應付,羅零一看了看門口的人影,他們在交頭接耳,屋子里半晌沒動靜,外面的人都著急了,但周森還在那里安靜地等著。 軍師的耐心,總是比別人好的多。 羅零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蹲下來撿起那張卡。 她走到周森面前,伸手把卡遞給他,他挑起眉。 “太多了?!彼B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你收起來吧,把酒買了就行?!?/br> 說罷,她開始脫衣服,裙子拉鏈一拉就下來了,露出里面雖然不新,卻非常干凈的內衣。 修長素白的手慢慢移到背后,羅零一整個人都開始顫抖,她急促地呼吸著,眼睛直直地定在周森身上,周森瞇起眼,在她即將解開文胸后面的掛鉤時,他忽然將她拉了過來,按在沙發上,因為真皮沙發上很冷,他的力氣又大,她不由自主痛呼了一聲。 “呦,森哥耐性真好,居然剛開始,還跟那丫頭談了談情?”守在門口的中年男人賤兮兮地笑著說。 小白那張溫和的臉也跟著露出笑容,可眼角的狠意又透露著些微的變態之意:“森哥么,總是跟別人不一樣?!彼馕恫幻鞯卣f完,掃了一眼身后的門,有幾處鏤空,但看不見里面具體的情況,因為太黑了。 包間里,周森伏在羅零一身上,唇瓣貼著她的脖頸,留下一處處吻痕,羅零一緊緊抓著身下的沙發,閉著眼倒吸一口涼氣。 須臾,就在她以為今天必然無法逃脫的時候,周森忽然直起身,看了一眼身后,守著的人變成了一個,正靠在門上玩手機。 周森轉回頭,扳住羅零一的下巴,羅零一又痛呼一聲,他微微頷首道:“就這樣,不要停?!?/br> 羅零一擰眉看著他,滿臉不解。 周森似笑非笑道:“你是想這樣結束,還是想讓我真的上你?” 羅零一立刻搖頭,周森側身躺到她身邊,足夠大的沙發,奢華的包廂,羅零一望著天花板上關閉的水晶燈,在周森的指示下,開始生澀地發出曖昧的聲音。 本以為是一場噩夢,但最后卻什么都沒有發生,除卻那一點在忍受范圍內的親吻。 坐在街邊,羅零一看著手里的銀行卡,耳邊響起周森將這張卡交給她時的話。 “以后別再來這里賣酒了,年紀輕輕的,去買身好衣裳,租個房子,找份正經的工作。真不太理解你,一個小姑娘,求生意志比流浪狗都薄弱?!?/br> 多正直的話。 羅零一仍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從出獄到現在,她四處碰壁,找不到能維持活下去的營生,無人愿意施舍個她一個青眼,只有那個地方愿意讓她去工作,她本以為這輩子已經完了,可沒想到,在地獄里,竟然能遇見天使。 那個劊子手一樣的人,竟然會是她的天使。 他是個好人。 周森是個好人。 這話傳出去,準叫人笑掉大牙。 羅零一站起來,裹緊了身上的男式大衣,鼻息間滿是屬于他的煙草味道。 她一邊走,一邊掉眼淚,走到一間旅館門口時,才發現自己哭了。 但這有什么關系呢,沒關系,從今往后,至少不用再擔心哪天會餓死在路邊,不用再忍著惡心被人占便宜,不用再每天晚上凍得睡不著覺。 “謝謝?!绷_零一緊緊攥著手里的銀行卡,顫聲說,“謝謝你,周森……” 郊外安靜的別墅區,黑白裝修的偌大別墅里,只有一個人居住。 周森坐在沙發上,看著手里那部幾十塊錢的手機,里面只存了一個號碼,吳警官。 他面露思索,手機在這時響起,現在是午夜十二點,來電人吳警官。 遲疑片刻,他按下了接聽鍵,他沒開口,那邊的人先說了話。 “喂,零一啊,我是吳放吳警官,我剛下班,才看見你短信,你還沒聯系上你那個男朋友?” 周森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他沉聲說道:“我不是羅零一?!?/br> 那邊的吳警官愣住了,聽著這聲音莫名覺得耳熟:“你是?我沒打錯吧?” “你沒打錯?!敝苌?,“她把手機忘在酒吧了?!?/br> “酒吧?”吳警官高聲道,“這死丫頭還真跑去賣酒了?說了有事跟我聯系,怎么就是不聽話呢!” “大概是不想麻煩別人吧?!敝苌龡l斯理地點了根煙。 吳警官沉默了一會說:“請問您是酒吧的工作人員嗎?能說一下您在哪個酒吧么,我去拿一下手機,回頭給她送去?!?/br> 周森輕淺笑道:“老吳,我是周森?!?/br> “???!” ** 旅館里,羅零一在背包里翻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手機。 她回憶了一下,擰起眉,毫無疑問,她把手機忘在酒吧了。 靠墻坐下,她整個人依偎著冰冷的墻壁,身上穿著周森的大衣,手抄到兜里,有什么東西。 她愣了一下,掏出來一看,是一枚女士鉆戒,瞧著是幾年前流行的款式,那時她還沒坐牢。 盡管款式再老,也是鉆石戒指,價值不菲,羅零一立刻起身出門到旅館一樓,值夜的老板不耐煩地指了一個方向,羅零一道了謝,走過去打電話。 拿起聽筒,她憑著記憶輸入自己的手機號碼,撥過去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沒人接,一聲聲忙音仿佛與她的心跳重合,她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就在電話要自動掛斷時,那邊終于有人接了起來。 “是我?!痹趯Ψ秸f話之前,羅零一就快速地說,“我是手機的主人?!?/br> 那邊安靜了一會,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透過電話,多了一絲額外的質感,愈發悅耳了。 “你忘記了你的手機?!敝苌掏痰卣f,“要來拿嗎?我住的有點遠呢?!?/br> “……你忘了你的戒指?!绷_零一低聲說,“在你的大衣口袋里?!?/br> 這次那邊很快回了話,并且可以聽得出他很急切,他直接問她:“你在哪?” 半個小時后,在旅館樓下,羅零一等到了周森。 奔馳s600防彈型轎車,黑色,低調,一點都不招搖的顏色,車燈明亮極了,車子橫在她面前,那車燈好像車子的眼睛,藐視一切的眼神。 周森從車上下來,西裝筆挺,眉眼間縈繞著一絲夜間動物特有的警覺。 他來到羅零一面前,她沒有再穿那件大衣,大衣搭在她纖細的手臂上,她望著他,顯得怯生生的,將大衣和戒指分別用兩只手遞給他。 她沒說話,他也沒吭聲,他去接東西時,她才看見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他結婚了。 這是她當時的想法。 然而下一秒,她就感覺到非常不適,那種被背叛的心情激烈地涌了出來,壟斷了她的大腦。 “既然你結了婚,就不該背叛你的妻子,出入那種場所?!绷_零一不假思索地說著,臉上是責備的表情,說完之后她又開始茫然,后退一步,無言地捂住了眼睛。 她在找死,對這樣一個人說出那樣的話,真是不知死活。 不過,周森并沒把她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