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感激……”杜錦年喃喃重復著這個詞,嘴角溢出一抹苦笑,“阿婉,你是不是已經不再愛我了?” “對不起?!比钔窨粗矍叭索鋈坏谋砬?,到底沒能忍心說出“我們其實一直都只是愛著對方的幻影”這句話,太過真實,也太過傷人。正如她剛才所說的,她從不怪他,也始終感謝他的恩情,所以也從不愿在不必要的情況下傷害他,雖然她今天注定要這么做。 “這不是你的錯?!倍佩\年雙手撐住額頭,低著頭頹然地說,“是我的錯,我做了太愚蠢的事?!?/br> “……” “雖然明知道希望渺茫,”他再次抬起頭,眼含希望地注視著她,“阿婉,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從頭開始,這一次我一定……” 阮婉愣了下,但很快,她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抱歉?!彼劳耆豢紤]就給出回答這點很傷人,但是,她不能展現出自己“猶豫過”——事實上她也的確沒有猶豫之心——那樣很可能會讓他生出不必要的期望。她抿了下唇,接著說,“我就要結婚了?!?/br> 聽完這句話,杜錦年明顯地愣住了。 幾分鐘后,他才聲音干澀地問:“和誰?”頓了片刻后,他又問,“是……沈子煜嗎?” 阮婉點了下頭。 “你們真的在交往?” 阮婉再次點頭。 “你對他……” “我愛他?!?/br> “……” 來之前,她原本以為會說很多話,但話說到了這里,她發覺他們的對話已然無法繼續。說到底,這是一個死結?;謴土诉^往記憶的他也許后悔了,但她現在已經無法也不想回頭。 他的痛苦,她看在眼里,甚至于還會為此動容,但她已經不會再只為讓他露出笑顏就不顧一切。 最終,她唯一所能做的,大約就只有陪著他靜靜地坐上一段時間。 直到眼前的咖啡已然完全變涼,阮婉雙手按在桌上,低聲說:“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彼贿呎f著,一邊站起身。 “你連陪我坐一下都不再愿意了嗎?”他頭也不抬地問,話語中有苦痛也有幾分質問。 阮婉重又坐下身,回答說:“如果你希望,我可以繼續留下。但咖啡廳總要打烊,我們也不可能一直繼續這樣坐下去?!?/br> “你可以?!?/br> 杜錦年再次看向她時,眼中再次燃起兩簇名為希望的火焰,它如此微小卻又真實存在,只要有人肯在其中添加燃料,它就能星火燎原。 有些事,失去方知重要。 記起了一切的他直到此刻才能整理自己那亂到了極致的思緒,他不否認,曾經的自己的確是被她那“與母親相似的特性”吸引,轉而接近。但是,外表可以偽裝,本質卻是不會改變的。相處的時間里,他已經充分體察到了她的真實性格。他依舊陪伴在她身邊,難道不能證明一切嗎? 他是愛她的。 他是真的想和她一直一起。 一切卻因為那個意外而戛然而止。 難得重來的人生,原本可以再續前緣,卻到底陰差陽錯,他被心中的陰影所蒙蔽,沒能及時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心中的幻影。 身邊的戀人。 他時而會被這兩方拉扯著,陷入疼痛的糾結中。 可原來從頭到尾,她們都是同一個人。 如果他早知道,他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所幸還不晚,只要她愿意,他們可以繼續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可以繼續走完那些沒有走過的路看完那些沒有看過的風景,只要她愿意! 可是,她愿意嗎? 他期待地看著她,她的表情如他所想的那般發生了改變,然而,浮現在她那雙如水雙眸中的情緒卻并不是掙扎,而是…… 否定。 “是的,我可以。但我不愿意?!?/br> 她不愿意將已經給予他人的感情化為燃料。 所以那風中搖曳的希望之火,一點點熄滅了。 這就是——最后。 無論是這場談話,還是他們。 都是如此。 …… 沈子煜等的有些坐立不安。 倒不是不相信她什么的,如若不相信,他也不會真讓她“單刀赴會”了。好吧,“單刀赴會”這個詞一點也不合適,畢竟她并不是去砍人的而是……去和前男友見面。每當想起“前男友”這三個字,他就幾乎能咬掉自己的三顆牙,不、開、心!倒不是說介意她過去有戀情什么的,他不在意這個,只要現在她要的人是他就好,他只是不喜歡看到她被過去的事情影響,說到底,是他在專制自私霸道了。 但這也是正常的吧? 他安慰自己,心想如果他跟她說“我要去和前女友見個面”,她絕對能揮舞著榴蓮把他的狗腦子都砸出來,然后一邊吃著榴蓮一邊等他尸體上長出草。所以他現在的嫉妒是完全有理由的! 跑偏題了! 所以為什么會這么久! 杜錦年那家伙到底是有多能說!是想拖著她一直說到咖啡廳打烊嗎?! 說再多也沒用!她還是要離開的!她還是要回這里的!她還是要和他一起回家的! 晚上抱著她一起睡覺的人是他!是他! 早上她醒來看到的第一人是他!是他! 還有…… 總之她怎么還沒出來?! 沈子煜有些煩躁地從車上找出了不知什么時候的半包煙,低頭嗅了嗅味道,到底還是沒抽。他會抽煙但是沒煙癮,而且她也不喜歡煙味,在車上聞到甚至可能會暈車??伤F在想找點什么來平復下煩躁的心情,煙不行的話……他隨手丟開煙盒,又在車上一陣亂翻,最后找出了一根棒棒糖。他抓著它仔細地回想了下,想起似乎是疤子塞給他的。 不太愛吃糖的他皺著眉盯了棒棒糖一會,最終還是認命地撕開塑料包裝。 于是乎,當阮婉從咖啡廳中走出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某只趴在方向盤上叼著棒棒糖、耳朵耷拉著的二汪,這個認知讓她原本沉重的心情好了一點。 他就像是警覺的牧羊犬,在發現心愛羊羔的那一瞬,立即直起身豎起耳朵,大尾巴甩到像五檔的電風扇。 在他炯炯的目光中,阮婉拉開車門坐回了車中,卻暫時不想說些什么,只說:“開車?!?/br> 沈子煜從女朋友有些暗啞的聲音中聽出了濃重的疲憊,他強行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與擔憂,非常聽話地將車駛離了原地,開了有一陣子后才緩緩停下來。他憑借本能以及對她的了解,知道她并非急切地想要回家,只是想離開剛才那個地方,僅此而已。 果然,他才剛停下車,她就如同撒嬌的孩子般撲到了她懷中,緊緊地摟抱著他的脖子不放。 他一手抱著她的腰,調整著她的姿勢以讓她更舒服,另一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低聲安慰說:“好了,都過去了?!?/br> 他原本還有一些事想問,現在卻什么都不想問了,無論如何,她還在這里就好,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意。 “……對不起?!?/br> 她為自己此刻的脆弱感到羞愧,明明最不該在他面前展露出“她因別人而動容”這一點,卻又可恥地對他撒嬌了,這種行為簡直可以用“恬不知恥”來形容。 “別嚇唬我?!彼麉s低笑著開玩笑,“我經不起嚇的?!?/br> 阮婉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她說這話的確弄得跟“分手前奏”似的,她不由囧然,壞心情卻也因此消散了不少。她抬頭看著他,目光懇切地說:“我向你保證,這是最后一次?!?/br> 她并非舊情復燃,只是沒想到杜錦年會那樣懇求自己。她雖然拒絕了,卻難免因此而覺得有些……難受。 為杜錦年,為她自己,同時,也為沈子煜。 最后分別時,杜錦年對她的話,讓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眼下擁抱著自己的這個人固執地問自己“你和杜錦年在一起,是不是很幸福?”,當她回答說“我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會幸?!睍r,他露出了一個微笑,像松了口氣般地說“那就好”,那時的他,是怎樣的心情呢? 起碼她絕不可能露出那樣的笑容說出那樣的話。 “嗯?!鄙蜃屿宵c頭,她說,他就信。 “所以現在,再給我一點點時間,讓我把一切都收拾起來?!彼俅闻康乖谒厍?,有些疲憊地閉上眼,喃喃說道。 他把口中的棒棒糖塞進她嘴里——甜食能讓人心情好點,然后回答說—— “好,給你三十秒?!?/br> “……也太短了吧?”她含著棒棒糖,勾了勾嘴角,“抱怨”說,“小氣鬼?!?/br> “那一分鐘,最多不能超過五分鐘?!彼斐龃笫秩嗔巳嗨X袋,“五分鐘后,你的腦子里就只能想著我了。敢想別人的話……” “怎么樣?” “今晚就只做你討厭吃的菜?!?/br> “……討厭,壞人?!?/br> 第218章 裝模作樣 沈二汪今天很開心! 沈二汪今天炒雞開心! 因為—— 他英明神武的女朋友大人終于答應他的求婚啦! 額…… 說是答應其實有點不恰當。 具體說來就是他早上吃飯時才注意到,她的無名指上多了出一個指環,這個指環當然不是魔戒他家軟軟也當然不是指環王,于是…… “啪嗒!” 呆愣之下,他手中的筷子直接就掉了,包子砸在粥中,濺了他一臉一身。 “噗!”她被他的傻樣逗樂了,站起身一邊抽出紙巾幫他擦臉一邊說,“你還是小孩子嗎?吃東西天一半地一半的?!?/br> 他不管不顧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仔細研究了幾分鐘,最終確定這的確是他送給她的那枚戒指沒錯,所以說…… “軟軟……” 阮婉在某人驚喜的目光中,抽回手輕咳了聲:“就是你看到的這樣?!?/br> “!” “喂!你冷靜點!桌子都要被你撞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