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爺子喜歡看嗎？曹禺先生的《雷雨》，我可以想辦法給您弄幾張票?！?/br>
    顧老爺子怔了下，“不用，我不喜歡吵吵鬧鬧的。白丫頭，你最近忙什么呢，你爺爺說整日里見不到你人?！?/br>
    被顧老爺子有意冷落，蘇芒并不以為意，反倒是松了口氣，話劇演出票又不是一票難求，再說顧老爺子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哪里用得著要她整票來著，剛才她大意了。

    白秀笑著道：“忙著和顧總談生意呀，顧爺爺你可得幫我，顧總老是看不上我的合作案?！?/br>
    白秀見縫插針，她來吃這頓飯的原因就是為了和顧自安合作，有機會當然要說。

    老爺子聞言皺了下眉頭，“這個開發案，我交給東庭去辦了，你被小安騙了?！?/br>
    聽到這話，白秀愣怔了三秒鐘，“沈總？”那可是涉及到好幾個億的合作案，竟然交給了沈東庭去辦，這到底是顧自安失寵，還是沈東庭上位成功？

    白秀回味了一會兒，這才道：“就不能看在我是女孩子家，讓我一點嘛?！边@話連笑帶嗔的，只是到了顧自安那里又是被原路打了回來似的。

    蘇芒冷眼旁觀，覺得白秀可真是個人物。這讓她不禁想起了那句話，不怕對方是富二代，就怕對方是個比你還上進的富二代。

    碰上這樣的對手，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蘇芒這頓飯吃得不怎么舒坦，好不容易午飯結束，沈東庭卻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了。

    ☆、第120章 混賬

    沈東庭是一個人回來的，這讓蘇芒有些想不通，她原本還以為林芮會和沈東庭一起出現的，不然，顧自安怎么好端端地說是跟著他回來就會知道結果呢？

    “外公?！鄙驏|庭臉色并不好看，甚至于語氣帶著幾分冰涼。

    “沈總好，我是白秀?！卑仔阌行木徍蜌夥?，結果伸出手去，卻不想沈東庭并沒看到似的，這讓顧老爺子臉上掛不住，便是再怎么生氣，對女孩子的風度禮貌總還是要有的。

    白秀也沒想到沈東庭竟是這個性子似的，臉上有一絲的尷尬，好像這是上趕著要把自己推銷出去似的，她白秀還不至于落到這地步吧？

    “你究竟和林芮說了什么？”沈東庭站在那里，臉色一片冰寒，“楚凌不行，眼前的這個也不行，我喜歡的就那么一個?！?/br>
    不顧白秀在，沈東庭直接說了出來。

    意外聽到這一場爭吵的蘇芒傻了眼了，顧老爺子可真是沒創意，同樣的辦法用兩次，對自己如此，對林芮姐也是如此，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注意點分寸，客人還在呢?！鳖櫪蠣斪佑行牟挥懻撨@個問題，只是沈東庭卻是壓制不住怒意了，他忽的走到白秀面前，“白小姐是吧，你好，我沈東庭，當年我母親私奔離開顧家生下了我，后來我父親去世，母親改嫁了三次，最后因為得了性病而死，我在孤兒院里長大，后來被好心人收留這才能讀書上學，大學畢業后進入德沃克工作，三年前被顧家人找到，這樣的一個人，你敢嫁嗎？”

    沈東庭越說越快，“我進入德沃克的第一個案子托了林芮的福才處理好的，所以當時我就發誓，若是有機會再找到她，我一定會報答她。她離了婚也好，她不能生育也好，這都沒關系?！?/br>
    “噗?！卑仔爿p聲一笑，這讓沈東庭怔了下，一臉的怒氣忽然間竟是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林小姐我聽說過，顧總當初有意聘請她，能力不錯，白家的一個案子她也處理過，就職業素養而言，沒得說。不過沈總，報答的方式千千萬萬種，以身相許這一種，未免俗氣了些?！?/br>
    看著沈東庭聚集起怒意的臉，白秀大無畏，“我想問沈總，若是林小姐不是才華與美貌并存，那么你是不是還會堅持娶她呢？”

    看著沈東庭瞬間變了的神色，白秀臉上露出一絲諷刺，“所謂的報恩，究竟有多少的誠意，又有多少是看在那張臉的份上呢？我無意評價沈總與林小姐的感情，不過有件事情也許沈總你搞錯了，我來是因為有生意和萬安合作，我白秀不缺男人，何況，沈總雖然相貌堂堂，不過我還看不上眼?！?/br>
    報恩，說得好聽。白秀真覺得諷刺，若是林芮長得差了些，相貌平平的話，沈東庭還會這么大言不慚嗎？

    真是諷刺，還真以為自己活著言情小說里面嗎？

    “顧爺爺，我看沈總現在這狀態實在不適合談公事，我先告辭，合作案的事情，等有機會再說?！卑仔氵M退有度，便是顧老爺子也不好說什么，他這個很是看重的外孫，在外人面前自曝其短，實在是太讓他失望了。

    “秀秀?！鳖櫪蠣斪又糁展髡玖似饋?，白秀拎著包，站在那里，聆聽顧老爺子的吩咐。

    “替我跟你爺爺帶一句好，過些天我去看他這個老伙計?！?/br>
    和白秀的合作案，顧老爺子也是看了的，這小丫頭人不大可是心卻是大得很，有意抻一抻她，卻不想被沈東庭壞了計劃?？墒侨饲?，顧老爺子還是不會丟了自己的身價的。

    “好，顧爺爺保重，顧總再見?！睕_著蘇芒笑了笑，白秀轉身離開。

    蘇芒這次是真的佩服白秀了，這個時機脫身而退，而且白秀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偏生顧家拿捏她不得，還真是一個不可小瞧的聰明人。

    沈東庭依舊是怒氣沖沖，“我就是這么個出身，沒什么好遮著掩著的?！?/br>
    “混賬！”顧老爺子一拐棍打在了沈東庭身上，蘇芒聽那聲音都覺得疼，不由靠近了顧自安幾分，小聲問道：“顧先生，你挨過打沒有？”

    顧自安白了她一眼，怎么覺得這女人沒心沒肺的？只是到底還是搖了搖頭，母親去世后，他就是由著老爺子帶大的，因為憐惜他失去了母親，顧老爺子從來不會責打他。

    不過在顧自安看來，那不過是一種恕罪而已，若非是老爺子縱容父親的出軌，母親又怎么會跳樓自殺呢？

    蘇芒扯住了顧自安的胳膊，“那就好?！蹦且还展魍μ鄣?，要真是小時候就這么挨打，還不得留下童年陰影？

    顧自安怔了下，想起了一些事，“走吧?！?/br>
    蘇芒早就想離開了，這種豪門□□，知道多了沒什么好處的，可惜她不像是白秀似的，隨便就能找到理由，如今顧自安帶著離開，蘇芒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不過兩人的舉動引得顧老爺子的注意，“干什么去？”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避嫌?！鳖欁园苍捳f的能氣死人，蘇芒暗暗為顧老爺子憂心，外孫不聽話，孫子也不聽話，顧老爺子這個老人家，真心挺倒霉的。

    “站??！”拐棍敲在地上，聽的人心一顫，只是顧自安卻像是沒聽見似的，拉著蘇芒就往外走。

    “不肖子孫?！碧K芒小聲嘀咕了一句。

    “什么？”

    “沒什么?！碧K芒連忙道：“顧先生，老爺子當初派人找沈總，這件事你知道嗎？”

    挑選了個安全的話題，蘇芒想要打破車子里的安靜。

    “知道，你認同白秀的話？”

    “認同呀?！碧K芒想當然道：“白小姐說的很是有道理，所謂一見鐘情往往發生在才子佳人之間，男才女貌看得順眼才會一見鐘情的，要是女方長得像是東施，你看有幾個會對她一見鐘情？”

    這很正常的，人是視覺動物嘛。

    “就拿我來說，要是我長得一般，或者說有點丑，顧先生你當初會選擇我？”蘇芒拿出最實際的來說。

    車子猛地一竄，蘇芒有點沒坐穩，卻是聽顧自安涼涼道：“這是在夸你自己漂亮？”

    “我說的是事實罷了，心靈美心靈美，可是臉上不過關的話，又有多少人會探究你的心靈美不美？國人向來如此，你看齊王不也是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嗎？”

    “那是電影?！?/br>
    “可是藝術的加工是基于事實的，天馬行空也是有事實依據的?！碧K芒并不怯和顧自安爭辯，“梁鴻和孟光舉案齊眉之所以流傳百年，還不是因為故事稀少嗎？漢光武帝一句仕宦當為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還不是因為執金吾看著威風，陰麗華長得漂亮嗎？”

    車子里一時間又是安靜了下來，蘇芒坐在副駕駛上卻是想了很多，她拿手機給林芮發消息，只是消息依舊是泥牛沉入大海沒有得到回復。

    蘇芒有點泄氣，很是無奈地躺在了椅背上，“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多好呀，可惜，是詩詞罷了?！?/br>
    顧自安看了眼蘇芒，只覺得蘇芒似乎異常的疲憊，他收回目光，到底沒有搭蘇芒的話。

    ……

    元旦當天休息，緊接著，劇組里又是開始了演出前的最后排演。

    蘇芒在劇組里其他前輩的指導下，對繁漪這個角色的理解越是深刻，每次出場都能夠妥善的發揮。

    “很好，各位老師辛苦了，明天開始咱們在劇院里登臺亮相，這兩天降溫，各位老師一定要注意身體?！本退闶遣×?，也要上舞臺，畢竟這話劇不像是電視劇電影那樣能夠換人，一個蘿卜一個坑，都是實實在在的，毫無替換的可能。

    蘇芒只覺得自己嗓子冒煙，可是拿到秦靜遞過來的水卻又只能小口小口的喝，那樣才不會因為喝得快了促進腸道蠕動以致于頻繁去廁所。

    “秦姐，你注意了沒，票賣的如何？”

    話劇演員的收入和娛樂圈的沒法子比，全靠演出票來著，蘇芒倒是不在意這點錢，可是到底也挺關心的。

    “還好，畢竟是人藝的劇，又是經典話劇，賣的差不多了，對了，唐導特意給我了幾張票，有沒有想送的人?！?/br>
    蘇芒想了想，最后還是搖頭笑了笑，“沒，你留著送人吧，和你男朋友一起來看?！?/br>
    “我男朋友不知道在哪個女人的懷抱里呢，得，過會兒我去趟公司，公司里有幾個人挺喜歡話劇的，興許愛看這個?！?/br>
    蘇芒笑了笑，“唔，也行，說起來我都好久沒回公司了?！?/br>
    “回不回的有什么關系？”秦靜無所謂道，如今蘇芒是東陽一姐的地位不可動搖，其他幾個經紀人倒是也在捧幾個女藝人，可是都沒出來，蘇芒無論是演技還是知名度都無可替代。

    “對了，忘了跟你說個消息，貌似楊茜和公司最近會有合作?！?/br>
    ☆、第121章 炒作

    蘇芒有些時間沒聽說楊茜的消息了，聽到這么一句，多少愣了下，旋即卻是回過神來。

    “怎么這么淡定，不吃驚嗎？”

    “有什么好驚訝的，沒有永久的朋友也沒有永久的敵人，只有永久的利益，千古不變的真理呀秦姐?！痹僬f雖然當時楊茜出去創辦工作室和朱悅鬧得挺難看的，可是東陽不是朱悅的。

    到底楊茜也是言情劇里的一線花旦，不管從哪個角度講，和楊茜保持良好的關系，利多于弊。

    “你可真淡定?！鼻仂o都不知道她這是在夸人還是損人了，算了楊茜這邊的事情還是她盯著好了。

    ……

    上舞臺前蘇芒多少有些忐忑，她昨晚特意看了下新聞，結果發現頭兩年上演的《雷雨》竟是有觀眾笑場的情況，原因很簡單，演員挑選很不到位。

    想想自己一個二十多歲的扮演三十五歲的繁漪，蘇芒忽然間有點壓力，她昨晚真不該手賤在那里搜什么新聞來著，這不是給自己找壓力嗎？

    “繁漪準備下，該你上場了?！眻鰟招÷曁嵝?，蘇芒怔了下，有兩三秒鐘這才反應過來，丫的自己就是繁漪。

    長吸了一口氣，蘇芒讓自己冷靜了兩秒鐘，看到場務都要著急了，她這才緩緩往前去。

    舞臺布置已經變了，繁漪人未至而聲先到。

    蘇芒手里拿著老式的香扇，頻頻揮動似乎想要驅散這燥熱似的。

    ……

    一場《雷雨》下來，已然是三個小時后了，蘇芒和劇組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去舞臺上，向前來觀看的觀眾致謝。

    “蘇芒，我愛你！”

    觀眾席中忽然間這么一嗓子，蘇芒一愣，發現那聲音來自貴賓席，她并不認識這個姑娘，可是姑娘旁邊坐著的兩個人，蘇芒怔了下。這爺孫倆是約好的嗎？

    有不少人給演員們送花，蘇芒是收到最多的，多是年輕的姑娘們送的，一看就知道是她的米分絲。

    不少米分絲要求合影，蘇芒看著舞臺上的其他演員，到底是拒絕了，畢竟這一場劇下來，都挺累的，再讓大家耽誤時間等自己，挺不厚道的，而且……蘇芒怕別人多想。

    她從后臺出來的時候有點急，碧華笑了句，“怎么踩了風火輪了不成？”

    蘇芒笑了笑，偷瞄著看到顧老爺子和顧自安還坐著那里異常的安穩，她有點心虛，到底還是壯著膽子過了去。

    “還湊合?！鳖櫪蠣斪用銥槠潆y夸了句。

    “謝謝?！焙迷谶@次表演，并沒有太多觀眾笑場，也就是說劇本的改動多少是成功的。

    其實這部話劇已經八十年了，當初的年代背景沒有，很多人早就體味不到那些遺失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