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閣下便是星洲的主子?”司空睿稱贊,“果真器宇軒昂卓爾不群,我這兄弟將來跟了閣下,還望多多提攜才是?!?/br> “兄臺客氣了?!背椀?,“只要是有本事的人,跟在我身邊想吃虧也難?!?/br> 段白月問:“要與何人比功夫?” “不是與人比?!背棸聪律韨纫粔K大石,地面竟是緩緩裂開一道縫隙。 司空睿小聲問景流洄:“和鬼比???”為何還得鉆到地下。 “去看了便知?!本傲麂⑽⒁恍?,深不可測。 段白月縱身躍下,片刻腳底便接觸到了土地,不算高。 其余幾人也跟著跳入暗室,墻壁上用明珠照明,光線很暗,卻也能看清在前頭的一片空地上,整整齊齊列著十幾座九尺銅人。 正是八荒陣法。 第八十三章 追尋 天涯海角都給朕回來 司空睿道:“這是何意?” “在其中一尊銅人的手中,有一枚紅色瑪瑙?!背椀?,“若是能在半個時辰內將它奪得,便算贏?!?/br> 司空?;腥淮笪颍骸霸瓉硎顷嚪??!?/br> 楚項道:“此陣頗為兇險,兄臺還是小心為妙?!?/br> 段白月道:“若我能破陣,是否就能前往星洲?” “可不單單是星洲?!背椀?,“若能破得此陣,將來便是數不清的榮華富貴,小小一座星洲島,兄臺能看得上,我還看不上?!?/br> 段白月道:“好?!?/br> 其余幾人向后退去,段白月赤手空拳,獨自一人走入八荒陣中。 楚項按下機關,銅人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緩緩沿著地軌移動,打頭銅人手臂驟然揮起,段白月閃身躲過,銅像左手重重砸入墻壁,灰塵撲簌落下,連腳下土地也在隱隱顫抖。 司空睿捂著嘴咳嗽,萬分擔憂道:“這洞xue當真不會塌?” 楚項并未理他,而是一直盯著段白月。 八荒陣之所以難以攻破,并不是因為銅人移動速度有多快,而是因為整個陣法驟然看上去混亂至極,幾乎毫無規律可言,卻又有迷魂口訣暗藏其中。被圍攻之人初始或許可以勉強應對,但時間一久,便如同中了迷藥,腿腳虛軟神思恍惚,極易露出破綻。 司空??戳艘魂?,猛然閉上眼睛,心中無端便開始煩躁。 楚項嘴角微微一揚,道:“若是難受,不如出去等?!?/br> 司空睿深呼吸了幾口,重新睜開雙眼,道:“見笑了?!?/br> “閣下初見此陣,能盯著看上一盞茶的時間,已經算是高手?!背椀?,“只是比起你這位朋友,還是要略遜幾分?!?/br> 言談間,段白月手中匕首已然寒光一閃,竟是生生將那銅人的手腕斬斷。一枚紅色瑪瑙被震到半空,段白月飛身而起,將其穩穩收入掌心。 楚項大喜過望:“好功夫!” 段白月躍出八荒陣,道:“承讓?!?/br> “能輕輕松松便破解這銅人陣,閣下可是古往今來第一人?!背椀?,“那中原武林有眼不識泰山,竟讓此等高手一直寂寂無聞,害我險些錯失一員大將?!?/br> “過獎了?!倍伟自碌?,“前塵往事不想再提,只求將來能有口飯吃?!?/br> “此言未免太過自謙?!背棑u頭,“閣下先在這離鏡國暫且歇息兩日,兩日之后也不必再去星洲島,隨我一道去另外一個地方,共商大事?!?/br> 段白月聲音依舊無風無浪,只道:“好?!?/br> 司空睿在心里嘖嘖,從小到大這么些年,可算是見他走了回狗屎運。 回到客棧后,司空睿拿著先前談好的價錢,前往小飛鸞付銀子,景流洄卻笑道:“白日里那位雇主早已付了我三倍的價錢,閣下就不必再破費了?!?/br> “這如何使得?!彼究疹R贿吙吞?,一邊趕緊將銀票揣回袖子里,原本也不是很想給。 景流洄道:“只盼著將來那位王兄若是發達了,千萬莫忘我這小飛鸞便是?!?/br> “自然自然?!彼究疹Pθ轁M面,心說算你命大,居然還當真有些用。那就先不抓了,等著反賊被一網打盡后,再將這小紈绔子弟帶回中原也不遲。 過了兩日,楚項果真親自帶人來接,司空睿情真意切,就差握住王大哥的手淚水漣漣,戀戀不舍。段瑤躲在暗處看,直牙疼。 黑色大船啟航離港,載著段白月與楚項等人,一道駛向北方。 當天夜里,司空睿亦是乘坐商船離開,打算先去西南軍所在的島嶼,再做下一步計劃。段瑤則是繼續留在了離鏡國,守著不遠處的星洲島,以免再出異常。 海上航行的日子,人多了自然熱鬧,人少了卻難免乏味。楚淵坐在甲板圍欄上,手中抱著一個椰子,看著遠處的海鷗與流云。 南摩邪在后頭小聲道:“皇上也能這么大喇喇地坐?”難道不該注重些皇家儀態,小話本里都這么寫。 四喜公公道:“陶大人不在,皇上想怎么坐,便怎么坐?!碧芍残?。 聽到他二人對話,楚淵回頭:“說說看,皇上該怎么坐?” 南摩邪趕忙道:“皇上不管怎么坐,看著都極為威嚴高大?!?/br> 楚淵與他對視片刻,卻先自己笑了出來。 還當真像是某人的師父,說話都是一個調調。 南摩邪心想,皇上看著心情像是還不錯。 而事實上,楚淵也的確極為輕松。人在白象國,又有了天辰砂的線索,一切似乎都在向著最好的方向發展。與其一直待在宮里怨天尤人,倒不如先將麻煩一件一件解決掉,然后再一并算總賬,也不晚。 眾人此行的身份是大楚商幫,帶隊之人名叫唐蘇安,名字聽著詩情畫意,卻生了一張絡腮胡子臉,先是段白月的心腹,后頭就莫名其妙變成了楚淵的心腹,明里身份是王城綢緞行老板,經常會往來白象國做生意,因此對一切門路都摸得極清。 楚淵叫:“糖蒜?!?/br> 唐蘇安趕忙道:“少爺?!?/br> 楚淵道:“白象國的碼頭,日日都這么多人?” “分淡季旺季,這是入冬前的最后一個走貨期,人自然會多一些?!碧铺K安道,“不過就算人再多,進出往來也要嚴格登記,這一點可不馬虎,就算是塞了銀子,少爺怕也要等一陣子?!?/br> 楚淵道:“無妨?!闭媚芩奶幙纯?,這可比折子要鮮活許多。 南摩邪踮著腳四下看看,然后就偷偷往出溜。 八名侍衛齊齊擋在他面前。 楚淵揚揚嘴角:“前輩想先替我去找人?” “沒有沒有?!蹦夏π翱人詢陕?,道:“風大,去買頂帽子戴?!?/br> 楚淵道:“來人!” 片刻之后,十幾頂帽子被送到南摩邪面前,各色花式都有,惹來旁邊一群大嬸艷羨,我們也想要。 南摩邪嘿嘿干笑,心里替徒弟點蠟。 不是為師不幫你,是你這媳婦著實太兇。 還是自求多福罷。 待到眾人終于進城,已然到了黃昏時分。在館子里叫了飯菜,楚淵拿著筷子吃了還沒兩口,就見樓梯口上來一個人。 四目相接,金姝有些訝異。 “這位姑娘?!蹦夏π跋纫徊降?,“你認識我家少爺?” 金姝回神,笑了笑,道:“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諸位?!?/br> 唐蘇安拉開椅子,道:“姑娘請坐?!?/br> 金姝將懷里抱著的女兒遞給丫鬟,示意她去另一邊等著。 楚淵問:“是你的孩子?” 金姝點頭:“剛滿五個月?!?/br> 楚淵笑道:“早知如此,我便該帶些禮物來?!?/br> “剛出生就能見著少爺,已經是賢兒的福分?!苯疰⑽⒌皖^。比起剛進宮那陣,性子已然沉穩內斂不少,有了幾分為人妻母的賢惠端莊。 楚淵道:“在這里可還過得習慣?” “嗯?!苯疰?,“夫家的人待我都很好,連哥哥來過一回,都說我命好?!?/br> 楚淵打趣:“你哥哥可沒這么跟我說,還在哭窮要銀子?!?/br> 金姝聞言也笑,氣氛輕松不少,又道:“少爺怎么會來這白象城?”按理來說大楚天子南下,這白象國主該是求之不得才是,何必微服前來。 楚淵道:“此行不想大張旗鼓,只是為了找人?!?/br> 金姝看了眼南摩邪,道:“找段……嗎?” 楚淵點頭:“你見過?” 金姝道:“嗯,不過是數月前的事了,在城里一家書畫鋪子里,偶爾看到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人,應當不會認錯?!?/br> 楚淵問:“現在可還在?” 金姝搖頭:“應當早就走了?!?/br> 楚淵聞言皺眉。 金姝道:“少爺若是想找,我夫家恰好負責碼頭來往商戶的登記,只要知道登記的是何人姓名,查查便能知去了何處?!?/br> 話雖如此,但傻子也不知道段白月不會用真名。就在南摩邪心思復雜,不知自己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為徒弟多提一口氣時,楚淵卻已經起身,隨金姝一道去了先前段白月下榻的客棧。 “大楚的商戶?”小二見著金姝,自然不該怠慢,趕忙抱出前幾個月的所有簿子,一本一本仔細翻閱,總算找出了一個熟悉的人名——司空睿。 “對對,就是這三位客人?!毙《?,“我有印象,其中一位戴著面具,想忘了也難?!?/br> 虧得此行為了不讓人起疑,司空睿一直便用的是真名——橫豎已經多年未見,外界從來就不知望夕礁與西南府還有關系,就當是正經帶著友人出來探商路,被查也不怕。有了這個名字,再加上金姝從中相助,只用了兩天時間便查到了幾人離開時所乘坐的商船。 “多謝?!背Y道。 “少爺客氣了?!苯疰?,“就當是替我那哥哥還些人情,也替我還份姻緣?!碑吘谷舴钱斈昵巴醭?,怕是也不可能覓得良人。 楚淵笑笑,轉身上了商船。 “這連日奔波,還沒好好歇上幾天,昨日風寒才剛好一些?!彼南补奶鄢Y,低聲道,“南師父當初也不勸著些西南王,有什么話不能說開,弄得現在一個往天涯跑,一個往海角追?!?/br> 南摩邪蹲在甲板上,也是感慨萬千。情圣的牌匾一個怕是不夠,要做兩個——將來西南府掛一個,還要給王城送一個。 也不知將來兩人見面之時,一個搓衣板夠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