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本書由(妮拉拉)為您整理制作 ================= 書名:十里春風 作者:月非嬈 文案: 親爹是個渣,真愛遍地跑,庶妹很囂張。 夏芙蕖很淡定,反正娘親是長公主,霸氣側漏鎮壓四方。 親哥是蠢貨,走雞斗狗,惹是生非。 夏芙蕖很淡然,反正親舅是皇帝,大事小事一手兜…… 有一天,皇帝駕崩了,長公主得罪的三皇子登位了, 夏芙蕖發現,她若還想安然度日,須得抱上某條金大腿。 某條金大腿暗想:表妹向來沒大家閨秀的矜持,對朕的愛意表現太不含蓄了。 可……朕仿佛還挺喜歡的。 內容標簽:宮廷侯爵 平步青云 主角:夏芙蕖 ================== ☆、一、閑話 殘春消褪,夏日初綻,明明還是寅時,天兒卻已經大亮,光線透過半開半合的窗戶映進了屋里。 天有些悶熱,卻還不到夜間也用冰的時節,芙蕖怕熱,昨夜床帳并未讓丫鬟們撒下,故而早早便被這光線刺了眼睛,也沒了睡意。 今日恰是芙蕖的十四生辰,往年里她的生辰向來大辦,今年自是不例外,作為主角,她今日恐怕也會忙得很,芙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也沒有睡意,干脆自個兒掀了被子,不等丫鬟們進屋伺候,便起身坐了起來。 昨夜負責守夜的丫鬟彩霞、絳雪二人聽得內屋動靜,連忙往內屋探頭小心瞧了一眼,看見芙蕖已經起了身,二人大驚,趕忙走到了床邊,彩霞一邊彎腰撿起鞋子替芙蕖套上,一邊輕聲開口道:“郡主今日醒的這般早,可是外邊擾了您?” 芙蕖睡眠向來淺,稍稍些許動靜,都會將她驚醒,故而底下人尤其注意這點。今日倒也不是不注意,只是府上今日要開宴,底下人來來往往,手腳再輕,也難免會有一些動靜。 芙蕖聞言倒是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倒并無聽見什么動靜,只是昨夜歇的早,今日便也起的早了些,正好早些起來收拾打扮了,好與母親去請安,免得待會兒客人來了,忙起來就顧不上了?!?/br> “郡主這般孝心,長公主知曉,定然欣慰?!?/br> 替芙蕖撿了外衣過來的絳雪不失時機的湊上殷勤了一句,而芙蕖聞言,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伸手由著絳雪替她披上外衣。 今日芙蕖雖然起的早,可畢竟是重要的日子,收拾打扮上,也由不得馬虎,彩霞和絳雪二人手腳麻利,再加上稍后趕來的綺菱、逸仙兩個大丫鬟四人合作,也用了整整一個時辰有余,方才將芙蕖今日的穿戴打扮收拾妥當了。 芙蕖今日的衣物釵環,都是自己的母親晉陽長公主遣人送來,自是華美非常,也富貴逼人的緊,芙蕖站在鏡前看著因與自己往日打扮迥然不同而顯得有幾分陌生的自己,靜默了好一會兒,方才收回目光帶著一叢丫鬟仆婦來了晉陽長公主的院子。 晉陽長公主對下素來嚴苛,極講究規矩,偏生對于這唯一的小女兒,那是最縱容不過,旁人來了她的院子,自是會被三阻四擾攔在門外,可芙蕖來了,莫說是阻攔,便是通報都不必。 可芙蕖今日卻并沒有如同往日一般,直接到晉陽長公主的屋里去尋她,而是在大門口使人先喚來了晉陽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丫鬟清語,見人后,只客氣問了一句:“清語jiejie,母親這會兒心情如何?” 清語并未立刻回答,神色有異,搖了搖頭,話語之間仿佛也是帶著幾分猶豫,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輕聲說了一句:“劉公子在長公主屋里?!?/br> 芙蕖立即便明白了過來,心里倒也不覺驚奇,只是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她沖著底下跟著她的丫鬟仆婦了打了個手勢,讓她們呆于原地,只身一人慢行。 晉陽長公主居所,是這公主府里最大一處院落,建筑上延承皇宮內殿造法,極其雄偉精美,房梁木柱,高高聳立,芙蕖站在屋外,人還未走近,便聽到了她母親帶著幾分憤怒的聲音從里邊傳了出來:“今日是什么場合,你來做什么!還不去自個院里呆著,讓芙蕖和旁人瞧見了,成什么樣子!” “公主莫氣,是衡不好,衡只是……想與郡主送份生辰禮?!甭曇羟逶降哪凶诱Z氣溫柔,不急不緩勸說解釋。 只可惜,這份溫柔,并不能夠緩和榮華長公主語氣中的生硬,反倒是讓長公主變得越發尖酸刻?。骸昂?,你從頭到尾,有哪樣東西不是本宮給的,有什么資格給芙蕖送禮物,她又何時稀罕你這份禮物,還不拿著東西滾回去!” 芙蕖站在屋外,聽到了屋內傳出一陣東西摔落的聲音,緊接著,便是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她下意識往柱子后邊躲了一下,抬頭只看到一名身著青衣、身材消瘦的男子從屋里走了出來。 雖然在屋里受了長公主這份對待,不過這名男子的臉上,神色依然從容不迫,仍帶著淡淡微笑。他長得頗為俊秀,但稱不上美男子,而且年齡瞧著,也并不年輕,眼角甚至還有幾絲紋路,不過所幸這紋路看著也不會讓人覺得蒼老,反倒越添了幾分儒雅與溫潤。 此刻,他手上拿著被摔得破了邊角的黃花梨木盒子,從屋里走出時,并未立刻離開,只站在屋外靜立了好一會兒,方才面上帶了幾分黯淡慢慢離去。 經過芙蕖所立之地時,他仿佛是察覺到了什么,腳步微微停了一下,但最終卻并沒有揭破,只是微微俯身朝著芙蕖的方位行了一禮,方才沉默慢慢起身離開。 直到劉衡的身影徹底看不到了,芙蕖才從柱子后邊走了出來,她站在原地看著劉衡離去的方向看了一會兒,眼神淡淡收回目光,轉身時臉上卻重新帶上了笑容,步履故作輕盈的走進了屋子里。 這會兒,顯然長公主的心情并沒有因為劉衡的離去而有所變好,讓她生氣憤怒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芙蕖走入之時,她用手撐著頭側身沖著站在身邊的王嬤嬤抱怨著:“芙蕖生日,夏玨這個做父親的,竟然到現在還沒有露過身影,又不知陷在哪個溫柔鄉了!還有越朗這孩子,自己meimei生日,一點都不上心,一大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凈是給我添亂!” 長公主容姿艷麗,雖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一張臉蛋卻看不出任何歲月痕跡,只有眉頭之處,稍稍帶著幾道痕跡,顯然是因為它的主人經常皺眉的緣故。這會兒,她背對門口方向,并沒有注意到從屋外走進來的芙蕖,而站在長公主對面的王嬤嬤卻是注意到了,原本微微張開欲說話的嘴巴,立刻合上了。 芙蕖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倒是笑容不變的走到了自己母親身邊,扶住了晉陽長公主的手,輕聲溫語勸道:“母親莫急,哥哥昨日便與我說了,今日一大早出門是要給我取禮物, 而父親……畢竟國公府與長公主府有些距離,便是父親一大早出門,也不可能這么早便到了?!?/br> 芙蕖知道晉陽長公主是怕她難受,其實,真的說到她自己的父親夏國公的時候,她也不是不難過,若是她的父親真的上心,便是晉陽長公主真的不許他住在公主府里,他起個大早,趕個急車,這會兒只怕也早已經到了,可偏生,到了這會兒,仍未見人影,足可見其中緣由。 但這些話,芙蕖也只能夠藏在心里,若是讓晉陽長公主知曉,只怕會越發惱怒,搞不準,還會由此引出一場風波,這又是何必呢! 晉陽長公主顯然也知曉女兒的心思,她心中雖然憤恨,但想到今日是個大喜日子,倒也收斂了怒氣,只是上下端詳著自己的女兒。 今日是芙蕖十四歲生辰,十四之齡,已過豆蔻稚嫩時期,正當亭亭玉立之時。芙蕖容顏像足了她,柳眉杏仁眼,五官嬌艷鮮明,仿若一枝含苞欲放的花朵。她身上穿著一襲宮中太后賜下的水紅色軟緞繡花宮裝,又戴了一頂精巧的蓮花底式樣金花冠,更顯嬌艷與貴氣。 晉陽長公主終于滿意的笑了,她伸出一雙保養得宜的嫩白纖手,一臉慈愛的替芙蕖理了理衣領,輕聲道:“待會兒回去,讓丫鬟們替你上些妝容,雖然我的女兒容姿出眾,不需這些脂粉增色,可如今既已成大人了,也不好成日都素凈著一張臉?!?/br> 說罷此言,晉陽長公主又是沖著底下丫鬟們開口吩咐了一句:“前些日子,脂粉鋪里送來的一批花黃中有不少水芙蓉式樣,本宮瞧著不錯,都給郡主送去?!?/br> “多謝娘親?!?/br> 芙蕖不想讓晉陽長公主好不容易轉好的心情變差,乖巧應了。 長公主笑意加深,聲音中帶著滿足的喟嘆:“還是芙蕖最乖了,咱們芙蕖好好裝扮,日后嫁得良人,坐了……那個位置,娘便無憾了?!?/br> 芙蕖素頸微垂,聽到長公主提及此言,眼皮微微跳了兩下,但最終,也只是垂下眼瞼,微笑告退。 走出晉陽長公主所居的院子,芙蕖站在大門處,卻是忍不住轉身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神色之間,浮起了一層茫然。 其他人瞧見芙蕖這副神態,皆靜默垂首立于她身后,唯有年紀最小的大丫鬟綺菱立了一會兒,忍不住上前輕聲提醒了芙蕖一聲:“郡主,您不是要回去上妝嗎?” 芙蕖側頭目光淡淡看了一眼綺菱,并未動怒,只悵然的點了點頭,淡笑著說了一句:“是啊,是該回去了?!?/br> 說罷此言,她倒是二話未說,轉身朝著回自己院子的小徑走去。 晉陽長公主府園林庭院,自是美不勝收,芙蕖一路走來,只覺得景色宜人,氣候也舒適,原本有些低郁的心情倒也漸漸明朗,忍不住放緩腳步、閉上眼睛靜心感受了一番這份微風吹拂的怡然自得,卻也恰好聽到了微風帶來的丫鬟們的私語。 順著聲音望去,只瞧兩個小丫鬟扎了雙環髻,做了低等丫鬟裝扮,瞧著身量年紀尚小,估摸也是剛入長公主府里不久,此刻,二人正低首跪于鵝卵石小徑之間擦拭,這般辛苦的活兒,干的卻勤勤懇懇,但嘴皮子也沒閑著。 “我聽說,府上的主子,性子最好的便是郡主,從不懲罰咱們這些下人,便是犯錯了,也從來輕輕放過,與長公主、大公子完全不同?!?/br> “可不是,都說郡主像極了府上住著的劉公子,不僅長得像,而且性情也像,我入府之前,便有聽說,仿佛那位劉公子才是郡主的……” 話音戛然而止,兩個小丫鬟的視線都落在了出現在她們眼前的那雙水紅色荷花紋路鑲珠繡鞋上,嚇得身子一下子俯倒在了鵝卵石小徑上。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新文開的,真是艱難極了,中間發生了好多的事情,家里的事兒,工作的事情,還有生病的事情,大家估計也等急了,索性還是被我開起來了,嘎嘎。 請大家速度收藏留言,愛你們愛你們愛你們 ☆、二、私語 這小徑本就由鵝卵石鋪就,黑白兩色,錯落有致,顆顆凹凸分明,而那兩個小丫鬟這一俯跪,也煞是結實,只聽得“砰”的一聲,怕是腿上都青了一塊。 但這會兒,兩個小丫鬟便是疼的厲害,也不敢叫出聲來,她們嚇得膽戰心驚,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這做人丫鬟的,最大忌諱之一,便是多言多語。兩名小丫鬟雖剛來公主府不久,但入府之前也是受過嬤嬤們的嚴厲教導,只是入了公主府,做了最低等的丫鬟,放松了管束,反倒是沒了先時受訓時候的壓力,一下子嘴上沒了顧忌,偏偏就運氣不好,讓抓了個正著。 普通人家,底下丫鬟議論主子是非,都逃不得被打被賣的命運,而素來嚴苛的晉陽長公主府,人命更是如同草菅一般,便是如今這正主兒是她們口中最寬厚不過的郡主,但兩個小丫鬟也已經絕望的不敢求饒了。 畢竟,她們方才犯下的過錯,可不是什么可以輕易饒過的小過小錯。 誰知道,過了許久,她們卻并未聽到任何上邊有任何處置她們的聲音響起,那雙水紅色荷花紋路鑲珠繡鞋又重新朝前邊走了幾步,從她們中間走過,輕盈的綾羅裙擺隨著腳步走動,微微的飄動了起來,二人的心思也顫了顫,下意識更加恭敬的低垂下了自己的腦袋。 而在這個時候,上邊傳來了一個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起來吧!” 二人驚得一下子抬起了頭,卻只遙遙看到芙蕖身上所穿的那件描金繡花的水紅色宮裝裙擺在小徑上逶迤拖動。 劫后余生,兩個小丫鬟心中卻無絲毫慶幸,只有后怕。 芙蕖回到自己所居的水華院時,長公主遣來的丫鬟早已在院內等候,一列小丫鬟手中各捧一盒,里邊所盛之物,除了先時提及的花黃之物,另有脂粉釵環之物。當然,芙蕖對此也只笑著受了,倒并未推辭,也有幾分見怪不怪。畢竟,回回長公主使人過來送東西,皆是如此。 芙蕖讓身邊丫鬟一一打賞了此次過來跑腿的丫鬟后,打開了裝了花黃的盒子,花黃倒是長公主一貫喜愛的風格,精美華貴,若是素面貼之,自然是不妥,于是裝了脂粉的盒子,也便派上了用場。 芙蕖身邊的四個大丫鬟再次上上下下忙和開了,其余三人倒也罷了,只專心一致忙和手中的事情,唯有綺菱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方才那兩個小丫鬟胡言亂語,不若奴婢替郡主好好罰她們一頓……” 綺菱話音未落,最為年長的彩霞便忍不住橫了她一眼,而其他二人,臉上也有一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無奈之色。 芙蕖聞言,面色如常,由著逸仙描畫著的眉毛更是半絲不動,只等著逸仙替她描繪好了柳眉,方才轉過身子,看了一眼綺菱,卻并未應她的話題,而是淡笑說了一句:“綺菱今日瞧著,精神倒不如昨日給我守夜的彩霞好,可是病了?!?/br> 綺菱面色紅潤,脂粉微施,瞧著正當是神采熠熠,反倒是彩霞,雖昨夜守了一夜,面色依然精神,但她身上衣裙素雅,半絲脂粉未上,瞧著自是比不得綺菱精神。 芙蕖的話,綺菱聞之,嘴唇微動,而彩霞只低頭不語。 芙蕖只慢慢轉身朝向鏡面,接著說道:“既如此,今日便讓你彩霞jiejie替你一日班,回去好好歇著吧!” “郡主……” 綺菱紅潤褪去,眉眼之間有了些許驚慌,而彩霞在這個時候,卻是突然打斷了綺菱的話,輕聲細語道:“是,郡主!” 說罷此言,她又故意沖著綺菱輕聲說了一句:“綺菱meimei,還不快謝過郡主對你的關心?!?/br> 綺菱聽出彩霞話中之意,也知曉今日這事兒,顯然是她自己說錯了話,芙蕖有意處置她。 她對于今日的宴會,早在好幾日之前,便已經期盼起來,原本今日本不是輪到她陪芙蕖會客,只因著她年紀最小,其他幾個大丫鬟讓著她,才讓她得了機會。 如今芙蕖收回了她這個機會,她心中倒并不怨恨,畢竟這還是芙蕖給她留足了臉面,這個處罰也十分委婉,旁人瞧見了,也只當是芙蕖憐惜她,并不會往處罰上去想。 綺菱想通了,倒二話不說,便干干脆脆跪下認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