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她正想開口,可是他卻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旁低聲命令道:“別說話!”許是聲音帶著一股威嚴,讓陶織沫緊緊閉上了口。 香樟樹葉濃密,明亮的陽光幾乎撒不進來,二人置身于一片陰影中。 這個人、這個人又緊緊地抱住了她!陶織沫正想發怒,忽而聽到有兵器碰撞聲、還有馬蹄聲,越來越近。 陶織沫依稀聽到什么叛徒……千刀萬剮……等等!還有什么太子?怎么,還涉及到朝政了?不是江湖人士嗎? 很快,便有一個中年布衣男子摔倒在地,未待他爬起,一把鋒利的劍便緊緊地抵住了他的喉結,一個黑衣蒙面人兇狠威脅道:“你說不說!” 中年男子把頭一橫,視死如歸道:“不說!你殺了我吧!” “哼!死到臨頭還嘴硬?!?/br> 見那殺手動了殺機,莫忘南正想出手,陶織沫卻按住了他的手。 一般這種情況下,他這樣說的話殺手是不會殺他們的,只要他們不說“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這樣,就絕對不會死!既然如此,他們也就沒必要露面了。嗯,畫本上都是這樣的劇情! 可是出乎陶織沫意外的,那中年男子很快就血濺當場! 黑衣人收起滴血的劍,迅速離去。 陶織沫的嘴巴張得像雞蛋一樣大,你大爺的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她呆愣的時候,身后的莫忘南冷靜開口:“為什么不讓我救他?!?/br> 陶織沫竟無言以對! 見陶織沫一副石化的模樣,他冷漠道:“不管他說不說,他都會死?!睔⑹纸拥降倪@個任務,是不留活口。 “這個大叔是什么人?他們為什么要殺他?”陶織沫心中一時還有些難以接受。下樹后,她心中滿是愧疚,也不敢直視大叔死不瞑目的雙眼。大叔啊,如果可以,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不知道?!彼坏?,只是又看了一眼中年男子的臉。 他們,是想逼他說出些什么? “走吧,他的尸體很快會有人來收拾的?!?/br> “可是他……” “難道你想去衙門錄口供?”山坡的另一邊,有更多的尸體,已經有人在處理了。 “不要!”陶織沫忙擺手。 他一手摟住她的纖腰,施起輕功飛離了此地。 待落地后,見她盯著他,他忽然心中浮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果然,她冷不妨問道:“你沒事了?” 他沉默了一瞬間,然后輕咳了幾聲,捂住了胸口,低低道:“還好?!?/br> “你騙我!”陶織沫一拳打了過去。 “真受傷了?!彼麄壬黹W過。 “受傷個鬼!”陶織沫揪住他的衣襟,冷不妨從他懷中掉了一個東西出來。 這個東西,是用一塊真絲手帕包著的,掉在地上滾了一下,露出一個細細的簪尾——是一支木簪。 陶織沫正要去撿,他極其迅速地搶先一步,將木簪連同手帕一起收入袖中。 呸!這么靈活的身手居然還敢騙她說是肋骨斷了!陶織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衣襟散開,卻意外地發現——他胸前真的有傷,是外傷,血已經溢出來了,滲紅了他的里衣。 她連忙松開了手。 “你、你沒事吧?你、你什么時候受的傷呀?” “小傷而已?!彼p描淡寫。 “怎么會是小傷呢?是不是、傷口裂開了?”陶織沫不免有些愧疚,看這傷,應該是之前傷到的。想是剛剛救她的時候裂開了吧?再想到之前,她拼命地趕路,他卻連一句抱怨都沒有。 看見陶織沫心疼的眼,他忽然有些別扭起來,“都說了是小傷?!?/br> “你身上帶藥了嗎?我給你換一下吧?等一下傷口感染或是化膿了就不好了?!?/br> 他眉一挑,“你換?” “是啊,我會的?!彼B連點頭,這個她確實會。 他嘴角浮起一絲她察覺不到的笑意,卻是頗有些不情愿道:“那好吧?!本秃孟袷钦娴囊驗榕聜诟腥玖艘粯?。 很快,他便從自己腰間取了紗布金創藥等物下來,脫下了外衣…… 中衣一脫下,陶織沫眼珠子幾乎都快瞪了出來,反應過來后立刻就過了臉! 他的身材真的是……簡直好得沒話說!沒有外表看起來那么威武雄壯,可是,卻是結實得剛剛好。淺麥色的肌膚,流暢的肌rou線條,平坦結實的小腹…… 不對不對,她在想什么呢!夏日的時候,鏢局那些伙計,甚至大勇也曾*過上身,大勇的身材也是不錯的。因著她一直是男子裝扮,他們也就沒有特意回避過她??墒撬看慰匆?,都覺得像是在看一塊白切豬rou一樣,毫無感覺!怎么這回……卻有一種砰然心動的感覺?看來不是她不為男色所動,是因為以前見過的男色還不足以引起她的心動呀! 他似沒注意到陶織沫漲得通紅的臉,若無其事地取下了繃帶,見她還一動不動,便提醒道:“可以了?!?/br> 陶織沫忙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他的傷口,在胸前有一道劍傷,從左胸劃至右下腹。不僅如此,仔細一看,他的身上還有著許多淺淺的或長或短的疤痕,不僅有刀劍之傷,還有幾處箭傷。許是經過了處理,這些傷疤并不明顯。 陶織沫看得心疼不已,仿佛這些傷就傷在她自己身上一樣。 “怎么受了這么多傷……”她忍不住問道,眸子是難掩的疼惜。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行走江湖,難免會受點傷?!?/br> 陶織沫直搖頭,“像你這樣,倒不像走鏢的,像是上過戰場似的?!彼难劬?,掃過那一道道的傷痕,就好像用眼神溫柔撫摸了一遍。 “你還要看多久?”他似有些笑意問道,“傷口不能見風太久?!?/br> 經他這么一提醒,陶織沫立刻跪坐好,小心翼翼地幫他清理了一下傷口,重新上藥,包扎,動作雖不是很熟練,可也算不上生疏。 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的傷口。她極為專注地為他包扎,紗布繞過他結實的肩膀的時候,她的呼吸輕輕呼灑在他脖間,微微有些發癢。 她的神情專注得,就像是一個在為丈夫更衣的賢良妻子,那么地溫柔而順從。 “好啦!大功告成!”她拍手歡呼道,他忙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待看見她的“杰作”時,忍不住皺了皺濃眉。 她居然給他打了個蝴蝶結! 他拉住結帶,正欲扯開,卻被她死死按住,“很好看??!別拉別拉!”她難得的神采飛揚,又拾起他一旁的中衣,“快穿上穿上!外面風大別感冒了!” 他臉色有些陰沉,不過,看在她親自幫他穿衣的份上,他就勉為其難地……從了吧。 不遠處,采薇一臉哀思道:“姐,你說這二當家三番兩次地欺負‘煙花’,主人真的沒意見嗎?”雖然不知道“煙花”是主人的什么人,但是能派上他們這么多精英埋伏在她身邊的,那應該也是對主人很重要的人吧?關于她的事,主人可是不容有差池的。 暮雨沉思了下,“晚點我飛鴿傳書給歧路大人,讓他問下主人意思。你這邊別輕舉妄動?!?/br> “嗯嗯?!辈赊边B連點頭,又有些好奇,“這個二當家,真的是末路大人本人?”這就是傳說中最最神秘的末路大人? ☆、第27章 分道揚鑣(二更) 暮雨看她一眼,“不然呢?!?/br> 采薇皺皺眉,和傳聞中一點都不像! “可以了,我們走吧?!币娔铣齻冞@個方向打了個手勢,她們才讓身后兩個藥店伙計裝扮的人抬著擔架匆匆出場。 “你們怎么才來??!”陶織沫抱怨道,“剛剛……” “剛剛的事不必與她們說?!彼麎旱蜕ぷ?,打斷了她的話。 “為……”陶織沫正想問為什么,又轉念一想,這事畢竟不是什么好事,知道了對她們也沒什么好處,也就住了口。 見陶織沫欲言又止,姐妹倆心知肚明,也沒有多問。 沒一會兒后,莫忘南便怡然自得地上了擔架,任由兩個伙計氣喘吁吁地抬他回縣城了。他姿勢躺得慵懶隨性,哪里像個病人了,若是去掉那個大胡子,倒像是個出來春游的風流公子哥兒。陶織沫幾人跟在外面,反而像是幾個隨身小丫頭了。 到了醫館后,大夫把了脈給他開了幾副中藥,叮囑他好生休息,靜養忽動。 陶織沫這邊可愁了,她急事在身,偏生他不能上路。 再三斟酌后陶織沫決定讓暮雨留下來照顧他,她和采薇二人先行上路??墒呛退簧塘?,他卻不同意了。 “和我一起走,可以讓你事半功倍。若是你們二人上路,就算到了也只能在那里等著。沒有我,你們見不到雍王?!彼桓眲偃谖盏哪?,像是料定陶織沫會乖乖聽他的話。 可是陶織沫偶爾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懶得理他,意思下叮囑了幾句便騎上馬跑了。她才不要留下來等莫忘南,就算到了之后見不到阿辭,可是至少離他近一些了。只要能離他近一些她就滿足了,到時候她會想辦法的。 “暮雨,你怎么也來了?”跑到半路,陶織沫發現暮雨也追了上來。 “二當家說他不用人照顧,他晚點就跟上來?!蹦河甑?。 陶織沫皺眉,畢竟他的傷口是因為她才……未免心中有些愧疚,但一想到剛剛他那副自以為是的模樣,心中的愧疚又散去了幾分。再自我安慰了幾下,心中便釋懷了。 幾人在路上斷斷續續走了七八日,才入了青州邊境。 直到第二日,采薇才打探好,目前雍王住在知縣府中。 只是經過先前的遇刺之事,如今知縣府里外都有官兵圍守,那些官兵皆是提高了十二分警惕。若是她們想要混進去,想是難于登天。 等等!為什么她要混進去?為什么她不能光明正大地進去? 這么想著,陶織沫立刻就來到知縣府前。果然,她還沒踏上臺階,便有官兵抽劍攔住了她的去路,“什么人!” “我要見雍王,麻煩您通報一聲,就說……”陶織沫想了想,真名她是報不得了,“沫沫要見他?!闭f真的,這么親昵的小名說出來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沫沫?”那官兵皺了皺眉,“你身上也有什么物件可出示沒有?” “我……”陶織沫搖了搖頭,早知當初不將玉佩給阿難了。 “什么默默摸摸的?”一旁年長的官兵湊過來道,“王爺是你說見就見的?走走走,別杵在門口?!?/br> 陶織沫一聽就火了,什么叫做默默摸摸?居然這般侮辱阿辭給她起的小名? “你!”陶織沫正想發火,身后的暮雨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她這才反應過來,忍住忍住,她最近怎么了,脾氣這么暴躁的。嗯嗯,一定是葵水將至的緣故。 “還不走?還在這里瞎簸箕?是不是閑著沒事干想去牢里住兩天?”那年長的官兵有些不耐煩了。 “吳哥,這樣不好吧?”原先那個官兵面色有些為難。 “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整日胡言亂語!”官兵輕蔑看了她一眼。 你你你!你大爺的!陶織沫心中怒罵,采薇和暮雨二人連忙將陶織沫拉了下去。 “你看他那個嘴臉,真的是!真的是!”陶織沫憤憤道。 “福公子你消消氣,我們再想辦法進去就是了?!辈赊泵ε呐乃谋?。 “我看那個小哥兒是能說話的,等剛剛那個老的換班了,我們再想辦法就是?!蹦河暌舶参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