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嗯?他這是相信了她說的話? 那個似乎根本見不得她順心的君白沒有在他面前胡說一通說是她拐帶了他的兒子? 君傾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后便沉默了,沒有問朱砂任何問題,亦不質疑她話里的真假,而是微微側轉身,面對著床榻上蜷著身子瑟瑟發抖的阿離。 只見他抬起手,朝身旁的阿離摸索去。 他的動作很慢,先是碰到了阿離的肩膀,再慢慢摸索著往上,摸索到了小家伙的額頭,將掌心輕輕貼在了小家伙guntang的額頭上。 若說他走路時根本看不出他是個瞎子,而現下他這般緩慢地伸出手摸索向小阿離額頭的舉動則是讓他的眼盲表現得異常明顯。 朱砂微微抬眸,將視線從君傾衣襟上的朱砂色海棠花上移到了他的側臉上,盯著他的側臉,心中有疑惑。 若她是他,既然能表現得出與尋常人無異,那她必然不會讓任何人知道自己雙眼失明這個事實,因為想取他性命的人何其多,若是知道這個事實,那些人必會利用這個事實來想方設法地取他的性命。 而他現下卻是在她面前將自己的眼盲表現得這般明顯,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發現這個事情似的。 是他自信根本沒有人能取得了他的性命? 還是他覺得她不會成為他的仇家? 他與沈天從來都不和,而她是安北侯府的人,他就不擔心她會對付他? 朱砂的眼神有些冷,因為她想不透。 君傾不說話,朱砂卻不能不說話。 因為他既來,她就必須即刻走,她還需盡快回到梨苑去。 至于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醫館里,她無需非知曉答案不可,左不過是擔心兒子來尋兒子而已。 “既然丞相大人來接貴公子,那民女便將貴公子交還給丞相大人,民女還有事在身,需先行離開,還請丞相大人允準?!?/br> 君傾像是沒有聽到朱砂的話似的,只見著他抬手將自己身上的外衫脫下裹到了阿離的身上,而后將他輕輕抱到了自己懷里來。 小阿離本就在瑟瑟發抖,這下被君傾抱到懷里來,身子非但沒有稍稍舒緩些,反是抖得更厲害了,好似君傾的身子是快寒冰似的,只會凍得人生冷發顫。 察覺到小阿離顫抖得更厲害,君傾斂了斂眼瞼,將裹著他外衫的小家伙重新放回了竹榻上。 在君傾將阿離放回到竹榻上時,他回了朱砂的話。 卻又不是在回她的話。 他道:“阿離的身子一直不好?!?/br> ------題外話------ 今天收到一個痛并快樂著的通知,小阿離和他爹以及他娘親要在本月19號入v了! 19號入v!19號入v!19號入v!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嚶嚶嚶,裸奔的上班族真傷不起,這種又激動又憂桑蛋疼的感覺太……虐了。 然后就是這幾天都有二更,二更到15號,啊啊啊啊啊~存稿像草泥馬狂奔一樣燃燒啊~ ☆、057、她不要你,也不要我 阿離的身子一直不好。 君傾的這句話道得莫名。 是以朱砂聽得莫名。 為何要與她說這么一句莫名的話? 阿離的身子是好是壞與她有何干系? 莫不成他還真把孩子的玩笑話當了真,想讓她當阿離的娘親? 這如何可能? 這句話,朱砂不答。 她亦不能走。 君傾沒有點頭允準她離開,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面前,豈有她一介民女說走就走的道理? 朱砂沒有走,卻也不再看君傾的側臉,她的目光又落到了裹在阿離身上那件衣衫衣襟上的朱砂色海棠花上。 她記得阿離說過丞相府里種了許多的海棠樹。 因為他的爹爹很是喜歡海棠花。 只是,真正的海棠花并沒有朱砂色的。 朱砂色…… 朱砂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使得她眼神沉了下來。 巧合? 還是真有聯系? 若有聯系,可與她缺失的記憶有關? 朱砂不由自主地擰了眉心。 君傾似乎不在意朱砂是否有接話,只聽他默了默后又道:“朱砂姑娘既有事在身,便離去吧?!?/br> 朱砂等的就是君傾這句話,是以她立刻道:“民女先行告辭?!?/br> 就算君傾看不見,但朱砂還是有禮地微微垂了垂首才轉身離開。 他看不見,并不代表一直候在一旁的君松看不見,亦不代表他身旁的那只小黑貓看不見。 就在朱砂將跨出醫館門檻時,忽聽得君傾又冷冷淡淡道:“并非所有的人都知道惜花,一朵開錯了地方的花,不知能活多久?!?/br> 一句與任何人任何事都無關的話,既不是對君松說,亦不是對朱砂說,就像是君傾自己在自言自語一般。 可卻是讓朱砂的腳步驀地一頓,繼而大步離開。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她都沒有回過頭。 一次都沒有。 因為她的身后沒有能讓她留戀不舍的人或事。 也在朱砂離開醫館后,那只呆在君傾身邊的小黑貓往竹榻下一竄,竄到了醫館門檻外,直到朱砂走到街道的盡頭轉了彎再看不見她的身影,小黑貓才又回到君傾身邊來,對他喵喵叫了幾聲。 君傾微垂的上眼瞼微微動了動,他又伸出手,摸向阿離的小臉,輕撫著他的臉頰,聲音輕輕冷冷道:“她不要你?!?/br> 君傾粗糙的手指摩挲在阿離的臉上似乎撓得他細嫩的臉頰有些生疼,是以他將手從裹在他身上的君傾的外衫下抽出來,抓住了君傾的手。 君傾沒有收回手,任由阿離抓著。 少頃,只聽君傾又輕聲道:“她也不要我?!?/br> 君傾說完,將手從阿離的小手里抽了出來,而后站起身,將竹榻上的阿離抱了起來,轉身往醫館外的方向走。 那只小黑貓跟在他身側,每隨他走幾步便喵喵叫上兩聲。 一臉笑吟吟的小白不知何時就斜倚在了門邊上,雙手環抱在胸前,微歪著腦袋,睨了君傾一眼后懶懶道:“想不通你,第三次見著她了,第一次時便罷了,這后兩次竟是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便讓她就這么走了,我這可是好心為你制造的機會,你就這么白白浪費了?!?/br> “找不到時就那么瘋狂地找,如今找到了卻又什么都不做了,人真奇妙,人心真奇妙?!毙“渍f完,站直了身子,抬起手擺了擺道,“好了好了,接到了兒子就趕緊回去,府里你那些小家伙跑來說小緋城已經到府上了?!?/br> “嗯?!本齼A只淡淡應了一聲,什么都沒有再與小白說,而是喚了跟在他身側的小黑貓一聲,“小黑?!?/br> “喵——”小黑貓叫了一聲,往前一跳便跳到了門檻上,便坐在門檻上看著君傾,一副聽話的模樣。 只聽君傾道:“去跟著她,她不會認路,你先帶她走?!?/br> “喵——”小黑貓長長地叫了聲,轉身往門檻外一跳,往朱砂離開的方向跑去了。 小白捏著下巴微瞇著眼笑著,一副有了什么發現的得意模樣,笑瞇瞇道:“小傾傾,不是我老了聽岔了吧,阿離那個絕情負心砍人腦袋像切菜一樣的娘會找不著路回安北侯府去?那么冷血無心的人居然是個不會認路只會迷路的傻瓜?” “嘖嘖,我真不能相信?!毙“渍f完,又往君傾身邊湊,一邊道,“不過小傾傾你要不要這么體貼地讓小黑去給她帶路???難道你沒看出來人家眼里根本就沒有你和你兒子?哦,又忘了你是瞎子了,瞧不見?!?/br> “就算你親自去給人家帶路啊,人家也不會領你的情,真是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自作多情?!毙“渍f得很是嘲諷,根本就不管君傾介不介意。 君傾沒有說話,只是將裹在阿離身上的外衫往上扯了扯,將小家伙燒得紅彤彤的小臉擋了衣衫之下。 小白又道:“小松松,路上遇到擋路的玩意兒要麻利地解決掉啊,別一些小事也需要我來辦啊?!?/br> “君松明白?!本擅?,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小錠銀子放到了老大夫看診用的桌案上,隨即跟在君傾身后離開了醫館。 君傾才出了醫館,便有七八只鳥兒朝他飛來,圍在他身邊撲扇著翅膀,嘰嘰喳喳地叫著。 沒有誰說話,卻聽得君傾淡淡道:“阿離沒事,回府便好,無需擔心,先帶我跟上小黑?!?/br> 鳥兒們又喳喳叫了幾聲,繞著君傾飛了幾圈后有序地飛開了。 走在前邊的小白停下腳步,轉身睨著君傾,鄙夷道:“當真要去自作多情?不管兒子的死活了?” “不會耽擱多少時間?!本齼A在登上馬車時道。 “真是,心跳快得不行就不要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兒,長這么大了,還是這么不懂招人喜歡?!毙“滓荒樝訔壍乜粗齼A,并未上馬車,而是坐到了駕轅上,坐在君松身旁,“行了,走吧小松松,跟著那群飛在上邊的小東西走?!?/br> 君松扯了馬韁,調轉馬頭,跟著小鳥兒飛去的方向去。 那是朱砂離開的方向。 人離開了。 醫館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當那名為小南的姑娘捧著已經煎好的湯藥從后院過來時,只見著老大夫正用力揉著自己的脖頸,一邊叨叨罵著哪個沒良心的居然這么粗魯地將他這個老人家給打暈了過去。 醫館里除了小姑娘與老頭兒兩人,哪里還見著第三人。 離開了醫館的朱砂快步走著,走著走著,她竟是把自己繞進了一條死胡同里。 “……”朱砂看著眼前已經無路可去的一堵墻,心里無言到了極點。 她……真的不會認路??? 既然每條路于她而言都行不通,那便—— 朱砂抬眸看向眼前這堵墻的墻頭,眼神一沉,往后退開兩步,竟是一副要躍上墻頭去的模樣。 “喵——”她的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小貓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