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喜歡嗎?” “很喜歡?!?/br> 旁邊一群人:喂!你們討論的東西好像只是個歪歪扭扭的、稱之劣質都侮辱劣質這個詞的“紙”環吧?玉白衣你寵妻不能這樣寵,總要以事實說話→_→。 然后他們就聽見葉檀又問,“最喜歡嗎?” “不?!?/br> 眾人略感欣慰,結果玉白衣的下一句:“最喜歡的是你?!?/br> 眾人:……馬勒戈壁。 葉檀的好心情就一直保持到陸夕云姥姥教她們剪窗花。 節目組備了剪刀和刻刀,姥姥講得很有耐心,葉檀就聽得格外認真,到自己動手cao作的時候,葉檀和玉白衣竊竊低語:“男神,我要給你剪條大龍,當然啦,簡單的大龍?!?/br> 玉白衣看了一眼葉檀畫幼稚的底樣,然后拿著筆,在旁邊又畫了一個小女孩。 同樣非常幼稚的畫法,三角形的裙子,幾根波浪線的頭發,圓形的手,葉檀一看就笑了。 “男神,畫的我嗎?” “恩,”玉白衣目光落向紙面,他伸手揉著她的頭發,嗓音那樣沉涼,“我們?!?/br> “所以在男神眼里我果然還是個小女孩,嘖,”葉檀嘟噥,“不跟老男人計較了,嗯哼?!?/br> 結果最后“我們”沒剪出來,葉檀卻傷了手。 整個刻刀削破她手指的時候,那一剎那葉檀是沒有感覺的,沒有疼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刮空了紙而刮到自己。 直到玉白衣眼疾手快地握著她的手之后,她才感覺到鉆心的疼痛,中指指腹有一小塊rou被削了下來,鮮血迅速地浸濕了桌上的剪紙,疼痛讓葉檀忍不住輕嘶了幾口氣。 可當她看向玉白衣的神情后,她就連輕呼都不敢,只能屏著呼吸忍著痛撒嬌似的說,“不疼,真的不疼,男神我不疼?!?/br> 玉白衣緊緊抿著嘴角,工作人員很快拿來了酒精紗布和藥,他沉默著一言不發地拿過酒精,在給她清理傷口的時候,葉檀一個沒忍住,倒吸一口冷氣。 “嘶——” 玉白衣整張臉越發嚴肅冰冷,嘴巴已經快抿成直線。 可他動作卻越來越輕,越來越快,包扎完了他摟過葉檀,吻在她眉心,聲音非常輕。 “對不起,”他把她按在自己懷里,反復說著,“對不起?!?/br> 受傷的手被玉白衣一只手輕輕托著,葉檀伸出另外一只手,回抱著他的腰,帶著幾分不解地問,“啊,不管你的事啊男神,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其實也不疼?!?/br> “我什么都不能做?!?/br> 葉檀在他懷里沒有看見,這個一向云淡風輕的蒼山上神,抱著她的時候,紅了眼眶。 而看見的人,除了不解,就是震撼。 接觸過這個人你才知道,他那樣清冷而淡定的性子,看破萬事視為云煙的出塵世外,這樣一個心性睿智強悍的男人,會為了妻子一次不算特別大的受傷而微紅了眼眶。 他表情那樣嚴肅認真,那樣內斂的情緒表達第一次有這樣清晰的心疼和害怕。 就像生離死別似的。 看得人既覺得感動,又覺得,哭笑不得。 自從葉檀受了傷之后,她才發現玉白衣有多介意她會受傷這件事情。 他開始沉默,開始寡言,有時候一個下午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平淡,又執拗地認真。 葉檀忍不住問他:“你怎么了?” 不至于吧,就掉了一小塊一小塊rou而已啊。 可是每一次葉檀問他,他都不愿意回答,要么就摟著她,要么就親吻她。 ……頭一回覺得男神的心思海底針呢╮(╯_╰)╭。 又過了幾天,玉白衣生病了。 葉檀發現他溫度異常高的時候,是不可置信的,她甚至在想玉白衣不會又是到了發情期吧? 可是他開始咳嗽,臉色開始蒼白,身體開始虛弱,她摸上他的額頭,當機立斷:“男神我們去醫院?!?/br> “不去,”他默默退到一邊,非常冷靜地固執回答,“我不去?!?/br> “可是你發燒了!” “我沒有,”玉白衣微頓了頓,“不會有事的,葉子?!?/br> 葉檀也非常固執,“可是你就是生病了?!?/br> 玉白衣看著葉檀格外堅持的神色,他急促地低咳幾聲,然后退了一步靠到墻上,“我不去?!?/br> 接下來的幾天,玉白衣咳嗽的頻率越來越高,高燒不退,察覺到不對勁的葉檀這時候才恍然想起來——他是神啊,為什么會生??? 怎么會生??? 她沉默地看著玉白衣蒼白如紙的臉色,他坐在沙發上看書,天光淺淡,他神色溫靜從容。 他哪怕生著病,氣勢都不曾弱下半分。 察覺到葉檀長久的目光,他側過頭問她,“怎么了?” “……在想男神生病了之后真不聽話?!?/br> 葉檀蹭到玉白衣身邊想親他,玉白衣微微避開,低咳之后說,“不要靠太近,不好?!?/br> 葉檀定定地看著他,問,“只是普通的生病對嗎?” “對,”玉白衣伸手輕輕彈她腦門,“只是發燒,過幾天就會好的?!?/br> “那我們不去醫院了,”葉檀輕輕地說,“普通的發燒而已,我出去給你買藥?!?/br> 葉檀出門進了電梯,就蹲下來捂著臉流淚—— 她早該想到的,從她站在他后面偷聽他講電話他都沒能察覺的時候開始,或者是更早,他真正和她一起睡著開始,他開始吃飯開始,她就應該想到,這一天終將來臨。 他已經是一個,會感覺到饑餓疲憊,會想要吃飯睡覺,也會生病的,普通人了。 ☆、68.第 68 章 葉檀提著感冒藥回到家的時候,玉白衣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葉檀輕手輕腳地坐在他旁邊,玉白衣微皺了眉頭便松開,睜開眼,側頭看她。 “回來了?!?/br> 他開口,嗓子沙啞得很,臉色蒼白,但眼角卻有些病態的潮紅。 “恩,”葉檀低聲,輕輕地用手背去探他額頭的溫度,“燒的太厲害了,男神,我們還是去醫院好不好?” “不去?!?/br> 他淡淡地應著,虛虛握著葉檀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他垂眼看了一會兒,就說,“我沒有事,只是普通的生病?!?/br> “可是燒的太厲害了?!?/br> 葉檀湊過去想用自己的額頭貼上玉白衣的額頭,卻被他避開了。 玉白衣微握緊葉檀的手,沙啞著嗓音重復地強調,“我沒有事?!?/br> 葉檀抬眼定定地看著他。 “你無法接受自己成為普通人了是嗎?” 葉檀的聲音弱弱的,小小的,卻很清晰,“無法接受一個會感覺到饑餓,會感覺到寒冷,會想要吃飯睡覺,會疲憊,會生病的自己,對嗎?” “這幾天你總是沉默,是不是因為,我受傷的時候你才意識到,”葉檀的嗓音開始輕輕地顫抖,“就算我受了傷,你也無能為力了?” 她抽出手,從玉白衣蒼白的面孔劃過,從嘴巴到鼻子到眼睛,她講話的語調悲傷又眷戀: “被折去了原有的蒼穹,但又沒辦法折去自己的驕傲,所以,玉白衣,你是在逞強嗎?” 玉白衣靜靜地看著葉檀,他的唇很干燥,唇色本就淺淡,因為生病則更為蒼白,他整個人因此看起來更加淡漠清冷,不可接近。 “不是逞強,”他靜靜地回答,“是害怕?!?/br> 很害怕。 他從來不曾覺得自己為神或為人有什么區別,為神也好,為人也罷,他還是他自己,不會有任何改變。 所以自己身體的變化早有預兆,他一直都平靜安然地等待著最后的宣判,可當那個日子真正來臨,懷里的姑娘受了傷,他半分神力都抽不出,那一剎那他才明白,不再為神他就什么做不了。 而最重要的是,他留在這里的時間已經到了盡頭。 這樣的認知如此猝不及防。 “葉子,我才發現自己也是會害怕的人,會害怕一切會讓你不開心的事,”玉白衣平靜的目光凝視著這個自己千萬年來唯一動心過的姑娘,伸手溫柔地摸著她的腦袋,他告訴她,“我要走了,我的姑娘?!?/br> 葉檀一時之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真正從玉白衣里嘴里聽見確切的答案,葉檀內心的所有彷徨卻突然都放下了,她奇異地沒有任何悲傷,也沒有自己曾經想象過的痛苦,也不覺得無法接受。 她那一剎那,竟然是滿心安寧。 她知道了答案,她要好好珍惜,她永遠都會等他,所以反而義無反顧。 葉檀忍不住在玉白衣掌心乖巧的蹭了蹭,她摟過他的脖子,靠睡在他胸膛上,她沒有抬頭看他,就悶在他懷里問,“你還能留下幾天?” “……五天?!?/br> “你回去了,就沒事了對不對?”她低低地、輕輕地問,“你還會是那個上神梵徽嗎?” 她說話的聲音沒有哭腔,就是靜靜的,輕輕地,可玉白衣知道她哭了。 玉白衣摟緊她,“別哭,”他吻著她的烏發,低低啞啞地安撫懷里的妻子,“小姑娘,別哭?!?/br> “我希望你好好的?!?/br> “我不哭,我也會好好的,”葉檀蹭到他脖子那,滿懷眷戀地貼著,“我會好好的,你不用擔心我?!?/br> 不過就是,漫長而沒有終點的等待。 “現在我可以親你嗎?” “不可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