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白澤冷著臉站起身:“我說了你做夢!” “你知道的,他體內流著我的血,如果不覺醒,他永遠會是這么懵懵懂懂的樣子,也永遠長不大,”男人一字一頓,“你想看到他這樣?” “……我總會找到辦法,”白澤緩緩說,“先前小逍出生的時候你也是那么說的,結果呢?他現在是覺醒了,但成了什么樣子?” “那也總比呆呆傻傻強,我們一族的人不能有弱者,”男人神色冷酷,停頓一下,補充說,“何況小逍已經能控制住自己了,比以前好多了,他性格會這樣主要是缺愛,誰讓你天天那么忙……”他說到一半,猛地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頓時噴火,“先不提這些,你把孩子生下來竟然瞞了我這么多年!還騙我說沒保??!” 白澤坐回到座位上,一張臉面無表情,再次魂游天外。 男人氣極,緊接著想到什么,眼珠更紅:“難怪這些年我想來你這里你都不干,要不是這次我偶然得到消息,你想瞞我多久?嗯?” 白澤繼續沉默。 男人盯著他看了看,一語不發抱著兒子轉身便走。 白澤冷冷道:“你今天敢帶著他出這個門,這輩子就別再來找我?!?/br> 男人額頭青筋一跳,扔下兒子便折了回去。唐攸默默縮著,心驚膽戰地看著他們吵架,見他母親那張華貴的案幾被男人一踹,哐當砸在角落里碎成渣,總覺得很恐怖的樣子,忍不住顫顫巍巍向外爬。 下一刻,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輕風,男人擋住他的去路,居高臨下看著他,氣勢森然:“我叫樂正敖,是你的父親,此外你還有一個哥哥,叫樂正逍,現在在冥界?!?/br> 唐攸說:“哦?!?/br> 男人命令道:“叫我一聲?!?/br> 唐攸能察覺到他身上令人想要親近的氣息,乖乖喊道:“父親?!?/br> 男人略微點頭,看上去還算滿意,緊接著拎起他后頸的小軟皮扔了出去,交代一句“老子有事和你娘談,自己去玩”,便“砰”地甩上了大殿的門。 唐攸:“……” 唐攸被接二連三的變故弄得有點蒙,窩在地上半天沒動,正要思考去哪,旁邊便過來一個身穿彩衣的女子。他記得她,她叫安筠,是一只重明鳥,由于母親太忙,他是被她帶大的。 安筠摸摸他的頭,抱著他去了小花園,湖上蓮花開得正盛,美不勝收。他跳到亭內的石桌上,靜靜望著她。安筠再次摸摸他,笑著說:“是不是有話想問?” 唐攸點頭。 安筠便耐心為他講起來。唐攸于是得知他的父親是冥界游離之境的君主,是一條地獄惡龍,生性殘暴,只有在母親面前才能稍微收斂脾氣。 他體內只有一半的惡龍血,因此需要進行一次覺醒,否則受此制約永遠也無法長大,再過千年萬年仍是呆呆傻傻的法力低微的小獸,不會發育,亦不會懂得情愛。 可一旦覺醒,他的性格會在惡龍之血的影響下發生轉變,搞不好會變得嗜血兇狠,這也是白澤不愿意小兒子去冥界的原因,結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還是被君主找上門了。 安筠說著意識到把某位君主形容得太恐怖——雖然這是事實——但萬一被君主知道這話是她說的,糖糖又因此開始害怕他,他估計會把她架在火堆上烤了。 她急忙補救:“惡龍一族本就稀少,他們有一套自己的教養孩子的方法,無論怎么樣,君主是希望你好的,當然主子也是想對你好,只是他們的觀念不同罷了?!?/br> 唐攸嗯了一聲。 “你呢?”安筠看著他,“對于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唐攸無所謂,他覺得這樣沒什么不好,每天過得挺開心的。安筠知道這是因為他太懵懂,只笑了笑,沒有說別的。 二人坐了一會兒,安筠便要回房煉藥,唐攸顛顛地跟著她,在她的丹藥房里來回撲騰,突然聞到一股甜香,在柜子里扒拉幾下,發現一顆小果子,輕輕一嗅,高興地吃了。 安筠聽到動靜回過頭,首先看見的便是這幅畫面,她快速跑上前,眼睜睜見他咽了下去,頓時哭笑不得:“下次別亂吃東西?!?/br> 唐攸想說他聞了沒有毒,緊接著就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安筠見他雙眼瞪圓,再次哭笑不得,解釋說:“這東西是天界的六殿下拿來的,吃了后會變啞巴,藥性持續三天?!?/br> 唐攸郁悶地搭下腦袋。 “沒事,我盡量想想辦法?!卑搀薨矒岬孛?,示意他出去玩,注意安全。 唐攸的忘性大,在草地上跑了跑,打了幾個滾,很快高興了。他溜達兩圈,準備回去找安筠,這時掃見不遠處有一只似蝴蝶又似飛蛾的東西,不由得撲過去,結果一腳踩空,轱轆滾下山坡,最終“咚”地撞到一個東西,這才停住。 他抬頭,發現面前是一條二十多米長,渾身長滿鱗片的巨大的黃金蟒。 唐攸:“=口=” 唐攸剎那間跳起來后退一步,警惕地盯住它。黃金蟒盤在一起也盯著他,一動不動,氣氛頓時凝住,就在此刻,只聽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你去干什么?咱們該回家了?!?/br> “等等,我好像聽見了一點動靜?!绷硪粋€人回答,很快撥開草叢,看見了他們。 唐攸望過去,見來的是一位少年,長相俊美,貴氣十足。 他快速掃一眼黃金蟒,見它還是不動,便試著向少年挪動一步,停下看看它,再次挪動一步,再停下看看它,確認它真的不會再動,無助地對少年伸爪子。 少年看得好笑,將它抱起來離開了黃金蟒。 少年的同伴見狀一愣:“這是……白澤獸?” “嗯,被一條蛇嚇到了?!鄙倌暾业胤阶?,把白澤獸放在腿上,摸了兩把。 “被蛇嚇到?”同伴詫異,“應該是蛇被他嚇到了吧?” 少年應聲,暗道這只白澤獸再小也終究是神獸,黃金蟒絕對要嚇僵,結果這只獸竟然也僵了……他覺得懷里的動物有點呆,伸手撓撓下巴,見他愜意地瞇起眼,勾起一絲微笑:“你說帶回去養怎么樣?” 同伴道:“別開玩笑了,想被人找上門么?” 少年發現懷里的動物也不安地盯著他,并開始一點點向外挪,想起白澤獸能通人言,應該是聽懂他的話了,便把他弄回來:“逗你玩的?!?/br> 唐攸懷疑地看著他。 少年再次撓撓他的下巴,見他快速放松警惕,尾巴還甩了甩,覺得有點意思,笑道:“小白澤,我叫殷展,你呢,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有必要爬上來在這一章加一點作者有話要說。 這很好猜的,上一章殷展看到手鏈在發光,這一章開頭唐攸被光芒包圍著,明顯說明這道光就是他的一段過去,不存在靈魂穿回過去一說,因為他壓根沒看見“系統崩潰中”這幾個字,所以沒有穿越,僅僅只是一段過去。 話說前面有一章殷展和唐攸滑雪,殷展說唐攸“有點像……”結果唐攸沒聽清——那一幕,殷展說的就是這只小白澤獸~ 第21章 年少爛漫2 唐攸發不出聲音,只能瞅著他。 殷展試了幾次依然不能讓他開口,見他呆呆傻傻的,便估計還只是幼崽,摸了摸他的頭。唐攸窩在他的腿上緩了一會兒,終于從驚嚇中回神,坐起身舔舔小爪子,然后又用小爪子擦擦臉,跳下去想回家。殷展安靜地看著,沒有阻止,畢竟他們也要回冥界了。 唐攸很感激他救了自己,蹭了蹭他,這才離開,結果鉆進草叢一看,黃金蟒整個身體不知何時已經展開,癱在那兒完全擋住了路,此刻聽見聲音,它猛然望向了他,唐攸二話不說又跑了回去。 殷展尚未起身,目送他顫顫巍巍爬上自己的腿窩著,了然問:“那條蛇還在?” 唐攸害怕地點點頭。 殷展說:“它不會吃你的,過去吧?!?/br> 唐攸不敢,試探地伸爪子指指山坡,滿臉期待,想讓他帶自己回去。殷展耐心安撫了一句,見他還是窩著不動,頓時有點詫異,這小東西怎么說也是神獸,都不清楚自己對一般的動物有威懾么?難道是血統不純? 他不由得捏捏爪子,翻來覆去打量一番,發現整個過程這小東西都一聲不吭的,又開始猜測莫不是啞巴吧? 唐攸不明所以,乖乖任他揉搓,呆呆地望著他。 殷展再次覺得蠻有意思,問道:“我家挺好玩的,真不跟我回去?” 唐攸點頭,鍥而不舍地伸爪子指著山坡。 少年時期的殷展沒有以后那么惡趣味,見狀便抱著他站起身,與同伴打聲招呼,準備送小白澤回家。黃金蟒大概是嚇到了,仍渾身發軟地癱著,大氣不敢喘一下。 唐攸一眼掃見它,急忙扎進了殷展的懷里。 殷展輕輕笑了笑,跨過可憐的黃金蟒,在小白澤的指引下到了明澤宮前的草地上,放下他摸了摸頭:“我走了小白澤,以后有緣再見?!?/br> 唐攸目送他離開,聽見遠處傳來安筠的喊聲,顛顛地跑向了她,接著見她成功配出解藥,便迫不及待吃下去,終于又能說話了。 安筠還要煉藥,沒有陪他。唐攸于是自己去玩,還溜達到大殿看了一眼,發現大門仍是緊閉著,便快速跑了,在山坡打了幾個滾,最后走到檐下的小筐里一窩,沉沉睡去。 游離之境的君主出來時,就見兒子團成一個球似乎正在睡覺,便想過去看看。唐攸這時恰好睡醒,動了動腦袋,君主立即后退,面無表情在亭內的石凳上坐下了。 殘酷的生存環境和血脈傳承,使得他們一族的人從不對孩子溺愛,加上一貫強勢,因此幾乎不會在人前表現出溫情的一面。他扳著臉,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起來。 唐攸沒有完全醒盹,先是迷迷糊糊團了團,數息后才抬起頭,伸伸懶腰,習慣性地打一個滾,躺在窩里暫時沒動,尾巴一甩一甩的。幼年時期的小白澤不像成年那么威嚴,身上的毛很軟很蓬,遠遠看去就像一個球。 君主沉默地盯著,很想抓過來揉兩把,但仍是鎮定地坐著,神色冷酷。 唐攸又窩了一會兒,慢慢坐起來舔爪子,舔得特別認真。 君主咳了一聲,冷淡地吩咐:“那個球,你過來?!?/br> 唐攸這才注意到他,左右看看,發現周圍只有他們兩個人,所以父親應該是喊自己,便邁著小短腿跑過去,然后被捏著后頸的小軟皮拎了起來。 君主把兒子放在石桌上:“咱們談談?!?/br> “哦?!碧曝鼉芍谎┌椎那白χ?,乖乖坐好望著他。君主手指的神經一抽,微微移開目光,問道:“你娘以前都是怎么說我的?” 唐攸說:“他沒提過你?!?/br> “……”君主立刻暴怒地一拍桌子,噴火了,“什么?!” 唐攸嚇得渾身一抖,小屁股向后挪了挪。 君主及時收斂一點脾氣:“那你呢?就沒問過他你的父親在哪?” 唐攸說:“問了,他說以后告訴我?!?/br> 君主了然:“然后就沒再提過這事了?” 唐攸老實巴交地嗯了一聲,君主冷哼,將自己的身份如實告訴兒子,并讓他做好準備,他們馬上要回冥界。唐攸眨眨眼:“我娘同意了?” 君主避而不答,沉聲道:“一會兒見著你娘,你就對他說你想變強,然后愿意跟我回去?!?/br> 唐攸說:“……???” 君主暗紅色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威勢很強:“聽見沒有?” “聽見了?!碧曝鼞?,繼續陪他聊天,乖巧得很。 君主看得很稀罕,但臉上分毫不顯,仍舊威嚴不已。他不擅長與子女相處,很快把兒子放下來,示意他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唐攸于是顛顛地跑走,等到傍晚才見母親出來,便過去將父親交代的話說了一遍。 白澤問:“是他讓你這么說的?” 唐攸從不撒謊,點頭說是。 君主:“……” 白澤淡淡說:“不用聽他的,你老實在昆侖山待著?!?/br> 唐攸說:“哦?!?/br> 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