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她剛走到門口,正好看見臨戈在門外牽馬弄行李,就要出去幫忙。卻被人拉住了手腕,正是蕭闕。 他另外一只手里端著碗不知是什么東西的液體,淡淡地開口:“姜湯?!?/br> 朝夕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學著他的語氣回他:“哦?!?/br> 蕭闕又把碗往她眼前湊了湊:“喝了再走?!?/br> 朝夕不為所動,她已經全好了,干嘛要喝姜湯! 難喝! “我對你昨晚那個蠢樣子沒有欣賞第二次的興趣,所以,喝了吧?!笔掙I微微湊近了她,平淡的語調多了一絲調侃。 ??! 幾乎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朵上,朝夕手忙腳亂地接過他手里的碗,脖子一抬咕嚕咕嚕一口氣全喝了。 ……嚇死人勒! 丹水鎮正是這次洪災最重要的地方,朝夕等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后 。 這地方因逃難而離開的人不在少數,一進城,街上顯得很空曠。好在臨戈早在不久前已經將物資送了過來,也不至于像途經的那些地方到處都是狼藉一片。被洪水沖毀房屋的百姓,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這里的縣令早就知道他們要來,早早就在門口迎接他們。 朝夕一跳下馬車,就看見一個留著八字胡的正望著她這個方向笑,她一回頭就看見蕭闕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侯爺一路舟車勞頓,真是辛苦了,我替這里的百姓多謝侯爺了?!笨h令說話說話的時候,八字胡跟著一撇一撇的,很是喜感。 蕭闕略略點了點頭,算是應答了??h令忙弓著身子做出“請”的姿勢:“若侯爺不嫌棄,不如就在下官府上將就住下,下官都已經安排妥當?!?/br> 蕭闕無視他徑自走在前面,用行動告訴他不嫌棄。 縣令的府邸,自然要比外面的客棧要好的多。 急匆匆地趕了兩天路,朝夕累得不行,吃了飯就直接回屋睡下了,醒來的時候已然是天黑。四周一片寂靜,她覺得口有些干就起來找水喝,不巧屋子里的茶壺正好沒水,她只好又出去尋。 路過蕭闕的屋子,見房門虛掩著,她好奇地進去看了一眼。 屋里并沒有人,東西擺放得整齊。朝夕對著屋內叫了一聲:“蕭闕?” 顯然,蕭闕并不在屋內,自然也沒有人應答她。 既然沒人,朝夕夜不打算作多停留,準備離開。一眼就看到了桌下地下躺著一塊玉佩,微微走近,才發現是自己的玉佩。她不由大喜,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毫不猶豫的,朝夕將它放進自己的袖口。自己的東西回到自己的身上,才會踏實。 腳步剛邁出房門,朝夕隱隱覺得不對起來。這玉佩可是蕭闕用來威脅她的籌碼,怎么會輕易就扔屋子里的,蕭闕是何等心思細膩之人,自然不會犯這等低級錯誤。 除非,他自己完全沒有發現??! 嘖嘖!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 不待她細想,就見臨戈面色焦急地走了過來,道:“沈小姐,可曾見過侯爺?” “沒有啊” “侯爺不見了?!?/br> “……” 果然…… 朝夕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把門關上。低聲問道:“怎么回事?” 臨戈將實情一一說了,剛才蕭闕回了房后便讓他退下,然后就一直沒動靜?;氐阶约旱奈葑雍?,他想起還有事沒稟報,就過來,一進門就發現蕭闕已經不在房內。他還以為去了朝夕那里,看來并沒有。 “沈小姐,現在怎么辦?”臨戈急的的走來走去。 朝夕被他晃的眼花,勉強讓自己鎮靜一點:“別急,這事先不要告訴其他人。我們分頭去找?!?/br> 臨戈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侯爺不會出什么事吧?!?/br> 算算日子,似乎又到毒發的日子了。這種時候,更是要快點找到蕭闕。 見臨戈神色緊張,朝夕忍不住開口安慰道:“說不定蕭闕只是出去賞個月呢,回頭就自己回來了?!?/br> 既然屋內并沒有打斗的痕跡,那就很有可能是蕭闕是自己走出這個屋子的。既然沒有人強行帶走,說明蕭闕應該沒有什么危險才對。 臨戈默了默,沒作聲,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賞個鬼的月啊,這烏云密布的??! 臨戈一走,朝夕也斂了心神,匆匆地往外面跑去。 天下人皆知蕭闕就是受了皇命來此地,突然就這么失蹤了,要是傳出去必然老得人心不安,這件事自然也不宜聲張。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更是會鬧出不少事端來。 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同時也就意味著,找的人很辛苦。 夜色沉凝,天上是大片大片的烏云,只能隱隱約約看見輪廓,模模糊糊。朝夕怕驚動其他人,連燈籠也沒敢帶,一陣小跑地往府衙外面跑去。 這丹水鎮雖不大,可要尋個人也確實不那么容易。 朝夕靠在墻上擦額角滲出的細汗,一邊喘氣一邊看四周的情況。 這里是一條空曠的小巷,兩側都是高墻,看起來很長,延伸到前面的林子里去了。沿著墻壁往前走,眼看馬上就要到林子,朝夕壓低聲音喊了幾聲:“蕭闕?蕭闕?” 梢頭上的鳥被驚到,發出幾聲鳴叫聲,撲簌著翅膀飛走了。 看來并不在里面,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見不遠處有腳步聲。這腳步聲很沉重,像是有人扛著重物在前行,還不時發出樹枝被折斷的聲音。 蕭闕? 朝夕心下一驚,謹慎地看了看四周,深吸了口氣,抬起步子往里面跟了進去。 但愿蕭闕沒事,不然她脫不了干系啊啊啊啊。 【二十一】三清圣手 朝夕一路尾隨,跟著那腳步聲。果然沒過多久,她就看見一個人影正拖著個袋子正吃力地往前,地上更是拖出了長長的痕跡。朝夕躲在一個大樹后面,利用手里的樹枝擋著自己的臉,忽而又覺得多余,一把扔了,繼續偷偷往外面瞄。 這么黑燈瞎火的,擋不擋確實也沒啥關系,反正啥都看不見。 那人影拖著袋子一直往前,朝夕沿著看過去,前面有一個屋子,屋內有燈,光隱隱透出來,在這漆黑的夜里,顯得格外明亮。 朝夕一邊小心翼翼地跟著,一邊琢磨著什么時候下手比較好。 若是等那人進了屋子,到時候行動起來就不太方便了。沒有遲疑地,朝夕一下躍過去,出其不意地對著那人就是一掌,拍在那人的后脖上,那人然后就暈了過去,連朝夕的臉都沒見著。 朝夕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這功力像是又漲了誒! 地上躺著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即使是暈過去了,手里還緊緊拽著袋子的一角。地上的袋子一動不動,朝夕忙蹲下身去解系著袋口的繩子,剛解開,她掀開看了一眼,突然后腦勺一疼,她身形一晃,也緩緩倒了下去。 什么叫報應,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 暈過去的一瞬間,朝夕只有一個想法! 這個人肯定有病,袋子里裝得根本就不是什么人,特么是一堆石塊。 呵呵。 —— 屋內,一白發老者笑瞇瞇地啃著手里的雞腿,旁邊蹲著一個少年正哭喪著臉看著地上一小堆的藥材,雙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藥材,少年眼神凄凄然地看著老者:“好師父,能不能明天再弄,我好困~”說著還配合地打了個呵欠。 白發老者啃完最后一口rou,拿骨頭往少年頭上敲了敲:“你還好意思說困,要不是老頭子我及時趕到,你的小命怕早就丟了,哼哼?!?/br> 少年把頭低下去,低聲咕噥道:“還不是您大半夜要吃什么叫花雞,還非說要河邊的石頭鋪著烤來才會美味!” 老者手里的骨頭又敲在少年的頭上:“臭小子嘀咕什么呢!” “沒有沒有,我是在想,師傅,我們要怎么處理那個姑娘?!鄙倌晏种噶酥覆贿h處躺著的朝夕,苦惱道:“剛撿了一個,又來一個,今天也太倒霉了吧?!?/br> “你懂什么,為師教過你什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怎么就一點沒學到呢!”老者不成器地又要去敲少年的頭,被少年躲開。 再敲下去,不傻都呆了。 “明明是您見人家出身不凡?!鄙倌甓阍谝慌员еX袋。 “臭小子你再說一遍!明天罰你不準吃飯信不信!” “嚶嚶嚶……” —— 朝夕醒過來的時候,脖子后面還隱隱作疼,她稍稍動了動,才發現自己正靠在一個墻角,屋內還有一老一少在說說笑笑。 ……這個少年不正是她拍昏的那個嗎?那這個老者是……抓她回來報仇的? “師傅!她……她她怎么……怎么醒了!”少年突然驚叫出聲。 “……為師不瞎?!?/br> 朝夕默了默,該尖叫的應該是她才對吧。 朝夕捂著脖子站了起來,緊緊盯著前面的兩人,開口問道:“你們是誰?這里是哪?你們抓我做啥?” 大半夜把她抓來,竟然連綁都不綁一下…… 面對朝夕這一串的問題,老者只神神秘秘地笑了,說出兩個字:“你猜?!?/br> “……” 少年按捺不住,在老者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 老者收斂了笑意,語氣突然嚴肅起來:“你跟蹤我徒兒做啥,還將他打昏?!?/br> 少年立馬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 朝夕心想,誰讓你大半夜不睡覺拖著袋石頭溜達啊,這并非常人干的事吧,不把你敲暈反而不正常了! 這里是別人的地盤,朝夕當然沒敢把這番話說出來,她得盡快離開去找蕭闕。深深吸了口氣,朝夕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真誠些:“二位有所不知,這是一場誤會啊,事出突然,我并非有意打昏這位小兄弟的,還望二位見諒?!?/br> 少年默不作聲,提起這件事,臉上隱隱還是有些不愉快。 “那你倒是說說,你一個姑娘家,大半夜怎么會出現在那個地方,還偏偏那么巧遇上了我徒弟,更巧到直接打暈了?”老者背著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