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唐攸嗯了聲,拔出劍走上前,只見一物快速自半空中現形,通體金黃,身高接近兩米,如獅子般威嚴不已。它巨大的前爪在地上一踏,張嘴氣勢十足地吼了一聲,猛地向他沖去,幾乎一瞬間就能把他撞飛。 殷展心底一緊,這一年來他把唐攸保護得太好,每次去森林也沒讓他遇上過危險,也不知能不能應付。 唐攸微微瞇眼,巧妙地從它的身下滑出,揚起劍便對著它柔軟的腹部來了一下。黃金獸的皮毛很厚,這一劍只劃破一點皮,但也足夠激怒它,它幾乎沒有停頓,轉身就到了他的面前。唐攸急忙打滾躲開它的利爪,感覺胳膊一涼,衣服頓時被劃破,差點挨上皮膚。 黃金獸動作不停,開始連續攻擊。 唐攸很快吃力,倉促間絆了一腳,跌在地上,與此同時,黃金獸巨大沉重的身體猛地壓了下去,張嘴便咬,他看得清楚,瞳孔驟然一縮。 殷展的神色頓變:“唐唐,快喊投降!” “砰——!” 黃金獸轟然壓下。 邊上的兩個人瞬間站起身,一眨不眨地盯著。殷展只覺心臟剎那間像是被狠狠捏了一下,急忙沖上前,但法則加了一層結界,誰也進不去。他看著那邊,尾音幾乎算是在咆哮:“唐唐——!” 話音一落,只聽黃金獸低吼一聲,迅速后退。唐攸橫劍躍起,左肩被牙齒咬穿,鮮血直流。 殷展立刻道:“喊投降,快點!” 唐攸不為所動,看一眼受傷的肩膀,冷冰冰地盯著黃金獸,一字一頓:“老子今天要砍了你?!?/br> 他說罷腳尖一動,主動迎過去,動作眨眼間變快,劍劍直奔要害,黃金獸竟被逼得后退了幾步,邊上兩個人簡直都看愣了,張了張口:“……臥槽,真的假的!” 殷展胸口發悶,太陽xue一抽抽的,一邊擔心這小子會出事,一邊在想他對小白澤的感情比想象中的深,到底是不是愛情,緊接著就看見了這一幕。 他的神色是極度的不可置信,因為眼前這人的動作太熟悉,熟悉到他只看一眼便忍不住要落淚,他的聲音緊繃得像是一接觸空氣就會碎裂開來,半晌才喃喃道:“……這不可能?!?/br> 第36章 法則國度14 殷展那一瞬間閃過了無數的念頭,緊接著就強行壓了下去。 場內的決戰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稍有偏差便是生死之分——無論唐攸是誰,他都不愿意看到這人重傷甚至死亡的畫面,所以他現在沒心思想別的。 他想開口讓唐攸下來,可知道唐攸現在這狀態肯定聽不到別人的聲音,只能緊緊盯著,有兩三個驚險的時刻他幾乎閉住了呼吸。 旁邊的兩個人打了很久的黃金獸,自然知道它的厲害,此刻看得很咋舌,暗道這么年輕就能刷夠分進來,果然不是一般的牛叉??!這小子什么來頭? 其中一人碰碰另一人的胳膊:“你看得清他的動作么?” “只能看清大概,他的劍術太厲害了,外面哪個家族是這風格?” 他說的“外面”當然是指法則的外面,旁邊的人想了想:“我進來前倒是聽說過有幾個家族的小孩天賦不錯,但他們家里人怎么會舍得讓他們來這里?看他這干凈利落的狠勁,或許是咱們不清楚的某個殺手組織?要不就是他自創的?” 另一人說:“不知道,總之強得不科學……看,他的速度慢下來了?!?/br> 旁邊的人不需要提醒,急忙仔細望著,爭取不錯過一個鏡頭。 殷展原本懸著的一顆心又往上提了提,簡直恨不得把人扛下來。 唐攸這具身體是普通的人類,尤其還只是個少年,爆發起來絕對會造成很大的負荷,撐不了多久的。 這時場內的雙方又做了一次激烈的交鋒,黃金獸柔軟的部位被割了數道傷口,鮮血直流,早已被激起兇性,揚起前爪就要把他踩在地上撕碎。 唐攸迅速抬劍抵擋,登時被這股恐怖的力道撞退,向后滑了近十米才停下,他單膝跪地,猛地看向對方,雙眸殺氣四溢,銳利非常。 “吼——!”黃金獸的腳掌飆血,驟然爆出一聲地動山搖的怒吼。 “臥槽!”旁邊的二人齊齊震驚,簡直想給他跪下磕個頭,“被撞出去的時候還能割掉它的一個腳趾,他到底是怎么辦到的?” 二人說話的工夫,黃金獸已經不管不顧沖了過去。唐攸立即翻身躍起,握緊劍,再次與它戰在一處。黃金獸渾身布滿金色的鱗甲,刀槍不入,只有幾處柔軟的部位能刺透,但它有一定的智商,被傷過幾次便刻意避開了他的劍。 唐攸失血過多,速度在不停地變慢,漸漸開始吃力。 圍觀的二人見他堪堪避開一輪攻擊,卻躺在地上沒有起來,知道恐怕是要到極限,不由得捏了把汗:“黃金獸過去了,喊投降,快喊投降啊小子!你想死么!” 黃金獸的速度奇快,前掌往他的左手一踩不讓他躲開,張嘴對著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二人甚至能想象他身首分離的畫面,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看向殷展,不知他為何不出聲。 殷展握著拳,手背的青筋都凸了出來,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邊,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他身上的氣勢很盛,神色卻極其冷靜,那人不禁一愣,緊接著只聽旁邊的人臥槽了一聲,急忙轉回去,倉促間差點扭到自己的脖子。 他睜大眼,只見黃金獸全身開始發光,很快變得透明,而地上的人單手握著劍,仍維持著前刺的姿勢,那柄劍從黃金獸的嘴捅入,直穿大腦,一擊斃命。 唐攸坐起身,臉色半點不變,幾乎有些冷淡。 二人:“=口=” 我擦原來是故意的,小子你真敢搏??! 外圍的結界隨著黃金獸的死亡而消失,殷展再也忍不住,快速跑到他身邊把人狠狠擁進懷里,懸著的心這才落地。他怕弄疼他,只抱了一下便放開了手,瞥見他眼底未散盡的銳利,沉默一瞬:“……唐唐?” 唐攸靜靜看著他,兩秒后終于回神,張了張口:“哥?!?/br> 殷展嗯了聲,垂眼盯著他,目光觸及到他左肩的傷口,眼皮頓時一跳——養了小白澤這么久,他還沒讓他受過這種傷,便想也不想把人打橫抱起,轉身向外走去。 唐攸抱著未收鞘的劍,仰頭看他:“你不殺么?” 殷展說:“先給你治傷,回頭再進來?!?/br> 唐攸聽話地哦了聲,看看他哥的神色,有點想解釋一下他剛才是覺得能贏才沒喊投降,但話未出口便再也抵擋不住不斷上涌的疲憊,頭一歪,昏了過去。 殷展看他一眼,加快了腳步。 圍觀的二人都在那邊站著,問道:“他沒事吧?” “嗯,失血過多?!币笳购唵未鹆艘痪?,越過他們走了。 二人靜默一秒,其中一人問:“快吃飯了吧?” “哎對,走走走,吃飯去?!?/br> 他們急忙望著殷展,干巴巴地在后面跟著,想探探這二人的底,若能指導一下就更好了,因為他們被這一關困了太久,每次都輸,被扣個幾百分出去吃飯,然后去森林刷到一定分數再進來,如此循環,簡直不是一般的虐心。 教堂緊挨著中心廣場,殷展出去后直奔那里,打算找人問問醫院在哪。 他們出現的一瞬間,周圍的人便快速注意到了,全都面露驚訝。 法則國度里不能打架,打架受傷的太少了,而在唯獨森林里受了傷,一般都會在邊陲小鎮治療,因此市中心很少能見到這種血淋淋的場面。 “怎么是你們?” 就在殷展剛找到人準備問話時,只聽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抬起頭,見當初下過的那個野團的徐副團沖他們跑了來,身后還跟著幾名骨干,命運之劍的大本營在中心主城,且名氣很高,殷展二話不說便迎了上去。 徐副團看著昏迷不醒的唐攸,立刻帶著他們去自己的家族,并讓隊員趕緊去叫醫生,他問道:“你們出了什么事?” 殷展說:“做個任務?!?/br> 徐副團問:“什么任務要在這里做?而且他還能在你的眼皮底下傷成這樣?” “以后你就知道了?!币笳拐f著跟隨他到了命運之劍落腳的大宅。團長和另外幾名骨干見狀一驚,急忙把他們讓進門,一起進了客房。 唐攸殺完黃金獸,法則除去加分外還為他止了血,所以昏迷的時間不長,等醫生趕來,他恰好蘇醒,睜開眼:“……哥?!?/br> “我在,”殷展站在床邊,“沒事,醫生在給你包扎傷口?!?/br> “……哦?!碧曝噲D坐起身,感到左肩鉆心地疼,悶哼了一聲。殷展彎腰扶起他,讓他靠著床頭,幫醫生剪開了他的衣服。 醫生便為他消毒,緊接著手一抖,棉球頓時掉了下去。他駭然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幾乎不可置信。團長和徐副團等人神色微變,也有些吃驚,因為唐攸左側鎖骨上的血被抹掉后清楚地顯出了數字——9988。 只差10分就能出去了。 徐副團回想起殷展方才的話,便估摸和這個有關,暫時壓下了疑惑。醫生這時也回過了神,開始專心干活。少年的肩膀被刺穿,左手似乎被重物壓過,有些軟骨挫傷,倒是沒有骨折,修養一段時間就行。他仔細處理完,最后看了一眼這位厲害的少年,收了他們的錢便離開了。 唐攸望向他哥,可憐地說:“哥,疼?!?/br> 殷展看他兩眼,忍不住用力掐了一把臉:“疼不知道出來?” 唐攸痛苦地“唔唔”兩聲,急忙拯救自己的臉,向旁邊挪了挪,默默遠離他。殷展瞇起眼,勾勾手指。唐攸猶豫一下,慢吞吞又回去了,辯解說:“我不是贏了么?” 殷展抬起手,見他縮縮脖子,便輕輕揉了揉他的頭。 唐攸頓時知道他哥不生氣了,討好地湊近他,雙眼發亮:“我下次不會這樣了,你看,我第一次就贏了?!?/br> “嗯?!币笳挂娝桓鼻蟊頁P的樣子,這才有了一點笑意,看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便讓他睡一會兒,給他蓋好被,起身和徐副團他們出了房間,不等對方詢問便簡單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緣由。 當然,由于法則不讓說,他便沒提黃金獸的事,只說到了一定分數自會知曉。 團長忍不住問:“其他的分需要加多少?” 殷展說:“100分?!?/br> 團長:“……” 殷展問:“你加多少了?” “17分,”團長木然說,“包括上次在森林里為了驗證而加的5分?!?/br> 殷展挑眉:“所以這么久過去,你只加了12分?” 團長沉默,他這一年除去偶爾帶帶團,大部分時間都在寫詩,平均三天一首,但這東西吧,太含蓄的法則不買賬,太黃暴的它更不喜歡,他完全捅不到它的爽點。 殷展蠻同情的,拍拍他的肩:“有空去我們那兒坐坐,家族里有我寫的模板和小紙條,我回頭再多寫幾個,你們改改詞?!?/br> 團長精神一震,表情仍是很嚴肅:“好?!?/br> 殷展想了想,干脆好人做到底,幫他寫了點小條,直到法則不再加分才作罷。 團長看著新加的三十多分,有些不太相信地反應了兩秒,二話不說去開了瓶白酒,倒上兩杯:“以后遇上事說一聲,我絕對不含糊?!?/br> 殷展笑了笑,與他碰了一下杯,仰頭干了。 徐副團看著他:“除去任務,你們沒再發生別的事?” 殷展說:“沒有,怎么?” 徐副團從方才起便覺得這人的狀態有些不太對,雖然神色如常,但卻少了幾分懶散和吊兒郎當,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他猜測興許是受唐攸受傷的影響,搖搖頭,表示沒事。 幾人吃了頓飯,殷展便回到了房間。 唐攸早已睡著,睫毛彎著好看的弧度,顯得很乖巧。殷展單手撐著床垂眼看他,終于開始整理紛亂的思緒。 一面想那流暢的動作和冷靜的模樣應該是小泓無誤,一面又想他們現在可是在菩提鏡里,而司南的意識恰好能起作用,若刻意讓唐攸有了不同的記憶從而產生假象……那么連小白澤的事都有可能是假的。 因為菩提鏡能顯示過去和未來,司南雖然不清楚他與小白澤第一次見面的景象,但借助菩提鏡完全能搞清楚,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問題是,司南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何況……他閉了閉眼,何況小泓當初是魂飛魄散,不可能有轉世,是怎么活過來的?再說唐攸是他的命定之人,若真的就是小泓,先前在冥界的誤會又是怎么一回事? 殷展靜靜看了一陣,伸手拂了拂他額前的發。 唐攸肩膀疼,睡得并不踏實,眼睫一動,低聲開口:“……哥?” 殷展嗯了聲:“睡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