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敝鴮嵱行┮馔?，楚淵過了半天才說話。

    “你覺得快，我卻覺得慢?！倍伟自律锨白诖策?，“那伙潮崖人已經找到了，就在悅來客棧，明晚我便給你帶來?！?/br>
    “為何要明晚，今晚帶來便是?！背Y踩著鞋想下床，卻被段白月握住赤裸腳踝。

    ……

    楚淵一掌劈過去。

    段白月也不躲，將他的腳塞回被子：“這么久沒見面，也沒話對我說？”

    楚淵抱著被子坐在墻角：“沒有?！?/br>
    房中有些冷風，段白月站起來想關窗，走過去卻一愣：“梅花呢？”

    楚淵道：“挖了?！?/br>
    段白月哭笑不得：“這回可冤枉，我什么都沒做，怎么又將它給挖了?！?/br>
    楚淵仰頭看床頂。

    想挖就挖，你管我。

    你管朕！

    第四十二章 哥哥的心上人 弟弟感覺很震驚

    自打上回段白月留宿過之后，龍床上的枕頭就一直是兩個，原本內侍在換洗時想要收走，卻被四喜公公攔住，說是皇上習慣了，讓留著，以后也這么擺。

    段白月靠在他身側。

    楚淵也沒說話，先是面朝墻躺了一陣子，回來又回頭看他。

    段白月自然沒有睡著。

    楚淵道：“木癡老人已經研究出了八荒陣法，明日可要去看？”

    “自然?！倍伟自乱馔猓骸斑€當是古書里才有的東西，沒曾想卻真的能重現于世?！?/br>
    “其實便是銅人陣?！背Y道，“不過據聞翡緬國是將陣法內的銅人換成了死士，所以更加難以破解，很有看頭的?！?/br>
    “怎么還在想翡緬國?！倍伟自聡@氣，用拇指蹭蹭他的臉頰，“且不說那天辰砂只是傳言，就算當真在翡緬國，我也會自己想辦法去取，不需要你做任何事，記住了？”

    “最近這一連串的事端，由頭可都在南洋?！背Y道，“那里島國眾多，未必就是翡緬國在從中作祟，卻也未必就不是?！?/br>
    段白月微微皺眉。

    “不管怎么說，多知道一個陣法總沒壞處?！背Y道，“有備無患?！?/br>
    段白月只好道：“也好?！?/br>
    “南前輩前些日子去了玉棺山，那頭可有動靜？”楚淵問。

    段白月道：“沒有?！?/br>
    “會不會出什么亂子？”楚淵有些擔憂。

    “放心吧，那蘭一展不會是家師的對手，事實上現如今這江湖之中，也沒有幾個人能與他為敵?！倍伟自碌?。

    “如此玄妙？”楚淵意外，“是因為菩提心經嗎？”

    段白月失笑：“你怎么也聽過這玩意?！?/br>
    ……

    楚淵語塞。

    在先前去西南的時候，四喜買來的那些小話本里，便有許多類似的記載。但堂堂一國之君看這些東西，顯然有些失體統，于是楚淵道：“嗯?！?/br>
    幸好段白月也沒在意這個“嗯”字究竟是何意，繼續道：“師父練的功夫沒有名字，也沒有派系。他自小被人拐賣，后頭自己逃脫認了個武師當爹，武師去世后，又輾轉各個門派拜師學藝，卻每每因為太過頑劣邪氣，用不了一年就會被趕出來。如此混了十幾年，沒有一家的功夫練成，卻也沒有一家的功夫不會?！?/br>
    楚淵笑道：“這脾氣性格，倒是與傳聞中的人能對應起來?！?/br>
    “最后一次被逐出師門后，師父被眾多仇家追殺，在抗敵之時反而自己揣摩出了一套功夫，后頭便在西南閉關五年，才終練就一身武學修為?！倍伟自碌?，“只是這功夫雖說威力驚人，卻也有不少弊端，師父亦不敢悉數教給我們。因此我與瑤兒學的武功，除了套路固定的段家刀法外，其余招式內力皆不相同，外人看上去，也不會覺得兩人是出自同門?！?/br>
    “南前輩果真是厲害?！背Y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繼續問，“那菩提心經呢，是你練還是瑤兒練，再或者只是外人亂說，根本就沒有這門功夫？”

    段白月道：“菩提心經太過陰毒，師父在研究出內功心法之后，原本想叫我練，卻又覺得萬一練死了不好向父王交代——”

    “什么叫萬一練死了?！背Y哭笑不得打斷他。

    “這可真是師父的原話?！倍伟自滦π?，“后頭這菩提心經便被封存了起來，連我也沒看全，只翻了幾頁而已?！?/br>
    “原來如此?！背Y了然，又道，“只是不知為何，南前輩在我面前一直捂著腦袋，否則倒真是想與他共飲一杯?！?/br>
    段白月道：“江湖上出了名的老毒物，旁人避都避不及，你怕是這世間唯一想與他共飲一杯之人?！?/br>
    楚淵不悅：“怎可如此說前輩?！?/br>
    段白月笑：“實話實話罷了，若真能有機會一起喝酒，只怕你會被他活活氣死?！?/br>
    楚淵：“……”

    被你氣死還差不多。

    “睡吧，明日還要上早朝呢?！倍伟自聨退麎汉帽唤?。

    楚淵卻搖頭：“明日休朝?！?/br>
    “為何？”段白月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伙死老頭又要開始諫天諫地？”

    楚淵笑出聲：“這回倒沒有，是高麗王終于在王城住夠了要走。好歹金姝也是在王城招到的駙馬，所以朕賜了些賞，明早會率百官送他回高麗?！?/br>
    “說起來，金姝也是要嫁到南洋?！倍伟自聠?，“先前只說對方是個商人，家世背景查清了嗎？”

    “如此關心？”楚淵瞟瞟他。

    “自然是關心的?！倍伟自碌?，“先前你還在說，最近這么多亂子源頭都是出自南洋，那金姝也是嫁到南洋。她身后可是整個高麗國，雖說彈丸之地不足為懼，但若被外人利用來對付你，也是夠頭疼?！?/br>
    楚淵道：“你擔心是有人想利用金姝，來控制金泰？”

    段白月道：“的確有這種可能?！?/br>
    楚淵道：“金泰大小也是一國之君，要將自己心愛的meimei嫁出去，如何會不先打聽清楚對方的底細，倒是不用擔心?！?/br>
    “也不可大意?！倍伟自峦磉厰D了擠，“畢竟像我這般好養活的邊疆王可不多，人心難測?！?/br>
    楚淵伸出一根手指頭把他推開：“說正事歸說正事，以此為界，不許過來?！?/br>
    段白月：“……”

    “瑤兒也跟你一道回來了吧？”楚淵又問，“明日金泰走了，這宮里也就消停了，讓瑤兒來一起吃飯？上回只在瓊花谷外的客棧見過一回，也沒說話，當時事發突然，只怕嚇到他了?！?/br>
    “為何老是惦記那個小鬼？”段白月不滿，“不行?！?/br>
    “為何老不讓我見瑤兒？”楚淵也不滿，“不行那你就回去?！?/br>
    ……

    看著再度背對自己的人，西南王無計可施：“好好好，明晚我帶他來便是，在見潮崖人之前，先一道吃個飯?！?/br>
    真是……頭疼。

    既是不用上早朝，那楚淵也就起得比往常稍微晚了一些，醒來時一睜開眼睛，便看到枕邊近在咫尺的臉，于是不由自主便往后退了一下。

    段白月：“……”

    為何不是湊過來？

    “裝?！背Y拍他的臉，“醒來?！?/br>
    段白月道：“醒不來?！?/br>
    “那便讓御林軍將你當成刺客關天牢?！背Y晃他。

    段白月嘆氣，握住他的手湊在嘴邊親了一口：“果真如那個算命的瞎子所言，命不好。不是被關冷宮，就是被送凈身房，這陣又多了個天牢?！?/br>
    楚淵往被子里縮了縮：“誰讓你不好好待在西南?！?/br>
    “你若是在西南府，那我打死也不出云南?！倍伟自履竽笏谋穷^，“又不肯跟我走?！?/br>
    楚淵坐起來。

    段白月替他道：“四喜?！?/br>
    “來嘍！”四喜公公歡歡喜喜跑進來。

    楚淵：“……”

    “皇上，也該洗漱了?！彼南补鲋麓?，“文武百官都已經陸陸續續到了，正在偏殿候著呢。高麗王金泰也到了，看著挺高興，說明年還要來?！?/br>
    段白月問：“他一共有幾個meimei？”

    四喜公公趕緊答：“就一個，就一個?！?/br>
    段白月點頭：“那就好?！?/br>
    千萬別一年來招一回親。

    楚淵好笑，也懶得摻和他二人的對話，洗漱完后便去送金泰出宮。先前說了要去看木癡老人與八荒陣法，因此段白月也沒著急回客棧，四喜公公不多時便送來了早膳，除了稀飯小菜金絲卷，還有一整只烤豬蹄膀，刀一切噗噗冒油。

    ……

    段白月覺得，自己就算是平時葷腥吃得多，但大清早的，這也未免太隆重了些。

    客棧里頭，段瑤正在拿著一兜野果啃，順便搖著搖籃里的小女娃，粉白粉白的，眼睛又大又機靈。這幾日在路上或許是奶水討得多吃得飽，因此比先前在山里的時候胖了不少，看著挺招人喜歡。反而是她那娘親，一直臉色蠟黃，看著像是身染重病。因此在住到客棧后，段瑤索性將小娃娃帶到了自己房中照顧，那些潮崖人倒也沒意見，很爽快便點頭答應。

    什么娘親啊這是……段瑤撇撇嘴。想起當初在西南府時，二哥從猛虎嘴下救回來的那名女子，成天娃娃不離身，一餓就抱著去屋里喂奶，才該是做娘的樣子。小女娃吃飽了肚子咯咯笑，段瑤捏捏她的胳膊，心說才幾天就能胖一圈，也不知先前到底是過得什么日子。

    直到臨近中午，楚淵方才回到寢宮。進屋時段白月正站在窗邊，看著院子里頭的那個大坑。

    楚淵：“……”

    段白月問：“種回來吧？”

    楚淵答：“看心情?！?/br>
    段白月笑：“如何才能心情好，不然我唱上一段？”

    “貧?！背Y道，“走吧，去木工殿?！?/br>
    段白月皺眉：“忙了一早上，這才剛回來，連杯茶也不喝？”