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阮婉掛斷電話后，想了想，直接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進臥室。

    她必須承認，自己打電話給錦年告訴他這件事是故意的，而根本目的……也不是“為莊洛著想”——她很想讓自己變成普照世人的圣母，可惜根本做不到。

    這事情如若真與莊洛無關，而這家伙又如她所說的那樣“已經改了”，顯然會避開記者。

    而這事情如若與莊洛有關，那么這家伙又怎么可能會放過這樣一個“借博取同情上位”兼踩她和祁宣的機會呢？

    事實如若是前者，無疑對她這邊是有利的。

    如若是后者……阮婉還真的有些好奇，刻意在錦年面前擺出一副無辜嘴臉的莊洛，究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但也只是一點好奇罷了，因為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換好衣服走到外面時，就看到錢姑娘一臉驚訝地看著她：“你要去哪？”

    “公司?！?/br>
    “……都這樣了還去？”

    “有急事?！比钔窕卮鹫f，“別擔心，我叫了車來接?！边@種時候，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家里坐著的。

    錢錢一看阮婉的表情，就知道這事情她勸不動——這家伙看著脾氣好，其實暗地里就是頭犟驢，認準了一個方向死都不會回頭的那種。她嘆了口氣：“我陪你一起去吧?！?/br>
    “嗯？”

    “別‘嗯？’了?！卞X姑娘沒好氣地說，“你現在這樣，誰會放心你一個人出門??！”說到這里，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是一笑，“而且我也還沒去娛樂公司玩過，趁機見見世面也不錯?！?/br>
    “行?！比钔穹浅Ｋ斓鼗卮鹫f，“到時候我專門給你找個‘導游’?！?/br>
    “那就這么愉快地說定了?！?/br>
    不多時，阮婉到達了公司，安排好了錢錢后，她開起了緊急會議。

    沒過多久，網上鋪天蓋地地出現了標題為“祁宣mv拍攝現場耍大牌”、“‘陽光男神’其實一點不陽光”、“祁宣不顧舊情欺壓同期新人”之類的新聞，并且很快就蔓延開來。

    因為早做好了相應準備的緣故，萬景這邊也沒怎么含糊，安排好的水軍在第一時間紛紛發動，開始給祁宣洗白。

    你說“祁宣耍大牌”，我們這邊就放“粉絲現身說法——最平易近人的明星”。

    你說“‘陽光男神’不陽光”，我們這邊就放“某娛樂圈前輩夸贊祁宣‘開朗有禮’”。

    你說“祁宣欺壓同期新人”，我們這邊就放“祁宣同學夸贊他很夠義氣，不可能有他逼迫他人的事”。

    ……

    總之就是各種洗白。

    絕不讓負面新聞在短時間內“占領”觀看者的腦海，一旦給人造成確切的印象，之后再想改變就比較難了。

    阮婉暫且沒碰莊洛那邊，一方面的確是顧及杜錦年，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種時候比起拉她下水，直接模糊掉這個人的存在才是最好的選擇——前提是莊洛真的不再出現在媒體的眼前。

    “現在是什么情況？”阮婉問。

    “對方似乎也有水軍?！睂ｉT負責處理這個的人蹙眉回答說，“不像是那些媒體雇的，倒像是第三方的手筆?！?/br>
    “爆料者么?！比钔顸c了點頭，說，“我們處于優勢還是劣勢？”

    “算是勢均力敵吧?！必撠熑苏f到這里，表情略有點古怪，“不過祁宣的粉絲還真是……該說是意志堅定么？他們從一開始就完全不相信那些謠言，堅定地表示……”

    “什么？”

    負責人輕咳了聲，說：“‘我們家男神智商辣么感人，怎么可能做得出這種事！’——這是粉絲大本營里目前正在刷的一句話?！?/br>
    阮婉：“……”這讓她說什么好？

    “而且他們很團結，似乎已經打算分成幾組去黑祁宣較多的地方刷這句話，‘以證明男神的清白’?！?/br>
    阮婉扶額。

    “這也算是……好事吧?！彼讶粺o語了。

    “是啊?！必撠熑速澩攸c頭，“粉絲凝聚力強是好事?！?/br>
    對藝人來說什么最重要？

    人氣！

    一個藝人若是沒人氣，誰會去找他們拍攝廣告電影電視??？

    為什么怕被爆料怕被抹黑？就是怕原本的粉絲“粉轉黑”，怕潛在的粉絲群減少或消失。

    從這個意義上說，祁宣的運氣不可謂不好，就是粉絲支持他的理由……

    點蠟！

    阮婉覺得吧，這件事過去后，祁宣“智商感人”的綽號大約是摘不掉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他以往也完全沒展示出“高智商”的一面呢。智障的氣息，就算再怎么遮擋也是無法隱藏的，所以……姑且就這樣吧。

    “繼續觀察情況?！?/br>
    “好的?！?/br>
    如果對方不再繼續，他們這邊也就到此為止。

    如若不然，這就只是開始而已，接下來肯定還有場硬仗要打。

    不過，無論什么事件，熱度說到底也就持續那么幾天而已。如若在這期間有別的什么大料爆出，其他人的注意力轉眼之間就會被帶走。

    正如阮婉所想，接下來的確是雙方水軍的膠著戰，間或有鐵板粉絲與腦殘路人“怒而參戰”。

    而這期間，阮婉也沒閑著。

    她之前一直試圖把祁宣塞進《狐記》的片場，只差正式簽訂合約了。

    《狐記》又是她記憶中的一部大片，雖然主創方不是大導演名編劇，投入成本也不算高，但上映后的口碑和票房都很不錯。相較于那些“注定會紅的電影”，她倒更喜歡這種。因為“一看就很好吃的蛋糕”，是很難下叉的。相較而言，“不知道會烤成怎樣的蛋糕”則要容易地多。

    她愿意投資，態度很好條件優厚，對方也十分意動。

    且祁宣之前看完劇本后，試鏡表現也算不錯，雖然他的演技不至于好到讓人嗔目結舌，但至少也在正常水準——反正她替他爭取的也只是配角。

    眼下這件事一出，《狐記》那邊有點遲疑，阮婉費了一番功夫說服了他們，替祁宣拿到了這次機會。

    緊接著，就是宣傳。

    在她的示意下，網上出現了“祁宣即將參演新電影，‘逼死新人’事件疑為宣傳”的“小道消息”。眾所周知，祁宣雖然主演的電影不多，但是，他在這方面的運氣幾乎可以用“好到爆”來形容，簡而言之就是——他參演的電影都紅了，無論是大制作還是小制作，哪怕之前被唱衰的，都全部不科學地紅了！

    之前還有人酸味十足地說他“身為一個所謂歌星，祁宣曲寫得不算好，歌唱得不算好，戲演得不算好，卻出乎意料地有著不錯的好眼光——我覺得他比起明星更適合當經紀人”，不過私下里很多人都知道，祁宣的劇本都不是他自己接的，而是他的經紀人小劉。這也是很多人挖小劉的原因，當然，后者自己很清楚，這件事他純屬“背鍋”。

    總而言之，一聽說祁宣即將參演新電影，挺多人的注意力就被轉移到這上面了。

    短時間內，《狐記》居然成為了熱搜話題前幾名——這也是主創方最終答應與萬景簽訂合同的原因之一。一部電影在正是放映之前被唱衰的確很可憐，但更可憐的是無人問津。

    在阮婉這邊的刻意帶歪下，之后話題一路跑偏。

    從“《狐記》可能是‘選片達人’祁宣的滑鐵盧”到“某圈內人私下指責萬景不公平競爭”，再到“萬景不顧藝人意愿擅自炒作，傳祁宣與公司鬧翻，即將跳槽”……

    總之是各種真新聞假新聞全都冒了出來，到最后，后者居多，且越來越離譜。

    事情到了這一步，雖說萬景看似背了黑鍋，但結果已經算是很好了，畢竟祁宣的名聲沒受什么太大的影響——智障的事情除外！

    如果一切到此為止，當然是最好的。

    但是……

    “錦年哥，表哥，我不想放過這個好機會?！?/br>
    有人卻未必心甘情愿地放過這個“時機”。

    第152章 難以抉擇

    說這話的人，自然是莊洛。

    因為阮婉的“提醒”，她在被記者找到之前，就被杜錦年和許良一起轉移到了相對安靜的場所，在她做出其他應對之前。

    如若她真的像她自己所哭訴的那樣“心灰意冷”、“再無所求”，毫無疑問不會再做些什么。然而事實正好相反，她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重新“振作”了起來，并且密切關注著外界的輿論走向。在這場“風波”眼看著趨向停息時，她終于坐不住了。

    她不算傻——真正的傻女孩也想不出那么多方法來給其他人添堵——莊洛深知，她的確可以偷偷摸摸地出去找媒體爆料，借此踩祁宣上位。但是，這樣做無疑會失去杜錦年的信任。就本心說，她并不在意杜錦年，但是，她害怕的是因此而造成的、更為嚴重的后果。

    所以，她選擇了直接說出這件事。

    “……小洛，你就別鬧了！”許良一聽這話，脫口而出了這句話，“你說你折騰這么多年也就算了，現在更是差點把小命給丟了，咱們放棄行不行？行不行？！”

    “我也想放棄?！弊诖采系那f洛俯下身，將頭埋入蓋著被子的雙腿間，聲音哽咽地說，“我在……我當時以為自己能就此放棄，但是，我做不到。哪怕死，我最大的愿望都沒有發生任何變更?！?/br>
    “……”

    莊洛抬起頭，滿臉淚痕地說：“是，我承認自己從前做錯了事，但我已經用命去還了。如果還不夠，我愿意繼續接受任何懲罰?！闭f到這里，她含淚看向許良，“表哥?！币暰€又轉向杜錦年，“錦年哥。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女孩，哪怕到了這種時候，也想著出頭。但是……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哪怕一個也好！而且，我沒想害誰啊。我只是想出面澄清——澄清我之前并沒有服藥自殺，也和祁宣沒有任何關系，這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br>
    許良聽了這話，下意識看向杜錦年。

    莊洛也隨之看向后者。

    杜錦年心中苦笑，一來為莊洛的執著，二來則是認為她這個提議壓根不靠譜。他盡可能放柔聲音，解釋說：“小洛，現在事情已經平息下來了，我想，各方面的人都不希望再發生任何波瀾?！彼芮宄钚@個朋友在阮婉心中的重要性，她不會希望已經平息下來的風波再次翻涌起來的。

    “我知道……”莊洛的目光黯淡下來，“我知道我是不被需要的，除了一些媒體，沒人希望我在這時站出來?！彼驼Z，“但是，這是我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次機會了……”她的聲音越來越低，“這次出了這樣的事，阮婉和祁宣肯定會更討厭我。我原本就得不到什么工作機會了，之后恐怕……”說到這里，她再次崩潰地埋下頭痛哭出聲，“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被救回來！”

    “你胡說什么呢！你這——”許良氣急，就想沖上去。

    杜錦年連忙一把拉住他，許良掙扎了幾下后，頓住身形。他看向正在嚎啕大哭的莊洛，頹然地嘆了口氣：“哎！”他滿臉苦澀地說，“你說她，怎么就這么傻！怎么就這么死腦筋！”

    杜錦年也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只能將這位朋友拉到外面的客廳中，一面這對表兄妹再次爆發什么沖突，刺激莊洛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情緒。

    “錦年?！?/br>
    “什么？”

    許良的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猶豫了片刻，才說：“小洛的性子我了解，她向來是不撞南墻不回頭。這事情她既然說出口了，哪怕我們不同意，她估計也會……”

    “……”

    “但是她如果真出面，肯定會影響到你女朋友所在的公司和祁宣?！痹S良露出懇求的神色，“你看，小洛想要的就是一個機會。如果有人給她這個機會，她肯定不會選這條路，所以……”他十分難堪地說，“我知道我這是在強人所難，可是……我也是真的想不到其他辦法了?！?/br>
    屋中。

    抱著肩頭微微顫抖、看似哭得可憐的莊洛緩緩抬起頭，淚痕未干的臉上，滿是笑容。

    她得意地想：錦年哥，你現在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一邊是會得罪女朋友，另一邊是眼睜睜地看著女朋友的朋友被卷入風波，哈哈哈哈，很難選對不對？而無論他做出怎樣的選擇，阮婉那女人恐怕都會……嘖嘖，她到時候會露出的表情，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有趣呢。

    至于杜錦年，很遺憾，她實際上并不討厭他，甚至覺得他是個好人。但是，誰讓他是阮婉的男朋友呢。說到底，只能怪他自己倒霉，找了那樣一個惹人厭惡的女朋友，結果被連累成這樣。

    另一邊。

    阮婉接到了來自夏寧遠的電話，這位在挖掘搜集各種“小秘密”之事上向來非常有一手的仁兄在收到她的求助后，反饋速度和質量都讓人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