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那女人名聲不好,哪個正經的女子跟她相交名聲都不會太好聽。更何況那個狐貍精心心念念的勾搭鶴哥兒。就憑這個小呆瓜那核桃大的腦瓜子,哪里是那女人的對手。 當下老太太徒生一股豪氣,還是要她這個老將親自坐鎮才行!孫子好不容易春心萌動,看上的還是這樣一個可人。她怎么也要給孫子把后顧之憂打理的干干凈凈! 而且她也十分喜愛這個小孫媳,哪里舍得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呢。 江鶴這一去,至少要兩三天才能回來。嬌嬌本來以為自己會等的有些心焦,然而并沒有。因為這兩天實在是太熱鬧了。 望秋住在江家不是秘密,住在隔壁的杏花很快就知道了。她對鏡貼花黃,好生的打扮了一番,就跟只驕傲的孔雀似得花枝招展的就跑到江家來了。 老太太看見她就眼睛疼,對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她心里是疼愛過的。知道她喜歡鶴哥兒,曾經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任憑她發揮。只要鶴哥兒喜歡,就算有個蠢孫媳她也認了。 只是這孩子也太‘任性’了些,只要看到有女的出現在鶴哥兒身邊,就跟正在戰斗的斗雞似嗷嗷的就往前沖。鬧了多少笑話就不說了。想想她就心累。 自從見了頗有姿色,風情也是十足風sao的望秋之后,她好似有了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感。跟望秋掐架都是小事。反正她也不是對手。 最讓她老人家失望的是,這孩子日益長大,卻絲毫不顧及寡母辛苦,開始整日打扮的妖妖嬈嬈的在寨子里招搖過市。立誓要把寨子里被望秋迷去的男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有一次不知怎么就摸到了練兵場,當著一眾上千打著赤膊穿著褲/衩的大男人,眼睛跟抽風似的一個勁兒的眨巴。 這是好姑娘家干的事兒嗎?鎮日里盯著女人胸脯與屁股看的男人,有幾個是正經的?鎮日里坦胸露乳對著野男人拋媚眼的女人,有哪個是賢惠顧家貞靜賢淑的? 現在老太太只是慶幸自己當年沒有拉皮條,沒有逼著鶴哥兒娶了這么個讓人糟心的丫頭。要不然,她哪里還有臉見鶴哥兒,哪里有臉見江家的列祖列宗呢。 她不是勢力眼,不會做那些踩低捧高嫌貧愛富的事兒。只是品行決不能差嘍!不要說什么底層的女孩子沒機會讀書識字知書達理,不能跟大家閨秀比。不識字沒見過大世面的人多了去了,品行好的卻也海了去了! 嬌嬌卻沒有這么多的想法,今日好不容易老太太跟著齊嬤嬤都出去了,沒有人約束了。她跟江松兩人頭碰頭擠在老太太房里的窗戶邊上。對兩個女人的戰爭看的津津有味嘆為觀止。 當然,她喜歡的是望秋,對于此時潑婦似的沒有一點女子的可愛的杏花十分討厭。 宮里女子也多,當然也會有爭吵。但那都是在背地里使手腕,就是見面打口水仗,也是文縐縐嬌滴滴地。 嬌嬌哪里見識過這山野之人的吵架呢,什么難聽說什么。她曾經還以為杏花只是稍微驕縱一些,沒想到這姑娘還這么粗俗,叉腰對著望秋就是破口大罵。 什么難聽說什么,那涂得跟喝了血似的紅嘴就跟刀子似得,專往人心窩子上捅。一個大姑娘家說起什么‘□□’‘男人褲/襠’‘yin/蕩’‘sao/貨’之類的竟然連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望秋倒是不惱,笑瞇瞇的望著杏花那張嘴跟噴糞似的什么臟的臭的都往自己身上倒。見她罵的喘不上氣來,拍著沒有二兩rou的胸脯喘息。 她瞇著桃花瀲滟的眸子,淡淡道:“我是在戲班子摸爬滾打過來的,還做過花樓響當當的頭牌。迎來送往,錢債rou償,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見過的男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只是原來不知杏花姑娘對于男人跟粉頭竟然也了解的這么透徹,這個……不是入了行的人可不能知道的這么清楚……” 說到這里她瀲滟的眸子在杏花濃重的妝容與緊緊貼著身子的衣衫緩緩劃過,見杏花氣的雙眼赤紅似要吃了自己,越發拉長了音調道:“莫非,杏花姑娘還跟我是同行。哎呦,這可不敢當,我如今年老色衰,早就不干了,如今可是清清白白的良民。 杏花姑娘卻是正當年哦,聽jiejie一句話,趁著年輕可要多撈點。日后說不得也跟我似得,可以長久的霸占住一寨之主得個長久的便宜呢?!?/br> 她從來不是好相與的,想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要是有人欺到她臉前來了,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她可不是什么唾面自干的棒槌! ☆、第14章 天籟之音 杏花叫望秋給罵的顫巍巍的,她臭美,雖然天兒還冷,卻是穿的單薄,冷風一吹,越發的東倒西歪。指著望秋你你你了半天,卻一個字都罵不出來。 最后嗷的一聲就兇神惡煞的向望秋撲了過去,嬌嬌嚇得驚叫了一聲,生怕望秋真被她給傷著了。沒想到劇情翻轉,望秋沒事兒人似得優哉游哉的站在一邊,杏花卻是五體投地的深深埋在了黃土地上。 望秋明亮的藍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耀眼的不得了。里面鮮紅的里衣微微露了點點的邊兒。勾的人心癢癢。只是八風不動的站在那里,就讓人移不開眼睛去。 嬌嬌望著望秋的眼神,敬畏的不得了。這,這不僅僅是個美人兒,原來還是個女中豪杰呀! 當杏花滿臉怨毒的被一臉歉疚與羞臊的廖嫂子帶走之后,嬌嬌望著那個爽朗的婦人微彎的背脊,突然有些心酸。 如果母后在世,要她怎樣都是可以的,哪里會舍得讓母后傷心呢。只有沒娘的孩子,才會真切體會到,什么叫有娘的孩子是個寶。 哎,一葉障目,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江松見沒有熱鬧可看,一個箭步就沖到了望秋身邊,眼巴巴的望著她,“望秋jiejie,我們接著講故事罷,當然,你要是能唱上一段就更好了?!?/br> 嬌嬌見狀收拾心情也一陣風似的飛到望秋面前,一臉欣喜的道:“我也要,我也要,那個杜十娘后來怎么樣了?” 望秋經歷豐富,早年間更是在戲班子混過,不論是戲臺子上的折子戲,還是市民百姓家人生百態,都能信口拈來,講的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望秋見眼前這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兩個活寶,眼神清澈見底,懵懂純潔。絲毫沒有被剛才影響,一點也不嫌棄自己,反而團團的巴在她的身邊求她講故事。 如此親昵,如此信賴。她眼圈有些發熱。 伸出纖長卻有些粗糙的手指,點了點這兩個活寶的額頭,嗔道:“還唱呢,再唱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小壞蛋就等著給我收尸罷。只有講的,愛聽不聽?!?/br> 江松與嬌嬌笑嘻嘻的,連連點頭,“聽聽聽,jiejie的身體最重要了,咱們不唱了?!币桓鼻樯钌钣昝擅傻牡墓吠葮幼?。 望秋瀲滟的眸子嫵媚的笑了笑,風情萬種的一扭腰肢,扭腰擺臀的就往院子中的躺椅上側著躺下,“只是這口有些渴了?!?/br> 江松頓時邁著小胖腿跑去灶房,不一會兒就偷了祖母的蜂蜜來給美人jiejie沖了一大碗水,殷勤的道:“jiejie喝,jiejie喝?!?/br> 嬌嬌則是跑到老太太屋子里偷出好幾個酸果子,殷勤的道:“jiejie吃,jiejie吃?!?/br> 老太太跟齊嬤嬤回來地時候就看到這傷眼的一幕。一只花枝招展的花狐貍嫵媚的躺在她老人家的椅子上,她老人家最疼愛的小寶貝們圍著那個狐貍精團團轉,還把她老人家的私藏都給偷了個凈! 老太太疲憊的撫了撫額頭,有氣無力的喃喃道:“鶴哥兒怎么還不回來?”趕緊回來,讓西鵲山的趕緊把這狐貍精弄走??!不然這家就狐貍當家做主人啦! 齊嬤嬤訕訕的笑了笑,呵呵道:“快了快了?!?/br> 杏花被廖嫂子拖回去后人還是愣愣的,有些回不過神來。實在搞不懂為何以前那個女人從不辯駁她,只是用那雙狐貍精似的眼睛清凌凌的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所以她的膽子越來越大,對她說的話也越來越不堪入耳。誰承想,這次…… 廖嫂子愁得頭發都白了,嘆了口氣,勸道:“杏花,寨主你就不要再想了。咱們這不說出身,就是長相也配不上啊。娘就你一個閨女,定會為你好好打算的。明個兒娘就留著心,給你找個厚道的后生,??!” 杏花一身的狼狽,眼圈紅紅的,聞聽此言竟然有些癲狂,尖聲道:“為何我不能想,我跟江鶴哥哥青梅竹馬,他就該是我的,他定會娶我讓我做寨主夫人,讓我做將軍夫人的。怎么就配不上了,我生的這樣美貌,注定是要做人上人的。你給我找人?那些窮小子嗎?他們也配! 我怎么能讓那個千人騎萬人跨的小浪蹄子看我的笑話!” 廖嫂子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的親身女兒,好似在看著一個陌生人。她的女兒,怎會變成了這個樣子,被氣的渾身發抖,指著杏花道:“你是豬油蒙了心嗎?” 杏花在外面出的丑廖嫂子基本上都不知道,以前她一直以為自家閨女只是被自己慣得嬌蠻的些,嬌氣了些。但這有什么呢,她沒兒沒夫君,就這么一個寶貝丫頭,不疼她疼誰。她一輩子不得開心顏,只能盡力讓女兒活的自在些。 只是如今,她望著這個衣衫散亂,胸部高聳顫動,穿的花枝招展一臉媚態的閨女。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臉色白的嚇人,上前兩步緊緊攥著杏花的衣襟,顫抖著唇兒問道:“你跟娘說實話,你……你可還是姑娘家?” 杏花聞言眼神閃躲,神色十分不自然,結結巴巴的蠻橫道:“我、我不知道娘在說什么?!?/br> 廖嫂子本來只是懷疑,只是見她這副此地無銀的樣子,頓時一顆心如墜冰窟,寒徹心扉。她一臉痛色,抬起手啪的就打在了杏花的臉上。捂著臉失聲痛苦道:“我怎么會生了你這么一個討債的!老天爺呀,你是看我過得還不夠苦嗎,幼年喪父,青年喪夫,這還不夠嗎?” 杏花見她娘一臉天塌了的樣子,知道瞞不過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都說出來,以后行事更便宜。 遂雖然見娘那頹然的樣子有些不忍,還是毫無悔意的梗著脖子道:“望秋那個賤人,不就是因為經了男人見了世面才會那樣的勾人嗎?江鶴哥哥不也是整日跟她不清不楚的?如今竟然還讓她登堂入室了! 顯見這男子都是喜歡這樣的,我也睡幾個男人,有了手段,江鶴哥哥只有更喜歡我的。我再在炕上把他伺候好了,他自然心里眼里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廖嫂子見女兒竟然變得如此寡廉鮮恥,絕望的眼淚都流不出來,只是木然的望著眉眼間帶著媚態的杏花,沙啞著嗓子問道:“那個人是誰?” 杏花頓了頓,不在意的拂了拂耳邊的碎發,輕描淡寫的道:“不認識,是后面營地里的?!?/br> “幾個了?” 杏花望著娘臉上灰敗的不像樣子,忽然有些害怕,她不安的問道:“娘,你沒事罷?” “你只告訴我幾個人!”廖嫂子雙眼赤紅,厲聲問道。 杏花縮了縮身子,囁喏著唇兒道:“大約、大約有六七個罷?!彼龥]有說的是,有時候會有好幾個人一起玩她。 廖嫂子頹然的坐在地上,鬢間的灰發好似越發顯眼,“你不認識?” “不認識?!边@倒是真話,不過是在山坳子里遇見了個長得還行的壯士漢子,郎有情妾有意,就那么躺在枯樹葉子上把事兒辦了。后來那漢子見她實在放浪,就帶了自己交好的兄弟一起來。 鎮日里舞刀弄槍,都是見不到女人的。遇到這樣的好事哪有不來的,一來二去的,都得趣的很。 她被他們弄了幾次就離不了了。開始的時候那些漢子還知道給些銀錢首飾什么來哄她,后來見她竟然鎮日追著要被睡,又不是什么天香國色的,索性白玩兒。畢竟享受的不只是他們不是,而且他們還更費力氣呢。要知道,男人的一滴精可就是十滴血呀。 “你是自愿的嗎?”雖然已經絕望,但她還是想讓女兒說一句是被迫的,這樣那就還有救。她還可以昧著良心給她找個老實的漢子嫁出去,好好過日子。 杏花遲疑了下,目光閃爍。被廖嫂子隨手拿起一只瓷枕就劈頭蓋臉的砸在了頭上。厲聲道:“說實話,不然老娘打死你?!?/br> 杏花從來沒見過娘這樣兇殘的樣子,像是窮途末路的匪徒,她摸了摸額角的血,也不敢哭,哆哆嗦嗦的竹筒倒豆子那般全部都說了出來:“是,是自愿的。后來,后來都是我去找他們的?!?/br> 廖嫂子素來堅強,無論身子還是心靈,只覺得世間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這次卻是挺不過去了,撐著問完那句話之后,就再也承受不住,就那么躺在了地上。 杏花被唬了一跳,不顧自己身上的傷,連忙下去拉廖嫂子,“娘,娘你怎么了,你別嚇唬我呀……” 衛想皺著眉頭坐在炕頭的凳子上,凝神給廖嫂子把著脈,過了好大一陣才轉身對一臉關切的老太太搖了搖頭,道:“廖嫂子年輕時吃過苦,身子本就虧空的厲害,這次急怒攻心,來勢洶洶,怕是不大好了?!?/br> 老太太神色一凜,焦急問道:“怎么就突然不好了呢,昨個兒她還好好的呢?” “脈象來看就是這樣,這個是不會錯的。至于為什么……”衛想不動聲色的望了望坐在地上一臉呆滯的杏花,擰了擰眉頭,不語。 老太太見狀忙過去拉杏花,見她茫然的望著自己,忙不迭問道:“你娘怎么突然就病了,可是有外人欺負你們娘倆?” 杏花呆了呆,被老太太搖晃了兩下才回過神來,眼淚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來,膝行著爬過去抱住衛想的腿,哭道:“衛大夫,我娘治不好了嗎?” 衛想拔了拔腿,沒抽出來,雖然一向討厭杏花,此時卻不忍強行把她踹出去,耐著性子道:“急怒攻心,再加上本來就有舊疾在身,心脈都有些不通,就算救過來也不過是活死人罷了?!?/br> 杏花這下是真的怕了,她以前招貓逗狗的,也不過是仗著有娘疼她,什么都不用她管,還好吃食好衣裳的供著她。 她被廖嫂子嬌養的十指不沾三春水的,如果這世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實在不知該何去何從。 正滿心的彷徨時,就聽見一個渾厚的聲音有如天籟似的響起,“這是怎么了,廖嫂子可好些了?” 她那墜入深淵地心兒飄蕩蕩的就那么又回了人間,滿是淚水的眼睛轉了轉,計上心來。 ☆、第15章 股上紅痣 嬌嬌本來跟齊嬤嬤一左一右的扶著老太太,生怕她磕著碰著。聽見江鶴的聲音,她猛地轉著小腦袋回頭去看,眼巴巴的望著他。 那大山一樣健壯的身板,濃黑入鬢的劍眉,滿臉的絡腮大胡子,都讓人那樣的踏實。 主心骨可算來了。 江鶴一身風塵,回家見只有弟弟與望秋在,說是廖嫂子不好了。也顧不上休息就轉腳趕過來,此時見嬌嬌滿目柔情依戀的望著自己。滿身的疲憊頓消。心里熨帖的不行。 齊嬤嬤見這兩人在人家病床前面含情脈脈的,實在不像話,忙咳嗽了兩聲。 江鶴正想說什么,就感覺一股嗆人的劣質脂粉味兒撲鼻而來,一個穿的花里胡哨的女人撲過來就抱住了自己的腰,并且哭哭啼啼的喊著:“江鶴哥哥~~” 他頓時傻眼,滿身的殺氣凜然,抬起鐵掌就要拍下去。 老太太嚇得忙叫住他,這么一掌拍下去,就杏花那小身板,不得一命嗚呼呀。 江鶴被祖母喝住,只能強自忍耐著,被脂粉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不耐煩的要把杏花扯下去。誰想這姑娘就跟傻了似得,不止抱著自己不放,還用身子似有若無的磨蹭自己。 江鶴的臉頓時就黑了,臉色鐵青道:“杏花,趕緊下去,看在廖大哥與廖嫂子的份上,我就當沒有發什么過?!?/br> 杏花就跟沒聽到似的,不動聲色的用自己柔軟的胸脯去蹭著他yingying的胸膛,還用小腹磨著他的下身,哭的梨花帶雨的道:“江鶴哥哥,你不能不管我呀,我們的事我娘都知道了,都要氣死了去,杏花好害怕呀,嗚嗚……” 江鶴一臉鐵青,咬牙問道:“生病治病就好了,我們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