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其實田果不是欲說還休,而是實在喘得說不出話。她想扇鈕煥然一巴掌,卻發現胳膊跟脫臼似的根本抬不起來。 “小果兒.....”他親昵地喚了一聲,嘴唇重新附過去。因為清醒了點,田果把頭扭到一側,煥然不生氣,把吻落在了她白皙微紅的頸間,一開始輕輕的,見她又開始反抗,就加重了力道,同時,一雙大手像蛇一樣悄悄鉆進她衣服里。所到之處燃起火光一片。 “你......”田果想說“你丫再不起開,信不信我一會兒弄死你!” 煥然誤會了,以為她似乎怕疼,就輕聲哄她:“嗯,我知道,我會輕一點?!?/br> 田果哭笑不得,她不是那個意思好嗎? “咚咚咚!”就在屋中漸漸陷入一片旖旎之色時,屋外唐思佳重重敲了三聲門,“哥!” 這一聲稚嫩的“哥”讓煥然清醒了一些?!坝?,有事???”他喘著粗氣,聲音不像從嗓子里發出來的,沒了往日的丹田氣,軟踏踏的。 門外,唐思佳愣了一瞬,聲音透著不自然:“那個,你先把門開開?!?/br> 就在煥然想到底是開門還是把弟弟轟走時,田果一把推開他坐了起來,正要扣衣服扣子,煥然跪在床上從后面抱住了她。 “鈕煥然!”她回頭怒視他,“你弟弟可在門外!” “我知道,但是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我什么也不想聽!”被他抱的難受,她又開始掙扎。說什么呀?臭流氓,現在說什么都是放屁!他卻手臂用力禁錮住她的人,低聲開始求:“小果兒你別鬧了行嗎,聽我說一句......” 煥然不算能說會道的人,平日里東扯西扯的瞎貧貧行,關鍵時刻就成啞巴了。 田果說:“你松開?!?/br> 煥然不說話,手臂又緊了緊。 “你要勒死我?”田果漲紅了臉...... 似乎是聽到了他們充滿暗示性的竊竊私語,唐思佳又用力敲了敲門,嗓門也大了:“哥,你趕緊開門??!我,我有一道數學題不會!” 這么鬧確實沒意思,門窗都關著,今天有是一個大晴天,屋子里此時熱得像蒸籠,憋得兩人出了一身汗。煥然喘兩口粗氣,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對田果說:“我先把衣服穿上,你坐在這里別動,等唐思佳走了我有話對你說?!?/br> 田果沒點頭也沒搖頭,煥然以為她是同意了,放心地松開她開始穿衣服,檢查了一遍衣著還算整潔,先把窗戶打開散散里面悶熱的味道,然后才伸手拉開了屋門。 屋外,唐思佳一臉擔憂地望著他。 “數學題呢?哪一道?”煥然問。 “那個......”唐思佳剛要說話,就見田果從他老哥的屋里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小果兒!”煥然伸手去攔她。 田果回身瞪他一眼,“別動我!”甩開煥然的手,然后又瞪了唐思佳一眼。 唐思佳害怕,一把抱住煥然做恐懼樣:“哥,我怕......” 他這么一抱倒讓煥然無法動彈,嘴巴動了動,實在不好意思再叫第二聲,只得眼睜睜看著她摔上院門走了。 等田果走了老半天,煥然被秋風一吹才有點醒過來,拍拍還死死抱住自己老腰的弟弟,沒好氣地說:“這么抱著我你丫不熱???快把數學題拿來!”唐思佳聽的命令趕緊跑回客廳拿數學題,雖然煥然學習也不好,但小學數學還是會做的,有時姑父不在家他也偶爾充當一下弟弟的老師,但今天格外心煩,數學題認識他,他卻不認識數學題,拿著練習冊來回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最后把書冊往桌子上一摔說:“先別做題了,跟我出去一趟?!?/br> “干嘛去?”思佳懵。 煥然內心燥熱,跟吃了一堆火球似的,燒得五臟六腑撓心撓肺地難受,此刻唯有吃冰棍喝冷飲才能降溫。 唐思佳特別懂事,去小賣部的路上始終沒問剛才煥然跟田果到底在屋子里干什么了。只是眼睛總一瞥一瞥地看哥哥。煥然被他看得臉紅,輕咳一聲,裝作不經意地問:“思佳,剛才你一直在屋子里寫作業么?” “嗯?!彼技掩s忙點頭。臨了莫名其妙地加上一句:“我今天作業特別多,忙死了!” 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煥然臉更紅,總覺得唐思佳什么都聽見了,虧了拉了窗簾,不然他以后還怎么當哥哥?不過,煥然此時想的更多的還是田果,她現在在干嗎?還生氣嗎?她不會把這事告訴姥姥吧?還有,他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舉止輕浮的小流氓?煥然一路心事重重地到了小賣部,連喝了兩瓶冰鎮北冰洋才稍微換過點勁兒來。抽完一支煙,他又賣了幾根奶油冰棍帶著唐思佳往回走。 走到田果院門口時,他提著冰棍先走了進去,然后又退了回來,沖唐思佳一招手:“過來?!?/br> 唐思佳乖乖走過去。 煥然說:“把這些冰棍給你田果姐拿去?!?/br> “不,不好吧......”唐思佳嚅囁,其實他是不敢,田果會不會撕了他? “叫你去你就去!哪兒那么多廢話!”煥然板起臉,眼睛跟銅鈴似的瞪著。 唐思佳都快哭了,哀嘆自己命好苦,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他夾在中間好像一只無路可退的小綿羊。拗不過哥哥,他只好提著一袋子冰棍朝田果家走去。煥然見唐思佳進去了,就轉身回了家。但心里也不太平,反復琢磨田果到底會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唐思佳面無表情地回來了,手里依舊提著冰棍。 “她沒要?” 唐思佳掃眉搭眼地瞥了哥哥一眼,心想東西都在這里擺著,你看不出來? 煥然撓撓頭,臉有點發燙,問:“那......那她沒什么沒?” 唐思佳沒說話,但哀怨的眼睛里寫著“說了”。 “她說什么了?”煥然忽然有點緊張,正拿香煙的手微微顫抖。 “嗯......她說......” “什么?”煥然沒聽清。 唐思佳深吸一口氣擺出孤注一擲的神色:“我把冰棍給她拿過去時說,這是我哥哥買的,然后她就把冰棍扔了出來,順便還罵了一句:我他媽吃你全家,吃你大爺!以后少上我們家來!哥,你說田果姐是不是瘋了?” 煥然的心思壓根沒在那兒,只問:“她就說了這么點?還有呢?沒了?” 在煥然心里,只要田果沒提著砍刀沖過來無論罵什么都是文靜。 “然后她就把門摔上了?!碧扑技颜f。 “行了,把冰棍放著吧?!睙ㄈ恢钢缸约旱臅?,大腦一片混亂。待唐思佳走后,他撕開一根冰棍包裝才發現冰棍早就被摔成了八瓣兒,他拿棍兒當勺子,舀一口放進嘴巴里。甜,真甜,一瞬間他又想起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奶油香。 ☆、第079章 煥然就這么坐在屋里,對著緩緩西沉的落日將幾根摔得稀巴爛的冰棍全吃光了?,F在他不熱了,通體清涼的很。就是腦袋還有點暈,出屋打了一盆涼水使勁搓了幾下臉,呼吸才終于平穩。本來,他是想等到晚上吃完飯再去找田果聊聊——至于聊什么,他不清楚,就是心里特想她。 傍晚十分,出去游玩的一大家子人都回來了,看見煥然大家均眼神閃爍,最后還是母親吳珍拉下臉皮問:“然子,今天......挺好的吧?” “挺好的?!睙ㄈ坏皖^洗菜,壓根沒鬧明白母親口中的“挺好”具體指什么。 吳珍心里一喜,兒子相親這么多次,還是頭回說“挺好”?!凹热煌玫?,干嘛不把人家姑娘請到家里來吃晚飯?” 姑娘?煥然一愣,“???” 吳珍只當他是不好意思,就說:“怎么?相親回來變傻了?我說的是周老師的閨女,周燕啊?!?/br> 她啊.....煥然反應過來,剛才滿腦子想的都是田果,手放在水里,仿佛放在田果微涼的皮膚上,滑滑的,完全握不住的感覺,相親的事早就被拋到九霄云外了,剛要說一句:“不太合適?!笨蛷d里電話響了,是師哥王剛打來的,告訴他單位臨時接了一批訂單,算緊急任務,各車間統一調派得力人手,從今天晚上開始加班,每兩周換一撥人,這周三車間派的人是王剛和煥然。 “吃住都在廠子?!彪娫捓?,王剛說,“晚上八點準時去一車間找孫主任報道,你早點來,我手里有兩張華清池澡票,咱倆先去泡個澡,吃過晚飯再過去?!?/br> 煥然“嗯嗯”了一陣,掛了電話就對吳珍說今天不在家吃飯,隨后跟逃跑似的一頭扎進自己屋里。 “嫂子,別愣著,趕緊過去問問?!惫霉免o藍催促道。 吳珍反應過來,甩著手上的水珠剛走到煥然房門口,就見他換了一身衣服走了出來,手里拿著自行車鑰匙。 “這就走?” “嗯?!?/br> “那......”吳珍剛要開口準備再確認一次煥然的心意,如果是真的,她以后對周燕更得要好一些才是。煥然卻忙一擺手,臉色訕訕地說:“媽,什么事等我回來再說,工作第一,我先走了?!?/br> 吳珍還能說什么?只得跟在后面囑咐:“慢點騎車,路上注意安全,有時間就給家里打電話,單位若吃的不好,告訴家里一聲,媽給你做好的然后送過去?!?/br> “知道了?!甭犞赣H的嘮叨,煥然忽然想到了田果,都說沒娘的孩子命苦,她從小美媽,在鄰居的白眼中一點一點長大。這么多年了,面對流言蜚語,她一個姑娘獨自挺過來多不容易,煥然心里發酸,眼眶莫名發脹,推著自行車走出院門的瞬間,心中忽然涌出一股信念,小果兒,以后,有我好好照顧你。 *** 晚上吃飯時,吳珍跟鈕藍很自然地聊起了相親這件事。 “小藍,今天煥然有點不對勁?!?/br> “我也瞧出來了?!迸c吳珍略有焦慮的神色不同,鈕藍很興奮,仿佛煥然明天就結婚了?!八@是開竅啦,當初我就說周燕跟咱家然子般配,人家模樣學歷家庭樣樣都好,我聽說周老師去年五一還得一個先進模范,這種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哪里是那個米田果......” 啪!唐思佳把筷子掉在了地上。 鈕藍停住話頭瞪了兒子一眼:“多大的人了吃飯還掉筷子?自己去廚房拿一根?!彪S后轉過頭繼續興高采烈地與嫂子聊天,大致意思是明天若有空,買上兩瓶罐頭和一些水果,她代表鈕家去隔壁院子看看周老師,順便問問相親的情況,吳珍說,這不好吧,八字還沒一撇,還是煥然回來再商議,萬一人家姑娘沒那意思,這街里街坊地多尷尬。鈕藍則說,怕什么呀,這種事就得趁熱打鐵,男方不主動,還讓人家大姑娘主動去? 吳珍仔細一想也是,時間不等人,現在都十月了,再過兩月就該到一九八六年,那時候她家然子可就26,虛歲就27了!“行?!彼f,“但是罐頭跟水果有點拿不出手,這樣,明天咱倆先去一趟大柵欄的瑞蚨祥,眼看天氣轉涼,要不給周燕做一個小棉襖?這樣顯得咱家也不小氣,她跟然子成了最好,如果不成,咱們禮數也做到那份上,以后跟周老師家還做好鄰居?!?/br> 鈕藍點點頭:“嫂子,還是你想的周全?!?/br> 飯桌上,聽著舅媽與母親兩人低聲討論給周燕做什么款式的小棉襖,唐思佳一陣臉黑,有心把米田果下午來家里的事說出來,可轉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下午哥哥打開房門時,臉色極不好,眼神喜怒難辨還出了一身汗,那個田果也是,且兩人衣衫都有點凌亂......唐思佳拿不定主意,想萬一是哥哥跟田果在屋子里打架可就麻煩了,老師說了,打架不好,而且哥哥還是男人,雖然田果生猛,但畢竟是一個女孩兒。想到哥哥的名譽,唐思佳最終選擇乖乖閉上嘴巴。 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 泡完澡,一身舒爽。 更衣間里,煥然正拿著毛巾擦干身子。一旁,王剛忽然瞪大了眼睛,視線直直落在煥然左肩頭幾個跟玉米粒大小的暗紅印子上?!叭蛔?,別動!”他想發現新大陸一樣湊過臉去,又仔細瞧了一陣,眼神忽然變得曖昧,指著肩頭問:“喲,這是什么???” 煥然臉紅,把頭撇過去才說:“沒什么,野貓撓的?!?/br> “野貓?”王剛笑得神秘,用手按住煥然左肩一用力?!斑@野貓的爪子長得夠奇怪的,怎么瞧怎么像人的牙,哪里的野貓?穿裙子么?” 煥然甩開他的毛毛爪,沒好氣地說:“別瞎掰呼,就是野貓咬的?!鳖^發也不擦了,從柜子里迅速掏出一件跨欄背心套上。其實剛被田果咬完時,煥然一點也不覺得疼,反而在疼痛中夾雜著一絲難以言表的亢奮。 但心緒平復,亢奮勁頭一過,煥然才發現田果咬的真狠,小牙尖幾乎扎進他rou里。幸虧平日高強度的勞動將他兩條胳膊鍛煉得如同石頭堅硬無比,否則這一口下去,非得咬流血不可。 剛才泡澡時煥然一直情不自禁地笑,想咬他最終疼狠的人應該是田果。 “然子,你臉紅了?!蓖鮿傂Φ?。 煥然也不否認,只說:“剛才水溫太高,燙的?!?/br> 走出澡堂時,王剛忽然想起來今天煥然去相親了,想他不會看見人家太漂亮猴急了吧? 煥然哭笑不得,“哥,咱倆認識多少年了,我是那樣的人么?” “那你......” “被我弟弟咬的?!睙ㄈ浑S口編了一個理由,“我倆玩撲克,我輸了,不認賬,他氣得咬了我一口?!?/br> “這種事也就你能干的出來!”王剛氣得笑出了聲。原來是這么回事,煥然說的理由沒毛病,王剛多少有點失望,原本還以為是哪位姑娘咬的,白高興了一場。 往廠子里走時,門口有不少來送工人的家屬。十一剛過,好多人昨天剛當上新郎官,今天就得跟愛妻被迫分局,可想而知心里得有多堵。不過結完婚總比正準備結婚結果突然跑過來加班的。 門口就站著這么一對。女孩挺不高興地說:“你們單位可真行,早不下命令晚不下命令,非等結婚前下命令,十月九日多好的日子,親戚朋友都通知完了,結果來一個臨時加班,哎你問問組長,結婚當天能不能回去一下?” 男孩尷尬撓頭:“恐怕不成,呵呵?!?/br> “真討厭!還有臉笑!”女孩氣得擰了男友胳膊一下?!拔宜木俗∩轿?,自從接到我媽電話就開始準備,車票都買好了,這又臨時改了日子,舅媽還以為我被你家退了婚,丟死人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讓你受委屈了......”男孩趕緊安撫未婚妻,“你放心,我們就加兩周班,加班回去咱們讓媽重新定一個吉利日子?!?/br> “誰是你媽?!迸⒛樇t,揶揄一句,“現在還沒結婚,她可是我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