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桑旬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夏夜里溫度低,她只穿了件吊帶睡裙,此刻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她正要往回走,卻突然聽見一陣細碎壓抑的哭泣聲。 她一愣,又駐足在原地聽了一會兒,發現并非自己的幻聽,而且……聲音似乎是從青姨的房間里傳出來的。 猶豫數秒,桑旬還是往青姨的房間走去,她走到門口,敲了敲門,那哭聲頓時止住,但門內卻沒有回應。 桑旬索性推門進去。 沒想到此刻的青姨就那樣姿態全無的坐在地上,頭發散亂,眼睛紅腫,看見桑旬進來,她急忙扭過頭去。 桑旬走近幾步,看見地上還散落著幾只藥盒,她撿起來一看,居然是希羅達,抗癌藥。 青姨居然得了癌癥?桑旬心里頓時五味雜陳,即便青姨之前對她不大友善,可看見她得這樣的大病,桑旬心里也并不覺得好受。 想了想,她問:“老爺子知道嗎?” “別告訴老爺子?!鼻嘁趟粏≈韲甸_口。 桑旬也不知道為什么不能告訴老爺子……難道是怕他擔心? 可既然病人都這樣說了,那她也不好再追問什么,只是桑旬想到之前青姨對自己的態度,也許那時她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心情不好,才會遷怒自己。 她一貫不喜歡把人往壞處想,因此心腸瞬間就軟下來,只是勸青姨道:“現在醫學這么發達,你應該積極治療?!?/br> 青姨垂著頭,突然笑起來,說:“沒用的?!?/br> 桑旬最后一次試探著問:“真的不和老爺子說?” 老爺子并非苛刻吝嗇的人,青姨在桑家照顧他、照顧桑老夫人幾十年,他一定會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 青姨沒再回答,只是看著桑旬,說:“你出去吧?!?/br> 其實桑旬一直是善良的人,善良到甚至有些軟弱。 知道青姨的病后,她再看到青姨在家里忙東忙西,便覺得于心不忍,有時便也會幫她管管工人,盡管青姨仍然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 接連幾天桑旬都在翻周仲安的郵件,她和席至衍各自分了工,每人負責一半,全部看完一遍,卻并未得到有用的信息。 桑旬覺得挫敗,現在她連證實自己猜測的證據都沒有,翻案又談何容易。 她幾乎想要放棄,反正自己現在有錢有勢,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不再為過去所累……只要她想,下一秒就可以開始全新的人生,這樣不好么? 沒想到周仲安的一個電話將她喚醒,自那天從他家中出來后,桑旬知道露餡,他起了防備,恐怕難再從他那里找到線索。 果然,他在電話那頭問:“桑旬,我不明白,你究竟為什么接近我?” 桑旬不語。 他卻步步緊逼:“你到底在懷疑什么?” 她將電話掛掉。 是啊,周仲安的電話提醒了她,如果她不繼續查下去,真兇便會繼續逍遙法外,她白坐六年牢,席至萱也白白吞下三百片安眠藥。 不行,她不會放棄。這樣想著,桑旬心里突然又生出無窮的動力來。 傍晚的時候沈素突然打電話過來,說:“姐,大伯母今天過生日,讓你一起過去吃飯?!?/br> 桑旬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沈素的大伯母是沈恪的母親。 她與沈母素來并無交情,怎么好好的就邀請她了? 桑旬不得其解,只得推脫道:“我都沒準備禮物?!?/br> “不用禮物啦?!鄙蛩氐穆曇魺崆?,“就是吃頓便飯,你人過來就行!” 她不好再推脫,于是應了下來,換了衣服準備出門。 到了沈家,她發現人的確不多,只有沈恪和沈素在客廳里陪著沈母說話。 一見桑旬,沈母便很熱情的招呼她:“素素說你從小在杭州長大,我也是杭州人。我猜你來北京也吃不大慣這里的飯菜吧……正巧家里新請了位浙菜師傅,所以就讓素素也把你叫過來?!?/br> 沈母面容溫婉,說話輕言細語。十分溫和的模樣,桑旬幾乎立時就喜歡上了這位太太,當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沈伯母,我什么都沒準備?!?/br> “這說的是什么話?!鄙蚰膏凉种呐乃氖直?,“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平時少忙一些,能來看看我就是最好的禮物了?!?/br> 說完她又轉頭問沈素:“素素,你爸媽什么時候過來?” 沈素說:“剛才打過電話了,還堵在路上,半小時內到?!?/br> “好,他們七點還不到我們就先開飯,”說著她又轉頭看向桑旬,“小旬第一次來我們家吃飯,別餓著人家了?!?/br> 桑旬又陪沈母坐著聊了一會天,包里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她看一眼,是席至衍,于是和沈母說了抱歉,拿著電話到外面去接。 “找到了?!彪娫捯唤油穷^的男人便迫不及待的開口。 桑旬的心臟在砰砰跳,她忍著興奮,問:“什么?” “上個月周仲安給童婧轉了兩百萬?!彼陔娫捘穷^說。 ……封口費。這是桑旬的第一反應。 掛掉電話后,她往外走,正撞上沈恪,她想了想,便將剛才電話里知道的事和沈恪講了,她又說:“我得先走了?!?/br> “不急這一會兒?!鄙蜚“醋∷母觳?,似乎想要安撫急躁不安的桑旬,“吃完飯我和你一起過去?!?/br> 猶豫數秒,她還是說:“……好?!?/br> 回到客廳,發現小姑姑和小姑父已經到了,桑旬正要上前去問好,卻突然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