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呵呵——”沈如碧皮笑rou不笑的贊道:“二meimei真真聰慧?!?/br>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么!離家出走這種糟心破事都能讓大哥趕上,若說里頭沒有算計,沈如碧就把這‘呵呵’重咽回肚子里去。 沈若拙臉色發青,頗覺自個兒沒腦子叫人算計了去,偏沈如碧還火上澆油,上下打量了沈若拙一番,微微露齒一笑,“怪道王五姑娘看上了大哥,她眼光甚是不錯。哦,不對——應該是王家眼光很好才是?!?/br> 沈若拙眼角青筋一跳,落井下石,這一定是落井下石,毫不掩飾的落井下石。 深吸口氣,沈若拙倒也干脆利索,直接起身朝著小孔氏跪下,低頭道:“娘,兒子無知,叫人算計了去,是兒子的錯,辱沒了沈家門楣?!?/br> 小孔氏這時,心中微微松了口氣,上前攙扶兒子起身,指著他從又坐下,隨即面色一凜,沉聲道:“如今事實如何,咱們心中如何作想是一回事兒,可到底還沒有證據,不過王家心思不純,王五人品有瑕,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兒。若拙,你不曾經過這些,娘只想著你專心讀書,故不能教導于你,這一點娘也是不是。只是往后再不可如此莽撞,外頭的行事,娘寧愿你心狠些,也好過胡亂心善包攬事端的好,你明白么?” 沈若拙哪里還不知道自己招惹了麻煩,沉重的點了點頭,“兒子明白了?!?/br> 小孔氏抬頭,環視一圈,對著其余幾人,道:“這話我一樣跟你們說道一回,便是擱到你們身上,也須如此,可記得了?” 二女一子皆起身恭立,垂手應道:“孩兒記得了?!?/br> 小孔氏點點頭,說道這兒,就已經足夠了,溫聲叫了幾人散去,只留下大兒子沈若拙和大姑娘沈如碧。 今日一樁事兒因是大閨女兒起的頭,小孔氏便對著沈如碧,道:“一會兒娘會會那個王五姑娘,你也大了,等會兒站在娘身邊兒,一道瞧瞧?!?/br> 沈如碧也對王五好奇的很,雖然更好奇的是王五的面皮厚度,但還是應道:“是?!?/br> 小孔氏滿意頷首,又對沈若拙道: “你是家里的少爺,出身錦繡堆里,外頭捧著你的人多,想使壞的攀附的更是不知凡幾,想來其中多少齷齪手段你都不曾見識過,一會兒人到了之后,你去屏風后頭聽一聽,也好知道,這世間有那憑禮法行事之人,卻更不缺不折手段費盡心思,寧肯不要臉皮也要往你身上巴望著,只盼著撕扯下一塊兒肥rou的無恥之徒?!?/br> 第166章 不能傻喲 這幾年小孔氏也是歷練出來的人了,手底下破有幾個能干的人,說話功夫,半個時辰不到,外頭就有人來報,說是王家姑娘請到了。 回稟的婆子還有話說,跟小孔氏回稟道: “奴婢們請了王姑娘出門時候,胡同口一個小子探頭探腦的,忽而就往外頭沖去,奴婢們瞧著不對,便將那小子逮住帶了回來了,也是巧了,路上問了幾句,那小子竟是王姑娘家里頭的人兒?!?/br> 小孔氏此時很是能繃得住,點了點頭,道: “差事辦的不錯,下去一人領個荷包?!?/br> 婆子謝恩出門之后,小孔氏沉下臉,冷冷道:“看來,王家是拿沈家當傻子了,這樣下九流的手段都使出來了?!?/br> 好吧,確切的說,是拿她兒子當傻子了,于小孔氏而言,這是最讓她惱火之處,心中已是恨上了王家不知所謂,對這素未蒙面的王五姑娘,還蹭了個表親名頭的女子,更是生出厭惡之情來。 只是高門大戶的太太,這點子城府還是有的,面上收起了不悅,叫了沈若拙后頭屏風里頭去了,叫了丫頭請人上來。 王五心中忐忑不安,自打叫人強硬的請上馬車,心中惶恐不安,卻是強自忍耐,咬著牙,一路到了沈家,心中更是一跳,待進了屋子,抬眼望去,映入眼簾的赫然正是上首端坐一位婦人,通身的氣勢便叫王五心中一個咯噔,再看婦人身旁立著的少女,籠在袖中的手指緊握,深吸口氣,緩步走上前,福身行禮,恭敬的道:“太□□!” 都到了這兒了,要是再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誰,王五就是個傻的了。 小孔氏叫人起來,請著坐了,眼角余光已是把人打量了個來回,心中已經有了思量,卻是沉了沉心,亦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道:“王姑娘出來也有些日子,家里人該是十分擔憂,如今沈家知曉,自是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姑娘且歇一歇,我請王家人接姑娘回家?!?/br> 王五心里驀然就是一跳,猛然抬起頭來,咬了下嘴唇,又緩緩垂下腦袋,小聲道;“太太,我,我——不想回去?!?/br> 小孔氏眉頭一挑,卻是不動聲色,只跟沒聽見一樣,笑著道:“真是傻話,那是姑娘的家,姑娘在外頭盤旋幾日,家里不知急成什么樣了,可是不能再由著性子了?!?/br> 王五姑娘眼睛微微抬了抬,眼睛一眨,眼淚一連串的落下來,可憐兮兮,哀求道:“太太心善,我,我不想回去,太太可憐可憐我吧?!?/br> 小孔氏又問到底什么事兒,任憑王五面對沈若拙時候如何理直氣壯,同樣的話對著小孔氏卻是怎么也說不出口,什么逃婚不逃婚的……只要說出口,有理沒理的也只能是沒理了。 況,逃出家門這種事兒,說白了跟品行直接牽扯,任是哪家也不樂意要個動不動就要離家出走的媳婦不是。 因著心中不可言說的心思,王五怎么也說不出口,可既然說不出口,理由就站不住腳,想要不回王家,更是不識好歹…… 左右為難,王五姑娘摳著手心,心里頭煩悶極了。 早就知道不能讓沈家知曉,至少得要…… 想及此,王五哭的更是傷心了。嗚嗚唉唉個不停。 沈如碧靜靜瞅著王五,心想怪道大哥著了道,原來是長了個弱不禁風的模樣兒,未語淚先流,端的是可憐極了。 只是這份可憐對著個女人就不成了,因著有些長輩不好說的話,沈如碧卻是沒有這份顧慮,清朗聲音郎朗道來:“王姑娘先別急著哭,我放佛聽說,王姑娘是不滿家中婚事兒,偷跑出來的,可是如此?“王五臉色一僵,隨即流淚越發厲害了,只是沉默不語。 如今,還能說什么呢? 沈家來著不善,想來已是叫了王家去了,眼下,還是好生生的等著王家來人,再作打算的好。 獨木難支,她一人應對,卻是艱難的很。 畢竟,這兩個女人,都不是善茬兒,只聽話音便知道了。 沈如碧管她哭死呢,只自顧自的道: “你跑出家門,卻是租了車子往我家這邊兒來了,你這是要尋哪個?我家附近,再沒有王家的親近人家,王姑娘也是聰明極了,街上行人眾多,偏姑娘就能準備無誤的跳到我大哥跟前,這里頭若是沒有貓膩,鬼都不信……我大哥好心送姑娘回家,姑娘一哭二鬧就差上吊了,就是不愿意回去,寧愿外頭住著,安全不得保證,姑娘到底安得什么心思?拿著害怕當由頭,非要我哥每日去瞧你才肯罷休。既然害怕為何不回家去,還是姑娘就是借此想賴上我哥,想著他日入主沈家,當個長孫媳婦兒呢?“沈如碧光明正大,言詞毫不遮掩,就是明白無誤的擺到臺面上來,我知道你沒安好心,我知道你想什么呢,我們都知道,所以你絕不肯恩心想事成的。 王五拿帕子捂著臉,只顧著埋頭痛哭,再沒他話,至多只是斷斷續續的哀哀切切道:“……您,您……誤會……誤會我……我!” 旁的解釋什么的,且是半句都沒有, 不是不想,實在是不知如何分說, 言行如此,如何辯白! 沈如碧神色淡淡,好整以暇,瞅著王五哭濕了一條帕子,還貼心的叫人送了一打過去,放在一旁小幾上,繼續淡然的道:“姑娘想哭就哭罷,只耳朵且豎好了,你聽好了,我大哥再不能跟那臟心爛肺的玩意兒有什么干系,我大哥的岳家許是姓王也許是不姓王,只便是僥幸姓王,也絕不能是王姑娘家的這個王字?” 言外之意,你就死心吧,咱不吃你這套! 王五繼續嗚嗚嗚嗚個不停。 沈如碧道: “王姑娘蕙質蘭心,想來是打著訛上我哥的主意吧。想來是捉摸著說什么失了清白,好讓我哥無話可辨,只能倒霉認了,是也不是?” 王五手指骨節發白,便聽沈如碧繼續冷冷的道:“我勸姑娘死了這份心,姑娘若真是敢胡亂掰扯,咱們就扯開面皮分說明白,宮里頭有的是能辨別處子之身的嬤嬤,自然,便是姑娘不是,也不打緊,更有那積年的嬤嬤,知曉給姑娘你看一看,便能知曉姑娘何時破身,此番一推算,便知真相。因此,我勸姑娘心思清明些,別害己害人?!?/br> 王五臉色發白,繼而紫漲通紅,羞憤交加,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怔怔望著神色淡然的沈如碧,心里頭五味雜陳,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什么處子不處子的……混話都能宣之于口,好歹也是沈家的姑娘,也忒,忒不要臉皮了。 只是這些話只能暗自腹誹罷了,若真要說出口,王五明白知道,怕是不能叫人家罵幾句而已。 強忍著屈辱,王五咬的嘴里都出了鐵銹味兒了,卻是兀自忍耐著,不知過了多少時辰,總算等到王家來了人。 王家來的是當家的太太,王五姑娘的親娘,進了屋連閨女都沒顧得上瞧一眼,忙上前見禮節,說話功夫眼淚就落了下來,抹著眼淚道:“多虧了太太,家里實在焦心的厲害,我這孽障實在是不省心,若不是太太遣人分說一通,家里還忙著四下尋人呢,我這兒謝謝太太了?!?/br> 說著又行了一禮。 小孔氏虛浮一把,請著人坐下來,又叫丫頭上了茶水,這便指著王五對王太太道:“太太不必多言,當娘的心總是一樣的,您家女兒就在這兒,您且看好了,一根頭發絲都不少的,如今,您請帶回去罷?!?/br> 客套都省了。王太太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卻是吶吶的道:“謝謝太太了?!?/br> 怎么回事兒?這根說好的不一樣??! 跟閨女對了個眼神兒,王太太心神一定,正要開口,小孔氏早瞧見這倆人眉眼官司,心中怒氣上涌,卻是搶先道:“哎,忘了跟王太太說一聲,家里請王姑娘來時候,王家小廝正于王姑娘所住胡同口徘徊呢,只是不知如何,瞥見咱們家里人便要跑,如今,他人也在家里門房上,一會兒王太太一塊兒帶回去罷?!?/br> 王太太臉色發綠,卻是死不承認, “許是弄錯了,我家這孽障……這幾日都不知蹤影,多虧了沈——太太,家里老人急的跟什么似得,若是知曉,再不能這么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的?!?/br> 小孔氏臉色不變一絲,心知肚明,剛才若不是她開口時機快了些,怕是大兒子就從王家人嘴里說了出來,那該是惡心夠嗆! “是么!可那小子口口聲聲說是王家的人,有名有姓,一會兒太太去見一見的好,說不得是王家旁的人已是知曉王姑娘所住之地,來不及跟家里告知明白呢!“都到了這兒,王太太再不知好歹,也知沈家并不善意,心中想著來日方長,先回家商量一番,才好行事兒。因此起身告辭。 只是這時,門口立著一位嬤嬤。小孔氏抬頭看了,扭頭對王太太道:“王太太且慢?!?/br> 王太太立住腳步,王五卻眼角余光一掃,身形一顫。 小孔氏起身,神色淡淡,卻是一字一句道: “王姑娘在外盤旋數日,這原本是王家的私事,只是王姑娘今日從我沈家出門歸家,有些事兒卻是先分說明白的好?!?/br> 說著叫了外頭嬤嬤進來,指著她,掃過臉色發白的王五,直直對上王太太的雙眼,道:“這位嬤嬤最擅驗女子貞潔,王姑娘從我沈家出門,必是要冰清玉潔的好,也好過他日說不清楚,王太太,您說呢?” 雖是問句,小孔氏的神色卻是已經定下此事。 她又不是泥捏的菩薩,由著旁人算計的他兒子身上,還能好聲好氣的說話呢!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反之,亦是如此。 既然你不要臉皮,我也就不用給你留顏面了,不是么! 王太太臉色清白,眼中憤恨毫不遮掩,卻是咬著腮幫子,笑的僵硬,“這,這就不必了吧!我自是信沈家的?!?/br> 聽你放屁! 這話就是陷阱好不好! 一個王太太,小孔氏再是不能信,她能代替了王家的意思。 “王太太的意思,可能做的了王家的主?” 王太太臉色越發僵硬,卻是緊緊咬緊牙關,閉口不言。 小孔氏哂笑,這就是不能了。 “我不為難王太太,若是王太太做的了主,咱們便白紙黑字的簽下書來,以免來日有個什么反復,反倒不美?!?/br> 輕輕一笑,眼睛略過王家母女神色,小孔氏悠然的道:“倘若不能,好叫王太太知道,還是驗一驗的好,這世上多是口蜜腹劍毫無廉恥之徒,咱們也是先小人后君子,有備無患罷了?!?############################################################################################################################################### 馬車上,王五一臉的屈辱,咬著嘴唇,眼中含淚。 抬眼望了默然不語的王太太一眼,伸手過去,哭聲叫道:“娘,您要為我做啊——……!“ “啪”的一聲脆響,王五身子歪到一旁,捂著臉,不可置信的望著王太太,隨即尖叫出聲,“啊——你打我,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王太太此時沒了慈愛溫和的模樣兒,只冷冷斜睨著王五,冰冷的道:“打你又如何?我還打不得你了。你這樣的蠢貨,打你都是輕的,這么點兒小事兒都干不好,早知便不能指望著你。早先我便屬意你四姐出手,偏你尋了你祖母的路子,搶了這差事兒,若是能成也就罷了,如今呢,哼,叫人驗了身,絕了后路,你還有什么用處?” 王五一臉的憤恨,眼中滿是扭曲的怒火,尖聲叫道:“這能怪我么?能怪我么?這才幾日,滿打滿算不過三四日,我才跟沈若拙搭上,奈何他就是榆木疙瘩,我晃著他每日來看我,可他只站在門口瞅一眼,連一刻鐘的功夫都沒有,出口便是勸我回家的話,我倒是想說些別的,可倒也得人家肯聽才好。你倒是來怪我,還說我搶了四姐的差事兒,我呸——四姐那樣的木頭人,男人能喜歡才怪了,連我不能成事,除非她脫了衣裳……哼,就算脫了衣裳,怕也只能把人嚇跑罷了?!澳概慷?,各自眼中滿是憤恨,一路互不相連。到了家里,王五氣沖沖的跳下馬車,一路跑著哭著往老太太屋里去了。 王太太后頭瞧著,氣恨得吐出口。一旁的嬤嬤勸道:“太太,要不您去瞧一瞧吧?!?/br> 不然五小姐一通告狀,老太太怕是要恨了太太了。 王太太冷哼一聲,甩了帕子,腳步一轉,往自個兒屋里回去,“不用管她,如今急的可不是我,死丫頭辦砸了差事,平白叫人羞辱一通,卻還奈何不得人家,心里頭憋著火呢!咱們家里的打算,壞在她手上,還叫沈家察覺出來,老太太能繞過她才怪了。等她吃了虧,就知道了,還是我這親娘對她好,還是拿著她當搶使喚的老太太真心對她呢!” 王老爺晚上回了家,剛進家門便聽下人回稟,家里已然亂了套了,五姑娘和四姑娘打了一架,兩人一頭一臉的血印子,都是撓出來,也是各自都不吃苦。 趕緊去看了閨女兒,又去跟老太太請了安,叫老太太拉著手一通哭訴,王老爺腦門又悶又脹,好容易哄著老太太睡了,自個兒回了屋里。 王太太剛迎上來,不等說些什么,王老爺劈頭就問道:“不是說五丫頭武寺廟里還愿了,還得給老太太抄經,需得住幾日,怎么我今兒聽著,五丫頭竟不是住在廟里,還跑出去了,到底什么回事兒,你給我分說明白?!?/br> 王太太臉色一僵,知曉瞞不下去了,便老老實實的把緣由分說一遍,自然了,事情主要是老太太的主意必須得說明白的,自個兒只是孝順媳婦,不能不順著老太太的意思也是要清楚的,五丫頭事情沒能辦成也是明擺著呢,沈家打臉也是毫不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