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直到聽到朱砂喚她,她才搓搓眼睛,抬頭來看站到了她床邊來的朱砂,然后開心地笑道:“小寶,素心睡夠了,醒了?!?/br> 素心笑得開心,顯然已經忘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看到素心傻傻的笑,朱砂心里舒了一口氣。 不記得便好,否則她不知該如何哄素心才是好了。 “素心睡夠了?”朱砂柔聲問道。 素心忙點頭道:“嗯嗯!素心睡夠了!素心肚子餓了,想吃東西?!?/br> “嗯,睡夠了那便起來吧?!敝焐吧焓址髁朔魉匦膩y蓬蓬的頭發,“下床來,我幫素心穿衣裳?!?/br> “好!”素心麻利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卻沒有穿鞋,而是赤著腳站在地上,只聽朱砂又道,“先穿上鞋?!?/br> 素心立刻聽話地穿上鞋。 朱砂耐心地替素心穿衣,就像一個母親照顧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替她穿好衣裳后又替她梳好頭發,末了再給她打來水讓她洗漱。 朱砂打理好素心之后,素心便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她,朱砂去哪兒她便跟到哪兒。 朱砂現下要去她那間屋里看阿離,看看小家伙是否醒了。 朱砂推門的動作很輕,屋里,阿離還在睡,還未醒來,朱砂一想到醒著的阿離總是說個不停,便欲將門闔上,待他自然睡醒了再說。 誰知素心卻從她身后探出腦袋,眨巴著眼看著屋子里,然后驚訝地大聲道:“小寶小寶!你的床上有人在睡覺!素心幫小寶去打他!” 素心說完,根本就不待朱砂說話便繞過她身側往屋子里沖去。 “素心……”朱砂想要拉回素心已來不及。 素心怒沖沖地沖到了朱砂的床榻前,伸出手就要將睡在床上的人給揪起來,然就在她伸出手時,只聽得她極為驚訝地抬頭來看正無奈走進屋里來的朱砂,很是驚奇又很是高興道:“小寶小寶,是小阿離!是聽話的小阿離!” “好了素心,別吵,跟我出屋去,讓他再睡會兒吧?!敝焐皦旱土艘袅?,向素心招了招手,同時掃了床榻上還睡得極熟的阿離一眼,心道是這小子怕是倦極了,睡得這般熟,素心這般吵鬧都不見醒來。 “哦,那素心不吵,讓小阿離睡?!彼匦牡故呛苈犜?,卻沒有立刻跟朱砂離開,而是看著阿離,很是不放心道,“可是小寶,小阿離的臉好紅好紅哪,小阿離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小阿離是不是病了?” 很痛苦的樣子? 朱砂蹙了眉,走到了床邊,認真地看著床榻上的小家伙。 正如素心所說,小阿離的臉紅彤彤的,整個人蜷縮在薄被下,很是痛苦的模樣。 朱砂忙伸出手撫向阿離的額頭。 觸手是異常guntang的溫度,再將手伸進薄被下摸了摸小家伙的身子,是同樣guntang的溫度。 朱砂將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 確實是病了,燒起來了。 素心見著朱砂擰眉,很是著急道:“小寶,小阿離是不是病了?” “嗯?!本退阒焐安幌氤姓J,也不得不承認。 朱砂覺得頭疼得緊,顳颥突突地跳。 她現下照顧一個素心且還要防著有人對素心不利已覺夠了,又再加了一個生了病的小家伙來給她,這如何能讓她不覺得頭疼? 她不能將素心自己丟在梨苑里,也不能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丁點大的小家伙燒得不省人事。 朱砂抬手用力捏著自己的顳颥。 “那,那怎么辦……?”素心著急不已,急得團團轉,“小寶小寶,小阿離會不會死?小阿離還小小的,好可憐的,小寶,讓大夫來看看小阿離好不好?” 朱砂不說話。 看大夫? 大夫是不可能請得進梨苑來的,想要讓小家伙看大夫,只能她將他帶出去找大夫,或者將他直接送回丞相府去。 而她若是離開梨苑出安北侯府去,素心怎么辦?她不可能再帶著素心一起,若是再遇到昨日在縷齋里遇到的事情,她不可能同時護得住素心與這小家伙兩個人。 朱砂將眉心擰得更緊了。 素心在這時在床沿坐下了身,伸出手輕撫著阿離小小的臉,目光溫和慈愛極了,只聽她邊撫著阿離的小臉邊柔聲道:“小寶,這么小的娃娃,生了這般厲害的高熱,若是把這小小的娃娃給燒壞了,多可憐不是?” “所以,帶他出府去看大夫吧?!彼匦奶ь^來看朱砂,淺笑著,笑得極為憐愛疼惜,“不用擔心我,青天白日的,不會有什么事情發生的,我不會離開梨苑的,你放心便好?!?/br> 朱砂看著素心的眼睛,怔了怔。 因為此時素心的眼里,除了憐愛疼惜與溫和,便是清明。 此時的她,竟是清醒的! 只聽得素心又柔聲道:“只要我不出梨苑,就算府里有人想要害我,也不會膽子大到這大白天的到梨苑里來害我,再說,還有阿寶陪著我不是?放心吧?!?/br> 朱砂雖還是不放心,因為素心看見的,遠遠不及她所看到的,可她也不能讓阿離就這么燒著,不見丞相府的人來,那便只能如素心所說,她帶阿離出去看大夫。 只能如此了。 “那我帶阿離出去看大夫,素心你便暫且自己留在梨苑,我會很快就回來?!敝焐按藭r無暇與素心說太多,她要趕緊將這燒得厲害的阿離給送去看大夫,是以她邊說話邊將小家伙從床榻上抱了起來。 “嗯,我自己會當心的?!彼匦狞c了點頭。 朱砂抱著阿離離開梨苑前喚了阿寶到身邊來,“阿寶?!?/br> “汪汪!” “守好素心,明白么?” “汪汪!”阿寶叫得異常響亮。 素心卻是輕輕笑了起來,“小寶快去吧,我今日很好,不用為我太擔心?!?/br> “嗯?!敝焐霸倏戳怂匦囊谎?,確認她今日的確神智清醒如常人,這才稍微放心,背著阿離轉身就要走。 “小寶等一等!”素心卻在朱砂跨出院門門檻時喚住了。 即便是清醒時,素心依舊喚朱砂一聲小寶。 她是真的從心底將朱砂當成她的小寶。 朱砂頓下腳步,轉過頭來,“怎么了?” 卻見素心抬手,替她順好了還未有機會梳理過的頭發,一邊慈愛道:“看看你,頭發都沒順好,好了,去吧?!?/br> 朱砂不再說話,出了梨苑,很快便消失在了素心的視線里。 朱砂今日出府也是異常的順利,盡管見著她的下人們都對她投來震驚不已的目光,只因她背上背著一個小阿離。 背著阿離急著出府的朱砂不知道,在她出府之后的一刻鐘,有人到了梨苑。 ------題外話------ 嚶嚶嚶,我們小阿離又病了啊~ ☆、051、你曾經的女人 因為必須照顧素心,朱砂鮮少出府,她除了每月要到城西的縷齋一趟,其余日子她幾乎不跨出安北侯府的大門,是以這帝都于她來說,依舊是陌生的。 她并不知曉何處有醫館。 她必須找個人來問問。 然這天堪堪亮的時辰,且又是在安北侯府周圍只有馬車軟轎出現鮮少有百姓行走的城東,根本瞧不見一個行人。 朱砂背著阿離幾乎是跑了起來,她必須快去快回,她實在放心不下素心。 全是朱門大戶的城東很安靜,唯有朱門前燭火還未熄的風燈在晨風中輕輕搖晃著。 寬暢干凈的路上,只有朱砂與她背上小阿離兩人,只有朱砂跑起來并不算大的腳步聲。 城東的晨間,比夜里還要安靜,安靜極了。 安靜得就算忽然有人沖出來將她給殺了怕都不會有人知曉。 朱砂這般想著,不由又為自己的想法失笑,會有人來取她的命?她也真是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而有些事情,愈是覺得不可能發生,它就偏偏發生了。 朱砂這才為自己這高看自己的想法失笑,她正跑著的腳步忽地便停了下來,與此同時,她眸中不見笑意,唯見寒意。 因為晨風忽然間變得陰寒,帶著殺意的陰寒。 街道依舊安靜,卻不再是只有朱砂與她背上的阿離兩人,而是多了整整八人,呈圓形將朱砂圍在中央。 八名手握長刀的黑衣人,蒙面,裹頭,頭戴斗笠,根本讓朱砂瞧不見他們的容貌。 朱砂也并未看向他們的臉,而是—— 看著他們手中的長刀,看著在晨曦下折射出銀光的長刀。 朱砂非但不慌不亂不覺恐懼,相反,她覺得自己身體里的血似在沸騰,沸騰著沖涌向她的頭腦與雙手,使得她的雙手竟是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不是恐懼,而是……有一種久違的激動感。 朱砂不知自己這般血液沸騰的感覺如何而來,也不知這忽然出現并且圍住她的黑衣人為何而來,她只知,在這些閃著銀光的長刀下,不是她與背上的小家伙死,便是這些黑衣人亡,就算她與小家伙此刻不死,若是被他們擒住,日后怕只會是生不如死。 朱砂在看著對方手中的長刀時,對方八人也正死死地盯著她,打量著她與她背上的阿離。 只聽一人冷冷問道:“若你乖乖地跟我們走,我們便可讓你免受皮rou之苦?!?/br> 朱砂不做聲,更是未看說話的人一眼,而是緩緩蹲下身,將背上的小阿離輕放到地上。 有人著急地對方才說話的那名黑衣人道:“大哥,這娘們兒沒理你,她看不起大哥你!” 說話的那人驀地將手中長刀的刀柄捏得緊緊的。 朱砂背對著的不遠處街道盡頭,此刻正站著兩名身披斗篷頭戴風帽的人,斗篷一黑一白,身披黑斗篷頭戴黑風帽之人腳邊的小黑貓正在不停地小聲對他喵喵叫,只見他似乎著急了,往前跨開一步就要走出轉角朝朱砂的方向去,然他跨出的腳還未落地便被他身旁身披白斗篷的人抬手一擋,緊著將他往后一推,一邊輕輕笑著道:“著急什么,難得又碰上一回好事,耐著心看,別亂了別人的戲,懂不懂?我這么辛勞地把咱兒子扔到梨苑里可不是給你壞事的啊?!?/br> 小黑貓長長的叫了一聲,似乎在回答說不懂。 在這兩人身后,還杵著一個神色嚴肅的君松。 這兩人無疑便是君傾與小白。 小白擋在君傾面前,一副“說什么就是不讓你出去”的模樣,笑瞇瞇地輕聲道:“又大膽地不去上早朝而來接兒子,遇到好戲不看豈不是虧了?來來來,老老實實地呆著讓小黑給你一一道來,別動不動就緊著往外闖,你個瞎子闖出去能干什么?等著讓別人砍你?” “……”君松心底一陣無言。 “我不放心?!毙“走哆兜卣f了一大串,君傾才聲音沉沉的回了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