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殷展看他一眼:“怎么?” 唐攸又打量一下,說了聲沒事。殷展自然不信,向手下了解完情況,在心里笑了笑,等到打完仗回去便把他按著流氓了好幾遍。 這一仗結束,冥界又向和平邁進了一步。 有幾位厲害的將軍在,身為殿主的殷展徹底清閑了下來,見又一度的鬼節到了,便帶著媳婦去了域城。二人牽著手,走過燈火通明的街道,跨過帶著青苔的千年石橋,去望月湖中泛起輕舟,最后在河燈環繞下纏綿地接了一個吻。 殷展發現媳婦對各個世界的東西很感興趣,但目前尚且走不開,便陸陸續續先帶著他去冥界各處有名的景點轉了一圈,順便真的在地魔道扎了一個帳篷野營,而等他們差不多把值得逛的地方都逛完,冥界的浩劫也要平息了。 彼時距離殷展成為殿主,已經過去了五年。 整整五年,他們從沒分開過,冥界很多人都見過他們的身影,年輕英俊的殿主,瀟灑肆意的公子,影形不離,雙宿雙棲,簡直羨煞了無數人,市井上甚至能找到以他們為原型的話本。 殷展沒理會這一點,而是見太平了,便開始計劃帶著媳婦去各個世界轉轉。 唐攸問:“你走得開?” “和以前一樣,我把要緊的工作處理完,給他們布置好任務就可以給自己放假了,”殷展說,“到時留幾道傳音符,有事再回來,然后再走?!?/br> 唐攸點點頭,跟著他跑了。 時尚都市、未來科幻、宮廷將相、快意江湖……一個世界又一個世界,雖然只停留數天,但還是讓人玩得很高興,不知不覺又過了五個年頭。 這次他們回來,殷展照例回了一趟家,想要把婚事辦了,但殷家有祖訓,子孫后代必須遵守,雖然他們都覺得樂正泓應該就是小展的命定之人,可還是得先照一照。 不過目前最大的問題是,冥界有一個核心的法陣,菩提鏡身為神器需要在那里鎮一段日子,暫時還不能給他照。 殷展說:“要是再過幾十年都回不來呢?” “不能的,”殷家人說,“現在戰亂平息,估計再鎮幾年就行了?!?/br> 殷展挑眉:“那我先成婚,以后再照?!?/br> 殷家人異口同聲:“不成,不能壞了規矩?!?/br> 殷展不為所動:“要是有一天鏡子碎了,家里人難道都不成婚了?” 殷家人見沒辦法勸,便把族里的老人請了出來,“呼啦”一下圍住殷展開始教育。殷展額頭一跳,接著想到無論是不是小泓他都不會放手,冷淡地應付了一聲。 唐攸向來不摻和這種事,便去主街上轉了一圈,坐在殷展曾帶著他去過的餛飩攤上,要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饒有興致地打量來往行人,想看看有沒有樂子,這時只聽隔壁桌的兩個人道:“聽說沒有,最近來了一位守鏡人?!?/br> “守鏡人?” “就是守菩提鏡?!?/br> 菩提鏡三個字讓唐攸心中一動,略微好奇地看向了他們。 另一人點頭說:“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有某種目的才來這里,但不知給安排什么職位,干脆來一個守鏡人,先前不是還有個守花人么?” “嗯,他等到想等到的人就離開了……不不這不重要,我聽說這個守鏡人是從天界來的,還是個上仙呢!” “???”另一人這下詫異了,“上仙來冥界干什么?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忘了,好像姓司,看著挺年輕的,”那人說,“他來之后去了一趟游離之境,興許與君主認識?!?/br> “嗯,那位君主與天界的人一向很熟……” 后面的話唐攸沒有細聽,坐著若有所思了一陣,把餛飩錢交給了老板,估摸一下時間,覺得殷展現在恐怕還在被家里的人圍攻中,于是回去對殷家的管家打了聲招呼,讓他轉告殷展說自己有事離開一會兒,這便去了核心法陣。 冥界的核心法陣由重兵把守,外面設下了不少厲害的結界。唐攸還沒靠近便被攔了下來,他問道:“新來的守鏡人在里面么?” 士兵們是聽說過他的,很客氣:“在?!?/br> 唐攸問:“是叫司南么?” 士兵們一愣:“是的,您認識?” 唐攸剛要回答,只見結界中忽然出現一個人影,不由得望過去,很快便見一位男子邁了出來,正是多年未見的司南。 他已經成年,五官比少年時期更加精致,穿著淡藍色的袍子,目光仍是記憶中的那般溫潤,快步走到他面前,微笑地摸摸他的頭:“糖糖,好久不見?!?/br> ——司南。 唐攸猛地睜開眼,瞬間對上屏幕上的字:對不起,系統崩潰中…… 他還是沒有反抗的余地,靈魂又一次快速吸走,陷入了意識的深淵里。 第57章 獸人帝國1 唐攸恢復意識后便發現自己正在溫熱的水里泡著。 更確切一點,他正懸浮在一人高的筒形透明儀器內,周身灌滿了水,嘴上連著呼吸器,手臂還纏著各種管子。 他第一反應就是原主會不會是別人的試驗品,但緊接著掃見儀器上印著醫院的字樣,心頭一松,估摸這可能是修復液,看來這個世界的科技很發達。 他剛剛思考完,只見房門突然被推開,幾位醫生護士急忙走進來,身后跟著數名學生打扮的人,男女都有,其中幾個還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頭上都長著毛茸茸的耳朵,身后還拖著條尾巴。 唐攸:“……” 唐攸下意識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有,但卻使不出絲毫力氣,只能繼續望著他們。由于感官漸漸歸位,他很快覺出了疼,并且渾身都在疼。 與此同時,他聽見了醫生模糊不清的聲音,大意好像是病人已經脫離危險期,再泡半小時便能把人弄出來送回病房,現在可以加一點點微量的麻醉劑,讓他睡一覺。 小護士應了聲,走到控制臺前按了幾個按鈕。 醫生則開始與跟來的學生聊天,應該是在討論他的病情,有兩位學生時不時地點點頭,剩余幾個則走到治療艙前看了看他,神色都不太好,但或許是覺得他是傷患,都沒有開口。 唐攸視線一轉,很快注意到人群里一位長相冷峻的青年,他站在離他們五步遠的地方,存在感很強,此刻正靜靜望著與醫生聊天的兩個人。 興許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冷峻的青年抬起頭,看向了他。 醫生說完話便出去了,那兩位學生動作一致地也望向了治療艙,見里面的人在與冷峻的青年對視,其中一個便用胳膊碰了碰青年,低聲說了幾句。青年又站了兩三秒,這才走上前,看著他淡淡說:“好好養傷?!?/br> 唐攸總覺得他有點看不上自己,察覺麻醉的藥性開始發揮作用,便閉上了眼。 這一睡得很沉。 夢里全是原主的記憶。 他猜得沒錯,這個世界的科技果然高度發達,已經發展到了星系。 如今有三大帝國,兩個人類的,一個獸人的,原主所在的地方便是獸人帝國。 說是帝國,其實際卻不像人類那般有帝王的存在,而是各個種族的獸人聯盟體,出了事也是共同商議,只是被外界稱為獸人帝國罷了。 原主是白瑞獸,這顆星球則名叫白瑞星。 白瑞獸是獸人中的霸主,素來有白龍之稱,因為他們除去普通的獸人和純獸體的形態外,還有第三種白龍形態,據說白瑞獸在一定條件下身上的毛會變成銀白色的鱗片,攻擊力也成倍增加,可這種境界很久沒人達到過了,幾乎成了傳說。 目前的局勢很穩定。 雖然人類與獸人以前有過不少戰爭,但在雙方共同的努力下已經進入了平穩期,自十年前起便開始陸陸續續增加了交流,尤其是他們白瑞星的人,原因是皇室與人類帝國高層的關系很親密。 興許是交流的念頭尚短,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仍沒有改變,比如歧視人類與白瑞獸的混血,雖然現任白瑞獸的王很反對歧視,并公開發表過很多次講話,但恐怕短時間內依然無法消除這一現象。 不巧,原主就是那種混血。 他的父親是白瑞獸,母親是人類。 異族融合的結果是:基因不高、壽命不長,嚴重的時候甚至能出現畸形。 不過目前種種研究表明,白瑞獸的血對治療混血普遍虛弱有很大幫助,或許正因體內有一半的白瑞獸血統,原主并不像其他混血那般虛弱,順利活到了現在并考入了大學,只是……尾巴比純血的要短一小截。 就因為這條尾巴,原主一直遭受歧視,在學校里經常被欺負,回到家里也沒人能說。那時母親病重,父親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母親身上,可很不幸,母親只拖到原主上初中就去世了,父親傷心過度,喝醉后出了車禍,同樣離世,家里瞬間只剩下原主一個人,最終被大伯接了過去。 大伯在別的城市居住,只有一個兒子,比原主大一歲,在學校里屬于天才的類型,很受歡迎,托堂哥的福,原主轉校過去后,受歧視的情況明顯得到了改善。 生活自此邁上正軌。 原主在堂哥的幫助下慢慢走出了失去親人的傷痛,成績逐步上升,并考上了一所中上等的高中,就在堂哥所在的重點高中的隔壁。堂哥是天之驕子,結識的也全是優秀的人,原主與他們混在一起,漸漸對堂哥的一個朋友產生了好感,雖然人家對他半點看不上,可他還是特別喜歡,這一追就追到了大學。 原主當然是考不上一流大學的,便不顧堂哥的反對報了一所三流大學,只因這座學校就在心上人的隔壁。 堂哥雖然對他有些失望,但出去玩的時候依然會盡量叫上他,后來心上人大概和堂哥談過這事,堂哥便尊重對方的意愿不叫他了,原主便干脆找機會主動湊過去,只是他喜歡的人太優秀,是很多人的男神,眾人見他一個混血總往男神身邊湊,自然不高興,暗地里給他下了不少絆子。 這個時候原主已經獨立,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就找堂哥訴苦,便一直與他們斗,脾氣也被他們弄得越來越差,還被堂哥和男神撞見過兩次他在發泄般地砸東西。 原主不想咽下這口氣,開始給他們下套,卻全被男神撞見了。他能看出男神越來越討厭他,整日都很惶恐和焦躁。 一天又天,他終于受不了這種痛苦的折磨,昨天喝了點酒,跑到男神的學校把人堵住了,問他到底能不能喜歡他。 男神的聲音很冷,直截了當說:“不會,現在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br> 原主想問原因,想說有哪里不喜歡他可以改,但男神卻不想再與他聊下去,轉身走了。附近的追求者把他們的情況看盡眼里,嘲諷說:“男神怎么可能喜歡短尾巴的?” “就是,男神這么優秀,當然要配純血了,一個混血就不要做白日夢了?!?/br> “哎,要不你把尾巴接長了再試試?” “哈哈哈哈……” “胡說,怎么能騙小孩呢,接長了他還是混血,沒什么用的,不如重新投胎去吧?!?/br> 一群人頓時哄笑。 原主那時已經沒心情與他們吵架了,滿腦子都是想要結束這種痛苦,便木然走到窗前,看見男神已經下樓,大喊了他一聲,緊接著就從樓上跳了下去。 唐攸睡醒后睜開眼,感覺渾身像散架了一般地疼。他暗道一聲幸虧樓層不太高,不然泡十次修復液也救不回來。 他左右看看,發現自己已經被轉移到了病房。 大伯家的家境很好,他住的是單人間,彼時窗戶開了一點小縫,輕風卷著這顆星球特有的草木香吹進來,給病房添了一分靜謐感。正在這時,房門傳來“咔嚓”一聲輕響,堂哥顧琦打開門,向來溫和的表情有些冷,看著他:“有什么想說的?” 唐攸解釋:“我喝多了?!?/br> 顧琦說:“喝多了就能跳樓?” 唐攸說:“你不能和一個醉鬼計較?!?/br> 顧琦耐著脾氣“嗯”了聲,當真沒再與他計較,而是拖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問道:“經過這件事,有什么想法?” 唐攸一臉認真:“我覺得在生命面前,一廂情愿的愛情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我決定以后好好規劃我的人生,不再執著了?!?/br> 顧琦明顯一愣,懷疑地打量他:“真心話?” 唐攸虛弱地點點頭。 顧琦盯著他看了一陣,起身說:“那好,我這就去找阿宇,告訴他你以后不再纏著他了?!?/br> 唐攸說:“去吧?!?/br> 顧琦重新坐下,開始相信他確實要放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問他感覺怎么樣。唐攸想說渾身疼,但知道說完換來的肯定是一句活該,便咽了回去,告訴他感覺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