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事,難道娘在她離開后,去京城找沈奎了?去了這么久都沒回來…… 沈月蘿不敢往下想,穿過來這幾日,她跟曲文君相處的很好,就像真正的母女,換個角度說,她把人家親閨女搞不見了,在沒有回去之前,她必須代真正的沈月蘿照顧好母親。 想到周秀蘭那個賤人,沈月蘿顧不得許多,從院子里抽了把砍柴刀別在腰后,又翻到一條長繩。 這個家里,能為她所用的東西不多,她只能物盡其用,有什么用什么。因為如果路上找不到曲文君,她就得翻城墻。 媽蛋!她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說的容易,城墻是那么好翻的嗎? 她一沒輕功,二沒內力,跟誰翻??! 剛要出門,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衣服,淡色的衣服,夜里行動不便,還是換黑色的最好,她沒有黑色的衣服,哪個女兒家,也不會穿黑色的裙子,她便去曲文君那翻找,終于找到一件深紫色的長裙,又拿了件破舊的披風,把自己從頭裹到腳。 收拾好了自己,她又跑去廚房拿了兩個冷饅頭啃。 已經餓的前胸貼后背了,再不吃,哪有體力去找人。 輕輕的關上院門,沈月蘿摸出村子,順著進城的路,找了過去。 她不想驚動村里人,驚動了也沒用,他們不會幫忙,反而會惹來更多的閑言碎語。 黑漆灑的天,除了頭頂一輪慘淡的月光之外,再沒有別的光亮,偶爾從村里傳來幾聲狗叫,四周還有蟲鳴蛙叫。 沈月蘿已經算是膽子很大的了,一個人趕在野外走夜路,連條狗都沒帶,只身一人。 其實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忐忑,這個異世,她不了解,有太多未知的危險,如果不是要去找曲文君,她不會冒這個險。 大路上,偶爾有一兩個過路的人,大都是趕集賣貨晚了,結伴往家趕。 沈月蘿收緊披風,低著頭,匆匆而過,不看任何人。 她這樣的舉動,在旁人看來,實在是古怪,而且五月的晚上,也不太冷,她卻裹的嚴嚴實實,帶著幾分詭異。 若是讓人知道她身上還藏著柴刀跟繩子,只怕這些人要嚇的逃走了。 晚上趕路快,沒用半個時辰,便趕到了城門外。 這一路她也沒發現曲文君的影子,現在只能想辦法進城。 沈奎不可能留曲文君在府里過夜,再加上周秀蘭,沈月蘿只擔心曲文君有什么不測。 護城河上的木橋早已收了起來,游泳過河不是什么難事,她從小游泳就不錯,尤其擅長潛泳,能在水里待好幾分鐘。 想到就干,她正要尋個沒人的地方,脫了鞋襪,潛入水中時,忽然聽見有馬車駛近。 cao! 沈月蘿提著脫了一半的鞋襪,閃進草叢里。 閃的太快,她也沒注意到身后是什么,結果掉下去才知道,尼媽居然是野薔薇花叢。 正在開花的野薔薇,雖然很香,但是特么的有很多刺的好不好? “真他媽倒霉!”她一邊觀察著那輛馬車,一邊扯著披風。 全被尖刺掛上了,可是越扯掛的越多,她整個人像是被花刺包圍了似的。 刺啦!舊披風刮壞了好幾處,更舊了,連個形都快沒了,腿上褲腿也是,因為有一只腳沒穿,尖刺刮在她小腿上跟腳心,尖銳的疼。 暗色的馬車一個急剎,停下護城河邊,也停在沈月蘿跟前不遠的地方。 不知那車夫對著城樓上的人亮了什么東西,就見木橋緩緩的降了下來。 沈月蘿一咬牙,機不可失,失不可來,她實在放心不下曲文君,只要能跟著馬車進城,進了城門,她再想辦法離開,對方不會發現,她也達到目地,豈不是兩全齊美。 這樣想著,她火速穿上鞋襪,管不了那么多,貓著身子,借著草叢的掩護,摸到 了馬車的后面。 因為怕被人發現,幾乎是貼著地爬過去的。 木橋越降越低,很快便落下馬車前面。 沈月蘿一個健步沖上去,滑下馬車底下,摳住底部的木板,將自己藏了起來。 好在,她身形嬌小,又是天昏地暗的,除非刻意去看,否則很難發現她的身影。 “駕!”車夫甩動長鞭,馬車的轱轆滾動起來,快速朝著城門駛去。 此時,坐在馬車里的男子,忽然睜開一直閉著的眼眸,一道幽深冷洌的光掃向馬車底部。 馬車不是新的,底部有一道裂縫,從男子的角度恰巧可以看見攀在馬車底下的人。 一抹狐疑的神色,從他眉間迅速劃過,但是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冰涼到底的冷漠。 沈月蘿憋著氣,以防吸進灰塵,木橋不長,很快就到了對岸,她正要咬牙堅持,想混進城門呢,就感覺兩只手被什么東西彈了下,瞬間失了勁,情急之下,她順勢一滾,躲過翻滾的輪子,再次落進岸邊的草叢里。 這回更慘,草叢里全是淤泥,臭烘烘的,弄了她一身,連頭發上都是。 “靠!”她趕忙從草叢里爬出來,那輛害她摔跤的馬車,卻已經進了城門,朦朧之間,她只看見馬車掀起的簾子后面,露出一雙冷鷙的眼神,因為隔的有點遠,燈光有些昏暗,她看不是太清楚,但那雙眼睛,總讓她覺得熟悉。 “爛人,別讓本姑娘再逮到你,否則一定扒了你的皮,”沈姑娘抹了把臉上的臟污,恨恨的對著馬車豎了個中指,再倒過來,以示她此刻的憤怒。 ------題外話------ 兩章,又是兩章哦! ☆、第12章 夜歸 馬車在最后消失的時候,車內里的忽然睜開幽暗冷鷙的黑眸,定定的望著她豎起的中指,銀制面具下的兩片薄唇,微微抿起,緩緩的揚起一個弧度。 隨著馬車的駛入,城門便緊跟著關上了,就連吊橋也迅速收起,根本不等沈姑娘有所反應。 她仰頭,看著高達數米光禿禿的城墻,恨的咬牙切齒,就差那么一點點,她就可以混進城了,可惡!小氣!小心眼! “嗯……” 忽然,孤零零的城門外,響起一聲微不可聞的動靜,好像就在她身后的爛泥堆里,若是不仔細聽,根本發現不了。 沈月蘿面露疑惑的摸過去,悄悄的扒開草叢。 這個時間,城門外,連個鬼影都沒有,怎么會有人的聲音。 沈月蘿也是膽子大,壓根不會考慮神鬼的因素,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找了過去。 扒開一片草叢,就看見一個人縮在草堆里,微弱的申吟著。 “娘?”沈姑娘認得曲文君今兒穿的衣服,當即便認出這個申吟的人,正是曲文君。 迷迷糊糊的曲文君恍惚間,好像聽到了女兒的聲音,可她心里又明白,這里是城門口,月蘿咋會到這里來呢! “娘,您怎么在這,身上怎么了,咋弄成這個樣子?”沈月蘿奔到她跟前,一把將她抱起來,離開水邊,怕被守城的士兵發現,引起誤會,她半抱著曲文君,走到遠離城門的角落里。 輕輕將曲文君放下,沈月蘿著急的給她檢查,擔心她是哪里受傷了。 可是沒有,身上的衣服也是好好了,除了沾上泥巴和水之外,就是呼吸很微弱。 曲文君清醒了幾分,睜開眼,瞧見眼前的人真是月蘿,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找來了。這么晚,她一個女兒家,走這么遠的夜路,真是難為她了。 “娘沒事,就是沒趕上落橋離開,本想游水回去,可是娘不會游泳,蹚了水,又被卷回來,害你擔心了,”曲文君撐著力氣,講這么一長串的話,剛講完,便一個勁的喘氣。 “既然趕不上,為何不在城里將就一晚,夜里水急,你冒然蹚水,萬一被吹走可怎么辦,”沈月蘿又急又心疼,手撫著她的后背,幫她順氣。 城門口不是久待的地方,萬一給人發現,指不定就當jian細論處了。 沈月蘿站在上風口,擋著夜風,想讓曲文君歇會。 又拿出冷硬的饅頭,給她墊了肚子,便尋思著,得趕緊回家,讓曲文君洗個熱水澡才成。 此時的她,也顧不得詢問什么,反正她知道,曲文君弄成這個樣子,絕對跟周秀蘭那個老女人脫不了干系,至于沈奎是什么態度,她還不清楚,總之,都不是什么好貨。 這些賬,她都記著,以后尋到機會,再跟他們慢慢算。 “娘,您要是好些了,我帶你游水過去,咱們得趕緊回家,成嗎?” 曲文君有了些力氣,她不想讓女兒過份擔心,說道:“嗯,娘不用你帶,你在前面,拉著娘就行了,娘可以自己走?!?/br> “您別說話,留著力氣,咱先蹚過河再說,”沈月蘿拉起她,脫了身上的披風給她裹著,又將身上帶著的繩子,栓在兩人腰上,再將她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這一段河水很淺的,只要咱們蹚過去,就能回家了,您撐著點?!?/br> 五月雖然很暖和,但夜里的河水還是挺冷的。母女二人慢慢的河中摸索著。 就如沈月蘿說的那樣,她游泳技術非常好,身體素質也高,即使白天奔波了一天,又是打架,又是找小花,來回跑了好幾十里地,此時架著曲文君,步子走的還是很穩健。 河水最深的地方,快沒到胸口,加上水流湍急,幸好她有先見之明,用繩子將兩人綁了起來,否則手一松,曲文君就得被沖走了。 “娘,抓緊我,千萬別松手,再有一段,就能上岸了?!?/br> “月蘿,你不用管娘,我自己可以慢慢蹚著走,你注意點腳下,當心有淤泥,別把腳陷進去了?!?/br> 母女倆花了足足一刻,才摸到對岸,此時已是臨近子夜,四周除了水聲,靜的可怕。 上了岸,月蘿顧不得喘氣,咬著牙,硬是將曲文君背上,一步一步往家走。 總算她們倆娘沒背到家,走了一段路,遇上一對乘夜趕驢車的老夫婦,載了他們一段路。 折騰了大半夜,總算摸到家門口,母女倆都松了口氣。 月蘿從懷里摸出鑰匙,打開院子大門,將曲文君扶回屋子。 這一路的折騰,身上的衣服差不多也干了。 點上油燈,有了光亮,沈月蘿這才發現曲文君臉色蒼白的跟紙似的。 “娘,快把濕衣服脫了,我去給你燒洗澡水,再熬些姜燙,給你暖暖胃?!?/br> “妮兒,你先自己把濕衣服換了去,娘自己能脫,鉆被窩里躺會就好了,大晚上的,別忙活了,”曲文君看見她半干的頭發,粘在臉上,身上的衣服也臟的不成樣子,心疼壞了,總覺得是自己拖累女兒。 妮兒是沈月蘿的小名,曲文君最愛這樣叫她。巧合的是,穿越之前,她的小名也叫妮兒,所以這會聽見曲文君喚她妮兒,便覺得格外親切。 沈月蘿不顧她的推脫,非要伺候著她脫了濕衣服,又去柜子里抱出家里最后一床棉被,蓋在床上。 不知是不是要避著什么,曲文君慌忙縮進被子里,連自己發髻也顧不得解,“妮兒,你先去燒水洗洗,娘在被窩里,很快就捂熱了?!?/br> 沈月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想想也是,“那您躺著別起來,我去燒水,待會就來?!?/br> 她也有些疲憊了,想著明日一早,還跟鄭林約好了去賣豬rou,得早些睡才成。 小廚房里,有現成的稻草和干柴,廚房外的大缸里,也有上午挑來的井水。 用火石點上廚房里的一盞小燈,沈月蘿去外面舀了半桶井水,倒進大鐵鍋里,蓋上鍋蓋,她坐到鍋洞后面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