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桑旬覺得好笑,她從前慣來厭惡這種訴棍,卻沒想到現在居然要靠他才能洗刷冤屈。 桑旬迷迷糊糊的想,自己現在可真是麻雀變鳳凰了,住四合院,睡拔步床,請動輒千萬的律師……意識模糊間桑旬想,這樣的神仙日子,她從前連做夢都不敢夢見,怎么就會成了真呢。 桑旬認床,幾百萬的床也沒讓她晚上睡得好些,第二天臨近中午才勉強爬起來。 打開手機才發現鋪天蓋地的都是那趟航班出事的新聞,桑旬被嚇得呆在原地,片刻后便有電話打進來,屏幕上閃爍的是楚洛的名字,接起來,電話那頭的人松了一大口氣,“謝天謝地,你果然沒上那班飛機?!?/br> 她想起孫佳奇,除了楚洛,身邊也就孫佳奇知道她出國了,于是又急忙去打孫佳奇的電話。 “喂?”孫佳奇的聲音沙啞,滿是不可置信。 “你看見新聞了?”桑旬急忙解釋,“我沒上那班飛機,我現在就在北京?!?/br> 孫佳奇花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這些信息,但她沒高興一會兒便遲疑道:“我問你個事兒……” 桑旬訝異:“什么?” “你和席至衍,你們兩個到底什么關系?昨晚他來找你,今天一大早又跑過來,我看他那樣像是一整晚沒睡……你跟他怎么發展起來的?到什么地步了……靠,你們倆不會睡過了吧?!” “你胡說什么!”聽她越說越不像樣子,桑旬猛地打斷。 頓了頓她又緩聲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他什么關系都沒有?!?/br> 原諒她的私心,即便對著最好的朋友她也還是隱瞞了兩人之間的種種,原因無他,只因為桑旬覺得和席家的人牽扯在一起太令人難堪。 孫佳奇幽幽嘆了口氣,“我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感覺挺可憐的……他恐怕是真以為你出事了,你告訴他一聲吧?!?/br> “佳奇?!鄙Q⒖谭磻^來,“你答應我,我沒上飛機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說?!?/br> 現在航空公司那邊一定亂成一鍋粥,機上乘客名單也不見得馬上就能出來,能多拖延一刻是一刻。 掛了電話,桑旬猶豫許久,還是將周仲安的號碼找出來,給他去了個電話。 大概是意外她來電,周仲安反問了一句:“……小旬,是你?” “是我?!鄙Q届o道,“仲安,我為那天的事情向你道歉?!?/br> 電話那頭的人一時沒說話。 桑旬想了想,又說:“我知道你是好意,那時我心情不好,說話有點沖,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周仲安終于開口:“我怎么會放在心上?你沒生我的氣就好?!?/br> “我知道這樣不好……”桑旬咬著唇,聲音慢悠悠的,帶了一種別樣的風情,“可人總是容易對自己最親近的人發脾氣,因為總覺得他不會離開自己,對嗎?” 周仲安沉默幾秒,然后說:“小旬,我說過的,你有什么困難,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幫忙?!?/br> “我總覺得麻煩你太多?!鄙Qα诵?,“今晚能請你吃飯嗎?為那天的事情賠罪?!?/br> 約好了時間地點,桑旬便坐到了梳妝臺前。 昨天桑老爺子讓底下人去置辦些女孩兒用的東西來,桑旬原本以為就是些日用品,沒想到今天便有成箱的東西往她這兒送,梳妝臺上擺滿了各家品牌的保濕水乳液精華面霜,還有全色號的粉底唇膏眼影,房間里的衣柜已經被當季的高級成衣塞滿,還有傭人滿臉抱歉的過來同她講:“二小姐,您這間房放不下,我們暫時把隔壁房間騰出來放衣服。老爺子說了,如果您喜歡現在這間房間,可以找個時間讓設計師過來,重新設計一下?!?/br> 也許是為了彌補二十多年來缺失的親情,連帶上父親的那份一起,桑旬想,桑老爺子對她實在是太過大方。 從房間出去的時候碰見青姨,對方臉上帶著笑,語氣卻是不咸不淡的:“老爺子送你的車已經提回來了,就停在后院?!?/br> 她又不會開車,雖然這樣想,但桑旬還是說:“知道了,謝謝?!?/br> chapter 25 第一次來時桑旬并未察覺青姨對自己態度不善,后來發現了倒也不覺得詫異,畢竟她隔了二十多年突然冒出來,難免會觸動某些人的利益。 她私下里向楚洛打聽過,原來青姨是已去世多年的桑老夫人的遠房侄女,年輕時經歷過幾段不順的婚姻,后來就索性留在桑老夫人身邊照顧,等桑老夫人去世后,又一直照顧老爺子的生活起居到現在。 桑旬疑惑的點在于,自己父親排行老二,上頭一個大姐,下面還有一對弟妹,即便自己不回來認祖歸宗,可家產也和青姨沒半分關系。自己回來,接觸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青姨,她不在自己面前當好人,反而要給自己下絆子,真是讓人想不通。 大姑和三叔一直幫忙打理家族生意,剩下一個小姑是大學教授,偶爾也會幫忙管理家族旗下的基金會。 三叔的兒子便是桑旬那天見到的堂弟桑昱,大姑和小姑生的都是女兒,分別叫葉珂和沈素,兩人現在都還在國外念書。 晚上家宴開始前桑老爺子同桑旬說:“葉珂和沈素今天沒回來,我已經和她們說了,讓她們下星期就回來?!?/br> 桑旬皺了皺眉,說:“不至于吧……這么大動干戈的是要干什么?!?/br> 她的語氣隨意,甚至還帶著幾分不耐和抱怨,桑老爺子倒看不出有什么反應,反倒是坐在一邊的桑昱,桑旬看見他的嘴角一抽。 桑旬心里發笑:也許是之前沒人敢這樣對桑老爺子說話? 見到桑老爺子的第一面桑旬就知道他年輕時一定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他久居上位,年紀大了之后想必要比從前更加獨斷專行。 現在的桑旬,之所以敢對著他這樣說話,不過是仗著老頭對她、對父親的那一點愧疚。 她想,桑老爺子對她是大方,真的大方。 可人心這東西,太微妙,又太難以衡量。 她在這世上的血親不過就剩下爺爺與母親,可即便是到了現在,桑旬也不覺得桑老爺子就比母親多愛自己幾分。 不聞不問二十多年,有朝一日她終于被人指點上門認祖歸宗,得到的卻是一句冷冰冰的“你來這兒干什么”. 而母親,即便她再不堪,即便她在長久的歲月里對后夫和后夫的兒女多有偏頗,可她還是完整將自己扶養長大,哪怕只是寄養在外婆家。 桑旬突然想起來,剛認識的時候孫佳奇就說過,她這個人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和大家沒什么分別,其實骨子里可冷血了,不記仇,也不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