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節
男人話音剛落,娃娃臉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第八十八章 寄生 顧繁回頭望去,眼前的一幕讓她渾身的汗毛頓時豎起,只覺得一絲涼氣從腳心一直蔓延到了頭頂。 我天,怎么會這樣! 娃娃臉面色驚慌的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淌血的傷口處,竟然隱約可見綠油油的根莖植物,那植物并不是簡單的纏繞在他身上,而是從他的傷口里慢慢的長了出來。 那種撕皮裂rou的疼痛,讓娃娃臉承受不住倒地翻滾,一聲高過一聲的慘烈叫聲,讓在場的眾人頭皮發麻,不忍去看。 寄生? 這彼岸花竟然會寄生在人體內? 充滿倒刺的根莖切割著娃娃臉的皮rou,每長出一寸,地上的鮮血就多出一片,他不堪痛苦的瞪大著雙眼,眼睛充血的就像是隨時都會爆裂一般,顧繁不禁緊攥雙手,心生憤慨,但對于眼前的這一幕,她卻沒有任何辦法。 抗體?什么是能夠對抗這寄生物的抗體? “救我,救我…?!?/br> 聲聲的哀嚎撕裂著顧繁的心,娃娃臉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著,血珠一滴滴的滾落在地,他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在場的人無不渾身發寒,心生恐懼。 隨著娃娃臉的慘叫聲,黝黑的墨色浮在她澄清眸中,一點點蕩漾開來,直到墨色暈染了她的整個眼眸,魍魎魑魅、地獄惡靈,竟遠不及她那雙被煞氣黑霧縈繞的眸子來的駭人。 這人,該死! 他該死! 顧繁從沒有一刻像現在般如此想將一個人挫骨揚灰,從她身上蔓延開來的殺氣卷起清風,就連恰巧被風帶到她身邊的綠葉都染上了一層銳利的寒光。 烏西雅渾身一顫,落在顧繁身上的目光從第一開始的玩味、初次見到娃娃臉慘狀時的驚懼,轉變成了滿滿的警惕與忌憚,這只能用普通二字形容的女人,突然展露的殺氣竟然讓她有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該死,她怎么會感到了死亡的威脅? 邪魅男人上挑的桃花眸中閃過一抹介于興奮與驚訝之間的光滿,他看著顧繁,殷紅的舌尖輕輕舔舐著嘴角,上翹嘴角的笑似是逗弄寵物時被討好的愉悅笑容,“生氣了?想要殺了我?不過這個時候可不是關心別人的時候啊,你們以為身上沒有傷口,就不會被寄生嗎?不不不,如果你們那樣想就太天真了?!?/br> “呵~” 顧繁靜默不語,烏西雅卻是冷笑了聲,黝黑冷冽的眸中滿是諷刺的笑容,“說謊的時候請帶著自己的腦袋,按照你的說法,那么你不也會被寄生嗎?” 邪魅男呲笑了聲,垂在鬢角的發絲隨風輕擺,他把玩著手中的曼莎珠華,放在鼻尖嗅著花香,神色輕佻中帶著嘲諷與冷酷,他輕笑道,“因為我摸的是花朵??!” 只有彼岸花的根莖才會寄生! 似是為了印證邪魅男的話一般,桑杰臉色猛然一白,只覺得體內像是有無數把刺刀在攪動著血rou內臟一般,那種從里到外的疼痛,讓他這即便是錯骨斷筋都不曾吭一聲的錚錚漢子不由得慘叫出聲。 顧繁轉頭,只見桑杰皮膚下,涌動著綠色的根莖。而另一邊的娃娃臉,如今哪里還有人樣,他就像是一個被藤蔓包裹的怪物。彼岸花的根莖已經插入了他的喉嚨,倒刺隔斷他的聲帶,鮮血不住的從他嘴里溢出,他此時,除了痛苦的嗚咽聲,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根莖生長,掃過地面的聲音沙沙作響,顧繁抄起手中的匕首,轉身疾步走到娃娃臉身邊,發瘋般的切割著從他體內長出的根莖。 它長一厘米,她就隔一厘米,鮮血染紅了她的手,也染紅了她的眸。 娃娃臉費力的抬起手,抓住顧繁的手腕,顧繁低頭,她染血的眸正對上娃娃臉那雙渾身上下唯一沒被根莖寄生的眸子,突地渾身一震,心中的憤恨與酸楚如傾瀉的堤壩瞬間吞噬了她所有的防備,他,只想要一個痛快。 “不,不…” 即便早已適應死亡,但在這一刻,顧繁還是無法做到真正的無動于衷,娃娃臉終究不是一個與她無關的陌生人。 眼見彼岸花的根莖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爬向他的腦髓,顧繁反手一把抓住娃娃臉的手,大聲的呵道,“不要死,不要死,我不許你死…我,不允許!” 一股風暴以顧繁為圓心瞬間蔓延開來,銀色,神秘而厚重的色彩,霎時間吞噬了顧繁黑色的瞳仁,她垂在肩頭的頭發無風而動,心臟處的銀色顆粒在這一瞬間大放光芒,那無數光匯聚成一道道銀色的液體,順著經脈流到全身,最終匯聚在顧繁抓住娃娃臉的手掌,最終流入娃娃臉體內。 根莖生長的速度慢慢減緩,直到最后,竟有停止的跡象,顧繁看到了希望,但娃娃臉終究還是死了。 此時此刻,他的五臟六腑都已被根莖上的倒刺攪爛,鮮血染滿了大地,縱然是大羅神仙,也是回天乏術。 娃娃臉睜著眼,以最痛苦最慘烈的方式死去! 顧繁慢慢的抬起頭,銀色的瞳眸中閃爍著若萬年冰山般冷酷徹底的寒霜。 她抬手合上他的眸,轉頭望向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眼底的殺機洶涌澎湃,此時,耳邊桑杰悶聲的嗚咽聲讓她收回放在男人身上的目光,她毫不猶豫的站起身,一把按住桑杰的頭,任由銀色的能量從指縫間流入他體內。 烏西雅看著被根莖吞噬的娃娃臉,聽著那男人低聲的悲鳴,臉色瞬間蒼白如霜,不,她不愿意這樣死去,這般痛苦屈辱的死去,這個男人既然對這彼岸花海這么熟悉,那么他一定知道祛除體內根莖寄生的辦法,只要不讓她就這般死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這般想著,烏西雅突然笑了,她一改剛剛對邪魅男敵視的態度,那雙眸子再次恢復了若清泉般的純凈清澈,她忽閃著眼眸,長睫翩然舞動,無辜的就像是一只白鴿,“小哥哥,你竟然對這如此熟悉,就應該知道結局之法,對嗎?” 邪魅男挑眉,眉眼中的戲謔一閃而過,快到無法捕,他淡淡的嗯了聲。 烏西雅眼眸一亮,聲音越發的甜膩了,“那小哥哥,你能不能救救烏西雅,只要你幫我祛除體內的寄生根莖,我可以滿足你的任何要求?!?/br> 她說著,眼眸微垂,清澈的眸子瀲滟著盈盈水波,兩頰紅云微微蕩漾,似嗔似羞,模樣勾人,端的是一副任君采摘的乖巧溫順。 “是嗎?”邪魅男勾了勾唇角,微涼的唇瓣扯開一抹好看的弧度,他刻意拉長了語調,最后一個嗎字說的起承轉合,余音環繞,帶著不言而喻的意味。 烏西雅點了點頭,雙目撐大,使自己顯得更加陳懇,邪魅男朝她招手,示意烏西雅走進自己。 烏西雅清澈瞳眸掩蓋著眸低深深地不屑與諷刺,她的嘴角一直掛著誠懇喜悅的笑容,一步步的朝著男人走去。 “烏西雅!” 亞倫喝了一聲。 烏西雅卻并未轉頭,而是一步步的走向他,從她五歲被帶進教廷那時開始,她就知道,想要生存下去就要無所不用其極,如果身體、器官、尊嚴、忠誠、友情、愛情甚至是親情能夠換取她的生,那么她愿意放棄一切背叛一切。死亡圣女,她代表的是墮落、黑暗、腐朽,是一切骯臟腌臜。 烏西雅走到邪魅男面前,站定腳步。 邪魅男抬起手,手指肚溫柔輕慢的撫摸著烏西雅白皙光滑的臉蛋,烏西雅任由她摸著,邪魅男的手慢慢的從臉蛋上下滑,滑落到她的頸間,他低頭,將頭埋在她的頸間,貪婪的吸吮著她身上那股腐朽墮落的味道,他的唇瓣很涼,但呼出的熱氣卻很熱,“你知道我最喜歡的是什么嗎?是,少女的鮮血!” “噗呲~” 利刃插入**的聲音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響起,亞倫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竟沒看清那男人的動作。 烏西雅踉蹌的后退了兩步,不敢相信的捂住自己的脖子,那炙熱的鮮血卻爭先恐后的從她的手指縫中流出,她瞪大著雙眼,眼里寫滿了不敢置信的驚恐。 烏西雅之所以敢走到邪魅男身邊,就是相信在自己打起十二分警惕的情況下,對方不會也不可能傷她一根汗毛,但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對方,剛剛的那一瞬間,她幾乎沒有感受到來自對方身上的一丁點的殺氣,更沒來得及做出任何的反應,直到利刃插入脖中,在從脖子里拔出來,那疼痛與警惕才隨著噴涌的鮮血齊齊涌入腦海,但這一切,已經為時過晚。 烏西雅臨死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死的如此憋屈,如此難堪,她更不相信,自己光明的未來會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一念終,她的軀體轟然倒地。 邪魅男低頭,看著利刃血槽里流淌著的鮮血,眼底閃過的嗜血紅光慢慢的包裹了整個瞳仁,若顧繁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識破面前男人的身份,是他,那個擁有一雙紅眸,一張雌雄莫辯面龐的男人,上官卿凰,變異人的最終首領。 但可惜,此時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桑杰的身上。 亞倫的目光從烏西雅的尸體上一掃而過,對于這種沒有腦殼的蠢女人,她的死于他而言,如螻蟻在自己面前死亡沒有任何區別,亞倫更在意的是體內隨時都會澎涌而出的彼岸花根莖,以及,那個女人…那個發絲慢慢蛻變成銀色的女人。 ☆、第八十九章 她,真的有辦法抑制住彼岸花根莖的寄生嗎? 這是亞倫如今最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寄生物是一種依附在其他生物體內,通過盜取被依附生物體內營養賴以生存的物種,它們寄生在血液細胞之中,將被寄生物的身體當做溫床,生長,繁衍,最終耗盡被寄生物的生命。 可以說,現在科學對于寄生物只能通過抽取血液樣本,以此來研究出對應的抗體或是能夠殺死寄生物的藥物,即便是細胞全面得以進化的異能者,在面對這種寄生物時,也是束手無策,除非本身進化的細胞完美到可以抵御一切外來入侵,否則縱然你有翻天倒海的手段,也終究難逃一死。 亞倫很有自知之明,他雖然在教廷的青年一代中算是佼佼者,但細胞進化的程度,決然無法抵御寄生,所以他現在能夠活命的唯一指望,就是面前的這個女人了,她能不能抑制住那人體內的寄生物,就決定著自己能不能活。 亞倫瞇著眼,看著她那褪去黑色的銀發,那銀色的發絲就如銀河朔月般閃耀奪目,而相比于此,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那強大的精神力所產生的威嚴,卻更讓他為之側目,為之心驚。 上官卿凰立于幾米之外,隱隱泛紅的眸子凝望著背對著自己的顧繁,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隨后卻了然一笑,也是,她既然能沖破九層夢魘,精神力自然不是一般的異能者能夠比擬的,用絕對精神力壓制寄生是一個可行的辦法,不過…。上官卿凰抿了抿嘴,削薄的唇瓣微微上揚??v然是精神力異能者,也很難壓制住彼岸花的寄生,她難道就能壓制???即便壓制住了,但過多的消耗自己的精神力她難道就不怕壓制不住體內的寄生根莖了嗎? 對于顧繁這種愚蠢的行為,上官卿凰嗤之以鼻。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嘗顧繁的美妙味道了,只是…上官卿凰看了一眼立于顧繁身邊,那面色冷峻的男人,眼底晦暗難明,他帶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巍峨高山,即便不動聲色,也給人無形的壓力。 除了顧凌霄,還沒有人給過他這樣的感覺,這個男人不簡單!若非他一直跟在顧繁身邊,上官卿凰又怎么會舍得讓自己的小玩物體內被種上寄生物。 再等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紅褐色的泥土上,彼岸花的根莖緩慢蠕動著,上下生長,向上延伸的根莖穿透娃娃臉的眼睛,從他的眼睛里,嘴巴里,豁開的肚皮里長了出來,向下延伸的根莖則是穿透他的背脊扎根在土壤中。 娃娃臉幾乎被彼岸花的根莖完全覆蓋,根莖最上端,冒出一朵朵紅色的花骨朵。粗粗數來,不下二十多,眼前這片一望無際的彼岸花花海,不知埋葬了多少枯骨,害了多少人命。 桑杰看著銀發銀眸的顧繁,喉嚨發緊的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本來是暗中保護她的護衛,但此時此刻,卻被她用盡心力的營救著,桑杰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愧疚、酸楚、震驚、感動、感激……好像這些都不足以清楚的表達出他內心的真實感受。 “嘙…” 輕微的響聲似是從骨骼內臟中傳出,這之后,寄生在桑杰體內的彼岸花根莖如多米諾骨牌般一個接一個的接連衰落,桑杰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體內的根莖枯萎的過程,這一刻,他難以壓制住心里的震撼與喜悅,他震撼于她逆天的手段,喜悅于自己終不會步娃娃臉的后塵,直到最后一個寄生根莖徹底枯萎,桑杰體內再也沒有任何寄生植物,只留下了滿身的傷口。 顧繁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她站起身,眼前突然一白,差點一個倒栽蔥的摔倒在地。墨煜琰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顧繁的腰,抬手將粘在她額頭上的銀色挽于耳后,心疼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汗珠。 天知道他剛剛多想出言制止她的行為,他不在乎有誰會死,不在乎曾有多少人葬身于這片花海,他只在乎顧繁,只在乎她是不是也被這該死的植物寄生了。 但他終究是無法說出口,無法用自己所以為的對她好的思想所左右她的決定,只是此時此刻,他寧愿讓她日后埋怨自己,也絕不想要看到她現在的模樣,只是,此時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 顧繁輕勾了勾唇瓣,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她到底還是做到了,只是…。娃娃臉卻再也救不活了,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顧繁攥住墨煜琰的手,依靠著他站直身子,轉頭,望向不遠處的罪魁禍首,銀色的瞳眸中氤氳著駭人心魄的煞氣。 “啪啪啪啪~” 上官卿凰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十分贊嘆的望著顧繁,他是真沒有想到她的精神力竟然如此驚人,竟然能硬生生控制住旁人體內的寄生物,這還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不過這對于他而言,倒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又怎么能不開懷,不高興呢。 “為什么?” 顧繁的聲音有些嘶啞,低沉的話音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翻滾在烏云之中的雷電所發出的聲音,壓抑,陰冷,讓人惴惴不安。 面對顧繁的憤怒,上官卿凰卻毫不在意,他那雙暗含笑容的桃花眸微微上挑,帶出一絲邪魅不羈的調調,他冰冷的唇瓣吐出的話語,竟然比起寒冬臘月的風霜還要冷冽刺骨,“為什么?”他輕笑,云淡風輕的回答道:“這需要原因嗎?” 需要嗎? 自然不需要,深淵中永 自然不需要,深淵中永遠逃不開的就是死亡,但從開始到現在,真正死于深淵動植物之手的人不過占總死亡人數的百分之五十,人類,終究是一種比任何的魍魎魑魅還要可怕恐怖的生物。 顧繁突然笑了,她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愚蠢,即便深淵不是你死我亡的斗獸場,但又能有多大的差別,當初一念之間救了他,是顧繁這輩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時光可以重新來過,她一定會在那是,一刀割斷他咽喉。 而現在想想,打算跨越劇毒藤蔓的所有人都死在藤蔓之下,唯獨他一個人活著回來,而他身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有一些更像是刀傷口,當初她沒有考慮那么多,但如今看來,當日所發生的事情一定與他脫不開關系,那些人也許是死在劇毒藤蔓之下,也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是你,殺了他們!” 上官卿凰挑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冷笑道,“救了別人賠上自己,真是愚蠢至極?!?/br> 她體內的寄生物,怕是壓制不住了。 顧繁素齒緊閉,后槽牙咬的嘎吱作響,她額頭與頸子上的青筋完全凸起,一股鉆心的疼痛從腹部開始蔓延,不過頃刻間,已蔓延到了全身,縱然她極力壓制隱忍,也無法忽略到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是的,她體內的寄生物,壓制不住了。 愚蠢嗎?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