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本圖書由(色色lin)為您整理制作 作品僅供讀者預覽,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 ●━━━━━━━━━━━━━━━━━━━━━━━━━━━● 《師叔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 作者:伊人睽睽 ☆、第1章 重生 望月死了。 讓各大名門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魔教圣女望月,死了。 ——怎么死的? “自然是天道輪回、邪不壓正??!那妖女行事不端、陰險惡毒,把人當野狗一樣逗弄。聽說啊,是魔教發生內訌,大家對那妖女早心存不滿,在她不及防備時,燒了宮殿,殺死了這個變態老女人!” “我三姑的舅老爺的鄰居的侄子的外甥在云門是外門弟子,那可是實實的名門出身,消息絕對可靠!聽他說,是云門的姚芙姚女俠在魔教忍辱負重數年,終于尋得機會,一舉挑了魔教在西南的分舵,把那妖女也殺了,為我正道添一份臂力……真是大快人心!” ——那個妖女做了什么事,讓人這樣憤恨? “魔女望月,提起她,天下女人都要為之蒙羞!她、她、她男女不忌、陰冷殘酷,專挑名門子弟下手,女的毀容,男的擄走!下到六歲,上到六十,她全不放過??!我正道不知道多少大好兒女毀在她手中。不光如此,魔教這些年鏟除正道的行為,哪次沒有那個妖女的影子?燒殺搶掠、坑蒙拐騙、無惡不作!” “對!說起來魔教教主的惡名,都還沒有這妖女的名聲差。弄得大家出門一個個灰頭土臉、戰戰兢兢,就恐被她看到,毀了一生。因為她,這些年,咱們正道的顏值水平直接下降十倍不止……姚女俠是為民除害!” ——聽說姚女俠在魔教潛伏五年之久,也曾是那妖女手下,真的能忍心殺自己的上首? “你知道什么?聽說那妖女容貌丑陋,最忌漂亮女子,姚女俠這樣的……你懂的。那妖女狠毒而無能,私下里,指不定在魔教,怎么殘害欺辱姚女俠呢。姚女俠如何能對這惡毒女人心軟?” “哎……總之,那魔教圣女死了,魔教也能因此亂一陣子。此乃我正道崛起的大好機會。這種變態老女人,死得好!” 諸如此類議論,傳遍大江南北。 正道諸門派利用魔教內亂之際,南下進攻,誓要殺殺魔教氣焰,最好讓其土崩瓦解、一蹶不振。一時間,魔教被正道打壓得苦不堪言。而魔教中人頗為機變,見情勢不利于己方,一個個東逃西竄縮著腦袋做人,哪個也沒想著跳出來,為圣女之死討個公道。 恍惚間,似乎整個天下都因為死了一個女人,而歡欣鼓舞。 …… 西南一個小村,午后驕陽正烈,村東一棵老槐樹下,搭了個涼棚。小風徐徐,無事忙的村人圍著一個老伯,那老伯盤腿而坐,敲著手上煙斗,唾沫橫飛間,將那江湖風云講得宛如親見,聽得眾人如癡如醉。而當是時,外面世界最大的八卦,就是魔教圣女望月的死亡。 靠著槐樹,立著一清瘦少女。在一眾樸實的村民中,少女雖衣著簡樸,卻爛爛若霞。她負著手,俏生生地站在濃蔭下,膚色白凈如脂,眉若春山遠黛,其下流盼著一雙嬌滴滴的清水眸。于嬌俏中,帶份本不該屬于她的颯然冷感。 此時聽著老人的故事,少女神情有些古怪。 她生得如此美艷,周圍除了男人偷偷摸摸看她一眼,女人們偶爾投來的目光,卻盡是鄙夷之色。無論男女,都離她遠遠的,就是講故事,也把少女排出圈子。 但少女不以為杵,只聽村中老人口中“魔教圣女望月身死”的故事,時不時,眉頭輕蹙。 “說起來,那老妖婆叫望月,咱們這也有人叫望月,還都是魔教走狗??梢娞煜碌暮淖?,壞起來都是一模一樣的!楊望月,你說是不是???”剛講到那魔教妖女虐殺美男一回合完結,突有一尖銳女聲揚起發難。 眾人或復雜、或直白的目光,落在了樹下的少女身上。 愣一下,接著,聽故事的少女活了過來。在眾人眼中,她受了驚嚇般,濕潤黑眸微微上斜,呆呆看著婦人怨憤的面孔。她無措地咬著貝齒,楚楚可憐地往一個方向掃了掃,顫聲辯解道,“張大哥,你知道的,我不是魔教走狗,我沒有做壞事,我是無辜的……” 生有如此美貌,當她一臉求助地看向男人時,有誰會鐵石心腸? 至少那“張大哥”就扛不住美人淚,咳嗽了一聲,貪婪地看一眼美麗的少女,轉頭對自家婆娘粗聲粗氣吼,“亂說什么?阿月meimei自小長在咱們村里,做壞事的是她那個呆在魔教的舅舅!阿月meimei無父無母、孤苦伶仃,你怎忍心如此欺辱她?” 阿月meimei…… 婦人被丈夫親昵的稱呼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嘴角輕微顫抖,尤其是她怒視那少女時,竟見在村人沒留意的時候,方才還淚光盈睫的少女眨眨眸子,對她露出一個看好戲般的笑容。婦人更是氣得胸口一陣憋悶——這狐媚子不是好人??!勾得丈夫神魂顛倒,還對她挑釁!偏偏丈夫不信她! 罵罵咧咧、雞飛狗跳,再加上少女的時不時煽風點火,村口上演了一出夫妻反目的好戲。在眾人勸說下,張氏夫妻二人橫眉挑眼地回了家,其他人也搖頭離去。 “楊望月那小蹄子,真是不簡單。這樣惡毒,什么都沒做,只不過掉兩滴眼淚,就讓張家鬧翻天了?!?/br> “你們是不是想多了?就楊望月那軟弱性子,她能有什么心機?” “哼,你們男人,只會看表面!” ……等人走差不多了,少女摸摸噙笑的嘴角,也慢悠悠地轉身,往自家走去。旁邊人的各種閑話和異常眼光,她渾然不放在心上。 做慣了魔教圣女,一個村子的齟齬,又哪里值得她上心? 想到曾經的身份,少女長長嘆口氣,頗有些幽怨又無辜。 魔教圣女望月,逝時年二十五。性格狠毒陰鷙,江湖上人人喊打,名聲比魔教教主還差; 村女楊望月,現今十五出頭。性格軟弱膽小,自幼父母雙亡,由遠在魔教任職的舅舅撫養長大。 本應完全無干聯的兩個人,前者身死后,卻成為了后者。 身死后,望月莫名其妙穿到了這個小姑娘身上。醒來檢查一番,發現是因為有人想強娶,小姑娘太害怕而跳河求死。機緣巧合,楊望月死了,魔女望月卻活了過來。 為強娶良家婦女這種針眼大的小事求死,實在讓心地不純良的妖女無語。 對著鏡子審視一二,思忖這楊望月,身形嬌小,容貌明艷,竟與自己原身有六分相似。望月沒什么不滿意的,便丟開不管了。 幾日來,望月在村中閑晃,聽四面八方都在討論魔女望月的死,感嘆原來她這樣有名:一朝身死,連這種偏遠小村都八卦得起勁。她自覺正道人虛偽,姚芙更是可惡。做過的事也罷了,沒做過的事,也全安到了她頭上,大約欺負她尸骨已寒、死無對證吧。 無所謂,她并不在意這些身外名,也懶得跟人對證。 離家門越來越近,望月也陷入沉思—— 難道前塵滅盡,她要在這個村子里,頂著楊望月的名,做一輩子村姑? 不!雖然重生成了楊望月,但身為曾經的圣女,她心向黑暗,一心想要再回圣教,重攪江湖風云。 但是……望月伸出雙手,指如青筍,根根削長,顏色玉白,柔若無骨。這樣一雙美人手,自然漂亮,可惜太嬌弱,沒有一點習武之氣。 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偏偏生得貌美如花、嬌怯可憐,怎么重回圣教? 而且楊望月已經十五歲了……身為一個“老女人”,她還有習到精妙武功的可能嗎?沒有精妙武功,如何走出生養她的這座“大山”? 正是低頭沉思之際,一個人影風風火火地撞來,大力抓住少女手腕。來的是個村婦,膚色黝黑,力氣很大,抓得望月手腕通紅。村婦毫不在意,只一個勁扯著人走,“哎喲,阿月姑奶奶,你可算回來了!陳老爺派人來了一盞茶功夫,連聘禮都擺了一院子!快,聽嬸子的話,可別讓人等急了!” 來了!又來了! 兩天一趟地逼婚,對方還是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望月真是……對他充滿惡意滿滿的興致! 望月擰眉,細聲細語,“嬸子,我、我不想嫁。我舅舅都不在……” “阿月,你傻了不成?現在魔教人人喊打,你還敢提你那個舅舅?說不定他……”見少女臉色發白,婦人滿意地收了話,又勸,“阿月啊,陳老爺對你是真心的。這次,不光派下人送聘禮,他都親自來了呢!” “陳老爺親自來了?”望月詫異問,目光瑩瑩,微微閃爍。 太好了。借此機會解決了那陳老頭子,楊望月的那點兒仇,就報完了! ☆、第2章 被帥跪 陳老爺是鎮上一戶富商,年近六十,府上有嬌妻美妾,日日笙歌。他向楊望月送聘禮,是想要這小姑娘做自己的第十三房小妾??蓱z楊望月的舅舅為謀生計,常年不在家,這些日子更因為魔教的式微而不敢回鄉。村西偏僻的破落小房屋,如今只有楊望月一人居住。當陳老爺逼婚,竟沒有一位長輩能為她出面。 而同村的人,即使有同情她的,一者被自家女眷拴住,二者不敢得罪陳老爺。楊望月被逼婚整整一個月,都跳河自盡了一次,也無人出聲。 望月重生到這個小姑娘身上,實是太詫異——擁有如此美貌,到底是多軟弱,才活成這么憋屈的模樣?換做她,就算失了武功,憑這張臉,也能勾得男人們出面,為她擺平這件事…… 和她相比,這個楊望月吧,太沒用。如今陳老爺來家中逼婚,那個大嬸一邊拖著身子瘦弱的少女回去,一邊磨著牙跟望月咬耳朵,“別?;ㄕ?,陳老爺已經給夠了你面子?!?/br> 望月眸子一轉,仰臉微哂,“嬸子,你這樣逼迫我,不怕我嫁給陳老爺后,給你使絆子嗎?” 婦人一僵,吃驚地看去,萬沒想到木頭似的小美人,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不過,也并非無道理。 她一時踟躕,聽望月一嘆,“算了,我命該如此,也不掙扎了。至少嫁給陳老爺,日子能好過些。你們也不能天天欺負我了……” “阿月,你這話就沒良心了?!眿D人臉更僵了,拽著望月的手,不再往前走,“嬸子這是為了你好,哪里是欺負你?你也知道陳老爺家中有錢,給他做了小妾……” “嬸子你緊張什么?我自然知道你為我好了,”望月噗嗤一笑,“等我日后有好前程,不會忘了嬸子你的?!?/br> 婦人干笑一聲,望著少女明眸善睞,一時不知她是太傻,還是太靈。分不清望月的意圖,甚至覺得自己此番是不是有些過。婦人遲疑間,望月盈盈一笑,不逗她了。從村婦粗實的大手中掙脫,望月裙裾揚起,娉娉裊裊地躍過籬笆,進了小院。 不遠不近的,婦人聽到院中姑娘清靈悅耳、嬌俏憐人的聲音,“陳老爺?您怎么親自來了?望月并非不愿意,只是望月年紀小,又沒有長輩在身邊,望月一個女兒家,總是有些羞怯。望月在此為您賠罪,您別怪望月以前不懂事……” 這樣熨帖的話,從妙齡少女口中說出,當即哄得院子里本已不耐煩的陳老爺眉開眼笑。楊望月是難得的美人,楚楚可憐地躲在角落里落淚能勾起男人暴虐的欲望,言笑自如地與人周旋時,眉角眼梢絲絲縷縷的風情,也讓人心生憐意。 只是在陳老爺看不見的地方,望月露出嫌棄的表情來。她望月就算虎落平原,也斷不會委身這樣的男人。曾經她的未婚夫高高在上,而今……望月眸子微冷,旋即掩住眼底之厭。 望月三言兩語,便把陳老爺哄了下來。讓這一干送聘禮的人留在房舍用晚膳,并言親自下廚。拽望月回來的嬸子覺得這個姑娘變得有些奇怪,恐怕有陰謀,但她剛想提醒陳老爺,又思及望月之前問她的“怕不怕”,話又重新咽了回去。 如果望月真的做了陳老爺的十三房小妾,在陳老爺耳邊挑撥一二,婦人自覺自己承擔不起這個后果。 因此當晚,即使望月再三留膳,婦人還是魂不守舍地離開了。 而望月站在小廚房,望著一堆柴火和煮水的大鍋,拄著下巴想:這個老頭子這么煩,如何才好永絕后患呢? …… 淺淺狗吠,一排排青灰色的屋宇,在夜霧漸起中,被襯得顏色幽深。這里是魚水之鄉,行在村中,能聞到夜間水稻香、芰荷香,伴隨著清涼水汽。月華晶瑩,風靜靜地吹著,照拂在一行人身上。 為首的年輕公子,墨簪束發,白緞束袖錦衣,板帶束腰,領口和袖口有形狀復雜的流云紋。他身形頎長,容顏秀麗。與月光同行,悠然中,白衣青年翰逸神飛,若云中白鶴。 他身后相隨的同伴們,幾男幾女,與他著相同款式的白衣,只在襟口細微處的流云紋隱有區別。 這一眾出色的青年男女,走在村中,璀璨仿若明珠,讓村長每瞧一眼,謹慎就多一分。 眼下村長正弓著背,陪為首的年輕公子說話,“……楊公子,雖然你已經多年不回來了,可咱們村子還給你留著房屋。咱們可從沒忘了你啊。就是這房子吧,咳咳,多年沒有人打理,有些、有些……” 容顏出眾的年輕公開口,瑯瑯然,語速輕慢,內容卻簡潔清晰,“村長有心。在下只是順路回來看看,并非是苛責您什么。原想說老房子經年無人居住,賣掉也好,不用特意修葺……” 他聲音清冽如泉,語調低雅,說話時,兩頰各有一泓酒窩。這樣寬和淡然的態度,讓村長松了口氣,感慨如此風韻,不愧是名門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