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楊清:“……” 為什么你要夢到我死了?你就不能找個好聽點的理由? 他又氣又想笑,答,“很好啊。我沒有死呢,活蹦亂跳的。讓你失望了?!?/br> 望月:“……” 男人這么難搞,他就不會嘴笨一點嘛! 沒關系。 望月保持微笑,再接再厲。 在她的細心觀察中,確實看出楊清臉色微白,情緒有些低落。即使在看到她時,他也沒有很高興的樣子。望月心里一咯噔:哎呀,該死的原映星,肯定跟楊清說了些有的沒的。雖然我清哥哥心性好,不生我的氣,但是我怎么忍心他難過嘛! 楊清轉過臉去看窗外的雨中風致,嬌美的少女就幾步竄到了他身邊,把食籠放到桌上,掀開,香味將楊清引得臉又轉了過來。 他望去。 望月站在他身畔,將食籠中的食物一盤盤端出來。她微微探身,小小的胸脯,一下又一下地擦過楊清擱置在桌上的手肘。 似有暗火悄無聲息地傳遞,輕輕地撞擊,柔軟與堅硬的碰撞,火焰一路往下竄去。 楊清:“……” 他眼睛亮了一分,猶豫下后,往旁邊挪了挪。 望月立即哀怨看他,“你是不是嫌我的胸???” 楊清:“……” 抬手在她手臂上啪地敲了一下,把她推開點,忍著笑說,“不要這么下流?!?/br> 一個男人,居然跟一個姑娘家說不要下流……望月心中哼:別以為我沒發現你那片刻的時候,手指動了動。分明忍不住,還強忍……我看你憋到什么時候! 她熱心地一盤盤菜端出給楊清,介紹道,“鍋塌豆腐,喜不喜歡?” “喜歡啊?!?/br> “瓜皮三絲卷兒,喜歡嗎?” “嗯?!?/br> “香筍炒臘rou,喜歡吧?” “……嗯?!?/br> 望月一疊聲地報菜名,一疊聲地端菜,楊清面上輕松的笑漸收住了:誰早上吃這么多油膩的東西?他看都看飽了啊。 望月連續端了四五盤菜,再加上兩盤糕點,再算上米粥,桌上清掃一空,全是她帶來的東西了。她正看著楊清,說,“都是給你的,全吃掉!” 楊清:“……你瘋了?”你什么時候見我大魚大rou地這么吃過?還是早上! 望月伸出冰涼的小手,楊清往后躲了下,這么近的距離,他還是沒能躲開小姑娘的魔爪。小姑娘捧著他的臉,深情款款道,“清哥哥,你不要委屈自己了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需要發泄一下。你總是憋著自己,多辛苦啊。你要適當發泄,要調整自己的情緒。不要總是自己忍著。你這么忍著,我會很心疼的?!?/br> 楊清:“……所以你就端這么多菜,準備撐死我,轉移我的注意力?” 望月嗔他一眼,“不要說得這么難聽。我就是希望你調整自己的情緒嘛?!?/br> 楊清:“……” 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楊清嘆口氣,笑問,“真要我調整情緒?” “嗯嗯嗯!” “好,”楊清推開她,站了起來,整理下坐得略松垮的衣襟,往外走去,“我出門逛逛,調理下心情?!?/br> 望月:“……” 有些驚愕,本能反應就是,外面下雨??! 連忙追出去,放在門口的傘遞給了出去的楊清,“別淋雨!” 楊清順手接過她遞來的傘,撐開就出去了。 看他走后,望月靠在門上,哎了半天,也沒哎出個所以然。她正哎著,見撐傘的青年又反身回來,走到檐下問她,“有沒有想吃的玩的,要我帶的?” 望月立即笑逐顏開,撲過去在他冰冷的面上親了一口,巴拉巴拉報出一大堆吃的玩的。然后遲疑問他,“你都沒出過幾次門,你知道怎么走嗎?” 楊清看她一眼,沒說話。 望月立刻狗腿道,“你怎么不知道?你當然知道!你這么厲害,什么都難不倒你!” 楊清反身走了,望月喜滋滋地樂著楊清主動反身回來問她話,這么好的男人,出去玩都想著她,之前的苦沒有白受! 之后一整天,望月都在家中翹首以盼,盼著楊清回來帶禮物給她。雨倒是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天,一直沒有停??斓桨淼臅r候,望月沒有等到楊清,卻等到了原映星。她見到原映星,壓下心中的異常,打招呼,“找我干嘛?” 原映星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她。 心中想:月芽兒啊……我竟是明知道以前很喜歡她,可就是生不出那種悸動來。 望月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很自戀地想:不會要找我表白吧? 原映星沒找她表白,而是笑吟吟地溫柔道,“月芽兒,你跟著楊清好好的,我要離開,回工布去處理這次的內亂了?!?/br> “啊……”他告別得太突然,一點準備都沒有,望月怔怔然看著他。 兩人立在屋檐下說話,一丈之外就是漫天的雨簾,一丈之內,則是彼此。 而不遠的角落,姚芙站在綠蔭中,癡然地看著這一切,臉色蒼白。她比誰都清楚,現在的原映星,已經不是一天之前那個跟望月充滿感情的原映星了。她今天視線之內看到原映星,系統就給出了她提示。于是她鼓足勇氣上前,想跟原映星談談。然即使是這個原映星,也沒有理會她。 他明知道她跟在后面,就是沒有等她一等。他直接來找望月。 現在,還用奇異的眼神,看著那個少女。 姚芙迷惘:系統沒有提醒我他的好感度降低了,他還是喜歡我的??蓪τ谠承莵碚f,這種喜歡,好像也沒什么。 是啊,沒什么。他完全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誰又控制不住呢?腿沒有斷,腦子還清醒,怎么就控制不??? 他沒有變,變的人,是姚芙自己啊。 姚芙正思緒翩翩間,突聽到院門外的動靜,她警醒,忙用輕功逃開。臨去前,她看到撐著煙藍色傘、緩步上臺階、手中提著油紙包的白衣青年。傘下,他光潔白潤的下巴,閑庭信步般的悠然縹緲氣質,讓姚芙認出了他是誰。 只有楊清有這種氣質了——他也來找望月? 一方屋檐下,原映星正在掏出一枚牌子,遞到望月手中。 在少女低頭看時,原映星后背感覺到一道目光,他嘴角露出了一絲隱約笑意,面對望月時,更加溫情繾綣了,“月芽兒快看看?!?/br> 望月看到自己手中,被放置的是圣火令。 獨屬于原映星的教主身份的圣火令。 她一驚,推回去,“你怎么把這個給我?我不能收!” “拿著吧,留在我身上,也沒什么大用,”原映星漫不經心講道,他本就是圣教教主,昨晚已經發了消息出去,在圣教,只要他這個人在,誰也質疑不了他身為教主的權威,圣火令這種象征身份的東西,對他這種強大的人來說,作用也不是很大,“留給你做個念想。萬一我死了,教主之位就是你的了?!?/br> “……!你怎么會死?!”望月頓時快瘋了,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看他,“原映星,你是不是瞞著我什么?我不要留下了,我要跟你回去!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會死?!” 原映星怔了一怔后,笑道,“騙你玩的。我這么厲害,我怎么會死呢?我就是想哄你跟我回去,要不要跟我走?” 望月偏頭看他,看他言笑晏晏、輕松自如的樣子,神態間,甚至比前幾天還要放松許多。 心不在焉,慵懶自由。 原映星本該就是這個樣子。 她一時又弄不清楚了,咬下唇。 看她這樣,原映星心中漠然想到:果然,即使跟月芽兒站這么近,即使已經清楚另一個我的感情,我仍然沒什么感覺。意識的分裂,竟真是到了這般涇渭分明的地步。 原映星說道,“圣火令給你,是以防萬一。萬一你在楊清身邊,有不長眼的圣教教徒對付你,你可以拿此號令。見此令,便如見我般,你知道怎么用。你有圣火令在手,去了云門,我也能放心。即使楊清護不了你,你的圣女身份被發現了,有這個令牌在,白道的人也會投鼠忌器,輕易不敢對你下手。而這期間,我就可以救你了?!?/br> “原映星……”望月仰臉,目光濕漉地看他,“你對我真好!” 原映星笑了一笑,伸出手,環抱住她。完全無視背后感受到的灼熱目光,挑著她耳畔的發絲,出了下神,輕聲,“我當然對你好了,你是我最、最……”他覺有趣般,笑意加深,“最疼愛的meimei?!?/br> 他這個意識,對望月的最高程度,也就是能把她當meimei而已。 他聽到望月輕微地松了口氣。 心中嘲笑另一個自己:看,你強烈的感情,嚇著月芽兒了。她還以為我要告白呢。 怎么可能呢。 原映星的臉色漠了下去:我現在,是真的沒有任何感情可言了。 與望月見過面后,原映星不理會望月的挽留,執意離開。望月還是擔心他的狀態,覺得自家教主,一夜之后,風格更加詭異不可捉摸了。她找了個折中法子,要求原映星喊右護法棠小玉出來一見,望月要跟棠小玉對話。 望月要從棠小玉這里,確定原映星沒問題。他變臉太快,好奇怪啊。雖然他一直變臉很快,一直跟有病似的??墒撬@次見面后對她,挺好的……突然間又恢復了精神病人的自我修養,挺怪的。 原映星無可無不可。他的問題,除了他自己知道,唔……大概姚芙也知道一點外,他不信還有別人知道。 果真,望月從棠小玉這里,只探出原映星還是那個原映星,沒任何變化。 她也就想:大概昨天那個差點跟我告白的原映星,是突然抽了風。他現在風抽完了,就又恢復正常了。我居然跟這種腦子有病的人計較,太傻了。 望月愉快地跟原映星告別,送人送出了民宅大門,才停了下來。 心中很是悵然,看著原映星的背影,幾下消失在天邊。想這次過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到他。 她還是很想他的。 望月不知道,從頭到尾這一切,楊清都看在眼中??丛承桥c望月在屋檐下你儂我儂,推來推去,看原映星摟著望月,側頭像是親吻。還看望月一路惆悵不舍地送原映星出門…… 他的心情,又淡了下去,想到:我出門散心,好容易散的好一些了。結果回來,阿月又給我這種大“驚喜”。我何必去調整情緒呢? 他心情不虞,也沒有心思去見望月,把東西給望月了。尋了個師侄,把手上的東西交過去讓轉交望月,楊清就回了房。 而望月只是奇怪楊清為什么不親自給她。不過在打開油紙包后,就被琳瑯滿目所吸引,想楊清真是好,忘了楊清為什么不來見她了。 雨,一直下著。 從昨晚到今晚,時大時小,一直沒有停。 望月坐在屋中,欣賞了一整晚楊清的心意,抱著一腔美好的心情入了夢。半夜,依稀間,仍然能聽到雨聲,伴隨她睡去。忽然,夜中一道電光劃破,照亮屋子。在這一刻,若有所覺般,望月醒了過來,睜開眼。 一睜開眼,她就看到半扇窗子在風雨中撲棱,一道如雪白衣,站在床前。 “……!”望月先是嚇一跳,然后聞到熟悉的氣息,才揉著惺忪睡眼,喃喃自語,“一定是做夢?!?/br> 她翻個身,閉上眼。一會兒,又突地睜開眼。朦朦朧朧中,還是看到床頭站著的白衣青年。 俯眼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