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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賭棍天子在線閱讀 - 第102節

第102節

    楊寄眉頭一皺,環視自己周圍,明晃晃的火把照著黑壓壓的人,意欲使皇甫道知看見:你死到臨頭了,還大放厥詞!他緩緩說:“陛下,楊寄如今孤身一人,別人贈的歌姬舞女,陛下看上哪個,只管開口就是。至于沈氏,她是沈中書令的meimei,讓他們兄妹團圓,想來中書令必然全力盡忠職守?!?/br>
    他故意說得毫不相干一般,皇甫道知冷笑著:“你不在乎?”

    楊寄閃閃的目光殷切地凝視著沈沅,口中卻道:“咦?我要在乎什么?太原王氏長房的第四位女郎,據說是位窈窕淑女,不知我可有福分娶到?”

    他的手心已經捏出汗水來,笑著的表情異常僵硬,心里的迫切促使著他又說:“陛下何必?咱們有話,不能好好說?”沈嶺在后面拉了他腕子一把,楊寄感覺到沈嶺的手心亦是濕滑黏膩,冰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他壓低聲音說:“別說了……他不對勁!”

    皇甫道知仰天大笑道:“楊寄,你裝相的功夫真是好,可惜已經騙不過我了。你既然已經有了續弦的打算,而我呢,也有了殉大楚的打算,那么,沈氏我就帶到地下享用,再與你無關!”他從懷里掏出一塊書寫詔書的黃絹,沒有蓋印,筆墨淋漓卻是殷紅的血書!他喃喃地念道:“朕俯仰而愧于天地,無顏再登臨至尊之席。愿楊公受命于天,君臨萬國,時膺靈祉,酬于上天之眷命?!边吥钸呅Γ骸皸罴?,禪位詔給你吧!只是站到高處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血詔從高高的丹墀上拋下來,落在地上,而皇甫道知“刷”地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寒刃一閃,便反射出燈火的紅光,他把刀刃頂在沈沅的脖子上。沈沅臉色慘白,卻昂然站著,被封堵著嘴,她說不出話,大大的圓眼睛卻沒有流淚,而是沖著楊寄微微一彎,顯出一個溫暖的笑意。

    楊寄已然腿軟,本能地往前一邁,張口結舌想和皇甫道知求情。沈嶺在后面狠狠拽著他的袖子,低聲道:“生死關頭,你準備押什么寶?還是跪下認輸?但是你此刻有不賭的機會嗎?”

    是啊,押什么寶?能不能不賭?楊寄瞬間清醒過來:他和皇甫道知求情討饒?不是與虎謀皮?一旦他的弱處被皇甫道知抓住,今日_逼宮,前此擬詔,都成了司馬昭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只能灰溜溜退兵、俯首、稱臣,多年謀算必不能成功不說,還會被剪除黨羽,最后成為全天下的笑話,臉皮再厚,只怕也難翻身。

    “忍著!那是我meimei!忍著!”沈嶺在他背后喃喃道,聽得出是咬緊著牙關,憋出的狠話。

    世間大勇,莫過于棄!

    楊寄一時清醒,一時迷亂,身形看著挺直,其實背上汗出如漿,雙腿一直在打顫。在戰場朝堂打拼的經驗告訴他,此時放棄,必然一敗涂地;可是面前數十步之遙,就是阿圓!看得見,卻又似隔著最遙遠的距離。

    他在顫抖掙扎,對面丹墀上那位又何嘗不是?對他而言,身后就是萬丈懸崖,退無可退,選擇賭這樣一場,除了舍命,也別無他法——他皇甫道知已經沒有賭注,只剩一身一命及一個正統的身份,可以與楊寄一搏。

    皇甫道知手中的匕首緩緩從沈沅耳側劃下去,鮮血順著沈沅的耳朵一路流下來,到她圓潤柔轉的下頜角又流向小巧的下巴,凝聚成一滴一滴的赤紅瑪瑙珠子,落在前襟上。疼痛和恐懼到了極致,沈沅反而不那么緊張了,西風吹過天宇發出的“嗚嗚”聲,太極殿檐頭的鐵鐸發出的“玲玲”聲,早春北歸的大雁從天空掠過發出的“昂昂”聲……萬物天籟,令人陶醉。

    沈沅遙遙地凝視著楊寄,刀刃劃過的疼痛仿佛已經感覺不到了,只覺得那道涼一點點往下探到了咽喉,溫暖的血并不洶涌,細細的一線流下來,所到之處如冬日炭盆里暖手的溫度,如在歷陽城頭看到楊寄的騶虞旗時心頭的溫度,如枕著他赤_裸的胸膛熟睡時臉頰的溫度——為他而死,并不痛苦,只是有些擔心:阿末,未來的你,沒有我,可還能堅強?可還有笑容?可會綿延著一線思念脈脈不絕,成為永恒的傷痛?

    …………

    電光火石間,一聲銳響劃破長空,皇甫道知一聲悶哼,沈沅覺得頸側一陣輕松,隨即是“哐啷”一聲,匕首落地,而皇甫道知左手握著右手手腕,牙關緊咬,額角均是豆大的汗珠。

    嚴阿句握著彈弓,長吁了一口氣,然后眉花眼笑,立功似的顯擺道:“嘿!正中!”

    楊寄只是暫時松了口氣,旋即又緊張起來。他向前奔跑了幾步,到丹墀下大聲道:“陛下!我們倆結的怨,不要叫女人摻和進來!放她下來,我們都好談。要么,你又敢不敢像個男人一樣跟我單打獨斗?”

    他明明是激將,但皇甫道知居然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拔出腰間的長劍,他目光粼粼,里面有憤怒、仇恨、求死的決心、報復的快意,混雜在一起,使嘴角噙著一絲猙獰的笑意,左手的劍尖指向丹墀下的楊寄,道:“好!我們單打獨斗!”

    皇甫道知雖然也帶過兵,但畢竟還是一副書生形貌,又只有不靈便的左手能用,怎么可能是高大健碩的楊寄的對手?趁大家看戲一樣愣神之際,他身后的幾名宦官不則聲地把沈沅和一旁的路云仙身子一扭,推進了太極殿的大門里,旋即用鐵鎖鏈把兩個門環拴上了。

    “你干什么?!”楊寄一聲怒吼,盯著宮殿門,一步三級往上而去。

    沈嶺在后面一把拉住他,整個人被帶得撲倒在地:“別急!他……他在求死,等你犯弒君的罪過!”

    “弒就弒!”楊寄咬牙切齒,“混蛋王八羔子!再不放阿圓,我就要殺了他!”

    “那他求仁得仁,而你變作亂臣賊子!禪位詔書立刻成了一團廢紙!”沈嶺忍著膝頭的劇痛,說道,“若是憑兵力攻占就可以稱帝,蘇峻為何不稱帝?侯景為何不稱帝?曹cao、司馬懿為何不敢受禪位?王莽為何敗如山倒?你剛破建鄴的時候為何不稱帝?!”

    還不是為了名分!明知道就是騙騙百姓、騙騙后世,可卻因為能堵住多少懷有異心的人的嘴,必須要搞什么天道,什么星象,什么讖緯,什么祥瑞;還要搞什么禪位,三禪三讓,都是做戲罷了!“都忍到這時候了!”沈嶺道,“再忍一次,里面有我們的人!”

    他的話沒說完,自己先愣住了。片刻的對話間,太極殿涂著胡桃油的青瓦上,突然一股一股地冒出濃煙來,窗紙上忽閃忽閃著橙黃色的光,時而又被一團團黑色的煙霧占據,火舌一下一下地舔舐著,突然一道赤紅的焰頭竄出來。太極殿里還有些服侍的宮女太監,好多聲音混雜在一起,是殞命前最恐懼的尖叫。

    楊寄已然驚悚得怪叫起來:“那聲音是阿圓!是阿圓!”不顧一切就要往里面沖。

    而擋在太極殿門口的皇甫道知,詫異地回望了一下,便興奮地仰天大笑起來:“天意!楊寄!這是天意!”他雙眸反射著火光,顯得也像火苗一樣在灼灼燃燒著,聽見身后大殿里的呼救聲、拍門聲,聽見不知誰擠向大門時門環和鐵鏈的碰擊聲,聽見火苗沖破窗欞,梁柱挨次坍塌的聲音,他的臉上便是無端激動的亢奮神色,挑著眉看著沖過來的楊寄,挑釁地期待他來殺自己。

    他橫身站在門前:“楊寄,你要進去?踩著我的尸首過去!”

    楊寄的刀抽出了半截,切齒的恨??!可是他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報仇!所以他又把刀塞回了刀鞘,狠狠將皇甫道知的刀刃一撥,奪過來遠遠地丟掉,又一把推開他。

    金絲楠木的門扇已經guntang,楊寄的手剛觸到門環,便本能地縮了回來。他剛想把鐵鏈劈開,門卻突然塌了,里頭噴涌出滾滾濃煙,嗆得兩個人都大咳起來。

    楊寄試了幾試,摒著呼吸想沖進去,但是滾熱的濃煙和竄出來的火苗又把他逼了回去。他氣急敗壞地回頭道:“水!給我衣服上潑水!”

    虎賁侍衛沖過來,沒有潑水,而是把楊寄和皇甫道知拉開。兩個人都奮力掙扎,然而敵不過人多,都被從最危險的門口拉了開來。

    “阿圓!阿圓……”

    大家扭頭看著太極殿的熊熊烈火,里面慘哭嚎叫越來越小,慢慢沒有了,巍峨的大殿靜靜地燃燒著,黑色的天幕中仿佛升騰起一支巨大的火把,發出“嗶嗶啵?!钡穆曧?,時不時聽到梁柱倒下的巨響。楊寄虛弱的哭腔在間隙里響起來:“去救我的阿圓……去救……”

    火燒到第二天清晨才自然熄滅了——用桶裝水撲火,無異于杯水車薪,那樣熊熊的火勢無法可救。

    一臉憔悴的楊寄盤膝坐在丹墀下,身旁或坐或站的是皇甫道知,是沈嶺,是眼看著太極殿慘劇發生的所有人。大家都默不作聲,偶爾瞟一瞟這場賭局中的兩位,皇甫道知在皇位的爭奪中是輸了,但是,這場當面的賭他還是贏了。

    ☆、第224章 廢墟登基

    太極殿已經化作一攤焦黑的廢墟,一點生氣都沒有了。楊寄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步伐像喝醉了酒似的,踉踉蹌蹌往廢墟上而去。

    炭黑色的磚墻、未燃盡的梁柱,冒著裊裊的青煙,散發著焦臭的氣味,猶帶著陣陣熱浪。宮殿里的一切都沒有了原本的形狀,大約可以看出破碎的瓷片、半熔的金器,還有一具具黑得分辨不出臉蛋身形,因垂死掙扎而扭曲的尸體。

    上柱國大將軍、尚書令、秦國公楊寄,那個傳說中是天上騶虞白虎下凡的戰神,傳說是上天以星象和銅鼎預示著將要代替大楚的帝王,此刻垂掛著眼淚,咬著牙根,伸手在還guntang的廢墟里賣力地翻找起來。他的手被燙得紅腫,被碎瓷片劃出一道道口子,鮮血順著流下來,暗隱的炭火烙到皮膚上發出焦臭的氣味,他臉色發白,卻無人認為會是因為疼痛——他的手沒有停過,沒有為火燙的木炭或金屬而畏縮半分。

    有人想來勸,沈嶺一個眼色止住了。

    而后,楊寄突然發現了什么似的,雙手在廢墟里奮力刨動著,挖出一具早已看不出形象的焦尸抱在懷里,伸手在尸體的耳垂處撫過,然后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大家分明瞧見他像個孩子似的,嘴角抖了抖,眼睛一眨,便是一串淚水滾落下來,而后,他抱住那具尸體,埋頭在她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沈嶺疾步走過去:“這……怎么了?”楊寄騰出一只手,拽住沈嶺的衣擺,抬頭啜泣道:“阿……阿圓……這是我的……阿圓……”

    尸體的耳垂上釘著兩枚小小的圓形耳珰,被楊寄手指撫摩過后,黑乎乎的耳珰露出一點金澤,這是楊寄在第一次和阿圓同床共枕之后,拿出這對金耳珰作為訂婚的信物,沈沅當了大將軍夫人之后,也從來沒有肯換過耳珰。

    沈嶺瞬間被擊中似的搖了搖,但他并沒有像楊寄那樣傷心得昏天黑地,他低頭摸了摸那尸身的手腕,又仔細打量了一會兒,而后垂淚道:“尚書令,保重!”

    他們耳邊響起了一陣樂得近乎瘋癲的狂笑,他們的陛下皇甫道知坐在廢墟邊,看著曾屬于自己的宮殿化為灰燼,看著痛苦萬狀的楊寄,看著楊寄懷里的焦尸,笑得止都止不下來。

    楊寄發瘋似的,從身邊拔出刀,憤恨地指著皇甫道知。但他又把刀放了下來,說:“陛下瘋了!”又低聲對沈嶺說:“千刀萬剮都便宜了他!”

    沈嶺拭了一把淚,語氣依然冰冷得沒有任何感情似的:“賭場上,這一把輸了,是不是該把下一把的機會奉送給對手?”

    二舅兄的意思楊寄明白,情感上,他想把害死阿圓的人千刀萬剮,但他不能再擔“弒君”的惡名,已經輸掉了沈沅,現在若克制不住自己,再白擔這個名聲,沈沅真的就白死了!楊寄咬牙切齒地對身邊的人說:“你們都看見了,皇帝陛下已經瘋了!帶他下去,與朝中眾臣商議辦法!”他懷里牢牢抱著沈沅的尸體,垂頭望去便是滿目柔情,又是滿面淚痕,最后用自己的絳紅斗篷裹住了她,聲音哽咽但清晰:“這是我的妻子,我的夫人!被瘋癲的昏君害死了!”

    晨風嗚咽似的響起來?;①S營侍衛,還有被他提拔起來的北府軍武將,全都放下刀兵,默默垂首,哀悼死去的無辜者,更是哀悼一個王朝的沒落。

    沈嶺一個眼色過來,唐二和嚴阿句趕忙上前,一邊一個扶掖住楊寄,并在他耳邊說:“明公!接下來要緊!要緊!您撐??!”

    楊寄茫然地看著天宇,這算是他贏了?可是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他虛弱得雙腿軟弱發顫,強撐著最后一絲精神——他的孩子,他的親人,他的兄弟們,他的跟隨者,還在殷切地盼著,他沒有虛弱的權力,只能強撐著用接下來的忙碌,來強迫自己忘記現在發生的事情。

    太極殿已經燒毀,宮城之外,被圈在臺城之中的尚書省頓時成了機要之地。

    沈嶺從楊寄身邊經過時,狠狠地掐了他胳膊內側一把,示意他清醒過來,這會子,該唱的戲還要唱,該演的戲還要演。楊寄滿面淚痕,情緒恍惚,只聽沈嶺哀聲道:“庾皇后闔然薨逝,陛下傷懷已久,今日突發癲病,先欲持刀殺人,后又縱火燒太極殿。尚書令帶虎賁侍衛救火不及,現在已經將陛下安置在后苑??墒菄豢梢蝗諢o君,眾位同儕意下如何?”

    前來早朝的大臣,面面相覷也好,不能服氣也好,還是暗自歡欣也好,都不能改變已成的事實——皇帝皇甫道知瘋癲了,自己放火燒了大殿,現在皇子年幼,皇室無人,與其強撐著再從皇甫氏里尋一個孩子當傀儡皇帝,不如按著大家已經心知肚明的方案,拿出禪位詔,讓楊寄名正言順地登基。

    于是從何道省開頭,道:“《詩》不云乎:‘侯服于周,天命靡常?!菹碌亩U位詔書早已傳達各處,只是楊公謙遜,堅辭未肯?,F在形勢迫人,楊公不如勉為其難,也是應上蒼預示,全萬姓期許?!?/br>
    立刻有人隨著點頭:“五星連珠,本就是舊朝沒落、新朝將興的預示,而且楊公深得民心,就順應天意民意吧?!?/br>
    楊寄搖搖頭,滿腦子都是沈沅,眼前都是黑的,說了句“我何德何能”就扶著案桌,雙淚滾滾,再也說不下去了。

    大家勸的勸,說的說,懂行的都贊頌楊寄有周公之德,又說些什么“周公輔攝,還政成王,還是因為成王改過自新,現在這位陛下瘋疾既犯,可是治不好的!國家劃黃河而治,北邊燕國本就虎視眈眈,國可無皇甫,不可無楊公,不如楊公取而代之?!边€有的干脆舉著笏板跪了下來,口誦“萬歲”,把奉楊寄為君的意思直截了當表達出來了。

    跪倒一個,就有兩個三個,最后觀望的人也不得不從眾。尚書臺伏地的朝臣一片一片的。楊寄起先還扶一扶,但是他自己也精神不逮,流著淚只是搖頭,最后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離他最近的沈嶺要緊膝行上前,直接就稱呼道:“陛下!國事為重,請善自保重!”楊寄就勢跪坐在坐席上,含淚道:“這個時候,大家如此信任我,楊寄實在慚愧之極!”

    太史司很快算好了良辰吉時,楊寄在南郊壇柴燎祭天,大赦天下,等于正式得到了上天的認可,成為了新一任的皇帝。接下來,由新皇帝下達命令,改國號,定年號,修繕太極殿和太初宮。

    一系列的繁忙讓楊寄暫時把傷痛壓抑在心里,可是他的憔損狀貌大家都能夠看見,夜來難寐,給他的眼角添了些許細紋,無心處置的胡茬點點生在發黃的臉上,緇綾的衣裳更顯出精神不振的模樣。但是,有些話題回避不掉:皇帝繼位,祭過天地,祀過先祖,接下來就是安置后宮,分封太子公主等等。治國平天下時,不能忘記齊家。

    “這有什么難處置的?”楊寄萎靡地地支頤道,“沈氏自然是皇后,追封的詔書和當擬的謚號,中書省進呈過來便是。太子自然也是朕的嫡長子楊烽,當年他母親……”沈沅在亂軍之中生下了阿火,他在背后接生,這是兩個人最艱難的一段光陰,可現在回想起來,居然變得比一切都美好。他眼中瑩瑩的光,追憶的華美一閃而過,俄而化作黯然的嘆息。楊寄揮揮手:“還有大公主和二皇子的封邑,中書省擬定吧?!?/br>
    沈嶺低頭稱是。卻有一個不知死活的朝臣舉笏板道:“大行皇后去世,足堪可惜!但是陛下后宮豈能無主,聽說之前與太原王氏有議親,不如再冊皇后,天下有國母,豈不是新朝的圓滿鼎盛?”

    發言的在那兒沾沾自喜呢,冷不防楊寄劈手取過御案上的瓷筆筒,朝著下頭就砸過去,瓷筆筒落到那人的腳面兒前,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旋即瓷片飛濺開來,把那官員剩下的幾句馬屁話全數砸回了肚子里。

    “退朝!”楊寄硬邦邦地說,拂袖離開了。

    臨時用作處理政務的尚書省一片寂靜,原來這是皇帝陛下不能揭起的傷疤。

    頭七的法事已經做過了,楊寄心里的傷慟卻完全沒有減少,每每到停靈的地方,幾乎不敢過去,卻又心心念念想去看一看。這次,不例外的,又是赧然地進去,剛剛見到棺槨,眼淚便不爭氣地流下來,心里疼得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靈堂里到處白紗飄拂,楊寄的三個兒女此刻按著規矩正跪在蒲團上為母親守靈。三個小小的身量俱是穿著白衣,楊寄又是鼻酸:可憐他的孩子們,還沒過上皇子公主的好日子,卻先失去了母親,身邊再多乳保,也無法代替阿圓??!他疾步過去,幾個孩子也看見了他,都是扁著嘴,“嗚嗚”地哭出聲。

    楊寄把最小的楊燦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嘴里安慰楊盼和楊烽:“阿盼,阿火,你們要堅強,要給阿燦做阿兄和阿姊的榜樣……阿母在天上看著你們,才能欣慰,才能……去的不那么遺憾……”

    楊烽還是半懂不懂的年齡,小圓臉上的小rou鼻子一吸溜一吸溜的:“阿父,阿父也別哭……他們說,阿父沒有老婆了,會好難過。阿父你別難過,阿火做你老婆好不好?……”

    周圍伺候皇子公主的乳保和宦官,知道此刻莊嚴,只能狠命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笑出來。

    楊寄一臉懵,看著傻乎乎的兒子,又想笑,又笑不出來,又想哭,卻也哭不出來了,正在眉目尷尬間,女兒阿盼卻在楊烽頭上敲了個暴栗,打得小太子放聲大哭。阿盼瞪著她圓溜溜的眼睛,不等楊寄說話,先“叭叭叭”說了起來:“小炮子你胡說!誰說阿父沒有老婆了!阿母只是藏起來不叫我們看見而已!”

    楊寄縱有批評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這位長女跟在他身邊的時間最長,素來也最疼愛,見她也急痛攻心,近乎于在說傻話了,少不得先慢慢開導她:“阿盼……阿母,是不在了。你是她最疼愛的女兒,你要懂事,要給弟弟們做榜樣……”他看著一旁的朱漆棺槨,忍不住淚水又下來了,聲音也哽咽起來:“阿盼,阿母就在那里躺著,她聽得見你說的話,你別叫她心里急,在天上都不安生……”

    阿盼卻不理會這茬兒,甩手道:“胡說!我看過,里頭根本就不是阿母!”

    “為什么不是?”那焦黑的面目,根本看不出臉。但是,身量近似,又有耳珰,也只能是沈沅。

    她哭了起來:“反正就不是!就不是!”

    ☆、第225章 報復

    楊寄只當小孩子不肯承認現實,說瞎話,勸了幾句見阿盼越發哭得兇了,她到底年齡有限,說不清楚時急得跺腳抓頭發,一旁的乳保婆子們急忙過來好言相勸,解救她那頭亂蓬蓬的頭發。楊寄心酸難耐,不忍再看,吩咐照顧好孩子們,自己匆匆奠酒,然后拔腳離開了。

    沈嶺在門口候著,楊寄頓住步子,對二舅兄說:“二兄,你也是來給阿圓奠酒的?唉……我心里實在難過,見到幾個孩子就想哭,真是……”

    他大概半輩子都沒這么脆弱過,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猶自道:“你幫我好好勸勸阿盼吧,她就聽你的話。孩子小,要接受現實不那么容易,別說她,我都接受不了……”

    沈嶺同情地看著他,最后撩袍跪下回奏道:“陛下請節哀。人死不能復生,陛下懷念之忱,臣深為感佩,但后朝之事,按臣下所言,是否要與大族聯姻,娶一位新皇后,陛下也不妨考慮?!?/br>
    楊寄瞪大眼睛看著他,仿佛想吃了沈嶺似的,不錯,這家伙跪伏在地,是對皇權表示的無比尊崇,他說出來的話,全都是無懈可擊的套路話,可是怎么聽著就是像掏自己的臟腑一樣,句句撕扯得極痛。楊寄愣了半晌,終于扯著唇角冷笑道:“中書令不僅想得遠,而且能夠有忘情的本事,我真是佩服??!”

    沈嶺低頭,說話卻不依不饒似的:“陛下,應該自稱‘朕’?!?/br>
    楊寄幾乎想踹他一腳,所幸想到里面朱紅棺木中是他的親meimei,當著人家meimei的面施行暴力不太好,所以才把發癢的雙腳硬生生收著,冷冷道:“那你去奠酒吧?!?/br>
    沈嶺應聲“是”,起身到了靈堂,先取了香燃上,再捧過卮酒,念念有詞地禱祝了一番,把酒水酹在地面。他神色悲憫,目中含淚,但也不是楊寄那樣悲痛欲絕的模樣。楊寄只覺得電光火石似的想法飄忽閃過,但是因為頭疼欲裂,實在無力思考,只能任著這點閃過的念頭又繞開去,飄飛遠了。

    沈嶺出來時,楊寄穿著素色袞服,一副與衣裝不匹配的小混混兒樣兒,抱著胸站在靈堂的門口等著。沈嶺瞠目道:“陛下這是……”

    “等你呢?!睏罴囊簧焓?,拖住沈嶺細瘦的胳膊直往前拽。出了宮城,繞過朱明門,到了虎賁侍衛們休息的一片營地里。楊寄這才撒開手,看著沈嶺跑得額頭上汗出的模樣,說:“皇甫道知現在被我關在右衛環峙的一處屋子里,昨兒個看了中書省的奏章,都道是前朝廢帝因瘋疾禪位,理應得到國家供養,建議分封建德公,安排一間住處給他。中書令,這奏議是你擬的吧?”

    沈嶺點點頭:“是的。陛下仁厚,不罪先朝帝王,才能得后世稱頌?!?/br>
    楊寄壓低聲音道:“媽的扯蛋!前面幾朝更替,為了那個狗屁的名聲,從來不殺末代君主,皇甫道知他就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殺我的阿圓!我要讓他還這么逍遙地活著,我怎么對得起阿圓?!”他緊跟著伸手指指著沈嶺的鼻子,瞪著眼睛說:“你別想著為那個王八蛋求情!你能夠不在乎meimei身死,我不能不在乎!現在當皇帝的是我,我說了算!你要是想說了算,想留他的狗命,你就把我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你自己坐上去!”

    他這無賴的話一說,沈嶺倒沒轍了,只能好言道:“我怎么不恨他?不是陛下您說,千刀萬剮都太便宜他了嗎?但是虐殺前朝皇帝,又是怎么樣的名聲?你不顧名聲不要緊,將來太子登位,萬一不如你的強悍,萬一有人拿這條出來造反,你有沒有為太子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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