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此話一出,項筠臉上劃過多種神色,然落了最后,欣喜交雜,同樣以極低的聲音詢道,“王爺讓你來放了我的?” 顧六嘴角卻勾起嘲諷,“側妃這時候還惦記王爺吶,王爺這會可正陪著王妃花前月下,哪還記得有你這人物?!?/br> 項筠聞言一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恨恨瞪了顧六。 “喏,我是瞧在這的面兒上,才冒著大風險來幫你?!鳖櫫f著從懷里掏了一物件,恰是一只白玉鐲子,是她讓玉綃典當的其中一件兒。大抵是挑破了,顧六也沒了對她的尊重,反而大爺相的徑直坐下了。 項筠瞧了玉綃,似乎以眼神詢問這便是她找來的幫手,玉綃瞥過去,一咬唇點了下腦袋。項筠雖不喜他的態度,可如今也顧不上許多,能離開藺王府才是實際,虧得那么多銀子砸下去到底是有效果,來的這般快。 “我這就去收拾東西?!表楏迬缀跏且豢潭疾幌朐倭粼诟?。 此時門外忽然響起重物倒地的聲音,不待項筠主仆二人驚訝,便聽顧六好整以暇地道了句成了,便催促了道,“我在宵夜里摻了迷藥,頂多能撐一個時辰,要走還不快些?!?/br> “奴婢去外頭探探?!庇窠嬎炀o跟著道。 項筠慌張頷首讓她快去,隨即自個便進了里屋去收拾,說是收拾其實也沒什么可帶的,值錢的都當了個精光,也就幾身衣裳,做了決定之后就已經命玉綃準備妥當了,正拿起的當兒卻見顧六闖了進來,驚了一跳之余,緊緊捂住嘴巴沒叫那驚呼引了動靜。 “你進來做什么!”項筠怒道。 “我回頭想想,冒這么大風險做這筆買賣,只收那么點似乎有些不劃算,畢竟要是被發現了可是掉腦袋的事兒?!鳖櫫Φ眯皻?,上下打量了項筠,后者解了披風,里頭僅僅著了白色中衣,此時因著動作微敞了領口,露出些許春光。 項筠察覺他那不懷好意的笑意,忙是捂緊了領口,聲音微顫xiele一絲緊張,“你什么意思?!” “嘖,側妃那顆南珠挺好看,應該也值當不少?!鳖櫫е睾谜韵镜?。 項筠咬牙,當即明白過來這人是坐地起價了,偏偏又奈何不得,隔著領子攥了脖子上掛著的南珠墜子,心中萬般不舍,即便到最后她都舍不得當了此物,只因顧玄曄說過此物僅此一顆,配的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你。 “側妃再猶豫下去,保不準讓人發現可就走不了了?!鳖櫫鶝鰶龀雎?,攜了一絲篤定,就是欺她不敢在這時候反抗。 項筠含恨瞪了他一眼,極是不舍地解了墜子,看顧六伸手過來,緊緊攥了手中,遂在他挑眉睨向之際,咬牙恨聲道,“這回你可要說話算話!” “一定一定?!鳖櫫移ばδ槕?,拿了那顆南珠在手里把玩了會,收進囊中。 “還不滾出去?!表楏拗幌麚Q了身上衣裳便可,再瞧了一眼得了便宜的顧六,低聲喝道。 “我叫一聲側妃,你還真當自個還是原來那身份?”顧六忽然咧了嘴角,嘲笑出聲,“若我沒記錯的話,待明年冬至……你就尸首分離了罷?” 項筠脆弱的神經叫他那么一刺激,雙眼涌了猩紅,被戳中痛處。 “這么嬌滴滴的大美人死了多可惜,王爺也是不惜福,側妃所做都是為了王爺,怎么能連命都不肯保?!鳖櫫^續。 是了,若是顧玄曄有心,如何保不得!項筠崩潰之前想到的便是這一句,連日來折磨至癲狂。 顧六的招風耳動了動,語調愈發溫柔,“換做是我,一定不忍心?!?/br> 項筠定定瞧看,竟生出錯覺,眼前站著的是顧玄曄,亦是哽咽呢喃出聲,“我就知道你舍不得?!?/br> 顧六伸手攏了她微是起伏聳動的肩頭入了懷中,眸中盈了得逞。幾乎是同時,破門聲呼嘯響起,在寂靜夜里,門板扇動在墻上的巨大聲響回蕩不已,裹雜著動手之人的滔天怒氣。 “你們在做什么!” ☆、104|97. 項筠聽到聲音的一瞬眼前仿若迷霧散盡,登時瞧清了眼前人猛地推了開去,再看顧玄曄冷到極致的疏離神情,當即嚶嚶哭著喚了聲王爺,仿若受盡萬般委屈。 “王爺?!鳖櫫埔婇T外站著的一眾人等,臉色霎時灰敗,腳一軟撲通跪下了。、 顧玄曄寒徹的目光自顧六挪到了項筠身上,最后定格在那稍鼓的包袱上,唇角牽起一抹森冷,“你這是要去哪?” 項筠此時想遮但在顧玄曄的注視下顫著手頹然垂下,目光款款與他相對,附了情深,“王爺在,妾身哪兒都不想去?!?/br> 站在顧玄曄旁邊的安瑾卻像是忍不住笑般借了咳嗽掩飾,打斷了項筠,惹得后者攜了隱怨相視,安瑾一頓,隨即落了冷笑,“項……項姑娘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見長,東西都收拾了,是要同人私奔罷?!?/br> 顧玄曄因她的話更是忍不住心頭突突直拱的怒火,面色鐵青,攥了拳頭,目光堪堪落了項筠面上,慣是梨花帶雨的柔弱姿態此時卻瞧著生了厭惡,哭,是為了被自個發現逃不了罷。 項筠被那目光瞧得心底陣陣生寒,聲音掩了不了顫抖地辯駁,“王爺,妾身真沒有要同他私奔,是……是妾身怕死,想逃了王府……誰想這人竟趁機輕薄,王爺,是妾身一時糊涂,但妾身絕沒有背叛您??!” 顧六聞言抬眸似是不置信地瞧了項筠,隨后落了復雜,仿若認了她所說般沉默,并不為自個辯解。 “恕老奴斗膽,兩人互相抱在一塊也是輕???”反而是安瑾身旁站著年歲較長的嬤嬤插了話,當即打回了臉去,這人真是把所有人當瞎子不成。 安瑾瞥過顧玄曄臉上神色,在那句后再未發聲,端的是當家主母的風度,更甭提項筠此刻處境,無需她說什么都難落了好。 “王爺,是小人有罪,您殺了小人罷,只求王爺饒過側妃,是小人狗膽包天輕薄側妃,側妃是無辜的!”顧六一伏地認罪,不停叩首請求顧玄曄饒了項筠。 這一番說辭反叫人生疑,畢竟誰都能聽出他護著項筠的意思。項筠原因他肯認罪而暗喜的心思瞬間沉了下去,不消看顧玄曄臉色都知道,此刻的氣壓底得令人窒息。 “你們什么時候……”后面兩字似乎極難啟齒,顧玄曄陰沉著面緊緊凝著項筠發了問,顧六跟他的年數不少,一些零瑣雜事多是交代了他辦,早先與項筠不便,也是由他在當中傳話,卻沒料兩人竟…… “我沒有,王爺,我跟他之前是清白的!”項筠急急表態,見人跪了一旁,恨不得上前掐死,他這是要拖著自個一塊死不成!“顧六,你是故意陷害我的罷!” 顧六一副任打任罵不還嘴的沉默模樣,直到見項筠似乎動氣,胸腔劇烈起伏之后竟不穩地踉蹌了身影,忙是囁喏出聲,“側妃當心孩子?!蹦樕巷@了明顯的關懷神色。 這一幕落了顧玄曄眼中,幾乎一瞬就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禁推算起時日,倒真想起顧六那時的反常來,似乎已經透了些蛛絲馬跡,亦是那一瞬,顧玄曄的鐵拳突地掄向顧六,將人一瞬掀翻在地,狠狠踩在他的小腹上,“顧六,你好大的膽子!” 顧六的臉登時皺成一團,呲了呲嘴角,淌出血來,連聲求饒,“王爺饒命啊?!狈桨ち藘上?,身上竟滾出一物件來,落在了不遠,顧六忍著疼想抓回,可已是遲了。 顧玄曄踩著他伸出的那只手,俯身拾起了那物,南珠在燭火下瑩潤光澤映了眼中,掀起猛烈火勢,如燎原般擴了開去,竟生生要捏碎了般。 項筠原還痛快瞧著,然等南珠滾落頓時覺得不妙,此時觸了顧玄曄的目光,霎時仿若全身血液被凍住,從未見過顧玄曄如此注視過自個,仿若看的是個什么臟東西般,叫她的心臟驀地揪成一團,忍不住嚶嚶喚了聲王爺。 然還沒碰到顧玄曄,就遭他狠狠甩了開去,身子跌向床角,磕了額角頓時鮮血汩汩而出。 項筠顫著手摸向額頭,卻摸了一手的血,流淌而下已是模糊了眼的,仍不置信顧玄曄竟會如此待她,她腹中可還懷著二人的孩子,“王爺,您不要您的孩子了嗎?” “閉嘴!”顧玄曄目光幽冷,瞥見顧六全不顧自個疼的注意力全落了項筠小腹上,堪堪是明了了,“本王不認這個雜種!” 原是看戲的眾人仿若都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皆是下意識閉嚴實了嘴巴,項筠卻是懵了,“王爺您怎么能這么說!” 安瑾先一步遣了無關人等退下,只余了幾名心腹婆子,此時站了顧玄曄身旁,同樣瞧向項筠,眸中不掩痛快?!巴魍鯛敶阋环嫘?,你竟做出這等不要臉之事,來人,將人帶下去聽候處置?!?/br> 項筠被她那話堵得五臟如焚,心底瞬間躥上股戾氣,“安瑾,你休要胡說!” 然下一瞬,卻聽顧玄曄聲音低沉恍若地獄魔音,“帶下去,聽候發落?!?/br> 左右兩只胳膊被婆子擒住,項筠被拽起的一瞬竟似要暈眩過去,卻仍是強撐著看向了神色冷漠的顧玄曄,凄楚哭道,“王爺,妾身真的是清白的,您怎么能不相信呢?!庇喙馄骋姲茶哆^來的得逞目光,心中一緊,再看地上躺著難以動彈的顧六,霎時聯系起來,不甘地扭動掙扎,“王爺,妾身是冤枉的,安瑾你這么害我定會下地……” 尾音未盡,早已被人拖離了屋子。 顧玄曄佇立屋子,周身寒氣懾人,目光掠過顧六,聲線無甚起伏道,“拉下去,埋了?!?/br> 顧六閉了閉眼,遭了一頓毒打,此時已經是沒了力氣再開口,蔫蔫被人拖了下去。 “王爺?!卑茶锨?,伸手抓了顧玄曄冰冷緊攥的手,附了萬般柔情,聲音低沉婉柔道,“為了那種人不值當?!?/br> 顧玄曄反手握住了那只細嫩柔荑,眸光里落了一片陰翳?!巴蹂f的是?!?/br> 一場家丑,在安瑾的打點下遮了下來,項筠復又被關了暗室,只是這一回當日便來了宣判,婆子端著漆黑藥汁捏著她下頷灌下,項筠不肯,卻敵不過婆子氣力,掙扎著被灌了下去,不出片刻,小腹便墜痛了起來,枯草堆起的地兒血跡殷殷漫開,匯聚成一大灘,在項筠聲嘶力竭的哭喊求救下,旁人的冷眼瞧看下,阻不了生命流逝。 一聲凄厲慘叫響徹王府,叫聞者驚心。 項筠眼中最后一點光亮覆滅,靠著墻緩緩倒下,眸中滿是死寂與絕望,沒了生息。 王府一隅,安瑾卸了繁瑣頭飾,便聽得婆子來報,人沒了,不禁彎了彎嘴角,隨即便是止不住的大笑。 只笑著笑著眼中淌下淚來,那人沒了,孩子也沒了,可是她也不會再有孩子了……銅鏡倒影出女子眸中略帶癲狂的神色,愛恨情癡自生怨念,何必項筠詛咒,她早已入了地獄。 ☆、105|97. 日子一晃到了十二月初八,趙玉珠出嫁的日子,將軍府的下人一大清早就開始里里外外的張羅起來,紅色的綢布扎成的花球懸掛在屋檐下,貼著喜字的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到處洋溢著喜慶氛圍。 項瑤入到芳菲苑,就瞧見一身大紅嫁衣,著了金繡練鵲文霞帔的趙玉珠已經梳好了妝容,喜娘拿了頭頂四角綴著明珠壓風的紅蓋頭正要給她戴上,后者瞧見人來,對上項瑤滿意打量的目光,臉上暈開一抹緋紅,似是給瞧得不好意思了。 “這般好看還不許人瞧了?”項瑤笑著打趣,走近了跟前,手里還捧著一精致小匣,此時打開取了里頭物件給趙玉珠戴在了手腕上,赫然是一只鏤空牡丹形紅珊瑚玉鐲,襯得柔荑愈發青蔥白嫩。 趙玉珠自是瞧出貴重,加上項瑤這陣為她備下的豐厚嫁妝,便要推拒,“使不得……” “弘璟就你這么個meimei,都是應當的?!焙螞r姑娘家的出嫁沒幾樣傍身,雖說沈家不至于瞧不起,但也不想落了寒酸的。 趙玉珠摸著那鐲子,眼中難掩歡喜,然更感動的是項瑤的用心,弘璟哥哥雖然平時冷情冷面的,可卻是實實在在把人放了心底默默照顧。 尤氏在一旁瞧著,眼底溜過一抹尷尬,她這個嫂子寅時初就陪小姑子開面兒打點,出的是個人力,還是敵不過人出手闊綽吶,心底五味陳雜之余不無艷羨,趙玉珠若非倚仗了宋弘璟,哪得這么風光體面,聽說連王爺都親自來討了喜酒喝。 正說著,宋氏由丫鬟扶著進了門來,卻未靠了前的,大抵是怕病氣沖,命丫鬟遞了一只檀木匣子。趙玉珠自宋氏出現便咬了唇的,面露復雜,她其實早就悔了,可母親總站了哥哥那邊著實是傷了自個心的,偏兩人還不放棄那不實際的想法,她也沒了法子,又不敢同宋弘璟與項瑤吐露實情,只好對宋氏避而不見,如今瞧著人來,心中甚是滋味不明。 “之前還是在我面前央著要糖吃的小孩兒如今一晃已經是要嫁作人婦了,看來我是真老了,這里頭是娘攢的一些,作媳婦沒個容易的,多孝敬點婆婆總是沒錯的,拿著罷?!彼问系偷涂人粤藘陕?,聲音夾了惆悵,聽得趙玉珠鼻子泛酸。 “……娘?!?/br> “行了,大喜的日子哭不得,總算兩家離得近,見也方便?!彼问下犓宦晢狙_了笑,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到底是當娘的,還是會舍不得,只堪堪忍著,作了一貫的強勢姿態。 趙玉珠忍了眼淚,哽咽支應了聲?!澳啾V??!比挥炙朴杂种?,終究沒了話。 隨著門外傳來喜樂喧囂,吉時正,喜娘忙給新嫁娘蓋上了紅蓋頭,站了趙玉珠的右邊,扶著她的手便要出門。而后跟著的都是平時侍候趙玉珠起居的丫頭侍女,都穿著新衣裳,整整齊齊地站在趙玉珠身后,作了陪嫁。過門之后,還是這套原班人馬侍候自家小姐,也算是趙玉珠執掌沈家的心腹班底,人是項瑤挑的,看重的是機靈護主。 趙玉珠大抵是緊張,手捏了裙袂一邊兒,又怕給捏皺了,一抓一松都不知把手擱哪兒,一顆心已經擂成一面小鼓。 項瑤含笑與尤氏二人一同隨了出去,還未到門口,就瞧見了那身著絳色緙金水仙團氅衣的俊挺身影,系了同色鑲玉腰帶,處眾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間。 大抵是察覺了她的視線,原在迎客的人突然回了頭,與她目光對了正著,那銳利的雙瞳宛如測透了她的想法,冷峻面容驀地漾起一絲極其淺淡笑意,看得眾人不禁晃神。 然也只是一瞬,人就到了項瑤身邊,已經有四月余的身孕,又是顯懷,宋弘璟自然怕人累著,再不離身旁。人群里爆出碎碎私語,依著宋夫人肚子的形狀作是猜測,甚至有人還押寶賭是一對龍鳳胎的,這個倒有些博主人家一樂的意思了。 將軍府外,紅氈鋪地,鮮花飛舞,沈暄引著自己的新娘子,是走三步停一停,足足大半個時辰,才把自己的小媳婦兒送上婚車,自個則坐到馬夫的位置上,也不揚鞭,只把韁繩一抖,四匹太平馬緩緩邁步,車輪只轉了三圈,沈暄便勒韁下馬,把韁繩交給真正的馬夫,自己跨上披紅的駿馬,飛騎返回家門,在家門口迎候新娘,送親隊伍吹吹打打地上路了。 來參加喜宴的多是宋弘璟與沈暄同僚,兩邊各設宴席,多數中午留了將軍府,待到夜里才去沈府熱鬧。成王藺王亦在其列,奉了上賓,由宋弘璟和趙瑞招呼。 將軍府里,宴席鋪開十余桌,托了天公作美,今是個艷陽天,風吹了身上都添了幾許暖意。老夫人一身朱色福壽如意紋交領長襖,頭戴金褐色緞繡紅梅鑲紅寶抹額,叫一些世家婦人圍著轉到了牡丹富貴織錦屏風的另一頭,女眷們隨之入席,外頭男人們亦是隨了成王等入座而坐。 項瑤招了管事吩咐先上溫好的酒水,女眷席上的則是清冽果香的梅子酒,宴席一開,丫鬟們端呈上美酒佳肴。因著她把能想到的都做了打點,這時自然是有條不紊,顯出大家風范來。 顧玄曄站在不遠,目光凝了項瑤,一身染蓮紅十樣錦妝花緞羅裙,外搭銀紅纻絲銀鼠里滾貂毛披風,端的是明艷動人,又似乎把了分寸,并不喧賓奪主,眉宇間噙了笑意,似幅暈染開來的水墨畫,溫柔無聲,安靜美好。 這一遭重生,他與她竟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未有記憶前他便似動了心的,然有了記憶……似乎更難放下,大抵是人的劣根性,得到過再失去比從未得到過更難釋懷,看著她在旁人身邊綻放模樣,心中涌了戾氣,想……摧毀那抹在他身邊時從未有過的溫暖笑容。 目光下滑落在那凸起的小腹上,更是落了暗沉。 成王與他當中僅隔了宋弘璟,不經意瞥見這一幕,揚了嘴角,“藺王妃可就在那瞧著,四弟還敢風流多情?” “二哥怎知我瞧的不是瑾娘?”顧玄曄眉梢微動,目光掠過宋弘璟,見其并無表情變化,才玩笑地揭過道。 兩人便開始敬酒,敬的自是將軍府的主人,大有不醉不休的架勢,旁人瞧得熱鬧,宋弘璟雖說是一貫冷面,可畢竟是玉珠大喜的日子,不愿駁了興致。再有趙瑞在旁穿針引線,氣氛愈發融洽起來。 另一廂,項瑤有尤氏這得力幫手,撐過場面便回苑兒稍事休息,還沒待上會兒,聽得流螢通報來人,略是意外地揚了眉梢。 珠簾碰撞,一抹窈窕身影走了進來。 項瑤隨即將屋子里侍候的下人遣退,提起茶壺將面前的茶碗斟滿,笑著往前推了些?!巴蹂?,可是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