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他再回頭想把那水蛇抓下來,卻聽見兩邊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那些誘人的女人們,一個個從內室退了出去,把他最后的抵擋物——那大大的食案也一并搬了出去。然后燭光漸次暗下來,只留著成雙的紅燭,透過朱紅的綃紗簾幕,一層層地把金色的光暈投過來,溫暖的風仿佛也帶著誘惑,輕輕地拂面而來,綃紗吹起水紅的漣漪,一層層地搖蕩擺動,如最美的舞女在火焰中翩翩起舞。 一條雪白的水蛇從他的胸口繞到了他的頸部,他簡直懷疑自己要被扼死了,因為呼吸緊促得發不出聲音,甚至喘不過氣! 皇甫道嬋輕聲道:“郎君,我抱腹的帶子不怎么好解……” 楊寄又一次口干舌燥,靠過來的那個身體,赤紅的抱腹襯托著雪一般的肌膚,勒得溝壑畢現,一顆碩大的珍珠正巧掛在溝壑的陰影中,看得人心里發急。 “吻我……”那嘟起的紅唇也湊了過來,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散發著曼妙的香氣,微張時露出里頭編貝一般的玉齒,旋即又隱沒了,好想撬開瞧一瞧,吮一吮。 此刻,理智是一回事,身體是另一回事。 理智不誠實,身體是誠實的。 皇甫道嬋已經覺察了他身體的變化——堅硬得和她所需的一樣,甚為滿意,眼見楊寄雙眼迷蒙,那棱角分明的性感嘴唇也慢慢靠了過來。她心里也自是迷醉,攀緊了他的身體,順勢倒在鋪著朱紅氍毹的地上,氍毹又軟又厚,正好承托住他們倆的身體。 面前的男人猶豫著,修長而粗糙的五指在她領口抓了放、放了抓,不知在糾結什么。她只能助力,腳趾在他小腿上輕輕地蹭,惹得他終于發急,眼睛近乎發赤,“刺啦——”一聲,把她碧綠的綢衫撕成了兩爿。她雪白的胳膊在奪目的朱紅氍毹和碧綠的綢衫的映襯下,美得驚心動魄,帶著令人愉悅的顫抖,帶著對這個孔武有力的男人的臣服,輕輕纏了過來。 ☆、第174章 鹿血酒 “郎君……”身下的人呢喃細語,楊寄的一只手插_進她頸后的發絲,輕輕揪著她的發髻,迫使她潔白的頸脖仰在他的面前;他另一只手去扯她的鸞帶,勒得她微微嬌吁,扭動不息?!袄耸裁础睏罴某粤诵苄谋幽懰频?,揚手在她臀腿上抽了兩下,打得她咬著嘴唇,眼睛里水汪汪的,但邊哼哼唧唧,邊又更高地湊過來,似乎在渴求他粗暴的親吻。 不知是不是鹿血酒中鹿血的作用還是酒的作用。楊寄周身煩亂,見身下的女人打都打不走,反而更加湊上來,頭腦里便暈暈乎乎的,想教訓她卻不知從何入手,只能更兇暴地撕扯她的衣衫,然后在她的熱烈反響中更加把控不住自己。 此刻,門突然響了起來,炸雷似的,還未及入港的兩個身子頓時僵住了,滾熱的氣息也剎那冷卻了一些。 皇甫道嬋瞬間變了臉色,柔媚的眼神犀利地射向楊寄。楊寄清醒了一些,幾乎不敢看公主紅暈橫生的臉。他撐起身子滾到一邊,邊掩襟邊向外頭問:“什么事?!” 外頭是侍女怯生生的聲音:“有急報!” 皇甫道嬋怒道:“憑他怎么急,哪有大晚上不讓人休息的?” 侍女大概都要嚇哭了,期期艾艾說:“可是……可是,是太初宮那里傳來的命令,陛下召集了重臣,就等駙馬過去,大約是急事……” 楊寄已經清醒過來,起身整理衣衫:“這種事,不能耽誤。沒事,來日方長?!?/br> 皇甫道嬋到底不敢凌駕于國事之上,聽說是皇帝的命令,只能放行。楊寄穿戴了朝服,冷水擦了一把臉,急匆匆出去了?;矢Φ缷嚷卦谄溜L后頭整理衣物,扭頭瞧瞧自己火辣辣的大腿,已經給楊寄那兩巴掌打得通紅腫脹——剛剛心猿意馬時,這簡直是助興的挑逗,可是興致下去了,就只剩疼和羞憤了。 不知主人此刻為什么拉長了臉的小侍女,大氣都不敢出,跪行過來服侍皇甫道嬋穿衣。已經撕破了的碧綠衫子,一不小心掛在垂落的發釵上,“刺溜”一聲裂開了更大的口子?;矢Φ缷确词志褪且粋€耳光扇在那侍女的臉上,怒沖沖道:“給我拖出去打!” 倒霉的小侍女,尚不知惹了哪里的邪火,已經被幾個婆子拖出去,竹板子落rou的脆聲兒,和著哭泣呼痛聲響了起來。 晚風吹著楊寄,他全身熱烈的火氣仍然蒸騰著,勉強叫涼風壓下去了一點點。到了太初宮,他越發覺得渾身燥熱,扯了扯厚繒朝服的領口,對也在東掖門的幾個官員說:“好熱??!” 那幾個同情地看了看他紅撲撲的臉、額角的汗珠,一個會說話的說:“將軍陽氣旺盛,我們哪里能及?” 楊寄才發現其他人不僅是朝服,還全套斗篷披掛著,在料峭的晚風里縮著脖子。恰見一名太醫也在掖門給侍衛檢查腰間表明身份的銅印,便上前問:“誒,太醫,鹿血有沒有啥對身子不好的地方?” 太醫見是西掖門的領軍,少不得巴結地說:“鹿血大補,若配酒飲,能使人血旺氣生,通經活絡,還……”他壓低了聲音,湊到楊寄耳邊:“還壯陽滋補,見效極快。將軍要是想試試效果,太醫院的藥房恰好有上等的鹿血酒,卑職弄點來孝敬將軍就是?!?/br> 楊寄肚子里已經罵了皇甫道嬋一千遍了,此刻連連擺手:“不不不,我只是好奇而已?!庇謫柶渌麃沓某甲樱骸斑@么晚了,是什么事?” 一個說:“咦,不是將軍府的沈主簿上的書,說雍州那里的斥候有重要的消息報過來?” 楊寄“啊”了一聲,肩膀上被誰一拍,回頭一看,沈嶺一臉好笑地站在他的身后:“將軍,卑職都恭候多時了,只是將軍進門只顧著找太醫,沒看到卑職呢?!?/br> 楊寄鬧個大紅臉,好在原來臉色就紅潤帶汗,變化還不太顯著。他不知這里適合不適合說話,正想拉沈嶺去個僻靜的角落,不料沈嶺直接道:“雍州遭偷襲,太傅帶的兵將折損了不少?,F在兩軍沿黃河兩岸對峙著,只怕要動用將軍cao練的水軍才行?!?/br> 楊寄身上的熱氣都降下去了不少,愣怔著看沈嶺。沈嶺寬慰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靜觀其變吧?!?/br> “消息是你遞送的?”楊寄低聲問。沈嶺不說話,微笑著看了看他。 太初宮里,皇甫袞也剛剛披戴上朝冠朝服,鬢邊的發絲還有些散亂,身上也帶著淡淡的甜香——大約也是從哪個妃子的房里剛剛被叫出來?!霸趺崔k?怎么辦?”他一疊連聲地問,仿佛特別慌張。但楊寄看他的手指坦然地放在膝頭上,一絲慌亂的抖動都沒有。 套兒!楊寄心里告訴自己,越發氣定神閑,看這小子準備怎么演。 皇甫袞命人讀了遞來的急報,望了望下頭:“主簿沈嶺是哪位?” 沈嶺穿著嚴整的青色朝服,緩步出班,在離得很遠的地方向皇帝行了大禮,不慌不忙地說:“啟稟陛下,臣原是協助上柱國大將軍在涼州雍州處置軍務的,將軍自己的部曲,有時比朝廷的驛遞來得更快捷,所以打聽到了前方的消息。若是一切屬實,懇請陛下處置?!?/br> 皇甫袞聽見他是楊寄的人,便顯得和顏悅色起來:“沈主簿辦事用心,回頭要賞!”又問堂下諸位:“雍州是防務的要地,若是叫敵人破了,只怕麻煩大呢!” 楊寄心道:叱羅杜文腦子被門夾了,才想著去攻雍州!雍州夾在涼州和豫州、荊州之間,若是三邊包抄,雍州就算打下來也不能長久。何況又是黃河邊的防務,北燕素來是弱項,為何要自曝其短?他揚眉欲要發言,突然聽見沈嶺的一聲咳嗽,心頭一凜,閉了嘴。 皇甫袞擰著眉頭,沉默了半晌,又自己說:“此刻,少不得從權了!楊將軍,只能請你犧牲了,涼州調兵的虎符,交給太傅處置吧。朕現在就傳旨命太傅都督涼州、雍州、荊州三處,便宜從事?!?/br> 好!原來要他楊寄的地盤和人。楊寄老大不愿意,低著頭撮牙花子不說話?;矢π柎吡藘陕?,楊寄才抬頭說:“涼州兵,原是我西府兵和北府兵里帶去的,北府軍大半是賊囚徒,還有些是北燕的俘虜。麻煩慣了的,旁人治不治得住我不大清楚?!?/br> 坐在一旁的皇甫道知冷冷道:“這個時候,治不住也得治了,楊將軍怎么不懂呢?” 楊寄立刻明白了,這不是和皇甫袞上次對他說的計劃一樣么?叫他楊寄的人陽奉陰違,折騰死庾含章,奪回朝中庾姓的大權才是真!好一個一石二鳥!他想駁回,但燥熱得稀里糊涂,不知怎么說好,只覺得腦門子上一直在出汗,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擦。 皇甫袞見楊寄不言語了,便道:“若是太傅都督三州事務,勢必無力監管原本揚州刺史的事務。而揚州刺史責任至重,揚州十縣,幾乎包含了天下糧倉之地,軍需后勤的補給全數在此,不能稍有疏忽。眾卿覺得,這個職務誰擔任合適呢?” 這樣重要的職務,為何趕在這半夜三更的非處置不可?下頭一片竊竊私語。這時,他身后文官班列里,何道省踏出一步,舉笏板道:“臣以為,既然楊將軍讓出西北三州的軍權,倒不妨把揚州刺史的位置,給楊將軍兼領?!?/br> 楊寄心頭一“咯噔”,迅速地瞄了瞄皇甫袞的神色,然后低下頭裝傻充愣學啞巴。 皇甫袞忍不住地色變,搖搖頭說:“不大好吧?!?/br> 皇甫道知亦說:“楊將軍畢竟沒有處置民政的經驗?!彼鉂M躊躇地望了望侄子,等著這個好位置按原先所說的,落到自己的頭上。 沒成想皇甫袞卻道:“皇叔所言極是。楊將軍定不會為區區刺史之職與國算計。揚州刺史的職位,朕思來想去,既要有能,還需有閑,皇叔本來倒是有檠天架海的能耐,只是中書令職位緊要,萬不能分心。所以,只能先叫朕最信賴的黃門總管徐念海來擔綱了?!?/br> 明堂下頭“窸窸窣窣”一片私語聲,反對的意思明顯,與大嘩也差不了多少?;矢Φ乐樕喟捉┯?,著意看了看楊寄。楊寄倒是順著其他人的目光,看了看皇甫袞身后站的那名老宦官——一直不動聲色出謀劃策的他,今日終于忍不住要來搶位置了! “臣期期以為不可!”何道省橫眉怒目,站出來說。楊寄卻知道這樣的緊要位置,這會兒硬爭根本沒有結果,何道省不必把自己栽進去拔不出來,因而發言阻止他道:“何郎中,陛下令下,臣等遵旨便是?!?/br> 皇甫袞見楊寄幫襯,到底還是少年人的心性,得意地揮退了大家,滿臉遏制著笑容,卻遏制不住眸子里的笑意——根本不像剛剛聽到敵人侵襲的緊急軍報。 大家默默退散,沈嶺在無人的地方,暗暗給楊寄豎了個大拇指,低聲道:“明智!今日的戲目,把陛下的底線逼出來了。下面,可以捧殺那個閹人!” 楊寄苦笑道:“我沒想那么多彎彎繞。朝堂里熱死我了,哪有心思聽他們玩權術,只想著早點離開才好!可惜在宮門口竟沒來及問下太醫,什么玩意兒能解鹿血酒的熱性!” 沈嶺挑了挑眉,瞥眼看看楊寄紅撲撲的臉,差點笑出聲來:“我倒是無心插柳,是不是救了你的大急?” 楊寄很認真地糾正他:“是救了你meimei的大急。說真的,我就快打熬不住了!” 沈嶺在馬上給他作了個揖:“那么,我替阿圓謝謝你!阿末,你憋得辛苦了!”他忍不住想笑,但還是厚道地說:“到將軍府找個空房間盤桓一下,晚些回去,然后可以借口說天快亮了,好好補一覺?!?/br> 剛剛有事情忙著能夠分分心,現在閑下來,楊寄只覺得渾身不對勁,抓耳撓腮地難過,習慣性地到了將軍府,他飛身下馬,對司閽的第一句話:“哪間屋子空著?” 接著,就以三急之時奔廁所的勁頭速度,到那間屋子里不知做什么了。 過了好一會兒,里頭一層層傳話出來,說將軍要請沈主簿。沈嶺進那間屋子時,楊寄滿面通紅,扶著柱子正在系汗巾。他苦笑著搖搖頭:“自己不行,不解渴……” 沈嶺低頭默然了片刻,說:“阿盼想阿母,想得都病了。你火速送她去秣陵吧?!?/br> 楊寄也愣了片刻,旋即想明白了。宵禁算什么!城門算什么!三刻鐘的馬程算什么?!他興奮得有些難以遏制,跳起來道:“好!快給我備馬車!” 沈嶺見他兩只眼睛颼颼冒光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吩咐下去,又說:“給我也備一匹馬——將軍帶小女郎先行,我在后頭跟著?!?/br> ☆、第175章 金風玉露 風“颼颼”地在楊寄耳邊刮著,他在車里抱著阿盼,小丫頭睡得正香,硬被拖了起來,不高興地哭鬧了兩聲,此刻在馬車里又睡過去了。 楊寄把她蓋好,自己熱得難受,打開了馬車所有的窗戶透氣。車座墊在他身子下頭震顫著,他想著好久不見了的阿圓,抓心撓肺的難受,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 到了秣陵,天剛蒙蒙亮,守著縣城的士兵還沒有開城門。楊寄揭開車簾子,對持戈守衛的城門卒喊道:“我是上柱國大將軍、臺城禁軍的領軍將軍——楊寄。到秣陵視察,開門!” 臺城的領軍將軍,出來到周邊的縣城軍壘巡查,亦是職責范圍內的事,又不帶兵,絕不算逾距。城門卒不敢怠慢,檢查了領軍的虎符,趕緊地把城門給開了。 楊寄興奮得幾乎要飛起來,秣陵熟悉的街市帶著薄薄的霧氣,大清早還沒有一個人,馬蹄在青石路上“嘚嘚”地響,一個彎,又一個彎,轉向他熟悉的那條街巷,那座房屋。清晨的沈家巷突然響起了“砰砰”地敲門聲,披著衣裳起來開門的沈以良揉著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從天而降的女婿和外孫女兒。 “這……這這……” 楊寄抱歉地笑笑:“阿盼想阿母,我帶她來找阿圓?!?/br> 沈以良沒來得及想明白,楊寄已經抱著睡熟的阿盼熟門熟路地到了沈沅的閨房。沈沅也被大清早的敲門聲驚醒了,睜著眼睛在聽動靜,突然門一開,那個熟悉的身影帶著露水的涼意,做夢似的到了她面前,阿盼軟軟地睡在他懷里,又被放在外間的小床上。楊寄眼尖,瞥到沈以良攆在后頭要說什么,返身把沈沅的閨房門一閂,對外頭喊了一聲:“噓,阿盼要睡覺呢!” 外頭沒了動靜,好一會兒傳來沈以良的嘆息和漸遠的腳步聲。沈沅想擺冷臉,可還是被他二百五的樣子逗得“噗嗤”一笑,掠鬢道:“你怎么來了?” 楊寄遍身說不出的放松和適意,熟悉地躺在沈沅的榻上,一腳一下蹬掉了鞋子,把滾熱的臉湊在沈沅的胸口上,美美地深呼吸。 “阿圓!救我!” “你怎么了?” 楊寄貪婪地吻著她柔軟的身子,捏捏胳膊,捏捏腿,檢查她的胖瘦。這屋子沒有永康公主的正寢華麗,沒有那些曼麗的帷紗,繽紛的畫屏,柔軟的氍毹;沈沅穿著細布寢衣,蓋著細布被子,也沒有永康公主的衣物衾褥豪華溫軟??墒?,這才是楊寄的溫柔鄉啊。他不發一言,用滾熱的臉蹭她的臉,用滾熱的手握著她的手,完全不必要打熬,也完全沒有負擔與心事,他熟悉她的身體,熟悉她的喜好,很快就讓沈沅丟掉了理性,不顧一切地與他耳鬢廝磨。 楊寄那個暢快淋漓??!激越得幾乎要哭出來了。先時,鹿血酒在他血管里亂竄,撩撥得他躁動不安,現在,鹿血酒帶來的燥氣,仿佛乖乖聽指揮一樣,順著他的血脈,源源地把生命的動力輸送到他所需要的每一個地方,這力量,仿佛永遠不會停,不會停。 哈,這鹿血酒,果然是好東西! 沈沅想他,早已魂牽夢縈,相思入骨,今日從天而降的人兒,恰恰填補了她好一陣的空虛寂寞。他英明神縱,幾度引領著她飛入云端,迷蒙惺忪,此起彼伏,幻妙絕倫,簡直是一個精致的夢! “阿末!你回來了么?我們再不分開了么?我怕我是在做夢!”女人這個時候是夠傻的。 楊寄卻落寞起來,頓了頓道:“阿圓,我太想你,相念成疾了。我忍了這么好久,一次都沒有對不起你。你今日救救我吧……” 沈沅略微清醒,“呸”了他一聲,嗔道:“只有你要忍么?只有你要被救么?五年……我都不知道自己熬不熬得下來!反正熬不下來——和離文書擺在那里,咱們還是各尋各的歡喜去?!?/br> 楊寄停下動作,轉瞬間眼眶已經紅了,低下頭懲罰似的狠狠親她,親完了,撫著她紅得發腫的嘴唇:“發誓賭咒什么的,其實也沒有用。你如今的苦處,我感同身受,心里都明白。但是我是個賭棍,你也懂的。如今寶已經押上了,成了,我們倆的后路就是坦途了;不成,一切我一個人擔著。只是里頭考驗的都是人心,譬如我。你愿不愿意跟我賭一場?賭贏了,咱們說不定能握天下?!?/br> 沈沅抿著嘴,盯著面前這個男人,又怕他說大話,可又愿意相信他。最后只能曲起腿踹了他一腳:“我早跟你學著在賭命了。用我一顆心,賭你一顆心。輸了,我也認賬的,絕不會一般女娘似的哭哭啼啼怨天尤人。不過今天,你既然只是應個急的,不許弄里面?!?/br> “哎!” 楊寄心里熱乎乎的,答應完,看著沈沅圓亮亮的眼睛,睫毛撲閃撲閃的愛煞人,她身子一扭,他就激動得一激靈,鹿血的熱力就“呼啦”漲上來一層,愛到極處,哪里忍得住,抱緊了她的腰,就任性妄為了。 沈沅被攬緊了,心里也迷迷蒙蒙的快樂,也只好由著他任性妄為了。等楊寄軟得一灘泥似的掛在她身上,沈沅才氣呼呼戳他額頭:“可好!要是又懷上了,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楊寄賴皮地笑著:“我認!我認!” “你認個魂!”沈沅翻了他一個白眼,有些擔心,但又沒法子了。 兩個人有千言萬語,可是此刻啥都不愿意說,啥都不愿意想,彼此坦誠信任,不在幾句甜蜜的話上。他倆適意地在榻上躺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就這么停下來多好,什么事都不用考慮多好! 只是,時間畢竟還是嘩嘩流過去的,而且,越是感覺美好的時間就越是流得快。轉眼,日頭都頂在窗戶紙上老高了,沈以良牽著待宰的豬又到了外頭院子里,又開始罵人:“阿岳你個小兔崽子!今兒姊夫回來,還不過來幫忙殺豬,讓你阿母做幾道好的招待招待?”“黑狗起床了沒?今日學著捆繩兒,也別給我躲懶??!”…… 楊寄心里是久違的溫暖,見阿圓也有要起身的意思,賴皮似的一把抱?。骸澳闾菪牧?!我還沒抱夠!” 沈沅一下被帶倒在他懷里,懷里暖得熏籠似的,蒸得她臉紅出汗。外頭阿盼也醒了,只聽她“咦”了一聲,接著跳下榻,光腳丫子就往里跑。 “了不得!”沈沅慌了,七手八腳找衣服穿上。楊寄則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跟條吐絲的蠶寶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