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能一起，也依舊如此。

    稍微費了辣么一點工夫，沈子煜總算是把跑偏了的話題給拉扯了回來，簡單來說就是，發泄完了這么一通，他想吃她吃頓大餐。

    不僅是想和她一起吃頓飯，而是美食的確能讓人的心情變好，尤其是甜食。

    眼看著她去換回衣服，沈子煜回過頭看著小文軒，心里有點犯難。其實他不是特別會和孩子相處的類型，之所以會愿意被這小豆丁纏上，不過是因為他在這小子的身上看到了一點自己過去的影子——執著于力量，執著于想要保護一個人，卻不知該從哪里入手又該從哪里努力。

    他曾經走錯了路，終于拐回來卻到底痛失最珍貴的存在。

    沈子煜正想著該如何和這個豆丁解釋“今天不能鍛煉”的事，就看到后者很積極地說：“師傅，我們也去換衣服吧！”

    “……嗯?！鄙蜃屿嫌牣愔?，覺得這小子真是想當識相啊。

    如果此時響起游戲提示音的話，那肯定是“叮咚！沈子煜對文軒的好感度 10”。

    他卻沒意識到，蹦蹦噠噠朝更衣室跑去的文軒小豆丁也是暗自抹了把汗，心想“阮jiejie吃點東西后應該不會辣么暴躁了吧？”。

    沒錯，文軒之所以這么識相不是因為師傅“以德服人”，而純粹是因為被處于狂暴狀態的女人嚇到了。

    咳，這真是一個美妙的誤會！

    二十來分鐘后。

    三人坐在了一家港式餐廳中。

    阮婉上輩子就知道這一家，價格雖昂貴但口碑很好，老板也很有個性，因為不喜歡“被源源不絕的點餐條壓垮”，目前這家由他親自坐鎮的總店只做熟客生意。只是這樣，都還需要提前預訂，更別提現在還是用餐高峰期。

    當然，這些對沈二少來說都不是問題，他很順利地帶著兩人進入了老板事先預留的包間中。

    隔著窗戶，可以清晰地看到下一層的“空中花園”，更能俯眺燈火輝煌的夜景。

    特意做到窗邊的小文軒雙手按在落地窗上，看得入了神。

    不多時，有服務生進來請點單。

    沈子煜拿著菜單問：“都想吃什么？自己說?！?/br>
    文軒立即說了好幾樣，一點沒和自家師傅客氣。

    阮婉看了片刻，點了幾樣清淡的菜品，話音剛落，就見一大一小都正盯著自己。

    她疑惑地看著他們：“怎么了？”

    “阮jiejie，你是兔子嗎？”本來就愛吃rou、在鍛煉后變得更加愛吃的文軒沒忍住吐槽說——比起恐懼感，果然還是吃rou更重要??！

    “真的太素了?！鄙蜃屿显谶@件事上，站在文軒這邊。

    阮婉理直氣壯地回答說：“晚上吃太油會長胖的?！?/br>
    文軒：“……”對不起，成年女性的思維他不懂??！

    對這種思維模式稍微了解的沈子煜也是無語，他只能說：“偶爾吃這么一頓不會胖的?！?/br>
    “墮落就是從這種想法開始的?！比钔窈苡薪涷灥鼗卮鹫f——像她這么有決心的女人，是絕對不會被這種糖衣炮彈擊倒的！

    沈子煜看著這樣的阮婉，突然就想起上輩子不知道在哪里聽說過的一句話，大致意思是“能控制食欲維持身材的女人千萬不能得罪，因為她們對自己都能狠下心，更何況是對別人”。某種意義上說，這句話還真是有道理。

    于是乎……

    等菜全部上齊時，阮婉感覺到了大宇宙的惡意。

    她的幾盤素菜，被包圍在了一大片散發著濃郁香氣的海鮮、rou食以及甜品中，簡直是可憐無比。更可惡的是，在沈子煜這貨的刻意囑咐下，“敵軍”都是大盤，大盤，大盤——重要的事情說三次。

    如果是平時也就罷了，問題是她現在的肚子真的很餓，幾乎快“咕嚕?！苯衅饋砹?。而那些素食，單獨看的確很精美很讓人食指大動，但是和其他比起來……qaq整個人都不好了的阮婉就看到沈子煜這貨抬起筷子，越過了那幾盤素食，從她面前的盤子里夾起了一塊色澤十分之誘人的排骨，拿走……拿走……拿走……

    放入了文軒的盤中。

    “開吃吧?！?/br>
    “嗷！”文軒歡呼一聲，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牙齒撕咬之下，rou香四溢。

    阮婉：“……”

    如果不是手不方便，她真想糊他一臉蜜汁叉燒煎餃油雞蘿卜糕鹵豬舌蜂蜜厚多士黃金西多士蛋撻雙皮奶等等等等，真是太可恨了！

    第158章 心如寒冰

    最后？

    最后的事情阮婉不想提，想她意志力如此堅定的一個女人，最終卻拜倒在了階級敵人“肥胖源泉”的誘惑攻擊下，實在是件悲桑的事情??！qaq心中郁悶的她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排骨，決定催眠自己忘記這個悲催的事實。

    沈子煜含笑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她氣鼓鼓啃東西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他真的不是故意欺負她，哪怕她炸毛的樣子真的讓人……咳，總之，他是覺得明明餓著肚子卻不肯吃東西實在是個壞習慣，更別提她根本不胖，或者說太瘦了。有時候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們這些女人都在想些什么，她哪怕再胖個二十斤也挺好看，沒必要這么克制自己吧？

    如果阮婉知道面前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拿起盤子砸他一腦袋——二十斤？他在開國際玩笑嗎？！

    小文軒完全沒注意到身旁的兩位大人“暗潮洶涌”，埋著頭“啊嗚啊嗚”地狂啃rou。

    不過說實話，任何一個飯桌上有這么一個人，好像氣氛都會變得很好。

    起碼阮婉是這樣認為的沒錯。

    至于沈子煜……

    他其實壓根沒吃多少，一來是不太餓，二來也是心有感慨。他還記得幾年前，她剛剛入學的時候，那個時候還沒有恢復上輩子記憶的他心里實在高興，卻吝于說出口。他其實早就想好，要請她吃一頓飯，當時的他真的準備了很久，從喬心愿那里旁敲側擊她喜歡吃的東西，到挑選餐廳，再到挑選廚師挑選時間……

    他準備好了一切，卻忘記考慮最重要的事情。

    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頓飯呢？

    答案毫無疑問是否定的。

    當時的他是真的很失落，卻又無從宣泄。

    當時的他也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愿望會在今天實現。雖然多了一個小電燈泡，但也沒什么不好。因為，如果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她大約又會覺得尷尬吧。

    如此想著的沈子煜注視著阮婉，注視著她使用筷子時無意中展現出的小習慣，注視著她咀嚼時微微鼓起的臉頰，注視著她吃到格外中意的食物時驟然亮起的雙眸……將這一切一切牢牢地烙刻在了腦海深處，今天之后，它們都將成為他最寶貴的記憶之一。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他真的希望這一切永不結束。

    又怎么可能呢？

    飯后。

    沈子煜開著車送小文軒回家，他突然就覺得吧，被這孩子纏上也許不是什么壞事——原本阮婉是和豆丁軒一起坐在后座上的，但吃飽喝足的后者坐著坐著就昏昏欲睡，一個勁地打盹。僅僅只是睡著也就算了，問題是這倒霉孩子睡姿還很不老實，于是乎，阮婉只能讓出后座的位置讓這小家伙盡情躺著，自己則挪到了副駕駛座上。

    沈子煜用眼角余光看了眼身旁的姑娘，又通過后視鏡看了眼“呼呼呼”睡得正香的文軒，暗搓搓地給后者點了個贊。

    叮咚！沈子煜對文軒好感度再次 10。

    不多時，文軒家到了。

    說來也巧，路上怎么都不醒的小文軒一聽到自家mama的聲音，立即就醒了過來，揉著眼睛就推開車門下了車。

    一陣寒暄后，兩人告別了文軒媽，再次匯入了夜晚都市的車流之中。

    今夜月色迷離，城市中的燈火卻是通明。

    阮婉靠在椅背上，微側著頭，隔著車窗注視著一閃而逝的街景。車內安靜到沒有任何一絲聲響，身旁坐著個不久前還“老死不相往來”的存在，卻微妙地并不覺得難挨。

    和她一樣，沈子煜也頗為享受此刻的靜謐。他知道自己在面對她時總是拙于言辭，此時勉強著沒話找話，反而會打破現在這種氛圍。

    就這樣……

    這段安靜的路程即將看到終點。

    阮婉注視著越來越熟悉的街景，抓著包帶的手緊了緊，低聲說：“今天……謝謝你?！彼皇巧底?，也許最開始的確因為他的撩撥而暫時失去了理智，但之后又哪里覺察不到他那樣做的原因。

    她覺得自己真是卑鄙。

    明明知道給不了他任何回應，卻還是接受了他的給予。

    “別想太多?！鄙蜃屿掀沉怂谎?，看透了她心中的糾結，“回去后好好休息?！?/br>
    “嗯?！比钔顸c點頭，嘴唇張了張，最后吐出句，“……抱歉?！?/br>
    “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地方?！鄙蜃屿险Z氣自然地回答說，“你什么時候看過我在意別人的意見？我想做，所以我就這么做了?！彼?，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都是他強行給她的，和她沒有任何關系，根本用不著覺得愧疚自責。

    錯都在他一人，僅此而已。

    阮婉：“……”她真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因為沈子煜這話說的可真是太有霸道總裁范兒了，翻譯過來就是“爺給的，容不得你不要”。她還真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有人把這種話說得理直氣壯，該說不愧是堂堂沈二少嗎？但是……

    她正準備再說些什么，車輛卻已然停下。

    “到了?！彼麄阮^看著她說，“上樓的時候小心點?！?/br>
    阮婉更覺哭笑不得，他是不想再就這個話題和她說下去嗎？這種逃避話題的方式，還真的是有點“小學生”呢?？扇硕枷铝恕爸鹂土睢?，她又能說點什么呢？只能是提著包下車。

    如果可以，沈子煜其實希望能再和她多相處那么一會，當然，如果她愿意邀請他去家里坐坐就更好了——好吧，他知道這是做夢。只是，如果討論那種話題就算了。他沒撒謊，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沒指望能從她這里得到回報，真的。但即便如此，即便他已經被不動然拒了n多次，也不代表他能習慣這種事啊。

    拒絕的話，少聽一次，心就少碎一次。

    所以今天，還是到此為止吧。

    如果可以，他希望永不再見到像今天這樣狼狽傷心的她，哪怕從此后他再沒有因此而接近她的機會，他也不會后悔。因為，他真的已經不想再看到她的眼淚了。

    只是，世事又哪能盡如人意？

    阮婉才剛下車，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婉！”

    她的身體驀地僵住。

    如果說剛才的一切是個不錯的夢，那么此刻她已經回到了現實，還是很不想面對的、殘酷到讓人身心凍結的那種。

    現實，又哪容逃避。

    她注視著從不遠處快步走近的身影，深吸了口氣，于這寒冷冬夜中呼出了一口白霧。

    她眼中的他從夜里中走出，腳步凌亂倉促，雙眸中閃爍著喜悅的色彩。不過片刻，他已近在咫尺，雙手抓住了她的肩頭，情緒激動地對她說：“阿婉，我終于等到你了。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我真的很擔心?！?/br>
    阮婉一言不發，心中浮起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手機能設置黑名單這個設定，真的很造福人類”。然后，她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在對她做了那件事后，他到底有什么立場說“我真的很擔心”呢？

    可以看出，他真的找了她很久，也在樓下站了很久——掌心冰涼，身上也有著沁人骨髓的涼意。

    她看著這樣的他，也許應該感動，但讓阮婉自己都覺得驚訝的是，她居然沒有。不僅如此，她的心里居然有了一絲報復般的快感，看，他也品嘗到了“在寒冷冬夜里等一個久久都不肯回來的人”的滋味了。原來，她口口聲聲說著可以不在意那件事，其實心里從來都是介懷著的啊。

    呵，她真是好人做多了，一不小心就忘記了自己的本性。

    是的，她從來就是這么自私這么小氣，卻從來也都是求而不得——每次只要想霸占一個人，想得到一個人最多甚至全部的愛，最終一定會遭遇滑鐵盧。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命運”，那么她一定被詛咒地很慘。

    “阿婉，你聽我說，之前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么做，我失去控制了，我因為一些事，我沒辦法……阿婉，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現在很怪我，很不想見到我，但我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