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經過一番周折之后,余記紫芝醬慢慢的停止了生產,淡出了眾人的視野,而余記從田家挖的那些人,自然也就失去了工作。 這些人大部分都不好意再回田家,但也有一部分人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回田家道歉,說他們當初是如何的鬼迷心竅,現在知道自己錯了,希望能回來工作。 對于這樣的人,田家自然是斷然拒絕的。 這些人里有一些不講理的混人,竟然還想在田家鬧市,逼著田家收他們做工,否則就不走了。 田家現在上下一心,自然不會怕這種事。這些人鬧的要是不厲害,他們就只當這些人是臭狗屎,看也不看他們。 如果這些人鬧的厲害起來,他們就讓工人將他們亂棍打出去。 那些工人一來是看不上這些走了又回來的人的為人,還有一點就是,如果他們回來,田家用的人數有限,他們又該去哪里?基于這兩點,他們下手可是一點也不留情面,專門往人身上那些疼的地方打。 這樣打鬧幾次,那些人也知道再想回田家是不可能的事了,便慢慢熄了這個心思,這場假紫芝醬的事也才算真的平靜下來。 第二件事就是田家這些人終于起程回平陽縣了。 來鹽城已經有月余,家里的事情實在放心不下,拖到現在才回去,已經在他們預料之外了。 只不過,他們來的時候還是一家人一個不缺,歡天喜地的,走的時候卻少了一個,田柳永遠的留在了這鹽城,他們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娘,柳兒就托你照顧了。逢年過節……”一說起田柳,張氏泣不成聲。 按道理來說,田柳雖然結的是陰婚,但她已經嫁到曾家,所以她的祭拜問題,也該由曾家來做才對??墒强蓱z天下父母心,張氏總覺的對不起田柳,所以總想補償她。 姜婉白自然明白,趕緊點頭答應了。 張氏這才心情好了一點,望了望田柳墳塋的方向,灑了一把眼淚,轉身上了馬車。 田家留在鹽城的可不止田柳,還有田老四。只不過田老四就沒有田柳那么好的運氣,可以進曾家的祖墳,受曾家世代供奉了。他的墳就在田家工廠不遠的地方。 孤孤單單的一座小墳,周圍全是雜草,異?;臎?。 趙氏望著那小墳的方向,眼角也是濕潤潤的。她以為,她會跟田老四一起過到老的,她以為,這次來只是跟他鬧一鬧,卻沒想到,現在天人永隔。 現在,她已經幾乎忘了田老四做的那些對不起她的事,只記得,要不是他,也許她跟田承寶、田苗就餓死在家里了。 要不是他,她在田家也不會生活的那么好。以前那些點點滴滴,她以為她根本沒記住,可是現在想來,卻清晰無比。 她會永遠記得他的,她相信。 姜婉白見趙氏流淚,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她考慮很久,才悄悄將趙氏叫到房里,跟她說起了貼心話。 先是保證趙氏千萬不要多想,她才道:“老四沒了,你現在說起來也只有不到三十歲,是一個女人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如果你以后想要嫁人,或者……” 還沒說完,趙氏就橫眉立目的站了起來,“娘,你在說什么?我兒子都結婚了,怎么可能再想這個。你這么說,不是打我的臉嗎?” “你坐下,我沒別的意思?!苯癜滓豢淳椭雷约簞偛耪f了半天的話都白說了,趕緊道,“你永遠是田家的媳婦,我并不是在試探你的,或者怎么樣的。 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那些虛名。我只是想讓你過的開心一點。少年夫妻老來伴,我是怕你哪天遇見合適的人,卻不敢去爭取?!?/br> 趙氏仔細想了姜婉白的為人,這才半信半疑的相信了她的話,只覺的這件事真是又詭異又尷尬。婆婆不但不勸自己媳婦守節,反而勸她嫁人什么的,她真的有點接受不了。 想了好久,她突然問道:“娘,那你還會嫁人嗎?” ☆、第172章 我?姜婉白倒是真的很想談一場愛情,收獲一份屬于自己的幸福呢??墒撬斨@么一副身體,怎么談,又跟誰談? 跟那些與她身體年歲差不多的人談嗎?抱歉,她真的不戀老,所以看不上那些人。 或者跟她年歲相當的人談,她倒是愿意了,就怕別人只拿她當奶奶,嫌棄她呢。 真是愁人。姜婉白靜默不語,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好了。 “不會是不是!”趙氏好似預料到了姜婉白的回答一樣,定定的道,“我現在有兒有女,有媳婦有女婿,以后還會有孫子、孫女,孫媳婦、孫女婿,就像娘一樣,一大家人,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又何必去想那些沒必要的。 有男人不一定就過的舒服,就像我以前的丈夫,那種水深火熱的日子,我是再也不想過了。 娘,今天的話,我只當你沒說過,你以后也不要跟我說了?!?/br> 姜婉白見她如此決絕,也不好再說什么,就讓她離開了。 思緒回到當前,姜婉白看著趙氏,很想再說上那么兩句。但這個念頭才起,就被她掐斷了。 人不遇到一些事,自己再怎么跟她說,都是沒用的。她現在年紀還不大,放在現代,也就是一個不算剩女的剩女。假如有一天,她能遇見一個跟她情投意合的,她就知道今天自己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當然,也可能她根本遇不到,就這么過完一輩子。不過,這已經不是姜婉白能考慮的范圍了。 姜婉白這邊在告別,大海跟阿彩也在告別。 “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時候再見到你了。家里有我,你不用擔心?!贝蠛2皇呛軙f話,只能撿最實際的說。 阿彩哭著點了點頭,“照顧好爹娘。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br> “嗯?!背聊艘粫?,大海又道,“娘有一句話讓我帶給你?!闭f到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話?” “就是,就是……”下了好一陣決心,大海才一咬牙說了出來,“娘說,女人最重要的還是要有一個屬于自己孩子,尤其是在田家這種有錢人家。 你最好,最好快些生個孩子?!?/br> 阿彩沒想到自己的哥哥會說這些話,立刻紅了臉。 大海也有些不好意思,一擺手,有些尷尬的道:“行了,我先走了,你一路保重?!闭f完,也不看阿彩,就轉身離開了。 孩子嗎?阿彩伸手撫了撫自己那平坦的小腹,看著大海遠去的方向,站了好一會兒,這才上了車。 同樣的告別場景,還出現在一邊的田承玉跟董煙綾身上。只不過,他們兩個人就安靜了許多,沒有眼淚,也沒有哭泣,只有默默的凝視。 “你的事,我已經都知道了?!卑肷?,田承玉悠悠的道,似埋怨,似傷感。 董煙綾低下頭,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很好。我們,還是朋友嗎?”田承玉又道。 董煙綾很快的點了下頭。 田承玉高興起來,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這是曾老夫人送給我的,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以后我們有機會再見面?!?/br> 董煙綾一看那玉佩,就知道價值不菲,再加上是曾老夫人送的,她哪里敢要。 可是田承玉卻下定了決心,將玉佩塞到了她手里,低聲道:“如果以后我們再見面……” 董煙綾抬頭看向他,等著他下面的話。 可是,田承玉卻不知道為什么不想說了,只道:“你要好好保重?!?/br> “你也是?!倍瓱熅c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最后,也只說了這么一句。 田承玉點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告別結束,田家人正式踏上回鄉的旅程,而熱鬧的田家,也一下子變的清冷起來。 不過,這種冷清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姜婉白所要等的東風便來了。 說起這個東風,還真是來的比姜婉白想象的快的多,就好似真是一股風一樣,瞬間從平陽縣吹到了這遠在千里之外的鹽城。 “林學士?”姜婉白簡直有點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書信滿打滿算才發出去不到一個月,而從平陽縣到鹽城,按照正常速度,一來一回就要將近一個月了,還不算中間各種耽擱的時間,這林學士怎么來的這樣快。 “你可害苦我了。自打接到你的書信,我就沒睡過一天好覺,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過來才好?!绷謱W士有些疲憊,但精神卻特別好。 姜婉白哈哈一笑。其實她也沒說什么,只是稍微給他描繪了一下石油可能帶來的巨大改變而已。 而且怕他著急,她最后還說了,這件事是一件急不得的事,要慢慢來??墒撬€是這么火急火燎的過來了,能怪誰。 “快帶我去看看那個石油,我想試試,它是不是像你說的這么神奇?!绷謱W士迫不及待的道。 姜婉白也知道他的脾氣,立刻帶他到了鬼石灘。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落日的余暉照在那滿是石頭的沙灘上,暈出五彩的光芒,就好似黑幕上的彩虹一樣,讓人神迷心醉。 林學士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足足反應了一分鐘,他才回過神來,用早就準備好的稻草沾了一點石油,拿到一邊,用火石點燃。 “嘭”的一下,藍色的大火撲起很高,他雖然早就聽姜婉白說過了,但還是被嚇了一跳。 試著用海水去淋那火苗,果然,那火苗半點沒有要熄滅的意思,反而燒的更加濃烈。 林學士像發現新奇玩具的孩子一樣,一會兒點燃火苗,一會兒往里加一點東西,一會兒拿一個鍋來嘗試溫度,忙的不亦樂乎。 直到太陽落山,他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叫聲,他才意識到時間,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在一邊等了不知道多久的姜婉白。 “我的家人都回去了,家里正好有幾間空房,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住在我那里。 還有,我跟你說的制墨的事,我想明天約曾景文跟董祁容一起來談一下,你看……” “要是不打擾的話,我就住在你家里,正好,我還有一些事想向你請教。至于明天的事,你看著辦就行?!绷謱W士總覺的姜婉白身上有太多太多秘密,越是接觸,越能發現她的不同尋常,所以改用了請教二字。 “我可不擔當?!币怯锌赡?,姜婉白真不想做這個出頭鳥。 林學士卻似乎已經認定了這件事,一邊往回走,一邊問姜婉白一些奇怪的問題。 比如,水變成蒸汽之后,真能帶動齒輪轉動嗎?還比如,這石油到底是什么東西,跟普通的油有什么區別,等等之類。 姜婉白對這些問題也是一知半解,所以回答起來絆絆磕磕的,幾次想轉換話題,可是林學士卻一點也不買賬。最后,她只能將自己所知道的,換成一些不那么驚世駭俗的話,講給林學士聽。 即使這樣,林學士也是驚嘆不已,常常聽的忘了走路,忘了說話,讓姜婉白苦惱不已。 一段只有十幾分鐘的路,走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到家。幸好家里董煙綾已經做好了晚飯,姜婉白這才逃過一劫。 不過,也只是暫時的而已。吃過晚飯,林學士又來找她,頗有種纏上她,恨不得將她腦袋里的東西全部都搬空的意思。 到了后來,姜婉白都有點后悔寫信叫他來了。 在姜婉白第三次表示夜已經深了,她想睡覺之后,林學士這才戀戀不舍的回了自己的房屋。 第二天一早,姜婉白一出房門,就見林學士背著手站在院里走來走去,嘴里念念有聲,“不應該啊。難道是這樣的……對,也許是這樣的。 可是,又有點說不通。不對,不對……” 他不會一夜沒睡吧,姜婉白看了看林學士那濡濕的長袍,還有烏黑的眼圈,真覺的自己可能猜對了。 林學士一見姜婉白出來,立刻驚喜的道:“有一個問題,我昨天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正好你來了,你說……” 勉強回答了兩個問題,姜婉白就逃也似的出去找曾景文跟董祁容了。 曾景文這一個月一直沒閑著,做了好多準備工作,現在聽說林學士來了,自然高高興興的說一會兒來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