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溫溫,到莫雅中餐廳來?!?/br> 杜宛只說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蘇溫吁了口氣,開著車到莫雅餐廳去,雖然是吃飯高峰期,但因為是高檔餐廳,所以客人并不多。 杜宛看過來,對她點了點頭,她今天穿了件墨藍色套裙,耳際戴著珍珠耳飾,頭發高高盤起,氣質高貴又優雅。 蘇溫忙走過去,看到坐在對面的人,連忙行禮:“趙阿姨,您好?!?/br> “哎,快坐?!?/br> 蘇溫心中莫名不安,笑了笑坐到杜宛身旁。 不但趙玲心在,竟然連方竟玦都在,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不是今天見面都快把這個人忘記了。 方竟玦神色憔悴,原本在發呆,看到她立刻笑了笑,竟是禮貌又溫雅,遠沒有從前的惡劣張揚。 “溫溫,竟玦最近在學習企管方面,有些財務方面的知識他不懂,我就想起你了,我和你mama說了,想請你教導下竟玦?!?/br> “……” 蘇溫愣了一下,回頭看杜宛,杜宛笑瞇瞇地點頭。 方家那么大的家業,怎么會找不到一個會計師…… 蘇溫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不能自作多情地直接問,也不能斷然拒絕,于是笑了笑,點頭說道:“教導說不上,只是如果哪里不懂,可以打電話給我,能幫我一定幫?!?/br> “哎,那阿姨在這先謝謝了,竟玦?” 趙玲心去看方竟玦,方竟玦取出手機放到桌子上,伸出手來,蘇溫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她,方竟玦笑起來,食指在桌面敲了下。 “手機,留個電話?!?/br> “哦?!?/br> 蘇溫想到自己的手機封面,還是上個星期李東商強制換的,兩人相擁的照片,肯定不方便讓他看,于是拿過他的手機,將自己的號碼輸進去。 “這是我的號碼,有問題你可以打給我?!?/br> 方竟玦拿過看了一眼,輸上溫溫的名字,認真地說:“我現在就有問題要問你,溫溫,我們能單獨聊聊嗎?” 趙玲心眼中立刻泛出喜色,笑著說道:“孩子們有自己的話要聊在,我們是插不上話了,這樣吧竟玦,請溫溫去喝飲料,天這么熱?!?/br> “嗯,也好,我們溫溫就是怕熱?!?/br> 杜宛滿口贊同,蘇溫剛要拒絕,方竟玦已經站起身,笑瞇瞇地說:“走吧?!?/br> 蘇溫稍稍遲疑了下點頭起身,趙玲心看著兩人遠去的背景,真是別樣登對,心里高興之余又有些悵然。 圈子里大約都知道了李家那孩子和蘇溫的事,她雖然喜愛蘇溫,但也知道不該強求,可是竟玦說喜歡,她又能說什么?何況一個蘇溫,總比其她不三不四亂七八糟的女孩要好。 “玲心,這件事啊,只看溫溫的意思,要慢慢來?!?/br> 杜宛淡淡地笑,低頭輕輕攪著粥,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陽光灼然灑下,蘇溫抬手遮了遮,方竟玦低著頭直直往前走,蘇溫剛要叫他停下,他就一頭撞在路燈上,自己停下來。 蘇溫取了紙巾濕紙巾遞過去,方竟玦握在手中,眼中恍惚散去,低頭看著紙巾,突然笑了下,抬頭說道:“走吧,請你喝東西?!?/br> 蘇溫搖頭,他不由分說握住她的手就向前走去,蘇溫穿著4cm高的鞋子,走的吃力,天氣灼熱,他掌心的汗浸在她手腕上,更令她難過。 她剛要說話,他已經停下腳步,“兩個甜筒?!?/br> 蘇溫抬手捏了捏手腕,上面一圈紅通通的,她擰了下眉沒有說話,方竟玦遞了甜筒給她,自己拿在手里卻不吃。 “蘇溫,我跟我媽說我喜歡你?!?/br> 他冷靜地說,目光盯著甜筒,周芙也喜歡吃,說能甜到人心里,再大的煩惱都會被甜蜜驅散,他心間驀然一痛,突然一甩手將甜筒扔到地上。 蘇溫靜靜看了五秒鐘,用濕巾捏起扔到不遠處的垃圾桶里,不想再和他浪費時間了。 “如果你有什么問題就打電話給我,已經快七點,我該回去了?!?/br> “蘇溫?!?/br> 方竟玦突然拉住她的手,眼中帶著絲哀求,“抱歉,我剛和女友分手,我真有事和你說,我們進去坐會行嗎?” 蘇溫遲疑了一下,不由想到杜宛,怕她責備,于是輕輕點頭,兩人進了冰飲店,方竟玦點了一個巨大的冰淇淋城堡。 蘇溫看著沒動,方竟玦也沒招呼他,一勺一勺吃著,慢條斯理地說:“蘇溫,你能和我假裝男女朋友嗎?” 蘇溫愣住,表情有些呆滯,方竟玦苦笑道:“你知道吧,我和周芙分手了,我媽氣得都生病了,我其實也知道自己不孝順,我媽一直很喜歡你,我想請你幫個忙,等她病情好轉了我們再坦白?!?/br> 蘇溫沉默了一下,為難地搖頭,各家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要和方竟玦傳出緋聞,那把李家的顏面擺到哪里去?她不是圣母,傷害自己的親人成全別人的事她做不出來。 “我知道強人所難了,我媽逼我逼得緊,這樣行嗎?下周是我媽生日宴會,你和杜阿姨一起過來出席一下,只讓她高興一直就好?!?/br> 蘇溫點頭,參加生日宴倒不是什么為難的事。 方竟玦見她答應了,重重地松了口氣,臉上的陰云散去,埋頭吃冰淇淋,像餓了幾天沒吃飯一樣,幸好出身豪門,禮儀是從小基本常規,雖然吃得急但還算文雅。 蘇溫卻沒耐性和他再聊下去,看了下時間告辭離開,方竟玦也沒挽留,一直低著頭,直到她離開,只是動作緩慢下來。 桌上的手機不停震動,他看到名字,伸手按下關機鍵,眼淚一滴滴落下,他吸了下鼻子胡亂擦了一把,舀著冰淇淋一陣猛吃…… 李宅—— 蘇溫走進屋,江秋蘭起身迎上來,嗔怪道:“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我媽找我吃飯,媽,我有事和你說?!?/br> 蘇溫挽著她坐下,將今天的事老老實實告訴她,她怕生日宴上方竟玦會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到時候更加說不清,她想江秋蘭一起去。 江秋蘭聽著臉色沉下來,后來聽到她的請求,眉頭立刻舒展開來,為她的細心欣慰。 “嗯,原來也是邀請了我的,你別陪著杜宛,陪著我一起去,這樣正好告訴別人,你是我內定的兒媳婦?!?/br> 蘇溫臉頰泛紅,輕輕點頭。 江秋蘭在她手背上拍了下,輕笑道:“幸好你告訴我了,你想的對,這種事不能含糊糾纏不清,傳出去對你對東商都不好,我借這次機會和玲心說清楚,不過有點奇怪,以玲心的做派,挖墻腳的事不大是她能做得出來的?!?/br> 周六—— 趙玲心的生日宴會辦的分外隆重,方德興對妻子極其寵愛,送了一顆價值六千多萬的寶石墜給她做生日禮物。 宴會在方家莊園舉辦,來往客人絡繹不絕,都是盛裝出席,酒液的醇香,香水的柔膩,混合著男女輕淺的笑聲,在莊園各處勾纏,熱鬧飛揚到每一處。 小提琴樂聲響起,如漣漪一樣泛開,優雅悠揚,這是開場舞開始了,人群散開,開場舞是方德興領頭,與趙玲心跳第一場舞。 一舞作罷,掌聲響起,方德興攬著妻子退到一側,方竟玦緩步走到蘇溫面前,做了個紳士的動作,手伸到她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過來,蘇溫欠了欠身,笑容溫雅得體,輕笑著說:“竟玦,你還要跟我開玩笑,你明知道我扭了腳,這才好一點,好朋友也不能這么欺負吧?之前你可是說了,阿姨的生日,第一場是必有要陪她跳的?!?/br> 江秋蘭目光沉了沉,笑著說道:“竟玦這孩子就是這性格,他可不敢這么欺負你,不然東商饒不了他,你腳還疼的厲害嗎?都怪我,之前你就跟我說了,我還不當一回事,光想著給你趙阿姨慶祝了?!?/br> 蘇溫挽住江秋蘭的手臂,撒嬌道:“比來時還疼?!?/br> “竟玦,我帶溫溫先去一旁休息?” 江秋蘭嘴角含笑,目光沉沉,似是詢問,實則是變相的警告,方竟玦臉色變了變,慢騰騰收回手,笑了笑沒說話。 蘇溫挽著江秋蘭離開,方竟玦盯著蘇溫的背景,突然一扭頭,沉著臉大步離開,趙玲心剛上前一步,想為他化解尷尬,一直僵在原地。 方德興臉色一沉,隨即笑起來,上前握住她的手,柔聲說:“他是氣我搶了他風頭,這孩子,是沒搶到和你第一場舞生氣了,不管他?!?/br> 趙玲心低頭,掩去眼中的酸澀。 蘇溫挽著江秋蘭坐在角落里休息,她小聲問:“媽,我剛才的借口是不是很蹩腳?一會我走路,是不是要裝一下?” 江秋蘭噗哧笑出聲,伸手捏捏她鼻子,自豪又得意,看看自己兒媳婦,真是好得沒話說,平時溫婉有禮,又孝順懂禮,關鍵臨場反應也那么強,換作別家的,不是僵在那就是被方竟玦逼著下場了。 她笑著說:“這里的人都精著呢,他們什么看不出來?但是我們這種人家要的就是顏面,圓回去就好,倒是方家那孩子,真是不像話,都這么大了還這么任性?!?/br> “媽,今天的事,你別告訴東商好不好?” 蘇溫偎著她撒嬌,江秋蘭訝然,“為什么不說?我還想讓他夸夸你呢?!?/br> “他會亂吃醋的?!?/br> 蘇溫紅著臉說,江秋蘭笑出聲來,抬手理理她的劉海,輕輕點頭:“我去和玲心講清楚,在這等我,別亂跑?!?/br> “嗯?!?/br> 蘇溫要了杯果汁,坐在那里等江秋蘭,突然看到杜宛的身影,忙別過頭去。 杜宛之前打電話要她回家試禮服,說要她陪著一同到方家,她拒絕了,杜宛很生氣,在電話里厲聲訓斥她,她一直沒松口。 杜宛現在一心要分開她和東商,這些年變著法給她物色相親對象,這些年她都不敢回家,對著杜宛都是能躲則躲,她是真怕她。 杜宛在不遠處和朋友說話,蘇溫覺得這個位置不安全,想了想,悄悄離開往外走去,想到外面透透氣。 門外一股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蘇溫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吐了出來,整個精神了不少,她想了想,提著裙擺往草坪走去,她記得那里有一棵很粗的白楊樹,下面有長椅可以休息。 正是月朗星稀,月亮像一塊圓潤的璞玉,嵌在墨玉般的蒼穹上,柔白的光澤在圓月周圍暈開,似籠了一層輕霧一樣。 蘇溫抬頭看天,慢慢往前移動,突然聽到一陣嗚咽聲,她猛地停下腳步,低頭看過去,一下愣住。 那棵白楊樹下坐著一個人,臉埋在膝上看不清相貌,旁邊只有盞路燈,輕霧樣的燈光,薄弱得很。 蘇溫轉身要走,那人突然抬頭,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愣住了—— “你……” 蘇溫覺得有點尷尬,方竟玦抬手擦了下眼淚,冷笑道:“怎么著,大庭廣眾之下讓我出丑,我還不能嚎兩嗓子嗎?” 蘇溫站在原處,腳尖在地上點著,猶疑著要不要過去,方竟玦哼了一聲,不情愿地說:“過來坐會,我也沒真怪你?!?/br> 蘇溫遲疑了二秒鐘走過去坐下,方竟玦倚靠在椅背上,話音有點沙啞,帶著鼻音,涼涼地指控她說:“蘇溫,你行啊,那么多人看著你還是讓我下不來抬,夠狠的??!” “我已經給足你面子了,借口都給你找好了,你自己非要不痛快,現在還來怪我?!?/br> 蘇溫平淡地開口反駁,方竟玦眉毛一擰,又很快松開,抬手捂住臉,可能他心里太難受了,又或許是這里太·安靜,不經意將悲傷放大,他一時有些不能自控,竟對著一個不算熟的朋友吐露心事。 “蘇溫,其實我騙你的,我媽根本沒生病,她身體好著呢,我和周芙分手了,我媽第一次不肯順著我,就是不肯同意我再和她在一起,她看我看的緊,老是給我安排相親,我知道她喜歡你,就拿你當擋箭牌,想轉移她的視線?!?/br> “哦?!?/br> 蘇溫淡淡應了一聲,并不放在心上。 “我也知道周芙在騙我,我也知道她愛的不是我,可是我就是喜歡她,這么多年了,我就喜歡她一個而已?!?/br> “嗯?!?/br> “我比陸令有錢,比他好看,比他對芙兒好,你說她為什么就是不肯真心愛我?” “嗯?!?/br> 方竟玦緩緩抬起頭,轉過去,蘇溫微微低著頭似乎在走神,不知是月光還是燈光,照在她側顏上,膚白如雪,每一分都精致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