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陸錦鳶:“喵,毛都要掉光了……” 先前,東方少卿的嬉鬧,其實戳中了衛景珩內心深處最強烈的不安。 “阿然,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不想親近……我?”衛景珩擦完了陸錦鳶濕漉漉的毛發,雙眸中劃過一抹復雜之色,他問的小心翼翼,似是怕從陸錦鳶口中聽到肯定的答案。 陸錦鳶愣愣地沒有反應過來,粉粉的小嘴巴驚訝地張著。 這段時間,衛景珩對她很好,真的很好,陸錦鳶心里特別的感激,早就將第一次見面時的恐懼拋得一干二凈。所以她知道,自己并不討厭衛景珩,也不討厭他時不時的親近舉動,甚至對自己利用他回京感到十分的愧疚。 衛景珩見陸錦鳶喵了兩聲,立刻笨拙地伸出手輕放在她的小腦袋上,聲音溫柔地問:“那你喜歡我嗎?” 陸錦鳶不知道衛景珩問一只貓喜歡不喜歡自己,是不是剛才受了東方少卿的刺激,心里產生了挫敗感,所以現在,要在一只貓的面前嘮叨回面子。 但這一刻,她卻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心理。 無法安慰他哄他開心而喵一聲,卻也無法喵兩聲。 仿佛“喜歡”這兩個字一瞬間將她的思緒全部生生地頓住。 自己這是……怎么了? 見陸錦鳶沉默,衛景珩也猜到了答案。他輕嘆一聲,酸澀地縮回了手。 在狠狠修理了東方少卿一頓,將他最重視的俊臉揍開花后,這樣的小插曲并不影響衛景珩一意孤行地寵著自己的貓兒。 于是,在東方少卿和暗衛們不可思議的目光下,秦王殿下和他的愛貓繼續著同床共枕、共進共出的日子,甚至很沒形象地拿著美食誘惑著喵喵,與之親近,將之養肥…… 唯一的區別是,衛景珩不再戴上易一容一面一具,整日都以本來的面目出現在陸錦鳶的面前。不,準確地說,是想用自己的美貌誘惑這只在感情上笨笨蠢蠢的小黃貓。 這位充滿心機的秦王殿下一直以陸錦鳶沒見過自己的原貌才會認不出自己為由,安慰自己之前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而從前,他十分不恥自己這張玉樹臨風的容貌,但現在卻意欲滿滿地想見到陸錦鳶花癡滿滿地撲向自己,蹭來蹭去滿是撒嬌的動作。 若是陸錦鳶眼睛一眨不眨,一臉癡迷地再夸他幾句,恐怕這位秦王殿下就要高興得上天了! 但,讓衛景珩胸悶挫敗的是,陸錦鳶看到他的真容完全沒有看見東方少卿時那般的直勾勾地盯著猛瞧,竟是只瞟了一眼就忽略了過去…… 欸???不是說小姑娘都喜歡俊秀臨風的男人嗎?他的容貌怎么就不入陸錦鳶的眼呢…… “阿然?!毙l景珩緊張地想抱起阿然,卻發現小黃貓左望右望就是不肯看自己。 若不是每日自己喝藥時,陸錦鳶一如既往地守在旁邊,默默地看他喝完藥才搖著尾巴離開,他一定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遭到陸錦鳶討厭了,竟是多看一眼都嫌棄。 難道,陸錦鳶不喜歡他現在的外貌……?還是說她喜歡小時候胖乎乎rou嘟嘟的自己? 秦王禁不住有了要增肥的沖動。 瞧著面前來回晃悠的美色,陸錦鳶捂著小心臟,逐漸加劇的心跳正在胸口激蕩著。 秦王笑起來簡直引人犯罪……要不要這么勾人??!喵! ☆、第37章 心動的喵 “阿然……” 陸錦鳶被腦門上的大掌sao擾醒后,小爪子揉著惺忪的睡眼,迷瞪瞪地望著前方。 等意識到是這幾日格外膩乎她的衛景珩又開始欺負她的腦袋后,她淺藍的貓眼不滿地瞪著,因氣鼓鼓而圓起的包子臉萌呆呆的,剛醒來的幾縷呆毛更是不服帖地高高翹起,讓人有種手癢癢的沖動。 ——真可愛,好想捏兩下…… 見陸錦鳶呆毛上翹,迷糊地翹著小巧可愛的三瓣嘴,衛景珩忍不住腦補一番,心莫名地跳動著。 窗外的陽光很明媚,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蔭,他側坐在她的身邊,用小刀削了一塊蘋果喂給最近有些發福的阿然。 見她迷迷糊糊醒來,就順著自己的手咬著蘋果塊嚼得腮幫子滿滿的,剛才不滿的情緒一掃而空,被甜得眉開眼笑,露出小小的酒窩,衛景珩的唇角不由泛起憐愛寵溺的笑容,眸光柔和,心里因她的笑意有些癢癢的,忍不住想要將她捧在手心里呵護。 東方少卿用了五天的時間才養好被衛景珩揍成豬頭臉,此刻正無語地看著面前這一人一貓的互動,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 那溫暖的笑容如二月春風,眸底的溫潤都要溢出水。好像不是簡簡單單地養一只貓??! 暗衛的描述終究是描述,等親眼見證衛景珩如何寵溺這只名叫阿然的小貓時,東方少卿五雷轟頂地意識到,這位往日擺著高冷禁欲的秦王殿下,現在望著一只貓的眼神里,時時刻刻地充斥著懷春求偶的氣息??! 哪有時時刻刻和貓黏在一起,同床共枕、共同用膳不說,還甜甜膩膩,黏黏糊糊?這傻乎的樣子就好像在面對自己心儀的人一般…… 這……都秋天了??! 不正常,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于是,幾次試圖靠近阿然,都被衛景珩滿滿惡意目光嚇退的東方少卿,只好沉默地望著一人一喵在自己的身邊無時無刻秀著恩愛。 他一時間也產生了,自己也要有個萌寵秀一把恩愛的沖動…… 被喂了一口,甜甜的蘋果味令陸錦鳶回過神來衛景珩的親密舉動。他不再戴易一容一面一具后,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俊美得讓她的目光不敢對視。 好看的丹鳳眸清朗溫潤,正映著一只黃白色小貓微昂著下巴。衛景珩嘴角揚起一彎好看的弧度,陽光落在他的發梢和眉眼間,無意間的一對視,他竟覺得心口涌起一陣溫馨,極其享受和陸錦鳶共處一室時的甜蜜互動。 正在陸錦鳶晃神之際,那只原本投喂自己的大手突然朝著她的臉襲來。 他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地在她的唇角和胡須上擦拭著,陸錦鳶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被這樣三番兩次溫柔的對待,心臟不可控制快速跳動了起來。 就好像被什么東西打動了一樣。 沒有一點反感,反而還很開心。 眼前的小貓,泛著水光的淺藍貓眼直直注視著自己,衛景珩不由想到阿然在被自己撫摸舒服時,經常用臉蹭動自己的掌心,乖巧撒嬌地喵嗚著,直到全身軟綿綿的,不計形象地叉開著腿,搖著小尾巴。 但自從發現阿然是陸錦鳶后,這位秦王殿下羞澀之下根本沒再這么親密地撫摸過阿然。以至于現在大著膽子順著阿然的小腦袋,撓了撓她的脖子,一路往下摸去。 他的動作一如往日的溫柔,只是比起從前多了一份顫動和緊張,甚至心中有些唾棄自己現在卑劣的行徑。 他這是在……輕薄苒苒吧……? 秦王羞噠噠地想,卻在瞥到不忍直視的東方少卿后,還是忍不住低下頭,給了陸錦鳶一個么么噠。 羨慕嫉妒恨了五日的秦王殿下,終于做出了和東方少卿一樣的動作。 蜻蜓點水,偷偷親碰了一下,裝作十分隨意自然。 只是內心是怎么想的,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一人一喵突然貼得很近,呼吸的熱氣直拂過面龐,他身上淺淡的龍涎香裹挾著淡淡藥香味鉆入她的鼻息,嘴角的笑容帶著寵溺的味道,額頭就在這樣炙熱的氣氛下被輕輕地碰了一下。 這一下碰得極輕極淺,好像是衛景珩低頭時不經意間擦到,陸錦鳶卻是在這一刻突然被迷惑住一般,心跳撲通撲通,快得要從胸腔跳了出來。 無法控制,卻含著絲絲甜蜜。 陸錦鳶有一剎那的怔忪,很長很長的回過神后,忽然心虛地意識到自己最近究竟是哪里不對勁了。 開元山的山道早在五天前就已經全面修好,衛景珩卻因為養病,遲遲沒有歸京。而這五日里,她明明有三次機會可以偷偷地乘上其他回京的馬車,徹底脫離秦王的保護圈,但她并沒有離開他,甚至在衛景珩明確最近不回京時,這個念頭也從來沒有冒出過! 她一直默默守著看他喝藥,默默守著看他藥浴,見他的氣色一天天好轉,整顆心都希望他的身體能早日康復,但這個早日康復并不是最初趕回京見父親,回去報仇雪恨的急切,而是真心實意地希望他平安健康,不再遭遇刺客的追殺。 她甚至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的心境究竟是在哪一日開始一點點地變化。 或許是被他從貓販子手中救出的那一瞬,她第一次對他抱有了感激之情;抑或是暴雨中他脆弱無助的那一刻,讓她不忍狠下心離開;又或許是最近…… 這短短半個月的相處中,她竟不知不覺習慣了他們的同床共枕,習慣了洗好澡后被他擦干毛發,習慣了他輕輕揉著她腦袋,喂給她各種好吃的美食…… 每一次的親密相處,都好似有一股暖流慢慢地涌了心頭,無法抑制的期待。而每次看到秦王的真實容貌時,她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漸漸跳動的心…… 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情,這樣天翻地覆的心境令陸錦鳶感到茫然,甚至因為衛景珩時不時地蹦出腦海,擾亂她的心緒,讓她惶恐和不安,竟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對衛景珩有著一種超出主人與貓之間的親昵…… 以至于現在同處一室時,沒有了往日的自在和隨意,看見他笑會緊張,看見他皺眉會擔心,甚至一想到回京后他們即將形同陌路,她竟有些不舍和酸澀。 輾轉反側……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病了,但現在,一直彷徨不解的心意卻因這淺淺的碰觸,撥開了迷霧。 ——你喜歡我嗎? 陸錦鳶清楚地知道,秦王是有喜歡的姑娘。 秦王會對她那么好,全是因為那位他喜歡的姑娘。他是要把她送給那位姑娘做為禮物。 而她必定要離開他們回自己的家,辜負他討好心上人的期望,又怎么能再承受他對自己的好,更何況,她現在只是一只貓! 秦王那么喜歡那位姑娘,為了那位姑娘用心地做了那么多事,那位姑娘又怎么可能不動心??峙禄鼐┖?,就能看見郎情意切的美好結局了…… 攜手一生、白頭到老。 陸錦鳶的眼神漸漸黯淡了下來,心不受控制地煩躁,又酸又澀,眼睛不爭氣地聚集起滿滿的霧氣。 所以說,陸錦鳶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別嘗到點甜頭就忘記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你忘了你是有婚約的人嗎! 靜下心,靜下心!你作為一只貓,根本沒資格胡思亂想!當務之急應是如何回到陸家! 甩了甩腦袋,陸錦鳶連忙把頭扭過去,默默地避開衛景珩的靠近。而這種無法解釋清楚的怪異感覺,陸錦鳶全部歸結于衛景珩養一只貓都養得形影不離,才會令她因為他的某些舉動而感到無措。 只要拉開距離,就不會再有這樣奇怪的想法了。 而剛才蜻蜓點水的一吻,也被陸錦鳶當成了衛景珩無意間的碰觸。 衛景珩并不能時刻聽到陸錦鳶的聲音,只有他的手觸摸到阿然時才能陸錦鳶說話的聲音,而陸錦鳶只要不發出聲音,衛景珩也無法聽到她的心里話。 所以這段時間,為了聽懂阿然的喵語,衛景珩幾乎是時時刻刻地找準機會偷吃著陸錦鳶的豆腐。 而此刻,在心情蕩漾地輕輕一吻后,他一直偷偷地觀察陸錦鳶的表情,想知道這半個多月的相處有沒有拉近自己和陸錦鳶之間的關系,想聽聽陸錦鳶會對自己說些什么。 但令他無措的是,阿然呆呆地用rou爪捂著自己的額頭,淺藍色的眼中水波粼粼,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衛景珩的心頓時慌了,他勉強定了定心神,手指輕撫著她的腦袋,裝作不在意問道:“阿然,怎么了?” 誰知,手剛一碰到陸錦鳶,她就揮起小小rourou的爪子,吧唧一下拍到自己的臉上。 用爪子推開衛景珩湊近的臉,陸錦鳶鼓著腮幫子,拉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地翻了個身,屁股對著衛景珩不再理睬。 見她轉身對著自己,明明離得那么近,中間卻像是隔著一道屏障,衛景珩瞬間僵硬,張口輕喚了她兩聲。 但最終,見陸錦鳶為了不搭理自己竟開始裝睡,以為她反感自己親密動作的衛景珩,眸光暗了暗,如鯁在喉的心中泛出一股從有體會過的酸澀。 這是拒絕吧…… 拖了一日又一日,衛景珩故意滯留在永昌想與陸錦鳶培養感情,但感情沒培養起來,陸錦鳶竟突然間不再搭理自己。甚至,他能敏感地感受到,陸錦鳶似乎在漸漸地避開自己…… 他想,是不是自己親密得太過急功近利,惹得陸錦鳶生氣了,還是自己遲遲不歸京,讓她情緒低落,沒什么精神呢? 但比起陸錦鳶拒絕和生氣,衛景珩更哀怨的是,為什么東方少卿親她時,陸錦鳶就完全沒有反抗!自己卻被打了一巴掌呢!不能這么差別對待的! 于是,某醋意熏天的秦王殿下又把自己的竹馬君狠虐了一頓…… 當然,衛景珩也曾動搖過要不要現在就和陸錦鳶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