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他要蓋房子，沒時間陪小媳婦他忍了，出門的時候礙于世俗的眼光，他不能和小媳婦手挽手他也忍了，飯桌上沒他的份，好，他再忍，可你說關起門來，怎么還沒他什么事，小媳婦就一個勁的睡覺，不和他說說一天的瑣事，也不和他說說寶寶的趣事，更不會滾到他懷里要他抱著睡。

    這可是他的媳婦，再這么下去怎么得了，尤其是現在不能酣暢伶俐的和她燕好，這樣的日子再過下去，他的小媳婦都要忘了他的好了。

    所以他難免要找點存在感。

    只是這會兒她哭了，他就有些無措，“別哭了啊，是我不好，你再接著睡，好不好，恩？”笨手笨腳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珠，親著她的臉頰。

    楊桃閉著眼睛哼哼唧唧的哭：“討厭你，不讓人家睡覺，討厭，壞死了，嗚嗚嗚……”

    趙墨滿眼愛憐，一個勁的哄著，只是他平素笨嘴拙舌，好聽的話根本就不會說幾句，翻來覆去就那幾句：“桃子，我的嬌嬌，別哭別哭，是我不好，你打我吧，打我吧?！?/br>
    楊桃當真錘了他幾下，抓起他的衣袖，抹了一把鼻涕眼淚，“哼，人家還懷著寶寶呢，你這個壞人，寶寶別理他，好不好?！?/br>
    趙墨好笑的笑出聲來：“好好好，不理我不理我，只是嬌嬌，你有沒有覺得咱兩最近都沒有親近了，你是不是有些忽視我，恩？”趙墨決定為自己討些福利。

    “哪有哪有，人家不是有寶寶嗎？怎么能和你親近，趙大夫說了不許……”

    “你好好想想，咱們剛分家那會兒過的什么日子，這會你又是怎么冷落我的，都沒有好好說過話，你有多久沒對我提過要求了，剛成親那會你是怎么在我懷里說，想要親親想要抱抱，剛分家那會你又是怎么在我身下說，想要吃老婆餅想要我帶你去鎮上想要我給你買布做衣服，你有多久沒抱過我了?！?/br>
    楊桃點點頭，好像是哎，她從趙墨懷里抬起頭，張著紅紅的眼睛看著他，“你不是在抱著我嗎？”

    趙墨睜大眼睛：“那能一樣嗎。這是我抱你，你都沒抱過我?！?/br>
    楊桃小聲地嘟囔：“人家又抱不動你?！?/br>
    趙墨定定的看著小媳婦：“你知道我的意思?！?/br>
    楊桃動了動，小手主動環著他的肩膀，跪在他面前，親吻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嘴唇。趙墨閉著眼任憑她在自己的臉上親吻，大手緩緩攬著她的腰，最后從鉆到她的衣服底下。原本以為只是簡單的親親抱抱，卻被趙墨得存進尺，讓她坐在他身上，耽擱了半個時辰之久。

    雨一直下，早過了平時楊桃起床的時間，也沒見小兒子起來，趙母心里一突，別是風寒發熱什么的，趕緊撐著傘過來小兒子家看看，堂屋在關著，從里面鎖上，她忍不住敲了敲門，若是平時她進來就能聽到和諧的聲音，只這會在下雨，有些曖昧的聲音也被掩蓋了。

    門外傳來趙母的聲音和敲門聲，楊桃不著寸里癱軟在紅紗帳里，趙墨滿頭大汗，還在繼續用力，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正常，“娘，沒事，昨晚孩子鬧騰，我們睡得晚?！眲幼鞑煌?。

    楊桃閉上眼睛，門外的敲門聲已經停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墨親了親她的額頭，扯過一旁的被子給她裹上，才依依不舍的分開紅紗帳，套上褲子。

    趙母和趙小妹正在廚房里做飯，趙墨撐著傘走到院子里。

    “娘，怎么沒見長富?！?/br>
    “這孩子，一大早就去山腳下了，我說在下雨，他說去看看，勸也勸不住?！?/br>
    長富的房子建在山腳下，那里遠離村落，本來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建房子，只是長富就選了山腳下，背靠桃山，門前就是桃溪，從趙家到山腳下要一刻鐘左右，有一條羊腸小道，旁邊長滿了一些雞屎藤，長得又粗又嫩，趙墨想著是不是弄一些雞屎藤頭回來炒雞蛋，他媳婦就喜歡吃。

    還有今天要進桃山一趟，她想吃菌子了，這個季節正是長菌子的季節，往年他都進山好幾趟了，那菌子自然是不愁的，就是她自己都進山采菌子了，只是今年她懷著身子，不管是他還是二叔家的三個堂兄弟都在忙著長富建房子的事，今年這菌子她還沒嘗過呢。

    “怎么沒見你媳婦？”

    “昨晚孩子鬧騰，她睡得晚，這會兒還在睡著，我先去山腳下了，我想進山一趟?！?/br>
    趙母皺眉，看了看天氣：“可是這會兒在下雨，改天吧。你媳婦？”

    “娘，她沒事，進山不妨事，等天晴了要忙著建房，哪有時間，得趕在秋收之前建好房子，我走了?！?/br>
    “等一下，我給你拿幾個窩窩頭吧，披上蓑衣再去?！?/br>
    “恩?！?/br>
    等楊桃睡飽了醒來的時候，房里就她一個人，還有雨水打在瓦片上的聲音，他去哪了呢？這種天氣還蓋房子嗎？

    她動了動身子，粘粘的，她披著衣服笨拙的下得床來，她洗屁股的盆里的水已經冷了，她才把手放進去，就一陣冰涼，最后她沒洗下面，套上干凈的小褲，翻出厚實的衣服穿上，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撐著傘順著廊蔭走到趙父趙母這邊。

    這廊蔭是他后來弄的，現在看來他真是能干，多方便呀，而且廊蔭的鋪的是木板，淋不到雨，自然不滑了，她緩緩走在上面，一只手拿著傘，一只手摸著肚子。

    “娘，趙墨去哪了？今天還建房子嗎？”

    “哦，醒了，孩子鬧不鬧，老二他去山上了?！?/br>
    楊桃一怔，燕好時他問她想要什么，我想吃菌子，我想吃菌子……

    這天趙墨回來就感冒了，他撿了一大籃子菌子，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濕透了，夜里就開始發燒，偏他還安慰小媳婦說沒事，他身體好，睡一覺就好了。

    楊桃嘟著嘴反駁他，身體好怎么還發熱呢。

    趙墨頓時就沒話說了，他是真的身體好，只是鐵打的身體也會有生病的那一天，這一久整天早出晚歸的建房子，這天氣還多變，經常是前一秒還艷陽高照，下一秒就烏云密布，大雨傾盆，他確實是被累到了。還有昨天早上損元，又淋了雨，這就發作了，不過這點頭疼腦熱他不放在心上。

    他一把扯過小媳婦，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摸到了嗎？手感怎么樣，就這樣的身體都不叫好，那怎樣才算好，滿不滿意，恩？”趙墨挑眉。

    楊桃摸著他溫熱硬實的胸膛，把頭埋在他的肩膀，要不是因為她想吃菌子，他怎么會病了呢，去年他可是從來都沒生過病，“恩?！?/br>
    趙墨摸著她的一頭烏發，感覺到肩膀濕濕的，頓時嘆了口氣，怎的這么愛哭呢，孩兒生出來可別成個愛哭的，那倒是他就一個頭兩個大了，兩個心肝都是他的命，可怎么哄啊，“好了好了，沒事的，就是個頭疼腦熱，我照樣厲害著呢，干什么都行?！?/br>
    夜里楊桃突然醒過來，看著身邊人的睡顏，她想，原來再強再能干再高大再無所不能的人，也會生病，也會有累的那一天，她要對他更好一點更好一點更好一點。

    趙墨生病的這幾天，他照樣干活，照樣寵媳婦，照樣逗寶寶，沒幾天他好了，得意的看了小媳婦一眼，我沒騙你吧，晚間為了證明他所言不虛，更是讓小媳婦親自驗證，他到底身體好不好，不好的話，可以一夜鬧半宿。

    只是長富離開趙家了，住到他新蓋的房子里面去了，只是那里也就只有一個房子，別的什么都沒有，不管趙墨怎么挽留，他都沒留下。

    ☆、第 81 章

    這座房子的格局幾乎和二哥家的一模一樣，三間正屋，兩邊各三間廂房，只是二哥家的院子花團錦簇，充滿了人的氣息，而這里卻是冷冷清清的。

    后面不遠處就是大山，門前就是彎彎曲曲的桃溪，溪邊有柔軟的青草地，像地毯一樣，該不該走過去呢，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到這里來，可是腳步就是不聽使喚，那個如山一般的男子離開她家以后，她感覺有點被抽空了。

    她正在議親，理智告訴她，她不應該來這里見他，如果他和自己想的一樣，他就不會離開了，她知道村里的流言蜚語，她知道他也知道，所以他做了這樣的選擇。

    她偷偷進去過他的房間，房間里的被被他疊的整整齊齊，像從來沒有人住過，如果不是被子上殘留著他的味道，她幾乎要以為他真的沒有在這里住過。

    可是見到他該說什么呢？

    長富背著一背架荊棘從山上下來，他準備弄個籬笆，圍個小院，看到門前躊躇的粉色身影，他握緊了拳頭，自顧自的走到門邊，把背架放下，試圖讓自己冷漠的自然的一點。

    “有什么事？”

    長富背對著她，趙小妹絞著雙手，有些不自在，忐忑的看著對面的人的背影，努力組織著語言，“也沒什么事，我就來看看你，看看你?！?/br>
    長富撩起衣角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太陽刺眼的讓人睜不開眼睛，“哦，我很好，你一個姑娘家的快回去吧?！北蝗丝吹搅藢δ悴缓?。

    “為什么？”為什么那么快就搬過來，為什么不默認那些流言呢。

    長富背脊一僵，“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快回去吧，代我向趙叔趙嬸還有趙墨夫妻兩問好?！?/br>
    “你知道的?！?/br>
    “我不知道?！?/br>
    “那你看著我說呀，為什么不看著我，為什么要背對著我?！边@幾乎用光了她的勇氣。

    “這很簡單，你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自古男女授受不親，我一個大男人應該避嫌的，被人看見了不好?！?/br>
    “我不在乎?！壁w小妹吼道，近來上門來提親的人擾亂了她的心，如果終究要嫁人，為什么選一個自己合心意的，她希望是他，他就是那個人。

    “快回去吧?！?/br>
    “流言的事，為什么？”趙小妹答非所問。

    “沒有為什么，你是我好兄弟的meimei，我自然是要避嫌的?！?/br>
    “我都不在意你躲什么?！?/br>
    “你是個姑娘家，別這樣，要愛惜自己的名聲?！?/br>
    趙小妹看著眼前人的背影，再想想那些人來提親的人，用盡畢生的勇氣，沖上去抱住他的腰，臉頰貼著他的背，用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說道：“那些人，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如果我要在乎每一個人對我的看法，那我豈不是要活活被氣死，我娘說，如果不能周全所有人那就只能周全自己人，同樣的我只在意在意我的人對我的看法，你覺得我怎么樣？”

    說完這些話之后，趙小妹的胸膛大幅度的起伏，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渴望從窒息的感覺中走出來，臉頰紅的都燙了，手也更加收緊了。

    長富沒有第一時間就掰開抱著他的人的手，導致他一路敗北，身后貼著的是個女人，不是女孩，不是好兄弟的meimei，就只是一個女人而已，而他是個男人。

    而趙小妹這邊自從那天之后，仿佛一下子被解禁了一樣，每天午后都要到山腳下來，有時來能見到他，有時不能見到他，見到他的時候她有些害羞，就在旁邊偷偷的瞟他一眼，見不到他也幫他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做做飯，還偷偷的量了他的衣服尺寸，還有鞋子大小。

    長富這邊，自那天之后，他每夜都沒睡好覺，每晚都做夢夢到男人和女人激烈的場景，時不時想起她的那個懷抱，其實他還挺喜歡被人從身后抱住的，腦海里時不時浮現她的樣子，穿衣服的，沒穿衣服的，見面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關注她，總歸她是特別的，只是他也就這樣了，他不能禍害她，更不能耽誤她。

    有些人有些事，放在心里想想就好了。

    看著在溪邊洗衣服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一身藍色的布裙，挽了一個小髻在后腦靠左邊的地方，右邊兩條鞭子垂下來，整張小臉都漏出來來了，別是一番風情，長富握緊了拳頭，他覺得他該做點什么了，溫暖的日子過得久了誰還會想回到以前的冰冷，他不該眷戀，放任她的靠近，就這樣吧，拖拖拉拉不是他的風格。

    趙小妹把長富的衣服晾在他家門前，荊棘圍城了一個小院子，他家的地板打起來了，只是屋里還是空落落的，吃飯的碗筷只有一副，糧食也只有大米和玉米面，她只能像往常一樣給他燜一鍋飯，做好窩窩頭蒸上，這樣他第二天早晨只需要熱一熱就能吃了。

    長富看著前面晾衣服的人，“趙家小妹?！?/br>
    “恩？”他怎么會突然叫自己呢。

    “你以后別來了，我就要議親了，被人知道了不好?！?/br>
    趙小妹身體一僵，努力控制住不讓自己顫抖，“你看上誰了?！?/br>
    “就是村東頭的方寡婦?！?/br>
    “你，你……”氣的說不出話，你怎么就看上個那樣的人，趙小妹漲紅了臉，眼淚都快出來了，“哦，那方寡婦倒是好顏色?！敝皇悄阒恢?，那是個不清不楚的，誰都知道她和羅秀才家老二的事情。

    “恩?！?/br>
    “你知道她的那些事嗎？”

    “一個女人家的，生活也不容易?！?/br>
    趙小妹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她突然想到那天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那做派有些像方寡婦，她心里一突，“你，你，你和她是不是是不是……”

    長富沒說話。

    趙小妹當他默認，順手扯下晾好的衣服像他砸去，“，原來你喜歡那種女人，祝你抱得美人歸，頭頂上天天綠油油的?！?/br>
    長富攥著手里的濕衣服，一直看著那個跑走的背影，她在哭吧，良久他的唇邊溢出一聲對不起，他疲憊的轉身關上門，合衣躺在席子上，外面明明艷陽高照，他確如置冰窟。

    他終是有屋了，只是并不是有屋就有家，他的屋子還缺一個靈魂，是他親手推開他的靈魂的，長富，你就這樣吧，這是該你受的。

    雨季的天氣忽冷忽熱，下雨冷，不下雨熱，那天早上起來，趙小妹鼻子堵的慌，喘不過氣，臉上熱熱的，不過就是沒添衣服，竟然風寒也來找上她，本來心里就不好受，那人什么眼神嗎，這會兒身體一難受，她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捏著鼻子喝了趙母煮的姜湯之后，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眼淚不爭氣的落下來，不要她，他不要她，為了個那樣的女人拒絕她，她一個未出閣的閨女還比不上一個不自愛的女人嘛。

    長富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起來，這三天他滴米未沾，滴水未喝，也沒有心思收拾屋子，淌在門前的小溪里，等他再起來的時候手里抓了一條魚。

    長富用木盆端著魚敲開了趙家的門，沒看到那個姑娘，趙母留他吃飯，他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他知道此刻他不應該答應，他就是想看一眼，看一眼就好了。

    趙父從地里回來，還刨了一籃子洋芋砍了幾棵玉米，看到長富在院子里蹲著殺魚，“長富來了?！?/br>
    “趙叔，我在門前的桃溪里抓了幾條魚，我一個人也沒心思弄，就來了?！?/br>
    “恩，不錯不錯，桃溪的魚可是天然生長的，很難得，最是好吃了?！壁w父覺得長富這小伙子真是不錯，人情練達，還會處事。

    趙母給趙父打水洗手，趙父隨口問道小女兒的情況，長富停下手里的刮魚鱗的動作，繃直身體，豎起耳朵，暗自留心趙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