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他遠離她,是因為太在意她,因為怕會傷了她。 他對她若即若離,依舊是因為太在意她,情難自控,卻又只能極力壓抑。 而她的不知道,便是他所希望的。 可如今…… 這些都不需要了。 “你明白么?”君傾的手這時已輕覆在了朱砂臉頰上,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唇角鼻尖及眉眼,最后來到她右眼角下那塊自家蓋大小的疤痕上,反反復復地輕輕摩挲著,像是在撫摸著什么珍貴的寶貝似的,眉目柔情,朱砂癡癡地看著他的眼睛,覺著他的指尖也滿含柔情,使得她驚惶不安的心漸漸趨于平靜,小心翼翼又不敢相信地問:“真的嗎?” “嗯?!本齼A微微點了點。 “可,可是……”現下的朱砂,與好奇多話的小家伙阿離可謂是相像極了。 君傾那輕放在被褥上的手感覺到朱砂拽著被褥的手勁松了不少,這會兒卻不管她說什么可是,拉開了被褥便往里鉆,根本就不給朱砂反應的機會,待他鉆進被褥里后趁朱砂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先道,“不給我蓋些,不擔心我凍壞了?” 朱砂回神,連忙伸手到君傾背后探探看他的背是否有被被褥蓋到,確定沒有透風后又替他拉拉被褥邊沿,將他捂得好好的。 朱砂在著急地做這些時,君傾又是不禁笑了笑,待得朱砂將手收回來時她還是將手攏在了自己身前,以擋住自己身前的那一塊又一塊丑陋的疤,以免碰到君傾的身子。 君傾則是握上她的手腕,并未蠻力地將她的手掰開,還是柔聲道:“別怕,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你?!?/br> 他想看看她身上的這些疤。 這些烙傷,蘇姑娘與他說過,有不下二十處。 手臂上有,尤以右臂上居多,鎖骨以下心口以上的地上有,縱是雙腿上……也有。 全身上下都有。 相擁時他能感覺得到她胸膛上手臂上乃至腿上的疤,可他還是想要好好看一看。 用他的手,認真地“看一看”。 “丞相大人,我……很丑,很難看?!彼幌裉K姑娘那樣有著傾城的容貌,更沒有像尋常女子一般光潔的身子,她甚至沒有一雙柔嫩的手。 她不僅容貌普通,滿身上下還全是丑陋的疤,便是雙手,都粗糙不堪。 沒有誰個男人會喜歡這樣的女子。 君傾這時微傾過頭,吻上朱砂右眼角下的那塊疤,邊用唇輕輕摩挲著那塊疤邊輕聲道:“聽話,沒事的,我不嫌棄你?!?/br> 不僅君傾的眼睛對朱砂有一種難以抵抗的魅惑力,還有他的吻,總能讓朱砂安靜下來,乖乖地聽他的話,似乎君傾的吻便是她的良藥,能治愈她所有的恐懼與不安。 這是四年前君傾便知道的。 朱砂慢慢,慢慢地放開了自己緊緊環抱在身前的雙手,讓君傾的手從她的臉頰上慢慢移到她的鎖骨,再往下移到那些丑陋不堪的疤痕上。 朱砂的身子繃得極緊,她甚至不敢看君傾的眼睛,生怕會從他的眼里看到嫌棄與惡心,她的雙手又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了身下的被褥,就好像他親吻她很是敏感的部位那般,緊張到整個身子都繃成了一根弦。 君傾手指慢慢地撫過朱砂身前的每一塊疤,一塊,兩塊,三塊…… 每撫過一塊疤,君傾的手指就愈顫抖一分。 丘壑里的那一塊疤,是她身前的最后一塊疤。 亦是……第十塊疤。 從她鎖骨下方開始,到丘壑之上,不過巴掌大的地方,竟布滿大大小小整整十塊疤! 而這些疤,大部分竟還連湊在了一起! 當君傾手從那丘壑之間移開時,他的手早已顫抖不已。 他甚至不敢將手再往下,再往下觸摸她腿上的疤。 就在朱砂緊張不安得將自己的下唇都咬破時,有冰涼的柔軟貼到了她身前的那些丑陋不堪的疤痕上,使她震驚得驀地睜開眼,看向自己的身前—— 她看見了君傾長長翹翹的睫毛,看到了他挺拔的鼻梁,看到了他薄薄的唇,而他的唇,正親吻在她鎖骨正下方的那一塊扭曲成暗紅色的疤痕上! 朱砂又驚又怕又羞,連忙伸手去推君傾的肩膀,卻被君傾擒住雙手,按在了床榻上。 怕朱砂慌亂,君傾在這時微微抬起頭,輕聲著問她:“疼么?” 君傾這時的聲音很低,亦很沉,有些黯啞,朱砂甚至覺得,他的聲音里還有一絲絲極為輕微的顫抖。 朱砂看著君傾那雙溫柔中揉著苦痛的眼眸,怔怔地一時忘了回他的話。 君傾便又一次問道:“可還會疼?” 朱砂這才連忙搖了搖頭,搖過之后才瞧見君傾沒有反應,忙道:“不,不疼了?!?/br> “那初時是否很疼?”君傾又問,眸中的苦痛更甚。 “嗯?!敝焐包c點頭,回想著她剛被素心救起的那段日子,全身上下的傷都還火辣辣地疼,大部分甚至還流了膿水,既疼又癢,她在忍無可忍時還會伸手去撓,撓得自己身上血rou模糊。 她身上這些傷本當半月就當痊愈了的,可她卻生生用了半年,這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君傾倏地將朱砂摟到自己懷里來,摟得極為用力,用力得好像要將朱砂揉進他的身體里才甘心。 他的眸中此時不僅有深深的自責與苦痛,還有nongnong的陰厲。 “小兔子……”君傾緊摟著朱砂,心疼至極。 “丞相……大人?”君傾這帶著顫抖的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朱砂怔愣不已,然感覺得到他是在心疼她而不是嫌棄她,她便覺得開心滿足,便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將雙手也環到了君傾身上,也輕聲回應著君傾道,“丞相大人,我不疼了的,早就不疼了的?!?/br> “那這兒呢?”君傾忽然將唇湊到了朱砂耳邊,右耳邊,“這兒可還疼?” 君傾說完,抽出環在朱砂背上的左手,摸向她的右耳耳背,那個刻著一個“兔”字的右耳耳背! 耳背這個地方,縱是有疤痕,鮮少會被人瞧見發現,更莫論還是朱砂這般長年有頭發遮擋住耳背的,更兼發現的人還是君傾這個什么也看不見的人。 但君傾不是看見的,而是碰到的。 他的唇舌碰到的。 在方才的*之巔,他親吻她的右耳及耳背時發現的。 她的右耳耳背是她最為敏感的地方,碰不得,他只有在與她行魚水之歡時才會親吻她的右耳耳背。 她右耳耳背曾經是光潔的。 如今,卻有疤。 可是與她身上的那些疤痕一齊留下的? 卻有與她身上的疤痕不同。 她右耳背上的疤,不是烙傷,而像是……刻著什么一樣。 這上邊刻的是什么?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刻的時候,她又是在忍著怎樣的疼痛? 君傾用手輕撫完,還心疼地用唇碰了碰,并伸出舌頭輕輕舔上一舔。 然他此時只顧想著朱砂這一身傷疤及她右耳背上的刻傷,一時竟是忘了這右耳耳背是朱砂全身上下最為敏感的地方,最是用他的唇舌碰不得。 是以朱砂根本就不可能回答得了君傾的問題,因為她一張嘴,那聲音便變成了細細的呻吟聲。 君傾先是一怔,而后輕輕一笑。 朱砂見他笑,有些惱,張嘴便去咬他的嘴,咬著咬著,便變成了柔柔密密的吻。 吻著吻著,便又吻出了一席纏綿,一床旖旎。 床頭邊小幾上的海棠花燈里的蠟燭將熄未熄。 君傾的長發堆積在朱砂的胸前,在昏黃朦朧的火光中,朱砂輕輕地抓起了君傾長發下半端—— ------題外話------ 要讓我們小傾傾和小朱砂多溫情一把,才到明天,順便讓小傾傾再展一把雄風,哈哈哈哈~當然,這章沒有福利了~ 小傾傾發現小朱砂耳背有東西了!哦呵呵~ 小朱砂最后這是想干甚! 早上更新,本人很自豪啊~ ☆、043、酒醒之后 夜很深,夜很靜。 這一夜,沒有安神香,朱砂卻能睡得安穩,沒有落入那個無盡黑暗的夢中。 倒不是君傾沒有為她到小棠園去取,相反,待這第二番*歇過后他懷里的朱砂傳來平穩均勻的呼吸,已然睡去了的時候,他便打算到小棠園去取安神香,誰知他才將朱砂從他懷里輕輕移開放躺好正要坐起身時,他只覺他的發梢被什么東西拉扯住,同時聽到朱砂一個翻身的聲音,又抱住了他,抱著他繼續睡。 君傾愣了愣,而后將手摸向自己的長發,摸向那被什么東西扯住的發尾。 隨即,他又愣住了。 只因他摸到自己的頭發下半段時,發現自己的頭發竟與朱砂的頭發纏在一起,胡糟糟地扭打在一起,且還不止一處。 君傾摸了摸,這般被胡糟糟地纏在一起的頭發共有八處。 這若是一處還好,他還能耐心將其慢慢解開或是將其捻斷,或是這編成麻花發辮也行,就算再多幾條,他也能順著解開,偏偏這胡糟糟地扭打成雜草一般便算了,竟然還是扭了八處,扭了八處便也算了,且還是從他們各自的頭發一半或是大半處開始扭打,他看不見,一一慢慢地耐心解開是不可能了,若真要解開,怕是天都亮了,捻斷亦是不成,因為這八處胡亂扭打成結的頭發是小縷小縷的便也罷,偏偏這八處發結就用了他大半的頭發,這要真是八處結發都捻斷了的話,豈非如狗啃一般的頭發了? 她這是要與他結發,可還真是最特別的結發了,這小兔子,怕是不知夫妻結發并不是這般來結的。 君傾再一次摸了一遍那打得亂糟糟卻如何也沒法解開的八處發結,無奈極了。 看來在這沒酒品的小兔子自己醒過來之前,他是哪兒都去不了了。 君傾只能無奈地重新躺下身,朱砂立刻像只黏人的小貓一般黏了過來,也不怕君傾的身子寒,張開手臂便緊緊抱住了他,腦袋還在他頸窩里蹭了蹭,尋找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這才滿足地繼續睡去。 君傾躺著不動,任朱砂抱他蹭他,待得她安靜下來后,君傾這才抬起手,撫向她的肩膀處,摸摸看她是否自己蓋好了被褥,然他摸到的卻是朱砂光裸的肩,遂替她將被褥拉好,裹好肩頭,以免著涼。 君傾收回手后沒有將手收回被褥里,而是抬手撫向自己的臉頰,撫向臉頰上那被朱砂咬留下的牙印。 朱砂咬得很用力,留下的牙印很深,深得君傾此刻還能明顯地摸得出那兩排牙印。 君傾心下無奈地嘆息一聲,這喝不得酒的小兔子可真是會折騰人,他這般臉上頂著兩排牙印,任誰見了都目瞪口呆吧。 怕是她自己也如此。 只不知她醒來之后,今夜之事她又會記得幾多,她又可會后悔? 他們之間,怎會變成如此…… 情不自禁地,君傾又想擁住朱砂,可既怕他身上的寒涼太過凍著她,又怕把她吵醒,便只是將手輕輕覆在了朱砂的臉頰上,輕柔緩慢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撫摸著她右眼角下的那塊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