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白羽覺得自己只是跟著老師一起出個門就遇到這種事情已經夠了,不需要再給自己的日常生存模式再增加什么難度了。 只是覺得稍微麻煩了點的白羽往旁邊走了一步,躲過了一根直直朝她飛過來的木棍。 這木棍非常結實,也很沉,看著外面的包漿都是人平時會拿來用的那種,也不知道這根半人長的木棍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反正白羽是躲過去了。 站在白羽旁邊的王學老師臉色有些白,面上的神色非常難看。 剛才那根木棍飛過來的時候,王學老師都沒有反應過來,其他人也沒有反應過來。誰能夠想到正在跟村長他們那一伙人吵架的年輕人會突然就轉頭把手里頭的木棍朝著白羽扔過來呢? 看著那木棍直直砸到了遠處的墻壁又彈到了地上滾了許多圈的樣子,所有人都能夠想象,若是被這么沉的一根棍子給打嚴實了,會變成什么樣子。估計腦門上面只是腫個包都是最輕最輕的了,最有可能就是頭上被砸個窟窿出來,然后血流不止。 周吾那邊去報警的事情,是王學老師跟白羽兩個人商議之后的結果。 畢竟在這種地方,王學老師想來想去能夠跟他稍微商量一下的,也就只有一個白羽了而已。在來之前,王學老師也都跟白羽說好了,盡量減少他們的存在感,不要跟任何的村民起沖突,能夠拖多久就拖多久。 但是現在看到了這樣的情況,王學老師是動了真火。 他把白羽拉到了自己身后去,面上的表情非??膳?,而他的臉這么一陰,其他人就有一瞬間的心悸。畢竟王學老師在村民們的跟前,平??雌饋矶际且粋€非常好相處的人,現在這么一個人突然動了火,光是看著就嚇人。 “村長,這就是你說的要給我們的交代嗎?”王學老師只是輕輕瞥了那個一激動就砸人的年輕人一眼,看向村長。 村長雖然說要給他們一個交代,但是在把那些年輕人都給喊過來之后,確切的事情并沒有說多少,兩方人馬卻在墓xue的事情上面吵了起來。接著就跟老奶奶的裹腳布一樣,兩邊是越吵越長,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給都扯了出來,最開始要談的東西全都已經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村長人老了,說話慢,在面對這群年輕人的各種“你已經老了,不行了?!?、“你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陳家村現在可以沒有你,卻不能沒有我們!”等等越來越過分的話,還有許多曾經看起來也沒有什么,但是到了這群年輕人的嘴巴里卻變得十惡不赦的指責的時候,他一直都是沉默的。 沉默的雙眼微微垂著,面上原本笑起來像是菊花似的皺紋,現在看起來都像是刀刻在他的臉上一般。 村長非常非常沉默,而其他擁護村長的人則不可能看著村長被這樣指責。 這些孩子們的父母們有一些直接就沒有到這里來,剩下來的那些則直接給罵回去了,兩邊的爭吵完全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剛才那個帶頭的年輕人手里的棍子突然給扔出去了,死寂一般的村長臉上也露出了驚愕的神情,在看見白羽躲過去后,那顆突然提起來的心才落了回去,可這樣他也是一副心跳快到難受的樣子。 人老了,身體機能跟不上了,大悲大喜受驚等等情緒,都是越少越好,不然真的會出一些問題。 村長在聽到王學老師的質問之后,面上沒有太多表情,但是那雙眼睛里頭的難過,簡直要溢出來了一般。他緩緩開口說:“王老師啊……是我們對不住你……陳木,你把王學老師還有白羽同學都給送回去吧,是我考慮不周了。我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接下來的事情,就等我把村子里頭這些事情給處理好了,再喊你們來吧,這個交代,總是會給你們的?!?/br> 陳木是僅有幾個站在村長他們這邊的年輕人中看起來最靠譜的那一個,現在被村長吩咐了任務,他立刻沉默的來到王學老師和白羽的跟前,看樣子是要把他們兩個給請走了。 王學老師盯著在場的這些人看了一眼,包括那些年輕人,之后才帶著白羽離開了這里。 而在王學老師他們剛剛走到院子外面的大門時,就聽見里頭村長兒子高聲道:“請族規!” 白羽聽了,略微蹙了下眉,倒也理解為什么村長會突然把他們兩個“外人”給請走了,畢竟接下來若是要動用族規的話,他們兩個外人就不好在這里繼續呆下去了。但是白羽卻有些懷疑,看著那些基本上連眼睛都紅了的年輕人,祖歸這種事物對他們是否還能夠擁有約束力? 陳木把白羽他們給送回去之后就要離開,白羽在王學老師進了院子之后突然在剛轉身的陳木后面開口道:“那天是你把陳平給放走的吧?!?/br> 陳木仿佛受到驚嚇一般轉身看著白羽。 在白羽第一次看堅持陳木的時候,覺得這是一個笑起來非常陽光的有著棕色皮膚的年輕男孩,他非常帥氣而有活力,雖然沉默了些,但只要他笑一笑,就能夠給人以好感??墒呛孟癫恢涝谑裁磿r候開始,陳木突然就變得格外沉默了起來,在他臉上的笑容也不知道何時就不見了,而看著他的眼睛,卻能夠感覺到其中的愁緒。 但是陳木一直都掩藏的很好,什么都沒有說,什么都沒有做,即使陳平在回來之后經?;厝フ谊惸镜穆闊?,陳木也都是默默忍耐著。 白羽現在突然問了這么一句,對于陳木來說,就像是一聲炸雷在自己的耳邊炸開一樣。 陳木直直的看著白羽,而白羽也如此回視他,沒有過一會,白羽的面上就露出了笑容來,每當白羽笑的時候,那種感覺總是不同的,白羽問,“若是知道當初會如此,你還會把陳平給放了嗎?” 陳木靜默良久才開口,“……我不知道?!?/br> 他當初會放走陳平,只是因為陳平跟他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小孩之一,雖然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是非常好,但是看見另外兩個小時候的同伴已經死了,而陳平又被抓住了。即使他知道陳平他們故意把他引走,又趁他不備迷暈了他,可是看見陳平那個樣子,他還是在醒來之后偷偷放走了陳平,然后繼續假裝昏迷,以此蒙混過去。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在陳平消失之后,白羽他們幾個竟然根本沒有人多提陳平這件事情,甚至沒有詢問他是否認識陳平他們。他將事實掩蓋了自己跟陳平他們認識的事情說出來,白羽他們聽了之后也就信了。 陳平他們這群人有異動的時候,他自然也是有所察覺的,不過因為他跟陳平他們玩不到一起,還經常被嘲諷是老古董,所以陳平他們具體做了什么事情他是不知道的。甚至于,若不是他發現陳平幾人竟然想要殺他們白羽他們,最后反倒自己死了,他可能會選擇為了自己村子里的同伴報仇。 但是從一開始,道理就不在他們這邊。 白羽看著陳木這幅可憐的樣子,最后搖了搖頭說,“如果你很關心村長他們的話,我勸你還是快點去吧,以我估計來說,村長他們那邊可能要出事了?!?/br> 白羽丟下這句話之后就把門給關上了,一轉身,白羽面上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跑回院子里看見楚姬和趙謙就說:“現在,立刻把水和吃的東西帶上,我們離開這里!” 楚姬和趙謙都有一點懵,他們被白羽過于嚴肅的表情嚇到了,但是脫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不用把儀器帶走嗎?” 白羽風一樣從他們的身邊走了過去,留下一句話,“只要不影響你們逃命的話,你們想帶多少就帶多少?!?/br> 在白羽的話音剛落,回到房間里頭的王學老師也走了出來,眼睛往楚姬和趙謙的身上一瞪,“有什么話回頭再說,現在立刻馬上,換上你們最適合跑的鞋子,一分鐘之內帶上能帶的東西,然后立刻跟我們走!誰啰嗦我揍誰!” 好吧,還是王學老師的最后一句話有用。 不管楚姬和趙謙的心里頭到底有多少疑問,在看著白羽和王學老師面上格外嚴肅的表情之后,兩個人也意識到了肯定發生了什么大事,于是立刻就跑動了起來。 而白羽在簡單的帶了點東西之后直接就跑到前面把院子里的門從后頭給鎖了起來,確保假如外面有人想要從門進的話,一時半會開不了門。 在做好了這一切之后,四人直接從院子里頭翻墻跑了。 鬧起來的年輕人們自然沒有乖乖趴在地上讓村長請出族規和棒槌打,事實上他們在到外面走一圈之后,認為村子里頭這種行為都是非常不可取,是需要被扔掉的老舊的東西,再加上他們覺得自己做的沒有錯,村長不但不支持他們,還反對他們到要拿族規壓他們,于是這群年輕人終于完全的反了。 如果說以前的時候他們還會稍微聽一聽村長還有長輩們的話,現在就是完全不聽了。 完全不聽了的年輕人們第一件事情就是往白羽他們那邊沖了過去,要把白羽他們這群人給抓起來。 沒有找到廣教授他們沒有關系,先把白羽他們這些人給抓起來再說。 結果等他們跑到了白羽他們房子外面的時候,喊了半天里頭沒有人應聲,門就算是撞也撞不開,最后只得翻墻而入,結果看見的只有一個空房子。 帶頭的年輕人面色陰沉,“給我找!” 第103章 趙謙和楚姬在看見廣教授那些人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事實上從王學老師還有白羽一臉嚴肅而又迫切的直接拉著他們兩個一起奪命狂奔起來開始,他們兩個人就一直都是一副懵逼的樣子,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楚姬的心思稍微細膩一些,總覺得他們這一次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大約是跟陳家村里頭最近鬧起來的那群年輕人有些關系。不過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想這些,白羽和王老師跑得非???,而她和趙謙也不得不用上所有的力氣跟著一起跑,連個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陳家村的路是普通的泥土地,人從上面走過的話,是會有鞋印出來。不過最近陳家村鬧得非常厲害,白羽他們這些趁亂逃跑的人,倒是不用擔心鞋印的問題了。因為他們住的地方距離村長家比較近,這一段時間的門前總是非常熱鬧,鞋印非常雜亂,再多他們的也就不是那么顯眼了。 白羽在前面帶著幾人一路奔逃,看著這個方向,在遠離了陳家村走上了田埂之后,趙謙忍不住的問:“我們這是要去墓xue那邊嗎?” 沒有人回答趙謙的話,趙謙等了兩秒鐘,也就不再開口了。 他們一路跑到了山上,白羽把他們上山的那些痕跡都給簡單處理了一下,等到他們全都跳下巨坑推開石門走進墓xue深處,然后看見了廣教授那些人的時候,趙謙和楚姬一臉茫然。 不是說廣教授他們已經離開了嗎?為什么他們會在這個地方看見廣教授?而且這個墓xue他們幾乎每天都會到這里來,也就這兩天因為陳家村太亂王學老師沒有讓他們隨意出門才沒有來,結果本來應該離開了的廣教授等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墓xue外面的兩道門一關,里頭一片漆黑,不過空氣卻感覺不是非常的凝滯,而且廣教授等人也沒有使用火把或者蠟燭這些東西照片,在墓xue里頭有一顆并不大的夜明珠,但是照亮這么一些地方已經足夠了。 進了墓xue里的王學老師直接就往廣教授那邊走過去了。 雖然這個墓xue內部并不會讓人感覺非常沉悶,但是墓xue這種地方可不會有誰喜歡一直呆在里頭。這并不是一個非常寬廣的墓xue,光是墓xue的頂部就會讓人有一種壓迫感,更何況在這里還躺著不知道死去多少年的尸骨。 “你感覺怎么樣?”王學老師問廣教授,他的手放在靠著墻壁坐著的廣教授胳膊上捏了捏,“現在力氣恢復多少了?” 廣教授看了看墓xue里頭其他的學生還有幾個被他拉到這里干活的人,雖然在這里已經休息有幾天了,但是大家的身體恢復情況依舊非常糟糕。之前他們被捆成了蠶蛹一般關在地下室中,大家不僅因為饑餓渾身無力,又因為被繩子綁得太過于嚴實,以至于肢體供血不足。 在他們剛被白羽找到,并且去掉身上的繩子之后,有一段時間幾乎都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更不要說逃跑了。 白羽為了在一個晚上的時間中,為了把他們藏好,硬是從陳家村老房子的祠堂地下室親自背著他們,把他們帶到山上的墓xue里藏了起來。 白羽是一個女孩,而且還是一個看起來非常纖細的女孩。 就算白羽的力氣很大,也不輸于男人,看她不聲不響把他們這群人一個個的背著來回兩邊跑,廣教授等人對白羽是非常感激甚至是內疚和心疼的。 人家畢竟是一個女孩子。 她跟你說不累,能夠背得動,她就真的不累了嗎?而且為了背他們這十幾號人,來回兩邊跑了十幾趟,而且還是在大晚上天色昏暗的時候。 山上墓xue這邊,跟廣教授他們當初發生意外之前看起來稍微有些不一樣了,王學老師帶著學生把墓xue里頭的門給打開了。 這門原本是被封得死死的,想要打開可不是蠻力能夠解決的,還是需要一定的方法。王學老師比廣教授在開門這個方面要更加的熟練。不過也是這門的開門方法不是推開或者有明顯的鎖,不然陳家村里頭那些年輕人早就已經摸到墓xue里頭去了。 白羽他們這邊的進度,那些陳家村的年輕人根本不知道,把廣教授他們都藏在墓xue里面,那些到處找人的年輕人們,只要沒有辦法打開墓xue里面的門,就完全不用擔心廣教授等人再次被抓住。 廣教授等人在墓xue里頭休息了幾天,他們的食物多也是白羽幫忙解決的。 為了不被其他在飯量上發現什么蹊蹺,白羽基本上都是給幾人在山里找的果子果腹,她甚至還抓過兔子回來。至于這個兔子要怎么處理,就不是白羽需要cao心的了。 廣教授他們這群人想要快速恢復身體,光是吃果子可是不夠的。 不過好在也不會讓他們在這里呆太久的時間。 廣教授對著王學老師擺了擺手,“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彪m然他的聲音依舊有些有氣無力,并且這幾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呆在墓xue里面,但是他面上的精神看起來確實好了很多。 王學老師在聽到廣教授的話后,面上的笑容大了些,而廣教授把擔憂的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特別是他的幾個學生,“反倒是他們幾個……等到我們出去之后,一定要快點把他們送去醫院?!?/br> 如果可以的話,其實廣教授現在就想把自己的這些學生,還有被自己請來幫忙的工人都給送去醫院看一看,然而現在的陳家村那些年輕人到處找人,他們自己的身體又太糟糕,根本沒有辦法帶著這么多人的離開陳家村。 王學老師順著廣教授的目光看過去,走到其他人的跟前一個個的看了,然后大部分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不用擔心,只是太過于虛弱了而已?!?/br> 白羽掃過那些人,也在心里點頭,這些人雖然看起來非常虛弱,但是基本上已經沒有什么問題了。 廣教授帶來的這些人,特別是那幾個學生,因為平常的生活都非常順遂。所以在被陳家村那些年輕人關起來的這一段時間中,內心中逐漸絕望。如果不是白羽及時出現,說不定這些人自己就不想活了。 畢竟跟無盡的絕望還有黑暗的折磨相比,死亡這個選擇總是會不停的從這些人的腦海中冒出來,這是他們最后的選擇。 王學老師跟廣教授還在談話的時候,白羽已經自動自發的去看看其他人的情況到底如何了,這些人現在可都是需要照顧的。 那邊的趙謙和楚姬在懵逼了一會之后,看著王學老師和廣教授之間的交談結束,然后就小心上前詢問:“現在可以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什么了什么事情了吧?” …… 周吾在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并且被委以重任之后,他就開始跑了起來,帶著自己自從來到這里之后就一直關機而又沒有信號的手機一直在跑。 深山這樣的地方根本沒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可以代步,所以他一直在跑,即使真的很累,肺部疼的好像要爆炸,但是他都沒有停下來。 在他離開之前,白羽對接下來事情的推測依舊在他的耳邊回蕩,白羽說,“你要快一點?!币欢ㄒs在陳家村里的那些年輕人再也無法忍耐,全部爆發出來,對陳家村的其他人還有他們做出什么來之前,把警察喊來。 不然一切就晚了。 周吾一直跑的很小心,他按照白羽交代的那些東西小心前行,確保不會被陳家村的人發現,然后追上來。 畢竟陳家村的人可要比他更加熟悉這一片山林,若是讓那些人發現了他,那他是根本沒有辦法跑過那些人的。 周吾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跑的比他們來的時候行走更快??杉词谷绱?,等他在沒有迷路的情況下,跑到他們這群人下車的地方,也用去了大半個白天的時間。 在看到路的時候,周吾通紅著臉,因為運動過度,他的胃部不停的翻滾想要吐出點東西來,可是他什么都吐不出來,兩條腿更是不停打顫,雙腳比他們來的時候走得還要疼。 他差點就趴在了地上,但是他沒有讓自己放松趴到地上,他知道,以他現在的情況只要倒下去就不可能再起來了??墒羌词沟搅诉@里,他的手機上面依舊沒有任何的信號。而且在這樣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車過來,也就是他們那天來的時候包的車,才讓司機開到了這里。 周吾抖著手把基本要沒電的手機給塞了回去,然后拖著光是呼吸都覺得自己的喉嚨火燒火燎的身體繼續順著路往前走。 既然現在已經看到路了,那么只要走到大路上,一定能夠有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