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薛池看他一眼,見他漸漸變得面無表情,嘟囔道:“說過份了你又要治我的罪?!?/br> “今日不以你言論治罪?!?/br> 薛池偷瞄了他好幾眼,見他果然十分平靜,頗為可信的樣子。心道有機會說,為什么不說?你不說出來,人家怎么知道呢?就是沒有大用,經過你再三強調,對方總也有所顧慮的。何況奉旨倒苦水,何樂而不為? 她清了清嗓子:“首先,我們每一次,嗯,這個親近,都不是我愿意的。你占了體力優勢,讓我沒法反抗?!?/br> 時謹點點頭,不置可否。 “其次,你位高權重,天生頗具威儀,一見我有反對之意,就用眼神威嚇我,讓我有苦難言,這絕對不平等,我就跟你身邊的婢女一般,戰戰兢兢的,長期下去恐怕未老先衰!” “再次,我早說過了,我不做妾,不做填房,這兩條你都犯了。綜上所述,若你不以權勢地位壓人,我自然是離你遠遠的,如今被你扣著,怎么能沒怨言?” 時謹點點頭:“都說完了?” 薛池巴巴的看著他:“嗯?!?/br> 時謹忽而淡淡的一笑:“首先,每次親近,你面如桃花,眼泛秋波,似乎也頗為投入?” 薛池面上微紅,該死的就有化學反應怎么辦呢?她吱吱唔唔的說不出話來。 “其次,以我的身份地位,從不需威嚇,直接治罪便是??赡闶x之處不少,我何曾治過你的罪?說到戰戰兢兢如奴如婢,你真該好好看一看我身邊的婢女行事,你以為婢女可以坐在我膝上大放厥詞?” 薛池一聽,也有些道理啊,他確實沒有動過真格的嘛,也給了她不少優待,他還救過她呢!但仍然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再次,你不想為妾,我能明白。如今我既是當真看中了你,自然是娶你為妻了?!闭f到這里他頓了頓。 薛池一怔,便覺心中有瓶汽水被大力搖晃了一般,汽泡瞬時蒸騰翻涌著要往上竄,沖得她薰薰然的。 時謹伸手捧住了她的臉,讓她與他對視:“至于填房,池兒,你要知道,多的是小姑娘要予我做填房呢。往事不可逆,你不可有意在此處刁難,明白嗎?” 薛池還是覺得有點兒不舒服。 她之所以不想做填房,是因為她父母的緣故。那兩人離異后各自重組家庭,棄她于不顧。她繼母偶爾跟著回老家時,對著鄉里鄉親也總要感嘆“后娘難為”,對薛池也要說:“不是我不管你,你將來做人后媽就知道了,管得輕了也不好,重了也不好,還是讓你奶奶帶著你吧?!?/br> 薛池因此留了個心結:我才不要做人后媽! 可此刻事到臨頭,被時謹這樣捧著臉望入眼中,已經完全無法理智的思考,只能面色微紅、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他。 時謹看她這樣子,心中也是喜愛。他亦是思考了許久,發現總掛念著她,索性順從了自己,將她重新弄回到自己身邊來。只不過對于她和蕭虎嗣私奔一事,心中總有些介意,才沒在她一回來便相見。 今日在宮中遇到,種種顧慮竟都不翼而飛,不知不覺的便許下諾來。見她此時嬌軟可愛,順從的倚在他懷中,這樣面帶喜悅的看他,他心中前所未有的一片愉悅、柔軟,好像她此刻說什么他都愿意。 他便低低的道:“池兒,我心悅你?!闭f出來才驚覺,原來如此!原來他種種的不對勁都是因為這個!原來真有這種讓人喜,讓人怒,讓人難耐的情感。 薛池的眼睛發亮,抬手摟住了他的頸項,慢慢的湊上唇去。 時謹亦是一低頭,纏纏綿綿的與她親吻起來。他的手,在她脊背上輕撫,慢慢的不滿足,一路移到前頭。 薛池驚覺,連忙推開了他:“這可是宮中!” 時謹輕笑,抬手幫她整了整衣裳,低頭附到她耳邊:“我會遣人到融府去提親?!?/br> 薛池美得冒泡,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就十幾分鐘之前兩人還跟斗雞一樣呢。但她轉念一想,倒也明白自己一直都挺喜歡他的,只是心有不甘,今日被他這樣一說開,那種強行壓抑的喜愛之情就反彈得厲害。 時謹把她往懷中摟了摟,真恨不能就裝荷包里帶著,最終嘆了口氣:“你不要與太后太親近?!?/br> 薛池抬眼看他,點點頭。 她這么乖的樣子讓時謹又稀罕的捧著親了一陣,兩人這才分開。 薛池往前走了一段,發現先前那宮人居然在路口等她。見她過來便繼續在前頭帶路,只不停的拿眼看她。 薛池清咳一聲:“怎么了?” 小宮人遲疑了半晌,終于從袖里拿出面小鏡子遞給她。薛池拿著照了照,發現時謹下口挺狠,先前那么用力吮她的嘴唇,現在都紅腫了,一看就屬于有情況、不正常! 當下忙蹲下,握了地上一捧雪來敷了唇,勉強對付過去。 到了夜間宴上,時謹也沒好太多,被許多人行注目禮。 也只太后能問:“攝政王這臉上怎么傷了?” 時謹似笑非笑的掃過一眼,薛池忙低下了頭。 他聲音里帶著淺淺笑意:“被只野貓撓了?!?/br> 太后哦了一聲:“看來得讓宮人留心,清理清理這些無主的貓兒了?!?/br> 攝政王便道:“無妨事,這只貓兒如今有主了?!彼粗Τ氐吐竦念^,心道世間竟有此種滋味,讓人一句話,一個動作,都忍不住愉悅。 太后也跟著笑了笑,意味深長道:“有主了?那便好?!?/br> ☆、第80章 身份 薛池一見這小丫頭有點眼熟,原來是時謹還假扮茶館東家時用過的,便同在宮門處候著自己的丫環、車夫叮囑幾句,讓趕著車跟著她走便是。 自己隨著那小丫頭的指引上了另一輛黑漆描金馬車。 馬車內空無一人,小丫頭低聲道:“殿下請您等候片刻?!?/br> 薛池哦了一聲,小丫頭掩了厚棉簾子退了出去。 車內十分寬闊,下頭墊著虎皮,一角有張固定的小幾,車壁上看得出有幾處小推拉門,想是里頭是壁櫥。 薛池見車窗上懸著盞琉璃燈,淡黃色的琉璃上非常精致的雕著幅諸美賞梅圖,梅花疏淡錯落,樹下美人穿著連帽斗篷,體態風流,或抬手遙指,或掂花低笑,十分生動。 薛池忍不住取下來看了一陣,雖然說受工藝限制,免不了有點汽泡什么的,顏色也不大均稱,但是都借用圖案非常完美的遮掩了這些細微瑕疵,汽泡就像天空偶爾飄落的雪花,或濃或淡的顏色更顯自然起伏。 薛池看了好一陣,時謹上車的動靜才讓她移開目光。 他帶著身寒意從身后摟住了她:“你喜歡?” 薛池把燈籠重新掛上去:“挺精致好看的?!?/br> 時謹握著她的肩把她扳過來面對著他,一低頭就吻了上去。 薛池唔了一聲,一下沒有坐穩向后倒去。 他只是用手墊著她的頭不讓磕到,卻并不將她抱住,反而隨著她倒下,將她壓在車上墊著的虎皮上。 他在她耳邊低語:“做什么一直看著我,嗯?” 薛池啐道:“你倒打一耙!” 時謹笑:“不錯,我一直看著你,就想這樣對你?!?/br> 薛池臉一下又紅了,古人的含蓄呢?死那去了? 時謹用唇輕輕的碰碰她的耳廓:“下次不要掛耳墜?!?/br> 哎呀,這其中的意味讓薛池臉燒得更紅了:“就要掛!” 時謹沒理她,從她的耳廓一直親到頸項,薛池緊緊的攀住了他的肩,覺得自己像只快要爆炸的炮仗,渾身上下都緊繃激動得不得了,他再多碰一下她就要炸開了似的。 她不得不用盡全身力氣抵抗他:“不,不能……” 時謹停住,將頭伏在她頸窩,慢慢的平復呼吸。他亦不知為何會這樣無法抑制,一碰到她就無法停止一般。她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呢,這樣不加控制,她肯定嚇壞了。 薛池也是懵的,見他停止才松了口氣,感覺自己的指頭都繃緊得酸疼了。 時謹將她拉起,圈在懷中坐著,他刻意控制了自己的行為,不再動作。 “我有座莊子,特意令人專種了梅花,綠萼、宮粉、朱砂,什么品種都搜羅齊全了。明日我來接你去賞花,可好?” 薛池心中一跳,心道今日才第一日確定關系,差點就要被他吃了,明天再孤男寡女的接觸下去…… 她干巴巴的笑道:“要不要多請幾位好友相陪?讓我大哥哥也一道去?” 時謹目光沉沉的看她,對一切了然于心:“……放心,我會慢慢吃,最要緊的一口,是要留到洞房花燭夜的?!?/br> 薛池紅著臉朝他翻了個白眼:尼瑪!流氓! 她的氣惱反倒令時謹將額抵在她臉側悶悶的笑了起來。 薛池咬牙切齒,一時沖動便動作快過腦子,伸手就在他手背上掐著點皮擰了一把。 兩人同時一愣,敢掐時謹的大概還沒有過。 薛池強撐著道:“叫你胡說?!?/br> 時謹看出她的色厲內茬,不由心中一軟,抬手幫她理了理鬢發和衣襟:“融府到了,明日早些起,莊子離得有點遠?!?/br> 薛池這才驚覺已經到了融家門外,車夫不敢打攪,想是停了一陣了。 她竟然被他親得五迷三道的不知身在何處了!連忙急匆匆的要下車,卻被時謹又扣住了手腕,拉回去親了親嘴唇——還好只是淺嘗輒止。 薛池下了車,幾個婢女從后頭車上下來迎了她,目光閃爍不敢正視于她。 薛池頗有些尷尬,心道怪不得那些談戀愛的在大街上也旁若無人的親熱呢,原來兩個人在一起是會有種忽略外界、難以抑制的相吸的。 她進了蓮華小筑,站定聽了聽打更聲,想著已經太晚了,便沒去和小曹氏說話,準備自回屋去。 不想信娘正候在路邊請她:“姑娘,蓮夫人請姑娘過去說話?!?/br> 薛池微怔,轉身跟著她走,低聲問道:“是有什么事嗎?” 信娘搖了搖頭,也低聲道:“張青家的傍晚入府來回過次話,我卻不知說了些什么?!?/br> 薛池哦了一聲,兩個人一道步入上房前的廊下。 信娘上前推開了門,請了薛池進去,又站在里屋前的厚簾子旁道:“夫人,姑娘來了?!?/br> 小曹氏的聲音很平穩:“嫵兒進來?!?/br> 信娘便打起了簾子讓薛池進去。 屋子一角立著盞宮燈,小曹氏坐在一側的美人椅上,半邊臉被燈光照著。燈下看美人,小曹氏俞發顯得嬌美無比。 她抬眼向薛池招了招手:“嫵兒,來坐?!?/br> 薛池走過去,坐在她身邊,這才看清小曹氏手中拿著個發簪,簪頭用白玉雕著座仙宮,從宮殿下方的祥云到宮門上的門釘都雕得精致無比,這樣的發簪因為太重,并不適合戴在頭上,只能拿著把玩。 小曹氏見她目光,便將簪子遞給她:“喜歡?拿去玩罷?!?/br> 薛池忙推拒:“不用,好東西娘還是自個留著吧?!?/br> 小曹氏淡淡一笑:“也是,往后你要多少好東西不得?” 薛池便知她已經知曉些事情了。也是,原本就已經有些暗道消息了,今日時謹又不收斂,消息快些的人家自是全都知道了。 薛池沒做聲,現在的她,小曹氏想動殺心已經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